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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龙凤双璧

    “息风岭”一战,虽然重创了嵇电、刺伤了殷风,“烈焰掌”又摧散了殷风、邬云两人几成的功力,陈文祺自身也是元气大伤。右臂及后背的外伤,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却是又红又肿、脓血流离;最严重的还是内伤,那日遭殷风的流星锤致命一击,因未能运功抵抗,故此五脏六腑皆被震伤,不仅真气消散,脏器也渗血不止。总兵府几个军医会诊的结果,认为白发婆婆竺依云的处方比较稳健适宜,一边止血生肌、一边活血化瘀,预后效果比较乐观。不过,可能要静养数月,不可有剧烈活动。

    是以,夏尧与陈文祺计议后,向朝廷一连写了四份奏折。一是禀报收复宁夏前卫、左屯卫、右屯卫的情况,由于蒙古拒不信守合约,遂以武力收复静州、平罗、灵州三城及其所辖地区,歼灭蒙军(包括“新附军”)二万三千余人,俘虏(包括投降)六千余人(其中“新附军”五千人),敌酋万户长阿巴海兵败自刎;我军伤亡一万二千余人,何唐、彭传军等四名千总以上的将官阵亡;此战立功将士的升授奖赏及阵亡将士的抚恤追授等事宜,待会同兵部、吏部、户部等衙门拟准后上奏朝廷。二是钦差大臣、接受副使陈文祺身负重伤,暂不能回京缴旨,然寒冬将至,远征军缺乏被服等必要装备,因此拟由兵部员外郎陆完率远征军先行班师回朝。三是经此战役后,戍边军减员较多,加之刚刚收复的三城须兵马驻守,拟从远征军中抽调八千将士留守宁夏,待朝廷征调的戍边兵马到达后,留守将士则复归原建制。四是此战所俘(投降)蒙古之战俘,为昭示天朝上国之仁厚,愿具结悔过者,押至边界释放,坚拒具结悔过者,充入军中壮丁营;原朝廷征调戍守河套三卫、后被西门风、冷无冰、夏侯霜等人挟持投敌的“新附军”将士,除死心塌地投敌卖国者,均免予追究“附逆”之罪,原地遣散,准予返乡与家人团聚。

    一个多月后,朝廷传旨官来到凤凰城宣读了皇帝的圣旨。朱佑樘除在圣旨中对如期收回河套三卫“甚感欣慰”、对阵亡将士“深表痛惜”外,也明确“准”了宁夏总兵府的奏折,同时着总兵夏尧、参将秦森选择“适当时机”回京述职,与有司衙门共同拟准将士升授(追授)、奖赏、抚恤等事宜。

    此后一连多日,夏尧按旨意着手调整宁夏诸卫的布防、选调临时地方官员;陆完、秦宗、吕剑群等将领分别前来与陈文祺道别,等等,按下不表。

    单说陈文祺卧床养伤一月有余,手臂和背部的外伤已经褪去红肿,逐渐愈合结痂,只是内伤恢复较慢,还不能下床活动。沈灵珊自是没日没夜的精心侍候,只差不能以身替代。陈文祺感动之余,一来顾忌男女有别、二来心疼沈灵珊,因此诸如脱衣换药等脏、重活儿,则坚决不让沈灵珊亲力亲为。此时黎远、任思两人已经跟随师娘竺依云母女返回朔州,夏尧便给他安排了一个机灵能干的亲兵,专门照料他的起居。

    一日,沈清处理完公务来看望陈文祺,见陈文祺伤口基本愈合,气色也大有好转,不禁十分欣喜。谈到内伤,沈清主动提议要为陈文祺输入真气,以帮助他逐渐打通封闭的脉络,加快内伤的治疗。陈文祺虽知此法对于治疗内伤确实事半功倍,但他不愿耗损别人的内力,开始并不同意,但见沈清实心实意的坚持以及沈灵珊一旁的劝说,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沈灵珊与陈文祺虽是情侣,但两人迄今为止,仅在情意浓时牵牵手而已。见沈清要助陈文祺打通脉络,便对两人说道:“我去外面为你们护法。”说完未等他们应答,便红着脸退到门外,坐在门槛上全神戒备,以防有人无意闯入。

