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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误入禁地,为救柳芸闯蛇窟

    锦延利剑出鞘,寒光映得他的脸色惨白而透明,他的眼里满是狠厉的杀意。那群妖奴令人作呕的脸就在咫尺之距徘徊,却不再往前。

    似乎看不到锦延就在他们的面前,锦延心里警惕着,不敢轻举妄动,妖奴数量太庞大了,他根本应付不过来。

    僵持半晌,那些妖奴才散去,并没有发现池底的锦延,锦延心生疑虑,这镜花水月潭真不是人人都能看到,他能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他,而且那样子似乎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们根本下不来。

    妖族的人散去,锦延默默地松了一口气,收回剑之后想了想,便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了去。

    这条路看似没有尽头,却很快就走到了底。底部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堵青石板墙,雕着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图腾,四处看了看,也没有什么缝隙。

    锦延有些失望,想着可能是走错了方向,正想回去,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锦延顿住了脚步,这呼吸声此起彼伏,像是熟睡的某种野兽发出来的一般,锦延立即戒备了起来,回过身来却只见那一面刻满图腾的墙,别无他物。

    他心里疑虑,又仔细地听了听,的确是呼吸声,虽很微弱,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异常清晰。

    锦延听着,心也沉了下去,这呼吸声不止一个,而是成千上万个,而且,就是从这堵墙后面传来的。

    他往后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手里聚起一团氤氲的白光朝青石板墙面打了过去,白光触及墙面便扩散开去,一面巨大的石门出现在锦延的面前。

    锦延眸色微沉,剑眉紧皱,方才光线太暗,他没有看见全貌,此番用巫术照亮了之后,才发现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巨大的石门有将近十人高,而且并不是像一般的石门那般左右开合,而是从中心散开,回旋着打开,门缝是一圈圈的螺纹,错落有致。

    他这才发现他方才看不懂这图腾仅仅是没有看到这图腾的全貌。

    巨大的青石板门上是一只他从未见过的长着翅膀的怪物,这怪物有着女人姣好妖娆的身体,却没有脸,活着说她的脸一片黑雾,没有形状。

    这个怪物微垂着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似十分安详,可她背后的景象却无比瘆人,那一张张扭曲的鬼脸还有一层层环绕着她的骷髅看得人莫名地心里发寒。

    锦延皱着眉头,想着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异族吧,可这异族看上去甚是陌生,感觉却又有些熟悉,锦延走近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图腾周围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种花,这种花他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伸出手摩挲着凹凸不平的图腾,忽觉一抹凉意窜入身体,他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牢牢地吸住。

    锦延有些慌乱,他的手紧紧地贴在石门上,怎么都拿不下来,他提剑想要破门的时候发现手掌下晕染开一道红色的光晕,他拔出来的剑也被吸在了石门上。

    锦延有些不明所以,看到剑上残留的一丝血迹被石门吸走,沿着图腾向上,径直钻进了中心那个怪物的身体,那怪物的脸上竟突兀出一双血红的眼,合在胸前的手慢慢展开,锦延惊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门螺旋状打开,他的剑随之掉在了地上,牢牢吸住他手的那股力量也随之消失,他收回手,看到手里一丝血红,皱了皱眉头。

    他手里有柳芸的血,剑上也是,怎么这女子的血能打开着扇石门?!柳芸到底是什么人?!

    还未等锦延想明白,眼前的一切就让他再次咋舌以望。

    石门大开,一条黑色的石阶铺在了面前,每两步燃着一团血红的火焰,随着火焰向四周扩散开去,眼前的一幕让锦延变了脸色。

    石阶直通中心的祭台,以祭台为中心扩散开去,有一方血池,这个血池有将近一座宫殿那么大,汩汩地冒着泡,升腾起诡异的红色雾气。

    锦延看着血池里密密麻麻的怪物,有些头皮发麻,那些怪物并不像图腾上的女人一样展开翅膀,而是收起翅膀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裹住,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虫茧,虫茧上挂着一团黑色的没有形状的头,那头上并没有脸。

    放眼望去,起码有上万只这样的怪物,他们都极其安详地浸泡在血池里,似是在母亲怀里熟睡的婴孩,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真正的怪物,那翅膀闪着黑色的光,像是锐利的刀片,并不像图腾上的翅膀那般看上去很柔软。

