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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王府宣旨

    奉国人侍弄花木有如神助,我见识到他们使用嫁接,扦插,造出一个又一个世上所没有的草木;又见识到他们小心谨慎地伺候着娇气的花木。

    一旦花木长势不好抑或生了病就牵挂得紧……在奉国这个国度,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是打心眼里心疼花木。彼时念及大殷所见所感,沈某方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

    季长歌觉得面前这个人说话仿佛有魔力,讲的明明是实事,却让听者如同听故事一般认真。

    话语之中对于朝廷和天子是否针砭已经没什么要紧了,因为他从一开口便同你款款道来地时候,你的耳朵已经先于你的思想替你认同了。

    但是季长歌听到此时,也并不完全明白这位沈寺卿想表达什么,想让自己听明白什么。

    他觉得在这段对话中,自己就好像一位控制不了方向的泊船人。

    听眼前这位聪明的沈寺卿说话,季长歌觉得自己就像在一条流水上漂泊——驾船的人手中没有船桨控制方向,所以纵然身处其中,也并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漂向哪里去。只能听之任之,浩荡南去。

    沈苏杭看见了季长歌眼睛里掩饰不住的些许飘忽,但他仍旧如同一位河神一般操纵着言语之中流水的去向,送着这位船客去向自己想要他到达的地方。

    “这些个枫树是父亲早年出访奉国时,奉国回以礼物带回来的。当时陛下……或者说太子太傅看不顺眼,但又不能不种,就挑了宫里这处偏远少人的地方。

    我记得小时候孩童之间经常唱着的一首歌——‘彼如红叶,灼灼我心;丹心义胆,以死报君’。

    季兄,你看,大殷的孩童们从小就被教导着忠君爱国,到后来一颗一颗的丹心也真的如同这九月红枫一般染上了热切的鲜血,人们仿佛不顾一切的,随时要为这个国家献出生命,不管那决定究竟是对是错,那样惨烈的牺牲是不是有意义。”

    沈苏杭的声音依旧稳稳的,听不见一丝颤抖,与先前的风流轻逸并不一样,此刻的他仿佛只是一个陈述故事的人。

    “大家或许觉得大殷国内的一切始终都是合理的,和普天下都是一样的。故而我很是希望,百姓们能够出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些不是大殷国土的风俗习惯,跳出这口国度的井再去观天。可是,那太难了。

    沈某只能在其位谋其职,在这个鸿胪寺卿的位置行得正。游走于各个国家之间进退自如虽然困难,但总归能为万千百姓免受战火之苦。”

    季长歌的思考被他这突转的话锋带得偏,只听得面前人那一句“那太难了”叹得如同泰山一般重。原来风流的未必轻佻,无情的也未必就一定不深情。

    这位在朝中终日笑着听朝臣们上禀下报、趣言笑谈的鸿胪寺卿,面对这一片华茂灼眼的枫叶,旁若无人地吐露心声,自己才发现他对于心中的天下苍生,也是比任何人操劳得都要多。

    “所以,方才季大人问我为什么笑?”此刻沈苏杭不看那棵枫树了,回过身来用那双澄明洞达的眸子直直看着季长歌。

    后者平日里如同朗月清风,萧何觉得他一直如同这风暴朝堂之中的一弯清泉,纵然是清清如许,此刻也为自己先前问的那句因何发笑而羞愧了。

    忽而有风拂过,二人头顶上的枫叶纷纷落如雨,容容而下。沈苏杭也不再用目光紧逼来人,只在这漫天红叶之中看着远方孑然一笑。

    “世人对在下身处的沈家太过好奇了,编出来那些个不靠边的传闻,真真假假无从分辨,反倒神乎其神。在下的父亲也许确实是位谪仙人,但沈某却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啊。父亲身上令人折服的地方实在太多,沈某学到的虽然只有皮毛,但却是凡人当中不爱富贵虚名的难得开明。沈家无有根基,沈某也不欲发展些什么。既然无心,一个主事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一番话说得通透直白,季长歌只觉得顿时云开见月。面前的沈苏杭依旧眉宇间风流态度,仿佛什么都没有说过,季长歌甚至疑心方才妙语连珠、醍醐灌顶的须臾片刻是不是一场梦。

    那恍若梦中的人却躬身捡了一片红似血的枫叶,拿在手上瞧来瞧去,末了将这枫叶抛给季长歌,留下一句话便原路离去了。

    “季兄身处朝堂,一弯清泉分隔南北,这心头一滴血又何尝不如这枫叶红?”

