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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爷

    金天帅恐慌地一摸耳朵,见原来是子弹擦破了耳廓。他心有余悸,背上流着冷汗,浑身打着颤颤。当初他在十三身边一年颇得重用,自知十三枪法神准,弹无虚射,是出了名的快准狠,堪称神枪手,怎会打偏?

    此时大厅一片死寂,只有金天帅的痛苦呻吟,众仆人皆死死噤声,生怕十三一个不痛快,下一秒吃枪子的就是自己。

    连十三身后的鱼之乐都一时被十三的慑人气场所震住。

    金天帅后面跟的下属一个也不敢吱声,都低着头装死,他们受上官意抒调遣,金天帅的死活和他们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而管家自十三打了第一枪后,早瞪着眼咋着舌悄悄退了出去。

    十三兀自懒坐在沙发上闲闲地晃着枪,枪口从金天帅的全身上下扫过,像是再寻找下个开新血窟窿的位置。

    金天帅犹如惊弓之鸟,此刻他捂着伤腿深恨自己弃武从文丢了枪弹,以致现在十三为刀俎,他为鱼肉,毫无招架之力。

    此刻金天帅犹如趴在断头台的铡刀上,他死死盯着十三手中的枪,再没了刚刚与十三你来我往时的宠辱不惊。

    见十三缓缓站了起来,走近,枪口顶上了自己眉心,金天帅立时吓的面如金纸,湿了裤裆,眼见十三就要扣动板机,他紧攥拳头,就要说出自己酝酿多时的话,“你想知……”

    却听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儒雅的声音,“三少爷久等,老朽刚刚有俗务绊住,此时才腾出空来见……贤侄,这是为何?”来人说着就走上前来,一见地上鲜血满布和满面惊怖的金天帅不由收了笑。

    十三明知上官意抒故意来救场却并不点破,他勾唇冷笑,手上虽慢慢收回了枪,面上却依旧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并不与上官寒喧,反是潇洒地后退一步坐在沙发上,一甩风衣气势赫赫,端的是不可一世,霸气十足。

    此时他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朗腿侧头懒洋洋吹着枪口,连看也不看上官意抒一眼,只口中漫不经意打了个招呼,“见过上官先生。”

    上官意抒满面和风地走了进来,虽是赶过来,步屡却不带一丝凌乱,仿佛一直在暗处看戏专等此出似的。

    此时他对十三的态度并不理论,只含笑坐在了十三对面,礼貌地开了口:“这奴才不懂事,或哪里不察有得罪了贤侄,贤侄或可给老朽个薄面,放他一马?”他与金天帅一直以“老师学生”相称,现下却对十三口口声声称金天帅为“奴才”。

    被称做“奴才”的金天帅闻言眼眸动了动,却依旧并未抬头。

    十三慵懒坐在沙发上并不答言。

    “糊涂的东西,还不快给贤侄磕头认错?如此没有眼力,又得罪贵人,真枉费我平日对你的教导。”上官面色如水,语气不愠不火,语意却着实深深。

    金天帅闻言立即恭声拱手,“是,老师。”说着就拖着瘸腿“扑通”一声跪在十三面前。

    “三少爷大人大量,都是小人泥猪癞狗污了三少爷的眼,得罪了三少爷,望三少爷饶命。”金天帅情真意切地说完就“呯呯呯”地磕头,个个头都磕的触地有声。

    金天帅说跪就跪毫无异议,他自来是个明白人,对上官意抒的话如奉纶音,卑躬屈膝更胜当日在十三身边。

    他巴结上上官家后颇为风光,一跃成为人上人,此次又升了市政协理,真个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金天帅苦尽甘来,却也有烦闷,虽他连升荣华,却多感乐不抵苦。

    上官家的奴才不好做,若说职位连升三级,那他的压力就连升了三十级,压的他只得又把个本来就弯的腰低三下四了十几倍,就差一头扎进粪坑里。

    要想出人头地必得忍辱负重,而在负重的时候,只能忍辱了。

    他咬牙忍着等,提着一口气,只等有一天背上轻了,略放松了,瞅准时机把上面的人踢下马,就自己做了人上人,让人驮着,也能笑嘻嘻看他们忍辱负重。

    除了吃喝和必要的奉承他一天到晚闭着口,甚至在床上干那事儿时都像个哑巴蛮牛似的只使劲,不论身下的人怎么浪的出火,他愣是不吭一声,只有汗珠子砸在肉上的声音。

    此刻上官意抒让他下跪他就跪,非但跪了更要自觉地去磕头,且个个头都要磕的响亮,不但是为了能让十三饶他的命,亦更是为了向上官意抒表忠心。

    对他来说,活着没了权贵那不如去死,他一个把权钱看的比命重的人,故而更惧上官意抒比十三还甚。十三能让他死,上官意抒夺了给他的权钱能让他生不如死。

    眼见着金天帅在大理石上把额头磕的青紫破皮出了血,上官意抒在一旁温和地开了口:“贤侄,若痛快出了气,就饶了这奴才……”

    十三对这一对虚伪至极的俩人一唱一和的苦肉戏看也不看一眼,他恍若是个石头心肠的人,脸色平平,声音冷冷,“不饶。”

    “贤侄……”上官意抒正待又要说,只见十三飒然一滑手中的枪,又把枪口顶上了金天帅的眉心。他对金天帅淡淡一笑,“磕头认错,那是别人的痛快方法,而我,”他用力一挑枪口道:“现在就是想借你的项上人头痛快痛快。”

    上官意抒见状不慌不忙地拦道,“三少爷胸怀博广,何必为一个奴才留人话柄?”

    十三不以为然,“我自然胸怀广,却眼中不揉沙子。至于话柄?狗屁。”他桀骜一挑俊眉,便给枪上了膛。

    金天帅面如死灰,不求十三,反倒看了旁边的上官意抒一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上官意抒喊了一声。

    “小公爷。”

    三个字立马给十三平静的心河上炸出了惊雷。

    他冷冷瞪着上官意抒,眉宇间全是慑人的危险,“你说什么?”

    “看来你果然知晓,”上官意抒平和一笑,“正好也省了我多少功夫,小公爷,前事先且不提,现下请小公爷就网开一面放这奴才一马,不看老朽的面子,也看老太爷的面子。”

    上官意抒一指地上依旧跪着的金天帅又向十三道,“毕竟这奴才现在也是云城的代理执事,若闹出了人命不好交待,且若事出在我府上,上下都更难阐明。就是小公爷为图一时之快,传到老太爷那里也不好了事,不如就由我处置,老朽一定给小公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一口一个“小公爷”,似故意提醒十三似的,每说一次十三的眸色便冷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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