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放尊重点，别逼我骂人
“不会有什么事吧？”程景深有些不放心，很是警惕的看了那年轻后生一眼。
其实他是不同意谢招娣来这黑市的。
在程景深的观念里，这个世界是黑白分明的，他的是非观，不允许他踏入黑市这种地方。
他不愿意做违反组织纪律的事情。
只是到底禁不住谢招娣的软磨硬泡，再加上谢招娣确实弄到了钱，改善了家里的生活，他才松了口。
只是他要求陪着谢招娣一起来，并且从一入场，就对这个地方充满警惕。
谢招娣看他神色严肃，不由得握了握他的大手，说道：
“你不用这么谨慎，这是黑市，是做买卖的地方，掌柜的要见我，肯定是为了买卖，还能吃了我不成。”
说着，谢招娣便示意那年轻后生带路。
夫妻二人被带到了庙堂上。
整个庙堂里空落落的，原本供奉的菩萨早就被拆了个干净，这时候到处都在除旧布新，菩萨被定义为了四旧中的东西，自然是留不得。
庙堂被重新装修过，虽然简陋，但是干净敞亮，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方形的书桌，书桌后方坐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西装，戴着金丝框眼镜，面容清隽的人。
后生很恭敬的走到了那人面前，恭敬的喊了一声：
“掌柜的，人来了。”
那人闻言抬起头，看了谢招娣一眼，又上下打量了谢招娣一番，然后对她露出了一抹浅笑。
手向着她对面的椅子指了指，笑道：“请坐！”
“好。”谢招娣看那人容貌出色，笑容俊美，也不禁跟着笑了笑，她坐到了他的对面，坐定后才问道：
“不知道掌柜的找我是有何事？”
“觉得你的衣服漂亮，很有特色，所以特意请你进来，想问问你这衣服是从哪里买的。”那人倒是直言不讳。
本来谢招娣来这里，就是为了推销自己的手艺，她闻言便径直开口：
“谢谢掌柜的谬赞，这衣服乃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缝制而成。”
“你自己做的？”那人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倒是有一双巧手，你大晚上的穿成这样，特意来我这破庙走一趟，就是为了让我欣赏欣赏你穿上这件衣服之后的美貌吧？”
这话引得站在谢招娣身后的程景深微微的皱了皱眉毛，他本想呵斥那人的无礼，可他就谢招娣没有生气，硬生生把胸口的怒意也忍了下去。
那年轻掌柜兴许也是发现了程景深的纠结，竟然故意勾唇对他笑了笑。
笑得程景深心里很不舒服。
“那掌柜的，觉得这衣服美吗？”谢招娣像是没有发现那人的和程景深之间隐约的火药味一般，坐直了身体，像是又在展现自己的衣服。
听得谢招娣的话，那人才将目光从程景深身上收回，重新投向谢招娣，上上下下，事无巨细的打量，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衣服款式很不错，可惜布料太普通，这种款式得拿到城里才卖得出去，可这种布料城里人是瞧不上的。
如果你想跟我合作，那的用我的布料做衣服。
不过我的布料不能白拿，一分钱一分货，我不做亏本生意。”
谢招娣心想着，这人可真是个妙人。
她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她想跟黑市做生意，可这里的掌柜将她叫来，还什么都没问，就一口笃定了她想卖衣服。
这让谢招娣都不禁有些好奇：“掌柜的是怎么看出来，我来这里是想要跟黑市做生意，而不是单纯的，想要买东西呢？”
“你来之后，只买了一些食物，并没有买任何布料，也没有买成衣，但是来来回回的，在我那成衣和布料摊子面前转了多次。
每次摊子前的伙计看你，你都会特意来回走动，变换姿势，好叫人彻底看清楚你身上的衣服，这其中的目的，难道很难让人猜出来？”
“为什么我不能是穿了好看的衣服想显摆呢？”谢招娣倒是杠上了。
那人闻言笑了笑：“这么大的老庙，专挑着成衣摊子显摆，那你真是好雅兴！”
“好吧！掌柜的确实是好眼色，我服了，没错，我确实是想来卖衣服的，我想靠自己的手艺，在掌柜这里讨口饭吃。”话都挑明了，谢招娣也就干脆挑明了说。
那掌柜还是刚才那话：
“我说过了，你手艺不错，可这布料不行，要做衣服得用我的布料，可我的布料很贵，你有钱买吗？”
“钱不多，少买一点，慢慢做大总行，掌柜手上有什么布料呢，不妨拿出来让我长长眼。”其实谢招娣已经大概能猜到，这掌柜拿出来的会是什么布料。
