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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锦还乡

    她醉的如堕泥潭,像极了风情万种的红粉骷髅深陷于一片荒芜的沼泽中无法自拔。

    “期待是所有痛苦的根源,而我,早斩断这种根源,我早就不再对你有所期待了。”颜姿羡喃喃呓语,吹灭了蜡烛。

    “我不需要光,我偏要严丝合缝的黑暗,这样才无懈可击。”

    她现在已足够强大,强大到再也不会有人能为难的了她,强大到她可以随意为难任何人。

    但她却又自己互相为难。

    她从拉扯出笑的表情,到笑的风情万种滴水不露。

    她一步步走着别人的路,却真真切切受着自己的苦。

    说不出来的苦才是真正的苦,不能言说的痛才是切肤的痛。

    心甘情愿的悲哀才是无法救赎的悲剧。

    南雁尚有北归时,谁见东水复西流?

    一直记得忘不了才是最彻底的惩罚

    放弃和忘记是两回事,她放弃了自己却始终忘不了过去,她对未来没有任何计划,她的计划没有任何人,她没有,未来。

    遇见十三有了些许兴趣,遇小妖女更勾起永生的念头欲望,

    迷蒙,酒对她来说的意义就是为了自我灌醉。

    是啊。

    她明明比谁都知道,想快乐就不能太清醒。

    “痛苦是我的本能,阿风,可我真的没有快乐的本事。”

    是不是不爱自己才如此委屈自己,三百年寻不出归路。

    “三百年了,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快乐。”

    现在她什么都有了,再不用受制于人,从下位者变成上位者,但她依旧无法快乐,或许三百年前的选择是错的,用三百年寻找了一明白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我不会告诉别人我有多么的悲惨,这世人没有怜悯,没有救赎,有的只是笑话和吐口水丢石头的人。我不会自暴其短,我不需要怜悯,我也不奢望救赎。我不害人,人就要来害我,我不践踏别人,别人就要来践踏我。”

    “这种滋味,我尝够了!”

    她半含着泪哀哀戚戚,声音又冷又冰,再也没有一丝妩媚。那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为不落于人手,也要防患于未然,先握住对方的命。

    拿捏别人,就是为了不让别人能随意拿捏自己。

    流言蜚语,唾弃诋毁她不闻不问。

    她什么都没有。

    她本就什么都没有!

    到如今,她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不,她有,她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痛苦,多到三百年的时光都承载不下,多到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生都消磨不尽,那痛苦总是不少反多,与日俱增。

    这世界没有只忘掉痛苦的东西,要忘只能忘一切,俗称投胎重来。

    颜姿羡不想投胎,她忍着痛苦的折磨还是不愿忘了他。

    呵,痛苦真是个好东西,它让她知道她还是活着的人。

    她是失去了本来面目的,人。

    她清楚记得过去所有,却惟独不记得真正的自己。

    可是啊,变强大的代价,不就是要失去原本的模样吗?

    颜姿羡的酒愈喝愈多,泪亦愈流愈汹涌,她任泪水肆意挥洒,反正现在没有人能看到她的眼泪。

    她自来所信奉,只要站在最高处,就无人能看见自已的眼泪。

    掉不完的眼泪,数不尽的伤悲,新的,旧的,远的,近的,无奈又于事无补。曾经历过的痛苦永远不会消失,当希望一次次的坠落后,连绝望都竟变得奢侈。

    心痛的难以自抑,就把三百年前的酒壶灌满,仿佛灌满的不是酒,是愁,是痛。

    她一饮而尽,酒泪相和。

    她回不到过去,也走不进将来,

    酒壶能再灌满,掏空的心却再也灌不满了。

    那种想开了看明白了,却还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感觉,真的是让她,恨透了。

    她明白,人活着,是为了实现自己我,不是为了成为别人。她不是不明白。

    可是她,别无选择

    或许,一开始,她就错了。

    只是,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她亦别无选择。

    她哭着哭着便笑了起来。何必呢?何苦?就因为有一个像他的人出现了,自己就放任自己如此可笑起来了?

    优柔寡断她很久没有给过活人了,不过那也只是一瞬,她不还是斩钉截铁地在要他的命吗?

    他不是他,即便他是他又能怎样?

    她不是一样不会心软?

    她不会遗憾,遗憾从来不应该属于强者。

    只有无能的人才守着遗憾念念不忘。

    “我不会有遗憾了,我已经三百多岁了,长大的人是不应该有遗憾的。”她笑着流泪,泪滴到酒杯里便被她一饮而尽。

    如果一直执迷不悟,那将永生都得不到救赎。

    她和他之间哪值得执迷不悟?

    剥皮削骨手起刀落,寻魂问灵锲而不舍。

    原来人间就是第十九层地狱。

    后来啊,颜姿羡才发现,自己枉自强求了三百多岁,其实早已被网住了一生。

    只是,究竟怎样才算的上深情,是万劫不复,还是挫骨扬灰?

    还是摘了心肝仍旧念念不忘?

    是,剥了他的皮披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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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老头子忽然说做了不好的梦,又说身上不爽利别是冲撞了什么,故请了三清观的老道长来解。

    老道长法力高深,闭目掐指片刻,果然算出老头子于今年星宿不利,不化解会出大事,若要化解必须要回出生地大办道场,于十月十五下元节祭祀水官大帝,求水官大帝解厄消灾,拔苦延寿。

    老头子听了深信不疑,为观里捐了一笔可观的香火,又命人好生送走了道长,便对全家下了令,一定要于本月十五之前回姑苏老家办道场。

    此令一出,全家上下哗然。姑苏远在千里之外,又多水路。老头子又下了令说,”此次回乡要注重“衣锦还乡”四字”。

    虽说霍家世代就没穷过,不过这“衣锦还乡”四字涵盖的范围也太广了些,老头子又对此并无详说,连管家也只好去向哥仨讨主意。

    最后还是老大拍了板,“豪门豪门,首先就要体现在一个“豪”字,不奢侈谁知道你豪?首先我先买置十几艘船,家下一概值钱的东西全往回搬,仆人能带多少带多少,这么着,江东父老一见,才知道我霍家的别样气派!”

    老二默然无语,十三亦挑不出什么毛病。自来这类俗事庶务都是老大料理,故老大应是最得老头子心意。

    故而没两天,家下能代表豪门的东西一概该搬的都搬上了船,连同此次要带去的仆差都有了数。

    一切井井有条,没一点儿临时起意的忙乱,仿佛一切都是早已准备好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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