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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白择

    “众小姨太并丫头婆子本是忙着劝解,闻言都忍不住笑成一团。”

    “十八姨太不等九姨太说完就掀了杯子,直泼的九姨太的皮大衣都是红酒,然后抄着两条帕子捂着脸径直跑去了老太爷那,九姨太气的在后面破口大骂,说十八姨太,就是泼一缸的酒也不济事!那十六姨太怎么就死了?青天白日,有打鬼的!”

    “再后面姨太太们就都领着各自的丫鬟婆子散了,再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小候连珠炮似的说完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老马听小候拿捏着嗓子学的活灵活现,禁不住被逗乐了,正要说他一两句,却回身看见了十三。

    他赶忙一拉小候儿,俩人对着十三躬身低头问好。

    原来俩人说的兴起,又都站在园门里,背对着门外,故而一时没留意十三走过来。

    十三沉着脸走过去,“大正月的刚吃了饺子就闲的嚼舌头,醋喝多了?”说着就一径进了园子。

    老马眼见十三走的没影了才嘱咐小候,“再不可乱说了,不然那一位狠角儿调唆主子怪罪下来,三爷也保不了你!”说着后怕地指指西园子,又指指老头子的上房方向。

    十三回了房,就见四下一片寂静,他径直走向里屋,一进门就见小妖女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十三禁不住过去,一拧她的小脸蛋,“小呆瓜!还不起床?”

    小妖女睡的正香,迷糊糊被十三闹醒,她悠悠展开睫毛,一见十三近在眼前的笑脸,她不由向十三一笑,“十三哥哥!”

    十三见她一面揉眼一面就要下床,又见她还穿着早上的衣服,便知她定是从自己早上出门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过。

    他一拍小妖女毛绒绒的头发,“饿不饿?”

    小妖女闻言放下揉眼的小手用力对十三一点头。

    “那就去吃饭!不可再睡了!再睡就更成小猪了!”十三一面说一面拉着她出了卧室。

    待小妖女刷完牙洗完脸坐在团桌上,十三早吩咐了张妈摆好饭菜,果见七八道菜品里,有从上房送来的松壑醉蟹那几道菜。

    及至看着小妖女香香甜甜地吃完了饭,十三才问张妈,“老太爷的打赏下来了吗?”

    张妈正收拾桌子,一听见问便停了手回道,“是,上午就发放下来了,我见三少爷不在,就给了园里老马,托他给园里众人分发下去了。”

    十三闻言一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不说话了。

    第二天才是初二,按理来说十三还得跟着老大老二出门走动,十三却不耐烦,只推了病不再出门,却见白择一大早上就提着礼品来了。

    此时十三与小妖女刚吃罢早饭,俩人正对坐在榻上剪窗花玩,小妖女剪的七零八落,十三怕她伤着手便收起了剪刀。

    小妖女正嘟着小嘴表示抗议,却见白择一伸头走了进来,“三哥,玩着哪。”

    十三见他神色不似以往,声音也尴尴尬尬,不由有些疑惑,“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正事?”

    “嗨!我哪有什么正事!”白择带着懊恼之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话开始犹犹豫豫,“就是……就是……”

    十三不承想一天不见,白择就添了新毛病,还结巴起来了,他不由疑惑,“就是什么?”

    白择见问,心里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末了才豁出去似地,把手上的礼品提于十三看,“就是我爸,不!我姐让我送来这个!”

    十三一听脸上便没了意思,他一挑眉漫不经意地道,“恐怕,不止如此?”

    “是……”白择一垂头似有些不好意思,“我姐……她……她叫我来请你和她去我家做客!”

    白择说着就用手一指正在榻上坐着和大獾唧唧咕咕的小妖女。

    小妖女本是正拿了一朵剪的四不像的窗花给大獾往耳朵上戴,因窗花剪的太大,大獾的耳朵有些挂不住,她便换了目标,给大獾挂在了猪鼻子上,此刻大獾一动不动正任由小妖女给它的大猪鼻子上挂了一串四不像的窗花,

    却说此时小妖女忽见白择指着自己说话,便扬起头瞧了他一眼,白择被这淡淡的一眼看的心差点化了,待他回过神来心里直暗暗叹息,可怜自己的亲姐还整这些没用的招式做什么?不论别的,单论这外貌,自己家姐就是重新投胎也赶不上人家一根头发丝。

    白择一面替自己家姐不战而败叹息,一面替自已被逼为媒不值,胡乱思索良久,他由不得又重重叹了口气。

    十三见他神色不佳,不由开口道,“我都还没说不去,你怎么就先沮丧了起来?”

