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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情之一字

    何莞尔的印象里,顾念从来没有留过刘海。因为顾念一直坚信有刘海没气场的说法,再加上她坚定不移地要走女强人路线,因此多年来一直是把额头露出来的。

    她抿了抿唇角,放轻了声音:“怎么剪头发了?”

    顾念看着菜单,随口回答:“一时兴起,好看吧?”

    何莞尔没回应,她也不在意,叫来了服务员,利落地点了五菜一汤。

    何莞尔默不作声,却一直在观察着顾念。

    她今天没戴多少首饰,脖子上空空的连条锁骨链都没,惟有左耳上挂着细长的淡金色流苏耳环,而连右手食指上常戴着代表单身的Coco C

    ush都没了。

    却又没由来多出了些什么。

    看着顾念眉梢眼角处的几分妩媚,何莞尔有些恍神。

    那妩媚的神情既熟悉,又陌生,还多年未曾见到。至于她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忽然想起数年前,顾念偷偷地和莫书毅在外面约会,好几次的夜不归宿,全寝室的人都帮她瞒着,以至于闹出过好多次惊险异常的场面。

    那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副幸福甜蜜的模样,恰巧何莞尔那时候也和秦乾在一起,于是她们两个经常被寝室里其他几个姐妹调侃,说她俩都散发着恋爱的腐臭味。

    又都在同一年恢复了单身,只不过何莞尔是知难而退,顾念却是迫不得已。

    回忆往事总是耗费精力和时间的,何莞尔沉浸在过去时光的时间,顾念点的菜已经上了。

    顾念心情似乎很好,时不时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噙笑。

    她没有注意到何莞尔的异常,等菜一上就举着筷子大快朵颐,丝毫没有以前吃一口算一下卡路里的矜持。

    “吃啊,你怎么不吃?”

    吃到一半,顾念疑惑地抬头,看着何莞尔盘子里咬了一口就放下的香菇包,问道。

    何莞尔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她的双眼,缓缓地问道:“念念,你有没有事,要和我说的?”

    顾念终于察觉她不同以往的语气和表情,微侧着额,反问:“你是有事想问我?”

    “当然有,”何莞尔眸色深黑,“念念,你怎么又和莫书毅搅在一起?”

    顾念微微一笑,似是早就知道何莞尔要问什么一样,平静地和她对视,声音也很平静:“你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念念,你别忘了莫书毅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他趁着老乡会你喝了酒占了便宜让你跟了他,花天酒地醉驾撞了人竟然拿你顶包,害你被学校开除。因为这事寝室的姐妹找他算账,你拦着我们不许打,他在你身后跪下声泪俱下地说会对你好一辈子。结果呢?不到半年他就把你甩了,现在还和别人结了婚?”

    与顾念的淡然平静相比,何莞尔情绪激动许多,语速也极快。

    顾念一直看着她,大眼睛里弥漫着复杂的情绪。何莞尔还是能轻易分辨出内里的执着,一如她当年认准莫书毅不肯回头,遍体鳞伤却还抱着浪子回头的奢望。

    只可惜浪子回头没见到,郎心似铁倒是体验了好几把。

    何莞尔觉得自己语重心长,像极了不讨喜的老妈子,但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劝说:“念念,你最好的青春都糟蹋在了他身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现在也算衣锦还乡了,为什么要走以前的老路?你上过一次当两次当就算了,难道还要第三次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你争点气啊念念!没有他你活得更好不是吗?”

    何莞尔这一通话痛心疾首,不那么好听却出自肺腑。

    一开始,顾念还算平静,听着听着,手指忽然攥住了桌布:“他当年,是有苦衷的,不是故意要伤害我。”

    “苦衷?”何莞尔忍不住冷笑,“莫书毅最擅长油嘴滑舌骗人,他能有什么苦衷?你忘记他和你分手的借口了?说你八字克他家,让他家生意不顺破产,现在你又不克他家了?还是说你顾念现在也是小富婆一枚,可以养活他们一家人了?”

    顾念咬着唇,半晌没说话,何莞尔也知道不能逼得太急,便也沉默不语。

    几分钟后,顾念开口:“笑笑,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和书毅之间的事,你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明白。总之他有苦衷,我也能体谅。现在我们重新开始了,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何莞尔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还祝福?祝福你什么?祝福你现在成功当上了小三?顾念,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一直很清醒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顾念回答道,放在桌面的手已攥成了拳头,看起来也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口气,放慢了语速:“笑笑,书毅当年是得了重病,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不想连累我才假装背叛我,为了让我死心编造了什么八字相冲的借口。他和那女人是结婚了,但他会给那个女人一个交代的,净身出户也在所不惜。”

    她声音很低,却无比地笃定——那语气,像极了数年前她说莫书毅一定会对她好的时候。

    何莞尔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莫书毅一个靠女人吃软饭的净身出户?怎么净?阉掉当太监吗?还有什么得了重病怕连累你?那他现在怎么又活蹦乱跳的?什么重病那么好治的,莫非是医生拿鼠标PS一下就药到病除了?”

