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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投诉

    后面几天,霍慑就像他跟苏崇说的那样,除了出门丢个垃圾,其他时候他就是非典型深闺小姐,活动范围不超过客厅。每天睡醒后的娱乐活动也很简单,犹如智障儿童一般,一门心思在家里点蜡烛玩。

    他可能真是病假太长,闲得慌。把家里备用的蜡烛全找出来切了,在客厅里摆了一排两三厘米高的蜡烛头,粗略一算,差不多二十多个,然后在家里找了一圈打火机,好不容易点着了。

    他一脸严肃地坐在火光前,手里摩挲着一个小巧别致的打火机,看起来像在举行一个邪教仪式。烛光在他眼睛里跳动,脸颊也被染上了一点暖色,却显得他比平时还要不近人情一些。

    整排烛火烧着了后,窜起来比蜡烛还高,透明的烛泪迫不期待地顺着蜡烛桩,连滚带爬地往下滴,瓷砖地被蜡烛油淌得麻麻赖赖的。照这种烧法,用不了多久火苗就要淹死在蜡烛油里。

    霍慑盘腿坐在地上,手撑头欣赏了一会,然后伸出两根食指在一左一右两终端的蜡烛上敲了敲,先从他碰到的蜡烛开始,两头的烛火如传染一般,一个个迅速地矮下去,一改方才送死一样的烧法,整排歪歪扭扭的蜡烛顶上的火苗,纷纷维持在统一的豆粒大小上。

    他手指仿佛不怕烫,在蜡烛上方依次点过去,手指还未碰到火苗,火苗躲一样的主动收拢,逐渐变成一点烛芯上的火星。

    手指一挪开,火星瞬间迸发成火苗,蜡烛死而复生,剧烈燃烧起来。

    他来来回回把这排蜡烛折腾了几遍,直到听见从远处传来的除草机的声音。

    他捏了一把空气,二十八盏火苗“噗”的一声齐齐熄灭了。

    他家这排的草地已经修完了,除草机的声音是前一幢那里传过来的,他家前面只剩一两个工人在给灌木塑形。

    小区绿化做得不错,工人给树剪个头剪到现在。他搬了个板凳坐在阳台上,工头一样的看着工人干活。

    他虽然不希望协会插手,但苏崇的话他还是信的。苏崇这个人,有时候因为他读心者的身份,待人接物好得近乎没有原则,但毕竟他都是在十一楼被人当成测谎仪用的,整天跟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撒谎精打交道,后天锻炼下见多识广,意外地警惕性比常人高一点。

    霍慑视线在今天的两个工人身上分别停了一会,果然,苏崇说的那个神经病又来了。

    那人蒙着脸,身上挎着一个灰扑扑的布包,脚上蹬的是一双解放鞋,目测身高一米七左右,细缝眼,正低着头修剪绿化带的灌木丛,霍慑看他勤勤恳恳的工人模样,好像还挺像一回事。工作期间有没有鬼鬼祟祟盯着他家看不清楚,但这都第三天了,磨磨蹭蹭光对着他家楼下的树折腾,绿化带里能有几棵树经得住这么剪。

    他也不是傻的,起身把凳子搬回去,换了双鞋出门了。

    小区前门有家便利超市,他生怕人注意不到他似的,慢悠悠地晃过去,精挑细选地买了包烟,从便利店出来,倒也不急着抽,站在路边逐字逐句地看戒烟标语。

    三行标语他看得津津有味,“不经意”地往周围一瞥,小区护栏后的草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来者帽檐压得极低,这还是霍慑第一次平视他,这个矮子仿佛心虚得厉害,背弓得十分猥琐。霍慑余光看着他,竟觉得看起来分外眼熟,好像以前在哪见过。

    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霍慑两三下动作熟练地拆了包装,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想了片刻,从人行道上走下来拦了辆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问:“您去哪?”

    霍慑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志愿者协会。”

    志愿者协会的大楼是松市的地标性建筑,这个地标立得相当长寿,在市中心一杵就是三十多年。

    从前确实能担得上这项殊荣,如今全靠厚脸皮。尤其在周围动辄百八十层的超高建筑群拔地而起后,这座有且只有十四层楼的四方柱子被衬得仿佛一个有待爆破的危楼。

    协会不仅办公地点像捡破烂发家的,其中从业人员也似乎比附近楼里的低若干个档次。霍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零二了,本来走得慢,结果在大门口被几个穿着拖鞋,急急忙忙跑去打卡的志愿者们撞了进去。

    协会前台正在涂口红,突然见到他还挺惊讶,霍慑见状赶紧把嘴里的烟吐了出来,自证清白:“我没抽,咬着玩的。”

    前台姐姐看到那支烟根本连点都没点,于是回过头继续举着镜子补唇妆。

    她一边对着镜子的自己抿了抿嘴,一边对他纳闷道:“你不在医院待着,跑过来干嘛?”

    说着,满意地把口红旋回去,再从脚下捞出一个纸篓,示意他把烟丢了。

    他听话地扔了烟,盯着前台红不红、粉不粉的嘴上皱眉看了一会,问:“投诉个人,你这里有表格吗?”

    前台姐姐见霍慑研究起自己的口红,满心欢喜地以为他要夸夸她的新色号,结果听见这么一句,郁闷地憋着嘴,拉开一个小抽屉,在乱七八糟的文件里埋头翻了半天,递给他一张纸。

    霍慑问她要了一支笔,趴在台子上在表格第一栏填了“陈霰白”三个字。

    前台姐姐在一旁托着腮,心疼地看他填单子。

    十四楼的监管者在志愿服务中,意外丧失能力这件事,全协会都知道。现在他病假还没休完,就特地跑来协会投诉人,那肯定是在不懂事的志愿者那里受了委屈,于是叹了一口气,用劝他节哀的语气安慰他道:“协会很快可以帮你重新换一个志愿者的。”

    他笔一顿,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再来一个屁经验没有的?他这里是什么菜鸡培训点?

