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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杜青岩走后三人又聊了几句,看到天色不早,司烨主动告退。周文理害怕秦迹崖要单独问他周礼乾的事,一见司烨走了,连忙也起身告辞。

    司烨刚走到门口,听到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不免放缓步子。周文理气喘吁吁跟来,小声问:“司掌阁方便吗?”

    司烨心里一沉,这周文理虽说没干什么坏事,但到底是周家人,突然问自己是否方便,其中定然有诡。便提防起来,反问:“有何事?”

    周文理道:“我就想知道这案子什么时候才到个头。”叹气:“我家那兄长天天逼问,一言不合就要我家好看,嫂子也魔怔了,缠着我媳妇叫我全家不得安生。这要再不缉拿凶手,我也得发疯。”

    司烨瞥看他,见他眉头拧在一起,满脸都是苦恼,心下一叹:“缉拿凶手并非你我说了算,破案本就是个漫长过程,何况这次案子涉及官家,稍有不慎,便会得罪数人,连累全家。”

    周文理啧声:“我当然知道这个理,可现在我们都清楚是谁做的了不是?为何还不去抓冯海棠和姜宇杰?今日你是不在,没有见到,那人都直接承认了,秦尚书还让他归家,你说说他这一归家,岂不得连夜跑路?”

    连夜跑路?司烨双目微敛。

    周文理这话倒是提醒了他,姜宇杰既然能往返行事而不喘,说明他定有功夫在身。今日他们虽说已大概知晓此案过程,但并没有缉拿关押姜宇杰,其势必认为他们证据不足,如此一来,他归家之后还真有潜逃的可能。

    这一点,秦尚书不可能不知……

    回想起方才秦迹崖的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又忆起最后他对杜青岩突来的关怀,司烨恍然大悟,拍拍周文理的肩道:“走,去姜家!”

    “去姜家作甚?”周文理嘟囔,“难不成我俩直接扣人?”

    司烨懒得同他多说,牵过惊雷,直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此时姜府别院,灯火晦涩,一双人影立在亭中。

    “我好不容易才绕开丫鬟出来,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了罢。”

    姜宇杰双拳微握,下了决心:“我不想死。”

    “哦,所以你要把我供出去?”冯海棠声音平静,像是早料到一般。

    姜宇杰却摇头否认:“我不会说的,只是我也不会在家坐以待毙,让他们找更多证据来抓我入狱。”顿了顿:“等下我就走了,此事我一人做一人当,若我没能逃脱,仍然被擒,你……你们冯家放心,我绝不反口。”

    冯海棠冷笑一声:“可我只相信死人。除非你现在自戕,我们才会放心。”

    “……”

    风拂过水面,漾起层层涟漪。冯海棠又是一声冷笑,不过换了话题:“姜宇杰,跟我说实话,你后悔么?”

    姜宇杰错开目光,望向湖面:“我不想帮你杀人,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周若诗多事,此事错在她身上,亦是由她酿成。”

    冯海棠侧目:“呵,由她酿成不假,错却不全在她身上。事到如今你竟……罢了,到了此刻,我还是与你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回家了。”

    “嗯。”

    冯海棠脸色不变,悠悠转身,可心头倒有些不是滋味。她清楚自己的心,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身后的那个男人,可这一刻竟是说不出的难受。她蜷紧十指,指尖狠狠掐入掌心,咬牙加快脚步。

    没曾想走了不到十步,眼前突然落下一痕黑影。她吓了一跳,急忙站定,抬头,正好对上司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冯海棠面露讶色。

    司烨冷声:“方才你们所言,我皆已听到,不知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冯海棠的心脏咚咚跳着,她扫视四周,没有发现第四个人,不禁松了口气,狡辩:“我与姜公子已经定亲,只待择日成亲,私下来往亦无不可。不知大人您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这私闯民宅,传出去怕是于理不合。”

    “好个于理不合,”司烨双目一敛,摘下腰间令牌示她眼前,“承天阁掌阁司烨,现受秦迹崖秦尚书之命,将嫌犯冯海棠带走审问。请移步。”

