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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沈玲珑的前半生

    这个年代乡下的夜晚是很寂静的。

    翻云覆雨后,沈玲珑饱餍得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她偏头看着陈池忙上忙下,眉宇之间没有任何沉闷,显然他并没受到吃晚饭时二福言语的影响。

    沈玲珑想了一下,在陈池搞完一切事宜躺上床的时候冷不丁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你跟陈家没亲属关系了的?”

    陈池给她盖被子的动作一顿,他于黑暗中偏头看向她疑问的表情沉默了下来。

    这种静谧中的沉默让沈玲珑百般不自在,她翻了个身,并未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道:“要是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好了。”

    虽说沈玲珑看起来没有什么不痛快的,但是陈池作为枕边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眼中不高兴。他连忙是搂住了沈玲珑的腰,将人重新圈进自己怀里,同时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道:“出去参军的时候知道的,很多年了。”

    沈玲珑背靠着陈池的胸膛,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时间,她愣了一下道:“参军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参军是被迫的?”

    不怪沈玲珑会这么想,毕竟她上辈子还是看过电视的。

    狗血剧情里可不就是那么演的嘛!

    “???”陈池抿着嘴,斟酌了片刻道,“你是为什么会那么想?”

    沈玲珑非常诚实的告诉他电视剧上都那么演的。

    陈池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那倒是个有意思的玩意儿,不过我是因为知道了自个不是他们儿子,所以才会离家的,当时年轻,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欢喜,还挨骂,我以前可受不得一点儿骂,而后家里又穷嘛,在家里吃不饱所以就去参军了。”

    因为吃不饱,所以参军。

    在那个年代是常有的事儿,只不过有些人在里面也没呆下去就回来了,有些人留在那儿永远回不来了,还有些人走得越来越高了。

    像陈池这种参军十几载,前途无限却回来的实在少有。

    沈玲珑笑了一声:“那你可吃得真多。”

    其中纠葛到底止不止于吃不饱才去参军,沈玲珑不清楚,也不认为仅仅如此。但陈池这么说了,就当作是那样便是够了。

    男人嘛,总是得要些面子得。

    沈玲珑掠过了这个问题,继而又说道:“那你的生父生母?”6

    陈池摇头:“不知,你前头不是也说怀疑也不是沈家的人吗?你想找出生父生母?”

    “不啊。”沈玲珑特别能够置身事外道,“你和我不同,我根本就没有亲情归属感,我能遇上以后还这个身体该还的生恩便是了。”

    沈玲珑前世,所有亲情被白莲花母亲折磨的干干净净,对于那份亲情归属,沈玲珑已然能够平静对待,毫无期盼,同时能够理智对待。

    陈池顿了一下,也是想到了沈玲珑的情况,他想了一下道:“我已经有你,有孩子们了,对于生父生母的需求并没有那么强烈了,再则既然没能相遇,便是没有缘分,我不强求的。”

    没有那么强烈的。沈玲珑听到这句话,就能够想到少年时期的陈池曾经无比渴求过亲人、亲情。

    她又想到陈池转业回来给上面的理由,经过生死,觉得家人的重要性。

    这一切都证明,陈池对亲情是特别看重的。

    沈玲珑想了一下,冷不丁转移话题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陈池不觉明厉的看了怀里的沈玲珑一眼,不晓得自个媳妇儿为什么冷不丁要说故事了。可看到沈玲珑眉眼间的冷漠和讥笑时,陈池想这个故事恐怕不是故事了。

    他顿了一下,搭在沈玲珑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而后轻轻说:“好。”

    沈玲珑微微一笑,却不含温情,只有无尽冷意。

    “有个小姑娘,小时候就因为父母在外地工作,所以被外婆养大。”沈玲珑眼中闪烁几分怀念的色彩,她这个时候很轻松,“虽说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够看见父母,但能够总能够得到礼物,好看的裙子,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是整个村小孩最羡慕的对象,不论是她的表姐表妹,还是她的同学玩伴儿。”

    幼年无忧无虑的快乐,至今都是沈玲珑最美好的回忆。

    只不过人生不可能只有美好,苦难会不由分说的压下来。

    沈玲珑嗤笑道:“弟弟的出生,让母亲回到了家中,为了维持生计家里开了一家小小的裁缝铺子,自认为教育方法非常对的母亲以打骂压下她天性的反骨,令人窒息的为她好,为她弟弟好,为整个家好,遮掩了父亲出轨后母亲依旧原谅的真实想法,破开的冰面被白纸遮盖了七年,父亲变本加厉,放浪形骸的生下同父异母的妹妹,甚至与二婚的小三有了一纸婚姻。”