七零年代，在城里特别受欢迎的布料也就三款而已，一款是凡立丁，另一款是是确良，最后一款是霜花灯芯绒。
凡立丁是一种化纤织物，手感柔软，质地轻薄，不起皱，穿在身上舒展飘逸，这时期的人最爱拿它做裤子，在城里的价格是每米八元钱。
的确良挺括不皱，结实耐穿，看上去很上档次，大多是月白色的，通常用它来做衬衫，一件的确良的衬衣价格通常在十八元左右。
灯芯绒则是割纬起绒、表面形成纵向绒条的棉织物，主要原料以棉为主，因绒条像一条条灯草芯，所以称为灯芯绒，这种布料衣服裤子鞋子都能做，但是做出来的衣服只能秋冬穿。
谢招娣猜着，掌柜的能拿出来的布料，无非也就是这三种之中的其中一种。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的伙计，却是把这三种布料都搬了上来。
方才在布料摊上的时候，她都没看见摊子上有这种好的布料，没想到好东西却是被这掌柜的放在了庙堂里没搬出去。
这三种布料确实比谢招娣身上的棉布要贵得多。
其实棉布才是最好的，冬暖夏凉舒适性高。
反而，的确凉和凡立丁都是那种天热它热，天冷它冷的布料，穿起来并不如棉布舒服。
但是这个时候，这两种布料都是潮流，城里人确实很喜欢穿它们。
谢招娣虽然知道棉布的好，却也得尊重时代的潮流，她确认了掌柜的确实看得上她手上的衣服之后，便非常大气的，将手上所有的钱都换成了布料。
除了贵的布料，谢招娣还买了几块便宜的棉布，她决定将棉布和那些流行的布料结合起来做衣服，做出又符合潮流，又舒适的，有她个人特色的衣服。
至于衣服做成之后的价格，谢招娣还没谈，她不怕好东西卖不出好价格。
看到谢招娣一挥手就买那么些布料，程景深心中不由得发紧，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毕竟谢招娣有自己的理想是好事，他不想给她泼冷水。
拿好了布料，付了钱，那掌柜忽然站起身，围着谢招娣转了一圈，流里流气的说道：
“下次你要是再来，一定要穿得更漂亮来给我看，我很喜欢。”
忍了许久都没作声的程景深这次终于是忍不住了：
“麻烦这位先生说话放尊重点，别逼我骂人。”
那掌柜还以为程景深要说什么威胁的话，没想到他憋了半天憋了一句别逼我骂人，顿时嗤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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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是不同意谢招娣来这黑市的。
在程景深的观念里，这个世界是黑白分明的，他的是非观，不允许他踏入黑市这种地方。
他不愿意做违反组织纪律的事情。
只是到底禁不住谢招娣的软磨硬泡，再加上谢招娣确实弄到了钱，改善了家里的生活，他才松了口。
只是他要求陪着谢招娣一起来，并且从一入场，就对这个地方充满警惕。
谢招娣看他神色严肃，不由得握了握他的大手，说道：
“你不用这么谨慎，这是黑市，是做买卖的地方，掌柜的要见我，肯定是为了买卖，还能吃了我不成。”
说着，谢招娣便示意那年轻后生带路。
夫妻二人被带到了庙堂上。
整个庙堂里空落落的，原本供奉的菩萨早就被拆了个干净，这时候到处都在除旧布新，菩萨被定义为了四旧中的东西，自然是留不得。
庙堂被重新装修过，虽然简陋，但是干净敞亮，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方形的书桌，书桌后方坐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西装，戴着金丝框眼镜，面容清隽的人。
后生很恭敬的走到了那人面前，恭敬的喊了一声：
“掌柜的，人来了。”
那人闻言抬起头，看了谢招娣一眼，又上下打量了谢招娣一番，然后对她露出了一抹浅笑。
手向着她对面的椅子指了指，笑道：“请坐！”
“好。”谢招娣看那人容貌出色，笑容俊美，也不禁跟着笑了笑，她坐到了他的对面，坐定后才问道：
“不知道掌柜的找我是有何事？”
“觉得你的衣服漂亮，很有特色，所以特意请你进来，想问问你这衣服是从哪里买的。”那人倒是直言不讳。
本来谢招娣来这里，就是为了推销自己的手艺，她闻言便径直开口：
“谢谢掌柜的谬赞，这衣服乃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缝制而成。”
“你自己做的？”那人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倒是有一双巧手，你大晚上的穿成这样，特意来我这破庙走一趟，就是为了让我欣赏欣赏你穿上这件衣服之后的美貌吧？”