    沈清将陈文祺慢慢扶起,轻轻地为他脱去上衣。突然,沈清的手停止了动作。紧接着,他的心在战栗、身在颤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不,这空白只是一瞬间,继而掀起狂风巨浪:他在陈文祺裸露的胸前看到了一个挂件。这个挂件,是他十八年来梦萦魂绕的人、物、事之一。十八年前,这个挂件随着漂浮在河面的襁褓向南流淌,汇入波涛汹涌的长江,与他的霁儿一道,消失在他的世界之外。原以为此生再也无缘相见,如今它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他毫不怀疑这个半心形镂空凤凰玉璧的唯一性,除了自己亲手戴在妻子韩梅脖子上那个镂空游龙玉璧与之相匹之外,在这世上绝无第二块与此相同的玉璧。但是,眼前这个脖子上挂着玉璧的人,是离散十八年、至今生死不明的霁儿还是邻家少年?他的心“突突”跳动着,或许,真相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得以大白。他咽了口唾沫,以滋润发干的喉咙,准备与这个挂着玉璧的人作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

    “秦将军,您怎么了?”

    陈文祺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那么的微弱,那么的遥远。直到陈文祺轻轻推了一下,沈清这才猛然惊觉,他瞬间打消了刚才的念头,萍水相逢,不可唐突!

    “没……没什么。陈将军,你将身体放松,我现在开始度入真气。”沈清强自镇定心神,盘腿坐在陈文祺身后,双掌抵住陈文祺后背的神堂穴,将真气缓缓度入陈文祺的体内。

    良久,沈清头上开始冒汗,内力有些不济。陈文祺感知他的双手微微发抖,便说道:“秦将军,歇息一会儿吧,不急。”

    沈清收住内力,松开双掌,帮助陈文祺躺下,问道:“感觉如何?”

    “多谢秦将军,感觉舒畅了许多。”陈文祺由衷地谢道。

    “那就好,从明日起,我就每日为你度一次真气,这样内伤好得更快一些。”

    “如此一来,就辛苦秦将军了。”陈文祺略带歉意地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这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沈清说完,又想起先前的事,虽然决定不再相问,但还是禁不住想再看看那块玉璧,于是说道:“陈将军,我……”

    “秦将军,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我……想看看你脖子上挂的玉璧。”沈清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文祺取下玉璧,递到沈清跟前,说道:“秦将军觉得这块玉璧有点奇怪是不是?”当初爹爹将玉璧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对这种形状感到奇怪,因此他以为沈清如同自己一样。

    “嗯,是有点。”沈清搪塞道。

    摩挲着凤凰玉璧,沈清仿佛感受到爱妻韩梅的气息、闻到爱子霁儿身上的奶香,他眼角有些潮湿,呼吸粗重了许多,喉间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在门外护法的沈灵珊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听到一声闷哼,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走进房中,看见陈文祺正安然地躺在床上,“秦将军”也好端端地坐在床边,一颗芳心才安稳下来。

    正要开口问话,突然瞥见沈清手中的玉璧,连忙以手摸向自己的颈项,同时口里惊呼道:“咦,这不是我的……”

    说到一半便即停下,原来手上已经触摸到自己颈项上的东西。转而又好奇地问道:“秦将军,您手上这是什么?可否给在下看看?”

    沈清将手一伸,说道:“这是你义兄的挂件,小心了。”

    沈灵珊接过玉璧一看,失声叫道:“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怎么和……和……一模一样?不,不一样,这是一只凤凰。”

    说完,将玉璧往沈清手中一放,转身飞一般向外跑去。

    “贤弟——”

    “杨姑娘——”

    陈文祺、沈清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同时喊道。

    不多一会儿,沈灵珊粉面通红、气喘吁吁地又跑回来,右手一把抢过沈清手中的玉璧,左手一翻,赫然也拿着一块形状毫无二致的玉璧,只见她将两块玉璧往拢一凑,立时拼出一块天衣无缝的心形玉璧,一条蛟龙与一只凤凰相向飞舞,寓意龙凤呈祥!

