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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家

    十三见小妖女又是一副乖的不像话的样子,不由气的口不择言,“你这个小骗子,当初装的好个乖,现在,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

    他一指小妖女,“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带你回来!”

    十三深吸一口气,选择默默咽下后面的话,想不到爷英明一世,也被个美色迷住了慧眼。

    小妖女却浑似没有听见似的,她在这里连吃了几天几夜,早吃出一副神清目明,没了刚醒来时的迷糊,此时她肚里的能量积蓄足够她撑个百八十年。

    她没了腹里本能的食欲支配,自然懒得再去为了骗吃骗喝向十三委屈求全。

    再说金碗在手,那一个慈祥之面的老爷爷可说过有了这个就再不会再挨饿呢,挨饿的滋味可是十分的不好受,她控制不住时还会自动露出兽牙,

    她不愿意回过那样的日子,所以更坚定的抱稳了自己的金饭碗决心,任一旁的十三慷慨激昂指责控诉,她一概全当了耳旁风。

    见小妖女一直抱着金碗不答言,更让十三以为这是小女孩和自己无声地抗争较量。

    合着这些日子对她的上心就换来她对自己的这副态度!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狐狸嵬子!

    十三认为小妖女还是吃定自己得要她充假媳妇儿了。

    授人以柄,何等憋屈!

    哼!自己这回偏不惯着她让她拿短儿,大丈夫何能畏手畏脚?!待过几日成了大事,自己便又可逍遥自在,何必还守在这狗笼子里瘪气。

    至于媳妇儿,爱谁谁!拜拜了您嘞!

    他脑中飞速运转,心下百转千回。打定主意后便气哼了一声,就回身向炕桌里掏出个红布包揣进怀里,尔后披上蓝黑色羊毛大衣,边系扣边看小妖女,却看到始做俑者的她正用一只小白嫩手掏耳朵,另一只小白嫩手却在扣敲着金碗玩儿。

    依旧满脸的天真懵懂没心没肺,和……对他的不闻不问。

    他见状不由又添了一层闷气,极力忍着薄怒道,“你也不用再跟我装乖卖呆耍性子使气,我过几天就把你退回家去,看到时候谁还由着你任性妄为!”

    说完便撒气似地使劲儿撂下帘子,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小妖女被帘子重重开合之间的风吹夹进来的雪花激的白嫩的小脸一愣,她听见十三的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怔忡。

    回。。家。。。。

    可是,她没有家。

    十三带着满心的气出了门,也不叫差人跟着。

    园外的听差见十三出来时满面怒容,全身上下弥漫的都是危险逼人的气息,不由都连连后退几步,恨不得就地消失,哪还敢上前不怕死地触这个霉头。

    云城地大而繁华,尤其这几年引进外国工业文化后,又修了铁路车站,建了工厂,百货大楼里的新鲜进口货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应有尽有,不愧是市长天天上报说的,“要做堪称十分与新时代接轨的新文明城市。”

    十三一年多没回家,却没有故地重游的心思去逛,他出门便叫了辆黄包车径直去了南市。

    南市是平民的热闹场,戏园子茶楼酒馆饭庄小摊儿应有尽有,吃喝玩乐儿十分齐全,因紧挨着天桥,连那傀儡戏,把式卖艺也经常摆到这边地界儿。更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热闹非常。

    十三一进南市便见此处依旧如往常一样人群攘攘,声音鼎沸,他不欲凑这个热闹,只叫黄包车拉到一个青石胡同口的老酒馆停下,给了钱,便下了车直奔酒馆里去了。

    进去要了几个小菜,叫老板烫了壶酒,他便自斟自饮起来。

    这老酒馆是还是自前朝就建起来的,四处无一不散发着历史斑驳的苍桑气息,朝代更替没没落了它。

    此时因雪天无差使的的短工们三五成群聚坐一团,都划着拳扯着荤段子推杯换盏,吃着烫酒解寒气。

    十三只就着酒馆里的热闹下酒,桌上的菜连动也没动。

    及至天色将渐晚,酒馆里的人都三三两两陆续散了,一向以热闹著称的老酒馆儿里此时有了片刻难得的清静。

    天淅淅沥沥地飘了一天雪粒子,窗外亦渐次暗下来,老板连油灯都没添。

    老酒馆儿借着窗外的光也没能避免慢慢昏暗,似是彰示着今天的生意将要打烊,不会有再酒客来了。

    十三浅尝辄止地啜着烧刀子,旁边只有老板娘收拾完杯盏,又有条不紊地给煤炉子添柴坐水。

    不多时,却见油污污的棉门帘子一掀,接着随着涌进来的风雪闪进来一个身穿破棉袄,头戴狗皮帽子的身材十分瘦小的老汉儿,只见他满脸沟壑纵横,皲皲巴巴的脸蛋子上冻出一脸干裂的红色。

    他一进门便向头顶抬了抬狗皮帽子,一双世故圆滑满透精光的小眼对着昏暗的屋里左右一扫,目光便定在了靠窗懒坐的十三身上。

    他拖着有些冻僵的瘦干短腿儿走过去,先向十三打了个千儿,才连呼哧带喘地笑着问候道,“三爷,您纳福。”

    十三一瞧他还是一副待要讨饭的老样子,便笑着招呼他坐下,又让老板娘点灯拿杯子添酒菜。

    “我说老迷糊头儿,这是怎么着,还愈活愈回去了?”

    十三笑着把酒杯往他面前一推,“上回就说让你在我家找个差使白混个吃喝得了,怎么我走了又回来了也都没见你去?”

    老迷糊头儿闻听嘿嘿一乐,满脸的褟子开成菊花,出口便是连呼哧带喘,他略怀歉意道,“三爷,。。。。哼,,,,嗬。。。我人老了又时常犯迷糊。。。。怕进宅门,还是一个人自在,一个人自在。”

    十三闻言不欲刨根问底儿,给老迷糊头儿斟上一杯酒,俩人一碰杯,便都扬脖灌了下去。

    老迷糊头儿一生插科打诨,活的掩人耳目,嘴里没一句实话,

    他年轻时耳聪目明,不迷糊却装迷糊;老了丢三落四忘东忘西,真迷糊了又不承认硬装不迷糊,只有在十三这里才难得听到他两句真话。

    他与十三在一年前相识,当时被十三的侠肝义胆所感,把个练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给练就没的良心又找了回来,遂和十三结成莫逆。萍踪浪迹大半生的他,甘愿驻留此地为他当手眼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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