    几笔填完陈霰白的基础信息,下一栏是投诉原因,协会贴心地帮他罗列了一堆,他看都没看,在单子上面胡乱勾了几个选项,在末尾像交差一样,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整篇检查了两遍,他把单子递给前台。前台姐姐仔细把投诉单收到另一个小抽屉里,然后用无限接近怜惜的眼神看着他,认真嘱咐:“回去要好好休息啊。”

    霍慑把笔帽盖回去,他从这句话听出一点哄他的意思,发觉协会里的人虽然拿他当朵娇花看,但出发点都是在照顾他。

    对于这种令人上头的呵护备至,到底要该怎么跟人反馈他的感想,他还真没有经验,于是随口说:“口红颜色不错。”

    前台姐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内心已经喊出了声:“对!因为是草莓糖色的!”

    霍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在她鼓励的眼神中措辞了半天:“就……还挺红的。”

    前台呸了一声“什么狗屁直男”,把他赶走了。

    霍慑不觉得这句评价是贬义,浑不在意地对她挥挥手,走出协会大门,天高气爽,他出门没顾上换衣服,现在被秋风这么一阵吹,凉气直往人肉里钻。

    差不多到了饭点,地铁站肯定不能去。路上也找不到出租车,他手机叫了一辆车,司机在两个路口外等红绿灯。这是在协会附近,他怕遇见熟人,连哆嗦都不敢,板着脸直挺挺地站在风口里,硬着头皮快被风吹散架了。

    七分钟后,司机终于接到了冻成鹌鹑的霍慑,看他那副落魄样,默不作声地把暖风打开了。

    霍慑呼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感觉他又活过来了。

    解决一个陈霰白,还剩一个小区里的变态。

    当然,陈霰白和变态性质不一样,但他估计两人脑子的有病程度难分伯仲。

    那个园林工人会跟他走到小区门口,在他意料之中,但陈霰白这个人的行动模式真的难以捉摸,他怕就怕她会脑子一热,莫名其妙地跑来他家看望他,然后再被楼下的变态盯上,接着会发生什么,后果他都不敢想。

    从苏崇的个人经历上看,协会的投诉虽然就那么一张小破纸,但带来的杀伤力不可低估,陈霰白相当于被他祭天了。

    他家离协会不远,司机把他送到单元楼下,提醒他把贵重物品带好,他道了声谢谢,出神地下了车。

    等事情结束,不仅要想办法把投诉撤回来,还要跟陈霰白当面道个歉,然后……还有补偿问题。

    依照缺什么给什么的原则,他想了想,给她几条履历正好。

    但又想到她的能力,犹豫了一下,换了个思路:要是实在找不到事给她做,以后十四楼划水混业务的时候,多带一个她。至于要怎么带到十四楼,霍慑顿时头疼起来,她那个履历实在让人没眼看。

    他脑袋里考虑的事又多又杂,自己怎么走到家门口的都不知道,刚走到楼梯口,一眼看见墙上微微敞开的牛奶箱。

    他谨慎地在楼道里左右看了看,和平时一样,四下寂静无声,这种寂静让他获得了一种都市生活特有的安全感。

    确认没人之后,他两步跨上台阶,打开牛奶箱试探地摸了一把,摸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他松了一口气,拿钥匙开了门。

    一进家门,他恍然觉得家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

    不过他在医院睡了半个月,看哪都微妙。

    他没多想,先去厨房把米淘了,家里除了米什么都没有,中饭他煮点茶喝喝算了,等晚上再把苏崇叫过来做晚饭。

    等他把电饭煲电源摁上,环顾了一圈四周,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神经过敏——厨房看起来有点奇怪,好像哪里空了一块。

    具体空了哪他也说不上来,可能上次苏崇打扫卫生的时候,顺手给他收过了。

    泡茶的水已经在灶台上煮起来了,霍慑趁这段时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凉水浇在脸上,他一个哆嗦。空旷的家里,只能听见烧水的声音。

    他终于反应过来,他刚进门的时候,体会到的微妙感是什么,耳边除草机的声音飘得十分远,远到生出一点不真实,仿佛微弱的轰鸣声只是他的幻觉。

    厨房水壶的声音小了下去,估计快烧开了,霍慑拽下旁边的毛巾,擦了一把水。

    忽然,他身后的浴帘轻轻一动,一只穿着解放鞋的脚隔着塑料帘子踏在地上。

    霍慑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从镜子里看见,一个戴着遮阳帽的男人一把拉开帘子,从浴缸里不急不慢地跨出来。

    而对方在看见霍慑的那一刻就站直了身子,又往前走了几步,扯下了自己的脸上的遮挡,无声地与镜子里的霍慑对视着,镜子里的他确实是一个挺拔的青年,看起来甚至还要比霍慑小几岁。

    他也不是细缝眼,霍慑对着那张脸:“甘——”

    他没说完,对方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嘴角满意地上提了几分,笑出了霍慑熟悉的模样。然后这熟悉的笑容却在下一瞬间,变成了志得意满地狞笑,对方高高举起手里的竹木砧板,对准霍慑后脑恶狠狠地砸了下来。

    厨房水壶嘴里继而迸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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