    这一句话犹如点睛之笔,点醒一切。季长歌回过神来,接过那片犹未落地的红枫,望着沈苏杭远去的背影,一笑随之。得此人一番交心话语,再无需何美酒佳酿,胸中块垒已然尽数消去。

    本就是兴起之作,现今二人兴尽而返,正如同从未来过一般。

    这一番枫园畅谈之后,下早朝的臣子们也都零零散散走完了。没人前来多言“痛惜沈寺卿失了到手的主事位”,沈苏杭乐得自在清闲,直接回府躲起来,准备养足精力筹备着这场接待奉国使团的任务。

    这时也正是快午后了,萧何正坐在院子里那棵老梧桐树下头喝茶看书。

    萧何看了看天光,估摸着段衡今日是不会来了,自己终于落得个清闲,正打算再翻几页就去睡午觉。忽而见早上那个狗腿的小厮朝自己走过来,萧何记得他好像叫“苟子”?

    这名字说起来也太好笑,但萧何又是个不爱给人改名字的,加上众人们都已经习惯,换了反倒不合适,也就这么叫着了。

    苟子手中提着壶,看样子是来给自己的茶里添水的。萧何见他添完了茶,便挥手示意他下去。

    这苟子倒是踌踌躇躇,磨蹭着不肯动,瞧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萧何最见不得人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索性也不看书了。把那本子书册往石桌上一掷,屈起手指敲着桌沿,等着他说话。

    苟子见自家主子这副不耐烦的模样,唯恐惹人生气,就不再吞吐。

    “大人,我今个儿出门去,听说段世子被陛下看中提拔了,是个主事呢。”

    萧何没想到他踌躇半天,为了说这个。又一想,慕初然提拔段衡不是没有道理,可按段衡那个讨厌皇帝的脾气,又怎么会接受?这消息莫不会是个假的吧。

    “苟子,你从哪里听到的,若是市井传言那些个人一味瞎说的,我可是要好好治你的。”

    苟子见自家主子对这件事有几分上心,更觉得自己这个消息通报得对了,此刻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为这个消息的真伪做着担保。

    “大人,苟子今日出门采买东西,碰见了安王府负责管理世子爱马的三儿。这消息便是他告诉我的,千真万确,不敢有假!听说圣旨都颁到府里去了,段世子接了旨就让他备着马,准备出门去,好像是要拜访哪位寺卿?”

    苟子面上很是笃定,就差举起手来对诸天神佛发誓了。看着自家府上的小厮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萧何觉着段衡主事这条消息八九分是真的了。

    苟子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对,以为自己猜测的方向对了。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当中话语很是添油加醋。

    “主子,不是奴才说您。您看您与世子关系这么好,他安王府有了这等喜事,竟然不第一个跟您说,倒是先去备马拜访哪门子寺卿,这都是什么道理啊。小的真是可惜了您分给段世子的那些个奉国金橘,又大又香、黄澄澄的金橘……”

    萧何听着自己小厮替自己打抱不平,不仅没助长自己半分的恼怒之气,反而觉得这件事情更加好笑了。

    毕竟自己和段衡也就近几日来的这几分交情,还有……嗯……之前逛如梦楼的那一番,如果那也可以算交情的话;至于小厮口中自己分给段衡的奉国金橘,如若自己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段衡送上萧府来给自己的。

    这么统共全局一看,到底是谁欠谁的,恐怕是自家苟子没看明白吧。

    萧何想到这里瞥了苟子一眼,后者犹自在吐槽的世界里沉迷着无法自拔,那副人神共愤的模样看得萧何十分喜感。

    见他一时半会怕是也停不下来,萧何拿起一盏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在苟子面前的石桌上。自己则不声不响地拿起先前掷在桌子上的书,悄悄回到了卧房,把房门一关。

    清静的世界可真是太美妙了。

    “所以大人,我跟您说啊,像世子这样的贵胄人家,他就是看不起咱们,所以咱们也别太倚重他们。

    按我的想法啊,我觉着咱们和那位季长歌大人多走动走动就很不错,你看季大人他……欸?大人?大人哪去了?”

    等到苟子滔滔不绝到了尾声时,遑论那位本应坐在对面的萧大人。自己眼前分明除了一把茶壶和两杯茶,再也没有其他的物品了。

    一阵秋风刮过,显得苟子面前的这一壶二盏格外地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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