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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毕竟是有家底的

    前世夙黎出生在一个偏远小镇上,父亲简池是附近几个村镇,唯一无证赤脚医生。

    平时最喜欢爬到深山学神农尝百草,在夙黎母亲去世后更是一进山经常数日数月不回。

    年幼的夙黎经常一个人待在家中,无事就翻看父亲留下的各种医典、药典。

    简池撒手西归后,留下无数的医学笔记,夙黎当宝贝一般日日翻看。

    简池在世时便是个药石疯癫,平日里不但帮人医病,连山中动物谁家的家禽家畜,得病求医,他也从不拒绝,欣然施救。

    简池口碑极好,离世时,附近的老头老太太哭的跟死了亲儿子一般。

    住在相隔三个村的刘寡妇,甚至赶了曾因难产被简池救过来的母猪过来上香。

    虽然寡妇和猪情义深重,但众人商榷后,决定猪留在门口,由寡妇做代表进灵堂上香。

    正因简池的影响,夙黎的愿望便是考入医科大,成为一名优秀的执证医生。

    姜墨,那张儒雅俊美的脸,浮上夙黎心头,曾经的甜蜜不复存在,有的只有咬牙的心寒。

    前世夙黎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和姜墨有关,高中三年,相约一起报考医学院。

    双双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姜墨面露难色,父亲瘫痪,他家中还有一双弟妹尚要供养。

    学费彷若万斤巨石,压的姜墨喘不过气。

    那时的夙黎真真爱惨了姜墨,又怎么舍得姜墨的秀眉染上哀霜。

    她将家中能卖的东西通通变卖,安顿姜墨一家,又把父亲辛苦攒下给她上大学的钱,给姜墨报名。

    为了让姜墨大学里安心学习,四年里,姜墨所有的学费开销,包括老家父母的医药费,生活费,弟妹的学费。

    夙黎一力承担,没有喊过一声累,更没有一句怨言。

    而对姜墨最后的记忆,只剩夜场让人炫目的灯红酒绿下,姜墨因羞愤而扭曲的面孔。

    宿舍楼下,无论夙黎如何哀求,如何解释,毒咒发誓不曾对不起他,姜墨回应的只有冰冷而又轻蔑的眼神,决绝的背影。

    那些记忆放佛就在昨天,又好像久远似前世。

    可不是前世么?夙黎轻笑压下心中苦涩。

    姜墨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大学生,两个高中生,附加一个常年用药瘫痪病人,以及一个家庭的开销有多大。

    绝不是一个没学历,没文凭乡下小姑娘,在大城市靠打工卖衣服能供养的起的。

    姜墨早已发现夙黎在说谎,却忍了四年不戳穿,不动声色的接受夙黎的付出。

    毕业前夕,毫不犹豫的甩开夙黎,还故作一副被欺骗的受伤模样。

    从叶仪莲出现到此刻,夙黎终于明白过来,那一丝丝恨意浮上心头,紧咬着牙。

    这一世只许我负天下人,也不容许任何人再负我一分,伤我一丝。

    “小姐,你醒了。”

    夙黎转过头,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的素装少女走来,衣裙虽旧,还算干净,清瘦的鹅蛋脸,一双清秀的眉目,掩不住欣喜。

    夙黎认得出,这是自小照顾简夙黎的贴身丫鬟,春桃。

    春桃一家受了简父的恩惠,春桃便被挑来照顾当时痴呆愚傻的简夙黎。

    简夙黎口不能言,但春桃侍候简夙黎很是尽心不说,更是呵护,从未有轻慢过。

    得以夙黎一见春桃,竟控制不住一股委屈之情,直扑进春桃怀中。

    显然这具身体常这么做,春桃眼角湿润,手却极其自然的抚着夙黎的背,轻声哄道,“别怕,别怕,没事了……”

    而被拥在怀中的夙黎,则被自己的动作惊呆了。

    活了25年的老姑娘,扑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怀里,嘤嘤撒娇,虽说是受已死简夙黎记忆的影响,夙黎还是觉的自己25年的人生活到狗身上去了。

    更让夙黎尴尬的是,不管是春桃的轻声安慰,还是后背被轻拍抚慰,夙黎都觉的十分妥帖不说,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暖的极其舒服的感觉。

    惊的夙黎来不及尴尬,确认了数遍这具身体的性别情况。

    夙黎从春桃怀中扭过头,扫视房间,简简单单的木屋,除了夙黎身下的床外,只有一张看似有些年头的木桌加两把椅子,摆在窗前。

    “这里是哪?”

    夙黎脆声问到,轻抚后背的手僵住,春桃颤抖着双手扶住夙黎的肩。

    刚才湿润的眼眶突然汹涌渤发:

    “小姐,小姐,真的会说话了。”

    “嬷嬷说小姐大好了,我原本还不信,原来是真的,真的是药师菩萨点化。”

    “菩萨保佑......”

    春桃一边狂喜的流泪,一边急着擦掉狂喜的眼泪。

    看得夙黎心中酸涩,憋回意图蔓延的眼泪,轻声应道,“春桃,我没事,这里是哪,嬷嬷呢?我出事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春桃这把她生病被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夙黎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是简家的一处庄子,春桃父亲是这个庄子的庄头。

    疫症爆发后,皇帝下旨封了留石等附近三城,城主及达官贵人早已逃离。

    现在三城,连镇上到处都是逃难的流民,流匪。

    流匪四处作案,而无主的简家,能搬的已被搬空,搬不走的也被打砸,简府破烂不堪不说,现更已经被流匪侵占。

    应嬷嬷去镇上等消息,怕简护卫他们归来,找不到人。

    夙黎皱起眉头,想起昨夜主持烧尸自称李家的老头,及他身边的一群人,衣裳简洁,气度浑然,倒一点也不像,遭过疫症,遭过流匪。

    按春桃所说,简家内院当中,除了简夙黎得疫症而亡,其他几个下人,居然没有一个染上疫毒,连个发烧感冒都没有。

    简家所有的吃食菜果都是由自家庄子上提供,用水则有自家水井,为何独独简夙黎染了疫症,药石无灵。

    而且简夙黎死后,简家立刻被分拨干净。

    细细回忆简夙黎得病的经过,夙黎眼中更是浮起暗色。

    得病前两日,简夙黎的贴身丫鬟之一夏橙,给简夙黎做了件新的外罩衫。

    且急急的替简夙黎换上,简夙黎得病后,那件湖绿色的罩衫,便不见了。

    现在想起,罩衫袖口的针脚,隐隐有磨损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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