    冯海棠连连后退:“你有什么资格?你——”

    话音未落,院中又落下几个黑影,皆是秦迹崖的侍从。冯海棠知道自己此时无处可逃,只能向姜宇杰寻求帮助。回头发现姜宇杰已被人擒住带走,顿时美眸含恨,一脸不甘。

    “好啊,走吧!”她咬牙切齿。

    大牢之内,秦迹崖和司烨分审二人,周文理左右为难,思索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去了司烨那边。

    司烨正在低头看案宗,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略一挥手示意他坐。周文理抹了把额头汗,心里很是郁闷,方才司烨马蹄卷尘,很快不见踪影,他一个文官哪里追得上,只能折回告诉秦迹崖。哪晓得秦迹崖听罢眉目皆喜,说他自有安排,又夸了司烨一通,什么细致入微,什么观察敏锐,听得他好不痛快,便还是决定借马去姜府一看。哪晓得骑到半路,司烨一行人已经抓了人回来,他牵着辔绳呆在路上,横竖显得多余。

    这好不容易追上司烨的脚步了,可人家爱搭不理,只顾看那早就烂熟于心的案宗,对眼前的冯海棠置若罔闻。

    “司掌阁……你不审吗?”周文理按捺不住了。

    司烨随口道:“等秦尚书问完再审。”

    “可……你们不是分审?”

    司烨被问得有些心烦,侧目瞥看他一眼,道:“不妨周少卿先问,我做旁听。”说罢还真的起身让位。

    周文理颇是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司烨的官职比他高一阶,官场中自然得以司烨为尊,哪有上官不审下官审的理。

    冯海棠看到周文理如此别扭,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周叔叔,既然司掌阁让你主审,那你审便是了。早些审完我早些回家,要让爹娘知道你们趁我和宇杰约会之际将我带走,怕是不好交代。我越早回家,越好替你们瞒下来。”

    司烨冷笑:“那还得多谢冯姑娘替我们着想了。”对周文理略一点头。

    周文理抿抿唇,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说当时怎么回事。”

    冯海棠道:“当夜我们六人玩行酒令,若诗喝多了头晕,于是回去休息。我们五个人接着玩……”

    “我不是问这个!”周文理有些生气,高声打断,“姜宇杰已经说过了,是他杀的若诗,而且有你在旁协助。”

    冯海棠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哦,那我重新说。当夜我们六人玩行酒令,若诗喝多了头晕,于是回去休息。我们五个人接着玩,但酒见底了,我就跟宇杰一起想去其他人那里讨些酒来。哪知道宇杰去了一圈回来,神色慌张,跟我说他杀了人。我还以为他喝多了胡言乱语,并没有在意,后来回帐篷看到若诗的惨状,才知他真的杀了人……是,我有罪,我包庇了宇杰,可宇杰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丈夫,我自然要向着他的。”

    周文理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她斥责:“你这丫头,简直胡说八道,颠倒黑白!事到如今还在撒谎,也不怕若诗晚上来找你算账!”

    冯海棠淡淡笑:“找我算什么账?周叔叔你是旁系,怕不知若诗跟我关系很好吧?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找也该找宇杰不是?”

    “你——”

    司烨抬头,直接问道:“为何指使孩子借匕首?”

    冯海棠眸中划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回:“当时我们需要用,自然就借了。”

    “你们同行六人,其中姜、关二人皆有匕首,又何须借?”

    “……不够用啊,我们好几顶帐篷,两把匕首怎么够?”

    司烨挑唇:“扎一顶帐篷大概需要两盏茶的时间,你借匕首来回所花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并不够你们扎好一顶帐篷。甚至半顶也不可能。”

    “我……”

    司烨追问:“茶水里的迷药又是怎么回事?”

