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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遗憾

    随着这一声叹息,次仁格桑再也掩饰不住眼底的失神与迷茫,于是某段不敢提及也不愿提及的日子,终于在时过境迁之后被开诚布公,就那么展露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了。

    那是次仁格桑不愿意去细想的一段日子。

    最初的时候,那几年的经历被次仁格桑奉作信仰,恨不能以此来时时刻刻鞭策自己,不论遭遇什么苦难,都不能轻易放弃,一定要咬着牙坚持下去。而在迎来最终的解脱之前,所有的牺牲都是必要的,这其间没有对错可言,哪怕做错了一些事情,也是错的值得。

    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等待着他和央金的就是新生。

    而到了最后,在央金失踪之后,全部的努力都显得有些荒谬了。

    次仁格桑不忍再去细想,为什么最后他们两个人会落得这样的局面,每次去深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都像是在推翻他这些年来的努力,让之前所有的付出变得不值得。他更不懂得为什么最后央金没有跟他坦白,没有给他留下选择的机会,而是直接告诉了他某个结果。

    为什么呢?因为不够信任吗,还是她在关键时刻居然选择放弃了。

    “你们都做了什么呢?”

    “出逃。”

    次仁格桑皱着眉头,把之后的话说得理所应当。

    “我们没有想要改变什么,救世主谁乐意当就由谁来当,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谁?至于巫族的命数与盛衰,那是什么从花魂中苏醒的小公主,甚至整个楼兰古国的灾难和命运,这些事情说穿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没有给出任何回答,直至这个时候,少年身上的锐利和冷漠骤然展露出来,他从来不以“好人”自诩,比起徒有好名声的好人,他宁可自私一点。所以次仁格桑仅有的温情,只不过是针对央金一个罢了。

    “只要央金没事,其他人是死是活,我也都管不着,他们如果能脱离宿命,那是他们的造化,如果不能那便自生自灭,说白了,这都是人各有命罢了。”

    “那央金呢?”

    “什么?”

    “当巫族的祭祀到来之际,最终的幸存者是你,央金却成为了牺牲品。”

    白的声线低沉而好听,像是很漫不经心一般,将次仁格桑不愿意直接讲出来,并且在记忆本能的修饰之中无限美化的事情点透,没有留下任何自欺欺人的余地。

    “那次祭祀之前,央金来找过你,对吧?”

    “她是找过我,但是.......”

    “但是,你确实没有帮她。”

    还没等次仁格桑把话说完,白就将他的话淡淡打断了。

    “如果她不参与巫族的祭祀,或许不至于至今下落不明了。或者说,如果央金没有进行跟你的计划,也不至于那么快地让局面恶化。原本应该是你们两个人共同解决的事情,最后却成了央金一个人承担后果,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吗?”

    那一瞬间,某些质问在次仁格桑的脑海中重叠,他有些恍惚了。

    一边是白不做声响的质问,另一边则是央金曾经的问话。内容不尽相同的言语,不知为何汇聚成了两把尖锐的刀子,隔着次仁格桑不敢去深究的回忆,直直地插了过来,像是要撕破一些什么,精准地插入了他心脏最柔软的角落。

    当时央金是怎么说的呢?

    那是隔着漫天纷飞的大雪,轻柔到有点冷清的声线。

    “如果灾难来临,将要消弭一些东西,承担责任的人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很大很大,她无法承受。可是如何不承担这些,灾难就会降临到更多的人身上,她该怎么办?”

    “那个人是你吗......如果是你,我可以带你走。”

    小木屋的门板被骤然刮起的风吹得吱吱呀呀地响,成了午夜最后的一点声响。也正是回荡的风声缓解了过分多的沉默,在次仁格桑言语停顿的瞬间,他分明是犹豫过的。

    像是看出了次仁格桑的心思,回应他的便成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

    次仁格桑没有追问,央金也没有说话。

    那短暂的几秒间,不知道她是在思考什么,一如那些说的不清不楚的问题,最后都没有准确的答案。次仁格桑觉得凭借他和央金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默契,早该做到心意相通,可是此刻却只听懂了三两分,更多的到底是试探或是商量,他都猜不出来了。

    次仁格桑只是仰起头看向女孩子的方向,纯白色的皮毛大衣映衬着央金出尘的容颜,柔和的月色勾勒着她出尘的脸颊,一切都是那么动人,却也带着让雪中万物失色的寂寞。

    过了许久,央金清澈好听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格桑,以后你便不必再来了。”

    “为什么?”

    ........

    央金没有给出任何回答,次仁格桑甚至并不知道,巫族的祭祀提前开始了。

    那时候央金什么没有把话直说呢?