这话引得站在谢招娣身后的程景深微微的皱了皱眉毛，他本想呵斥那人的无礼，可他就谢招娣没有生气，硬生生把胸口的怒意也忍了下去。
那年轻掌柜兴许也是发现了程景深的纠结，竟然故意勾唇对他笑了笑。
笑得程景深心里很不舒服。
“那掌柜的，觉得这衣服美吗？”谢招娣像是没有发现那人的和程景深之间隐约的火药味一般，坐直了身体，像是又在展现自己的衣服。
听得谢招娣的话，那人才将目光从程景深身上收回，重新投向谢招娣，上上下下，事无巨细的打量，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衣服款式很不错，可惜布料太普通，这种款式得拿到城里才卖得出去，可这种布料城里人是瞧不上的。
如果你想跟我合作，那的用我的布料做衣服。
不过我的布料不能白拿，一分钱一分货，我不做亏本生意。”
谢招娣心想着，这人可真是个妙人。
她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她想跟黑市做生意，可这里的掌柜将她叫来，还什么都没问，就一口笃定了她想卖衣服。
这让谢招娣都不禁有些好奇：“掌柜的是怎么看出来，我来这里是想要跟黑市做生意，而不是单纯的，想要买东西呢？”
“你来之后，只买了一些食物，并没有买任何布料，也没有买成衣，但是来来回回的，在我那成衣和布料摊子面前转了多次。
每次摊子前的伙计看你，你都会特意来回走动，变换姿势，好叫人彻底看清楚你身上的衣服，这其中的目的，难道很难让人猜出来？”
“为什么我不能是穿了好看的衣服想显摆呢？”谢招娣倒是杠上了。
那人闻言笑了笑：“这么大的老庙，专挑着成衣摊子显摆，那你真是好雅兴！”
“好吧！掌柜的确实是好眼色，我服了，没错，我确实是想来卖衣服的，我想靠自己的手艺，在掌柜这里讨口饭吃。”话都挑明了，谢招娣也就干脆挑明了说。
那掌柜还是刚才那话：
“我说过了，你手艺不错，可这布料不行，要做衣服得用我的布料，可我的布料很贵，你有钱买吗？”
“钱不多，少买一点，慢慢做大总行，掌柜手上有什么布料呢，不妨拿出来让我长长眼。”其实谢招娣已经大概能猜到，这掌柜拿出来的会是什么布料。
七零年代，在城里特别受欢迎的布料也就三款而已，一款是凡立丁，另一款是是确良，最后一款是霜花灯芯绒。
凡立丁是一种化纤织物，手感柔软，质地轻薄，不起皱，穿在身上舒展飘逸，这时期的人最爱拿它做裤子，在城里的价格是每米八元钱。
的确良挺括不皱，结实耐穿，看上去很上档次，大多是月白色的，通常用它来做衬衫，一件的确良的衬衣价格通常在十八元左右。
灯芯绒则是割纬起绒、表面形成纵向绒条的棉织物，主要原料以棉为主，因绒条像一条条灯草芯，所以称为灯芯绒，这种布料衣服裤子鞋子都能做，但是做出来的衣服只能秋冬穿。
谢招娣猜着，掌柜的能拿出来的布料，无非也就是这三种之中的其中一种。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的伙计，却是把这三种布料都搬了上来。
方才在布料摊上的时候，她都没看见摊子上有这种好的布料，没想到好东西却是被这掌柜的放在了庙堂里没搬出去。
这三种布料确实比谢招娣身上的棉布要贵得多。
其实棉布才是最好的，冬暖夏凉舒适性高。
反而，的确凉和凡立丁都是那种天热它热，天冷它冷的布料，穿起来并不如棉布舒服。
但是这个时候，这两种布料都是潮流，城里人确实很喜欢穿它们。
谢招娣虽然知道棉布的好，却也得尊重时代的潮流，她确认了掌柜的确实看得上她手上的衣服之后，便非常大气的，将手上所有的钱都换成了布料。
除了贵的布料，谢招娣还买了几块便宜的棉布，她决定将棉布和那些流行的布料结合起来做衣服，做出又符合潮流，又舒适的，有她个人特色的衣服。
至于衣服做成之后的价格，谢招娣还没谈，她不怕好东西卖不出好价格。
看到谢招娣一挥手就买那么些布料，程景深心中不由得发紧，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毕竟谢招娣有自己的理想是好事，他不想给她泼冷水。
拿好了布料，付了钱，那掌柜忽然站起身，围着谢招娣转了一圈，流里流气的说道：
“下次你要是再来，一定要穿得更漂亮来给我看，我很喜欢。”
忍了许久都没作声的程景深这次终于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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