    冯海棠忽而开始紧张,直起身子,蜷指捏了衣角:“茶水里的迷药是姜宇杰给我的,我只是听他吩咐行事。”见司烨没有说话,她抿抿唇,继续道:“好了,我重新说。周若诗是我们杀的,不过主要是宇杰行事,我跟周若诗关系真的不错,从小到大的好姐妹,但近来有了矛盾。这次去月寒溪是她主动提的,我想着毕竟多年姐妹,不要为一件小事伤了感情,就答应了。哪晓得到了溪边,她又拿那件事出来说,宇杰很不高兴,趁她没看见,塞了迷药给我,叫我放到茶水中。我问宇杰会不会死人,宇杰说那是巴豆粉,吃了顶多腹泻。周若诗要是腹泻,肯定就不会话多了,我才下了药……我发誓,后面的事我真的毫不知情!我只买了茶水,放了药,劝她酒而已。至于借匕首,我原本是想把匕首带走,让林笑笑着急,气一气她的,可转念一想附近人少,万一你们挨个来查匕首去处,我便落了个偷盗名声,所以还回去了。”

    此话一出,周文理顿时大为惊骇。心中把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能说会道、口齿伶俐……等等词语全部过了一个遍。要不是他们三人查出来的事实板上钉钉,否则单听冯海棠这样说,绝对会偏向于她,认为她是被迫受到牵连。

    周文理看向司烨,恰好司烨也回望他,目中意思明显:

    这就是我不愿审问她的原由。

    周文理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能在姜宇杰身上找破绽了。

    而秦迹崖那边的审问进行得也颇是艰难,姜宇杰一口咬定是他所为,其余一概不提。

    秦迹崖思索许久,对身边侍卫小声吩咐了两句。侍卫领命离开,狱中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姜宇杰凄凄一笑:“秦尚书别忙活了,我认罪,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是我。”

    秦迹崖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你是吾儿同窗啊,我怎么忍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独揽大罪?”

    姜宇杰眼眶发红,心酸不已,扑通一声跪在秦迹崖面前:“大人,晚辈的父亲同您一般年纪,晚辈也不想骗您!可……可晚辈实在身不由己,家中除了父母,还有好几位亲人……”

    看着姜宇杰泣不成声,秦迹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姜宇杰如此护着冯海棠,其中关键他怎不知?但判案断罪,势必公正,方对得起这一身官衣,对得起自己良心。哪怕周若诗确有过错,他也定要替她讨回公道。

    “孩子,你起来罢。”秦迹崖心口发堵。

    姜宇杰摇头:“不了,大人,求您,求您判我死罪,让我给周若诗偿命吧!”

    “唉……”

    秦迹崖负手而立,站在牢边,不再看他。

    过了半晌,秦迹崖忽然侧目,声音低沉:“其实孩子,官场中事,并非你想得那般单纯。你可能还不清楚这件事的影响,现在此处也无他人,我便点你一二。”

    “愿闻大人高见!”

    秦迹崖眉头紧锁:“你最担心的无非是交代真相以后,冯家与你姜家势同水火,处处给你姜家难堪。但事实上冯海棠一旦定罪,冯家势必会衰落,即使主家位置仍在,周家也不会给他好看。周、冯两家的势力孰更深远你心中清楚,冯家被周家牵绊,哪还顾得上你姜家?更何况你的话是最终定冯海棠罪的有力供词,届时我如实上报,周家非但不会记恨于你,甚至会感恩你交代实情。有周家在,冯家枝叶又怎敢对你姜家下手?”