    锦延终于想起来为何那图腾又陌生又熟悉了,那图腾下的花是弑神花,是魔族的图腾,这浸泡在血池里的怪物就是血族的血奴。

    血族是魔族的一支,上古魔神十一月的四大护法之一,清丘,就是血族的首领。

    传说血族孕育的血奴里,每三百年会生出一个血祖,血祖之间结合便会延续血祖的人类特征,拥有凡人的形貌,而血族首领,只会在血祖之间产生。

    所以血族若是没有首领,血祖便很难生存立足,因为首领是血祖中最强大的一个,没有首领的庇护,别说血奴,就是血祖都很难活下去,他们只能隐藏身份,苟活。

    一万年前,血族的首领清丘死了,血族被四方妖族追杀,屠戮殆尽,而今早已绝迹,没想到,在这不为人知的深潭下竟是他们的天地。

    不过他们似乎在沉睡着,还未觉醒。

    血奴没有灭绝,说明还有血祖存活于世,锦延对于面前的一切还有有些许震撼的,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几乎灭绝的血族。

    猛然想起一事,锦延赶紧退了出来,那扇门又缓缓地合上了,图腾上的女子双手又重新安放在了胸前,一双血红的眼也渐渐隐去。

    锦延看着巨大的石门,听着微弱的呼吸声,挥手将石门上的白光复又收回到了手里。四周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他挺拔的身影隐在一片黑暗里。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地往回走,眼神有些涣散,是柳芸的血打开了这扇门,难道柳芸是血族遗脉吗?难道那些影卫使就是因为这个才追杀她的吗?

    血族是魔族中人,他不该和她有任何牵扯的。

    恍惚间回到了深潭下,看着上面一望无际的蓝天,看着烈阳折射下来的光,锦延飞身一跃,纵身跳进深潭,冰冷的触感顿时传遍了四肢百骸,他的头又开始眩晕了。

    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水面上,妖族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他坐在潭边的石头上沉默。

    柳芸,是血族遗脉。

    锦延,是巫族族长。

    巫族与妖魔两族不共戴天,即使她救过他,他也不能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如今阴阳石已经找回,他也该回巫族了。

    ...

    “你怎么...来了...”

    “我向来不欠人情。”

    他挥剑斩下最后一个守卫的头,鲜血溅了他一身,染红了他月白的袍子。他微微凌乱的青丝散落下来,发尖微湿,额间渗出了浓密的汗,紧抿薄唇,脸色有些苍白。

    他一步一顿,缓缓向她走来,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过剑身,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只有这个一路披荆斩棘,带着满身伤痕颤悠悠走到她面前的男子,他是那般让人心疼,让人无奈啊。

    而他,在看到这个浑身是血却依旧淡漠娇笑的女子时,竟在庆幸。

    还好,他来了。

    她的手脚已被打断,肩胛骨被倒钩挂住悬在半空,脸色惨白却无丝毫惧色,抑或是后悔。他看着,更是心疼,她该是受了多少苦。

    他挥剑斩断玄铁锁链,她的身子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他将她稳稳地接住,怀里仿若无骨的女子却凉悠悠地说道:“你不怕你来了就走不了了吗?”

    他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在她眼里像是一束光。

    “我说过,我向来不欠人情。”他抱起她往外走,地上五颜六色的蛇全都避散开去,像是逃离洪水猛兽一般逃离他的脚下。

    “孽障,还敢反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外面层层叠叠,均是破碎的尸体,柳芸看着,眼里的光微闪,望向他削尖的下巴,脸上染上一抹笑意。

    一个中年男子,凶神恶煞地带着一群影卫使挡在他们面前。

    “父亲可曾把我当过是你的女儿,对我可曾有过一丁点仁慈?”

    柳芸冷冷地看着柳崔元,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这个将她扔进蛇窟,打断她手脚,洞穿她身体的男人,她的眼里满是不屑,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难过的。

    “逆子,做出弑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还敢狡辩!”柳崔元气得面色发黑。

    柳芸只一声冷笑,说道:“我只有一个母亲,你亲眼看着她被你的宠妾打死,却无动于衷,作为女儿,自当为父分忧,父亲下不了手惩罚贱妾,女儿代劳也无可厚非。”

    “混账!我看你是活腻了!还敢回来!”

    “父亲把我扔到妖界,没想过我还能活着回来吧,”她笑了起来,“母亲大仇未报,贱妾还苟活于世,我怎能轻易地死在妖界。”

    “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怪不得能在妖界活下来,哼。”

    “嗯...六岁的年纪着实太小了,没能一刀砍死贱妾,让她活到现在,真是我的罪孽。”

    柳崔元眼神阴鸷地看着她,冷笑道:“别以为你找个救兵就能逃出我的手掌,今日此地便是你们的葬身之所。”

    “芸儿不介意我对你的父亲无礼吧?”锦延冷冽地看着柳崔元。

    柳芸挑了挑眉,看着锦延笑道:“芸儿没有父亲。”

    锦延垂首看到她清淡的面容,布满血迹却倾国倾城,一双秋瞳波澜不惊。

    “芸儿有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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