    陈池听着眉头蹙起,对沈玲珑嘴里这个家感官很差。

    不过他依旧倾听,听着沈玲珑说:“父亲是伪善的,一张巧嘴哄得母亲买房买车,让其在外头依旧潇潇洒洒,倍有面子。当小三将父亲告上法院,要求百万钱财撤诉时,母亲扭曲了,多年养成的白莲花个性让她在女儿和儿子面前哭诉,将子女推向最前方,为她冲锋陷阵,自己则是独善其身,以最无辜的受害者形象讥讽父亲,挑衅父亲,让父亲锒铛入狱。”

    “那姑娘被亲情蒙了眼,打小披上的强势外衣让她勇猛上前,以稚嫩的臂膀,试图护着母亲,弟弟。她竭力在上学时挣钱,试图告诉母亲,即便没有那个伪善的人渣父亲,他们也会过的很好,她想让母亲不再饱受磨难,让母亲与父亲离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沈玲珑说着嗤笑一声,恍若喃喃自语道:“一个未踏入社会的学生,能有什么挣钱能力?卑微的女孩没日没夜的画稿,卖给不同的人,自己的设计被冠上别人的姓名也不在乎。可母亲如嗜血水蛭,存款无数却在任何时候向女儿伸手,觉得女儿钱财不尽,什么都有,并且觉得女儿理所当然的给她,什么都给她,至于女儿难处她看不见,故作不知。”

    “父亲八个月后出狱,已经大变模样,伪善面具被撕开,只剩下最可恨的地痞流氓行径,他不知悔改,并且在家中指手画脚,争论又是于新年爆发,母亲声嘶力竭,气得大哭,强抓女儿统一战线,怂恿着女儿与父亲争论,父亲受气离去,和小三不清不楚,一个家庭四分五裂,还被小三百般骚扰,母亲日复一日诉苦,将所有负面想法和仇恨压在子女身上,同时她自己最是无辜。两个人之间的仇恨,变成了一家四口的分崩离析,成了与父亲的父母兄弟之间的分道扬镳。”

    “不亲近的爷爷逝世,母亲极近,女儿、儿子却非常远,她说即便别人对她再怎么不好,再怎么坏,她自己不能坏,所以要求女儿回家接弟弟,然后再带着弟弟,与她在爷爷家里汇合。她故作不知年轻的女儿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接弟弟,又需要在两个深夜里周转火车,日夜不眠才能到达爷爷家。”

    陈池听着握紧了拳头,眉眼中露出几分骇人煞气。

    沈玲珑的故事还在继续,她说:“长期以来,母亲以软弱无辜为武器给予的折磨让她爆发,声声质问,得到母亲一句‘我一个人过去不安全嘛,要是他们害我怎么办?你就得一个人养着你弟弟了,以后就只有你和你弟弟了’”

    陈池问:“为什么要去呢?已经分崩离析了不是吗?”

    已经撕破脸皮的关系,再凑过去可不就是把脸伸过去给人打?

    陈池还忍不住继续问:“既然知道不安全,那就别去。去了有什么意义?”

    沈玲珑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是讥讽:“当然是可以彰显她最是无辜,可以让父亲的亲朋好友看看父亲是多么的无耻,是多渣!然后在那样的场面上,希望得到所有人的拥护,跟着她一起讨伐父亲,让那个人渣净身出户。”

    “这不可能。”陈池并不否认故事中父亲的渣,但他同时清楚的明白,故事中父亲的亲朋好友,不会站在母亲那一方,即便心里会,面上也不会出声。

    沈玲珑点头道:“对,的确是不可能。”

    “所以她失望了,同时恨意更加浓厚,对子女的心灵上的折磨更加汹涌,她要天底下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父亲的可耻,她给自己塑造了饱受苦难的形象,女儿想要带她走出地狱,她将女儿拽入深渊。”沈玲珑此刻是冷静理智的,一句句话讲出来,她内心毫无波动。

    陈池问:“后来呢?”

    沈玲珑说:“后来她如愿让孩子与孩子的父亲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人为了房子,为了储蓄死不离婚,等着对方无奈退步,甚至要求正在读书的女儿去还买房子的债款,让女儿去负担儿子的学业,用女儿是他们养大,花费过无数钱财的名义。”

    陈池冷声呵斥:“无耻!”

    沈玲珑翻了个身,面对面的看着陈池,她是笑着的。

    这让陈池有点儿错愕。

    沈玲珑道:“但女儿拒绝了,并且应着父亲恼怒让她滚的话,离开了家,艰难生存,不见只剩地痞流氓行径的父亲,不理自怨自艾,自封可怜无辜的母亲,拒绝了母亲假模假样,试图再次控制她的救济。母亲阴阳怪气的道歉、无数种一戳就破的谎言,都曾让她崩溃痛哭,但她坚强的走出来了,并且抛开了亲情的枷锁,努力向上的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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