    “这……”

    秦迹崖又道:“再往深处说,周、冯两家都是明王一支,此事发生,明王那方定然士气受损。你此次虽未中举,但州县各有空缺,吏部也有意安排你去上任,只要你诚心效忠皇上,皇上又怎会对你置之不理?孩子,傍靠他人,不如傍靠自己啊。”

    姜宇杰低声:“可晚辈毕竟也参与犯案,是戴罪之身……”

    “那又如何?”秦迹崖淡淡笑起,“只要你不是主谋,你是被迫受胁,其余都好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渐近,秦迹崖转身走回姜宇杰身前,弯腰扶起他。又道:“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件事想必你已心中有数。只要你识时务,站对地方,前途不可限量。至于这件错事,往大局上放,亦不能称错。我言尽于此,你好生思量罢。”

    姜宇杰心里翻江倒海,秦迹崖的每句话都戳中他的心事,他自是不想死的,要不是因为冯家,他也不会把罪全往身上揽。如今听秦迹崖说完一席话,求生之心越发膨胀,尤其是那句傍靠他人,不如傍靠自己,简直扼了他的命门。

    可官场诡谲他早有耳闻,秦迹崖虽然口碑颇佳,也难说此时不是在利用他,万一……

    “大人,不知您差人要我前来,所为何事?”

    门边传来周若谊的声音,姜宇杰顿时愣住,耳畔嗡一声炸开,难以置信地朝她看去。

    秦迹崖侧开身体,两人目光相汇一瞬,周若谊又错开了,神情冷淡:“大人,姐姐的事我白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其余具体的,我却也不清楚。”

    秦迹崖示意狱卒打开牢门,走到周若谊身边,惋惜一叹:“人之将死,他心愿未了,我自然要成全他。去吧丫头,简单说几句就成。”

    周若谊明显一愣,虽说恨凶手恨到咬牙切齿,但她心里清楚,划花脸这种事绝不会是姜宇杰所为。一想到他包庇真凶,不能还姐姐一个公道,她立即愤怒不已,快步走进牢房,抬手对着他的脸直接挥下。

    只是手掌快要落下那瞬,她又不忍心了。姜宇杰就这样看着她,眼中全是老嬷嬷说过的那种星星。

    “你……你就帮着她吧!”周若谊狠狠瞪看他。

    姜宇杰欲言又止。

    周若谊继续道:“你要是无话可说,我就走了,反正你也要给我姐姐赔命,到了下面,姐姐找你算账也是你活该!”

    周若谊字字清脆,像冬天的冰凌,簌簌锥在他心上。姜宇杰浑身冰凉,止不住颤抖,眼风扫到秦迹崖,想了片刻,又落回周若谊身上。

    “若谊,我问你一个问题。”

    周若谊眉眼尽是嫌恶:“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指望我心里有你么?除非你还我姐姐!你让那女人抵命!”

    “好!”姜宇杰抓住周若谊的手,“你姐姐,我还不了,但是我可以让那女人抵命。”

    周若谊脸色微变,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是么?”

    “是,可……你得答应我,”他加大手中力道,“答应我,等我出去,嫁给我。”

    周若谊瞬间抽手,大步后退:“你疯了吧!你杀了我姐姐,还要我嫁给你?!”

    姜宇杰淡淡笑起,神情几分凄凉,他朝周若谊缓缓靠近,再次牵住她的手,低声呢喃:“若谊,你是个聪明姑娘,我不需要和你说假话。我帮了你们周家指认冯海棠,那我家必会受到牵连。但要是你与我在一起,非但能保我姜家,更能坐实冯海棠的恶行。她已经是强弩之末,种种证据皆指向她,全靠我还不松口而已。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愿意说出所有我知道的。还有若谊,我并未骗你,当时冯海棠让我拿匕首之后,只让我站在外面替她望风,她说她会划你姐姐一道疤,叫你姐姐长长记性以后别多管闲事,我确实不知她会下此狠手……周若诗是你姐姐,要是我在,我必然会阻止她杀人的。”

    周若谊大感好笑:“你这话的意思,若她只是划我姐姐一道疤,你就不阻拦了?”

    姜宇杰沉默片刻,凑到她耳边轻声:“我也恨你姐姐,想着要给她一点教训。因为是她跟我说,你是姨娘生的,给我做妾亦无不可……”

    “……”

    秦迹崖顺利拿到姜宇杰的供词,不愿多耽搁,直接去到冯海棠的牢房里。看到司烨坐在一旁低头看案宗,周文理满脸焦躁,心中已有数。

    “尚书大人!”周文理发现秦迹崖来了,顿时起身,“您那边如何?”