    她这番话说得刻薄,加上刻意提高的语调,咄咄逼人。

    顾念眸子里冷光闪闪,嘴角紧绷,似乎快要爆发。

    她和何莞尔都是庆州女孩典型的火爆的脾气,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人才分外投缘,然而她仍在极力的忍耐,好半天只说了句:“即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请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我不想和你翻脸的。”

    听到那一个“请”字,何莞尔怔了怔。

    她声音干哑了几分:“上一次你说要和我翻脸,就是我说要去找莫书毅算账那次。你觉得我在干涉,但如果不是你是别人被骗财骗色,我才懒得管。你以为我很闲吗?”

    顾念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何莞尔,你从来都是是高高在上的女神,男人任你挑,我呢,不就是喜欢个莫书毅吗?可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提到他你从来都是讽刺加批判,从来就没看好过我们。”

    何莞尔眼神闪了闪,回答:“你知道,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他做的那些龌龊事,让我没办法高看他一眼。”

    “对事不对人?果然是这样。”顾念苦笑起来,“我对你从来都是对人不对事。只要是你何莞尔说的做的,哪怕毫无道理我都双手双脚赞成。但,你的原则太多、立场太明确,你就不能像个真正的朋友那样,不管我的选择是什么,都无条件地支持我?”

    “你这是什么话?你觉得我没把你当朋友”何莞尔惊诧地问。

    顾念和她对视着,眸子里溢满的是固执和一往无前的情绪。

    此情此景,让她无法不想起大学时候顾念为了莫书毅做的一桩桩荒唐事。

    “为了男人,我们需要这样互相指责伤害?顾念,我看不惯莫书毅,并不是因为我要坚持原则,非要把我的三观强加在你们身上,而是因为在我眼里,再优秀的男人配你都是高攀,更何况莫书毅的为人本来就不那么正大光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何莞尔垂眸,看着顾念,声音嘶哑。

    情之一字,误尽苍生,这么好的顾念,这么性格爽朗又能干的姑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漩涡,还不拉一把?

    顾念也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

    她吸了吸鼻子,微仰着脸看着何莞尔的眼睛:“笑笑,我如果能够理智地和你讨论对错、讨论谁是谁非,那就不叫爱了。笑笑,你又明白吗?”

    视线相交,何莞尔却什么都没说。

    为了爱,不顾世俗眼光,不顾道德和规则,不顾无数人的指责。

    她自问自己的确做不到这点,也不明白顾念为何为了一个男人,能如此奋不顾身,如扑火的飞蛾。

    就算明知道那人是个渣男,还能义无反顾地一条路走到黑。

    “不明白也没关系,”顾念笑了笑,“本来这件事我该早些告诉你,之所以没说,就是害怕你生气。笑笑,关于书毅的事,目前我也有些糊涂,也需要时间去验证他说的一些事的真假,在那之前,你可以找我喝酒,只是不要再和我提起书毅的事。我真的,不想再为了他,和你吵架了。”

    最后的几个字,已然带着鼻音。

    顾念说完那番话便离去,桌上剩下的饭菜,一点都没动。

    何莞尔一个人坐了大半小时,饭菜都凉透了才叫来服务员埋单走人,却发觉顾念早已经给过钱了。

    何莞尔心里五味杂陈。明明说好这一顿是她请的,明明两人才吵了架,顾念都不忘临走还把单埋了。

    她知道何莞尔经济上不宽裕,所以处处为她着想。只是一到莫书毅这里,顾念就似换了个人一般,精明强干不再,只剩下飞蛾扑火的傻气和莽撞。

    何莞尔眨了眨眼,有些惘然。

    她忽然想起那句歌词——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忘掉名字吧,我给你一个家。

    她一阵怔忪,本有些犹豫的心肠,此时更加地软下来。

    九点过,何莞尔走出餐厅,却发现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庆州这天气,夏天热得人如锅边的蚂蚁,但一到秋冬,低温便裹挟在潮意里,一丝一缕地浸透外衣、毛衣、内衣,紧贴在肌肤上,穿再多都不顶用。

    夜风寒凉,头顶坠下丝丝缕缕的秋雨,更是沁凉透骨。

    何莞尔没带伞,拢了拢衣领,一头扎进如烟雾般的细雨里,回到家时外衣已被秋雨濡湿。

    这一夜,何莞尔听着窗外秋雨的声音,辗转反侧,直到天色渐亮还没睡着。

    她呆呆看着天花板,一声叹息后,从枕头下翻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顾念的名字。

    她本想发几句道歉的话,然而犹豫了好半天却发了四个字出去。

    好自为之。

    她发出去就有些后悔,但也还是没有撤回,更没有等来顾念的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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