    她是不忍心脱离巫族圣女固有的宿命,最后还是选择去践行那场骗局,站在了自己的族人那边吗。还是到了关键时刻,央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次仁格桑并没有信任到那个程度,至始至终还是隔了一小段安全距离,直到意外发生也没有跨过去。

    不论是那种可能,都是次仁格桑不想承认,也不想面对的。

    他宁可选择自欺欺人。

    “那不是我的决定,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如果那时候央金把话说透,让我带她离开,即便一切都没有彻底准备好,我也会带她走的。”

    “你真的会带她走吗,还是等待所谓的时机,继续准备呢?”

    面对这字字诛心的质问,次仁格桑犹豫了。

    “我......我不知道。”

    最艰苦的年岁,次仁格桑都是靠着跟央金的约定作为支撑,才能让自己不会彻底崩溃。他以为自己可以挺过全部难关,每次到了快要放弃的时候,在面对着阿爸和弟弟妹妹,还有一片灰暗的未来濒临绝望的时候,次仁格桑都会在纸上一遍一遍地写央金的名字,就仿佛瞬间找到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再难捱的时日也都捱过去了。

    那时候的他,怎么可能想过放弃呢。

    从十六岁的坦白开始,此后每个月两次的会面里,次仁格桑开始和央金渐渐筹划一些什么,黑圣女留下来的预言,被他们两个仔仔细细地拿出来咀嚼,抽丝剥茧地找到了几分生机。

    在面对楼兰古国这些延续千年的谜团时,次仁格桑和央金太渺小也太脆弱了,可是他们有着太多的勇气,联手面对那些迷茫的未来,即便是螳臂当车,也带着飞蛾扑火的勇气。

    但是次仁格桑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情分,到了最后居然会是迷茫。

    “我是真的有自己的打算,我可以帮助央金的.......黑圣女在跟央金讲述了巫族的秘密,以及那些有关于楼兰古国的谎言时,同样留下的破解之法,也正是这样,我们才想尽办法自救。”

    次仁格桑沉默了许久,消化心底的千丝万缕,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梦境验证了花魂之中的小公主已经苏醒,也验证了巫族长此以来的悲剧命运。但只要没有把“神女的战衣”汇集一处,小公主就只是被花魂束缚住的怪物,无法得到那些分散的力量,不能真正地变成复仇的邪神,那么一切也就还尚且有着几分转机。”

    “怎么说?”白淡淡问道。

    “我不是已经给你讲过楼兰古国的祭祀了吗,事实上,在身为黑圣女的小公主终结了邪神之后,她本身也遭遇了反噬。在她沉睡在花魂中之后,失去容器的神力又重新回到了“神女的战衣”之中,又再族人们的祭祀和供奉之中延续了下来。如果小公主想要获得邪神的力量,开启那场复仇,就必须要将“神女的战衣”聚积一处。而在黑圣女的预言里,变数就是我和央金会遇到,一同破译小公主的阴谋,我们就是命中注定诅咒这场祭祀的人。”

    较量在无声之中进行着,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次仁格桑在重温着当年他和央金的努力,而白更是听得尤其新鲜,当他和夏眠的所作所为被蒙在鼓里的棋子讲出来,那种微妙的掌控感令他心情大好。所以白甚至拿出了更多的耐心,轻言细语地问了一句。

    “所以你们都做了什么努力呢?”

    “央金偷偷从族里拿出了许多东西,那成为了我们的本金,我利用那笔钱周转,特意踩点找了很多地方,才有了那间民宿。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会攒下好多好多钱,最后出逃的时候,一起去没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金钱上的问题我都可以解决,而央金只需要等到那场十二年一次的祭祀,找机会毁掉“神女的战衣”,就能彻底终结巫族的厄运。至于更多的事情,甚至巫族圣女的责任,她都可以放下,我们不准备再要更多,等到祭祀结束的那天,就是我们脱身的那天。”

    次仁格桑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直到有一天问题会彻底解决。

    可是他没有等到转机,却先一步等到了央金的失踪。

    .......

    “当时,我们是认真想要打破诅咒的.......”

    呢喃卷着舌.尖绕了一遭,次仁格桑没有更多的话想说。在已经确定了最终的结果之后,他哪怕说得再多,再如何为自己辩解,都显得懦弱又苍白。可是失控的情绪推搡着他,又在整个晚上的压力之下不断加剧,最后破碎的音调已经带着哽咽了。

    “你不能说我没有努力过,我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啊.......”

    回应次仁格桑的是白的一声淡笑。男人的情绪素来滴水不露,此刻的点评也仅仅像是在陈述事实,没有更多的感情。

    所以在次仁格桑听来,甚至平静的带着嘲讽。

    “但是事情已成定局,你的一句不想,又有几分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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