    “招了。”秦迹崖将供词示给他看。

    周文理一目十行,快速看完,登时喜出望外,又转看冯海棠,蔑笑道:“姜宇杰现在指证周若诗一案全由你出谋划策,主要行凶,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海棠难以置信,讷讷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岂是你说了算?”秦迹崖敛袍而坐,“此案证据线索皆已充分,就算没有你的供词,一样可以结案。念在你是冯学士的女儿,我们才给你一个自行交代的机会,你若真聪明,此时老老实实说出一切,至少还能有个全尸。”

    冯海棠干干笑了两声,美眸空洞,脸上茫然。

    “全尸……”

    整个行凶过程跟他们三人所推测相差无几,冯海棠一直计划此次出行要和周若诗表明态度,若周若诗仍然坚持,那她便采取其他办法。和林笑笑在茶摊发生不快是意外,但同时也让冯海棠瞬间改变计划,如果周若诗发生不测,那她大可以把嫌疑全部推到林笑笑身上去。

    后来几人在月寒溪边扎帐篷,周若诗趁人不备,果然又拉过冯海棠提起周若谊的事。冯海棠原本打算好好谈,可周若诗言辞强烈,丝毫不退步,弄得冯海棠又气又委屈。一想到自己的夫君被别家觊觎,别家人还敢蹬鼻子上脸明目张胆的要她退婚,冯海棠越品越不是滋味,咬牙狠下心来,决定把这件事彻底“解决”掉。

    于是入夜以后,她假意答应周若诗的无理要求,和周若诗并肩而坐。行酒令时找出各种理由劝酒,周若诗心里高兴,丝毫没设防,大口喝酒,不多时便头晕目眩。冯海棠适时拿出“醒酒茶”,周若诗喝了一半,仍旧不舒服,便说要回去休息。冯海棠掐着时间拽姜宇杰离开,又让姜宇杰去偷林笑笑的匕首和衣角,之后行事便如姜宇杰所说那般,周若诗在里面行凶,他在外面放风。等冯海棠叫他进去,姜宇杰才发现周若诗满脸是血,早就气绝身亡。

    事发后姜宇杰一直心神不稳,他没料到冯海棠竟然敢如此行事,而冯海棠却满不在乎,万般镇定的指挥他混淆其他人视线。事情按照冯海棠的计划发展,姜宇杰原本还惶恐不安,内心愧疚,但时间越久那份惶恐与愧疚渐渐淡去,也就毫无感觉了。要不是司烨那日运气好,遇到借匕首的小孩,就此直接怀疑到她身上,在她所设的局里,秦迹崖一行人最多只会猜到凶手在他们其中,即使发现茶水迷药一事,她也可以将整件事推去姜宇杰身上,佯装毫不知情,从而全身而退。

    说来算去,姜宇杰最后会反嘴咬她,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冯海棠一字一顿木然说完,陷入沉默。半晌之后她眸中划过一丝奇怪光亮,抬头问道:“是周若谊来了?”不待他们回答,她又颔首喃喃:“是了,定是她来了,老天真是不公……我只想守着我的丈夫而已……”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脸色憔悴不堪。

    得到冯海棠的供词,秦迹崖连夜整理,当晚便把文书呈送上去。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他高兴不已。

    周文理也是松了口气,这案子复杂倒是其次,最麻烦的还是背后牵扯那七七八八关系。事到如今他倒看开了,横竖他在秦迹崖带领下秉公办理,也缉拿真凶,周家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别再缠着他这小户人家便是。

    司烨没有他二人那般轻松,自从冯海棠开始招供,他就有些心不在焉。林笑笑和宁姝在他们抓回姜宇杰和冯海棠的那刻起就释放回家,也不知现在她们情况如何……

    “回去吧,”秦迹崖看出他的心思,笑着开口,“各回各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早还得应付冯学士那一帮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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