    白择在叹息中升起一丝希望,“那你去吗?”

    十三无视他脸上的殷切期待,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去。”

    白择听闻这淡淡的两个字,立马像被戳破了的皮球,“三哥,不带这么唬弄人玩儿的,昨天我就挨了打,你若不去,我今天回去非得还挨打不可!”

    原来昨天白鹭回到家便发了大怒,直把自己房里能砸的都砸了个遍,阖家上下除了她们那个经常打麻将打的十天半月不归家的妈,因不在场免受了了这场暴风雨,其余众人都没能免了当出气筒的命运,连后院从没露过面儿的烧锅炉的差人都莫名受了一顿排揎。

    而白择就是这场风雨雷击中的主要历劫对象。

    白鹭因出国留学,这一年不能回家,故放了弟弟白择当探子,时时留意十三感情方面的举动,说来这也实在算是闲差,因为十三长到二十岁,虽玉树临风却实在于感情方面堪称一张白纸,而且还是一张拒绝被人做画的白纸。

    白择当时以为领了美差,既不用干活又能从家姐那领到不扉的零用钱,他乐得一口答应,谁想到工作进行到尾声,十三身边忽然有了小妖女,他仿佛受了晴天霹雳,这下他姐许诺的年终奖赏非但没有了,这多半年来的差事算是彻底砸了。

    砸了他也不敢如实说,一是怕她家姐要回给他发的工钱,二是更怕她家姐暴发雷霆之怒,不去找十三反会把自己先劈了。

    事实证明他料想的分毫不差,昨日白鹭乍得噩耗,却未当场对始做俑者的十三发作,及至紧握着拳头回了家进了房门,她才松开拳头,兜头一掌把白择呼出去老远,继而蹬蹬蹬跑上楼捂着被子嚎啕大哭,剩下眼冒金星的白择留在原地迎风哭泣。

    他父亲白仰雄并未和他们一道回来,母亲更是一早去了警察厅长家和太太们打麻将,按平时的习惯做风,不到半夜都够呛能回来。

    此时家里只剩姐弟二人,便是白鹭把房子点了也没人敢拦她的。

    白择晃着嗡嗡的脑袋跑到了自己房里紧锁了四道门,生怕他家姐发起狂来六亲不认,提刀进来把他宰了。

    及至提心吊胆熬到天黑,白择听见了白仰雄的汽车响声,扒开窗一看,他凭直觉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自已父亲那淡若于无的两条眉毛,才敢打开房门。

    及至白择来到大厅却不见他父亲踪影,再侧耳一听却见白鹭房里早没了哭声,代替的是一阵又一阵乒乓乓乓的响动,夹杂自己父亲的高声阻拦。

    白择一听,心中起了幸灾乐祸之意,轻手轻脚上了二楼,他小心翼翼地贴在白鹭的门外听壁角。

    只听里面白鹭又哭又喊,撒泼打滚,直怨白仰雄跟着白择一起欺瞒她,以至她今天丢了脸竟还不知原故。

    白择听见白鹭连拉带拽地埋怨完人,又埋怨天地命运,他不由撇嘴,及至又听到白仰雄大声喝斥白鹭,白择又捂着脑壳暗挫挫窃喜,连父亲都敢指摘,今天看不打你个眼冒金星!

    历来受压迫的都是他,忽然欺压他的人一下也落到了自己的位置,白择颇有些出口恶气的快意。

    他愈想愈痛快,手忍不住扒开门缝向里望,生怕错过这一场“打金枝”的好戏,及至他趆过门缝看清里面的情景,他却心灰意冷,一时立在原地忘了动。

    却见里面哪有什么“打金枝”,分明是白仰雄正站在白鹭面前给她递帕子擦泪,一面还“乖女儿长乖女儿短”的哄着,最后把白鹭从一地狼籍中小心扶了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又对外一迭声吩咐仆人送安神汤上来。

    白择听见仆人答应的声音才回过神,按下心中汩汩的辛酸泪,他晃晃先前险些被白鹭打歪的头,灰溜溜下楼去了。

    见白鹭坐在椅子仍旧委委屈屈,哭哭啼啼个不停,白仰雄滑稽的脸上一时神情晦暗阴睛不定。

    他耐着性子给女儿逐步剖析权衡利弊,末了才说“妾算个屁,不过是个使唤的东西,到时候你当了霍家主母,还不是任你想换就换想扔就扔,便是实在如刺在喉,到时候悄悄拔了丢到没人的地方就是。”

    白鹭被白仰雄的一番权贵洗脑大法哄的渐渐回转过来,及至哄好了女儿,市长夫人也打满了二十四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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