    龙凤合璧,房中三人均是瞠目结舌、惊讶万分。

    沈灵珊和陈文祺两小,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两人一在武昌一在黄州,相隔百里,两家素无来往,两人素昧平生,为何所带饰物如此相同、合在一起竟是浑然一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不,这两块玉璧之中,必定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何时回转家里,一定要请爹娘说个仔细明白。

    三人中震惊最大的莫过沈清。他并不惊奇于两块玉璧合拢来为何如此完美无缺,而是佩戴两块玉璧之人为何突然、双双出现在跟前。难道他们果真是我沈清的一双儿女?看着眼前金童玉女般的陈文祺、沈灵珊,沈清忍不住要将他们双双揽入怀中,畅叙一番久别的情怀。

    然而他毕竟经历过生离死别、家破人亡的苦难,也忍受了十八年妻离子散、刻骨相思的煎熬,他怕节同时异、物是人非。他眼前幻化出不曾见过的情景:漂浮在河面上的襁褓,被风浪推到岸边,路人拾起一看,襁褓中婴儿奄奄一息、回天乏术,但婴儿颈项间的玉璧非常可爱,路人摘下玉璧,复将襁褓抛入河中……邬云精钢扇时开时合、连削带刺,师弟师妹终于不敌,连同明儿、雪妹一起,被邬云、梁德带至京城,交给梁芳发落,师妹身上的蛟龙玉璧,也被梁芳搜去……

    沈清慢慢冷静下来,思忖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两块玉璧现身,毕竟不是坏事,十八年来茫无头绪的寻找,始终没有找到家人的踪迹,通过这两块玉璧,说不定可以找到亲人的下落。忽然,他想起日前搜寻失踪的陈文祺时,沈灵珊说过她师从母亲学过家传剑法,今日何不一试?若她真的使出戢刃剑法,必是自己的女儿无疑了。

    沈清站起声,对尚在惊诧不已的两小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说罢出门而去。

    陈文祺、沈灵珊两人虽然惊异,但都不知玉璧的来历,一时竟是无话可说。沈灵珊将凤凰玉璧带到陈文祺的脖子上,略显娇羞地说道:“想不到咱俩……”话未说完,只听沈清在门外轻声叫道:“杨姑娘,你出来一下。”

    沈灵珊甚是奇怪,秦将军他找我何事?她朝陈文祺投去一瞥,见陈文祺微微点头,便望着陈文祺抿嘴一笑,起身走到屋外。

    沈清双手各提一把宝剑,对沈灵珊说道:“日前听杨姑娘说师从令堂习练了家传剑法,秦某见猎心喜,想讨教几招,不知姑娘能否赐教?”

    沈灵珊本是玲珑剔透的女子,听他无缘无故要与自己过招,先是一愣,马上联想到陈文祺猜测过爹爹应在夏爷爷身边的话,难道就是他?不想则已,一想还真的极像,来凤凰城之后,秦将军对自己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特别是义兄失踪的那段日子,更是百般关照、呵护有加。

    正想着,里边陈文祺传声道:“贤弟你还愣着干什么?秦将军要指点你的剑法了。”

    “哦。”沈灵珊接过沈清的宝剑,走到下首站定,她知对方作为长辈不会先行出手,便摆出个起手式,“秦将军,有僭了。”

    说完从戢刃剑法凤谱七招的第一式开始,将七招四十九式一一使出,沈清亦仗剑与沈灵珊展开“对攻”。说来甚是奇妙,两人剑招各自不同,但每出一剑,却“恰好”弥补对方剑招的漏洞,虽然是对战,却似联手对敌一般,你攻我守、你守我攻,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沈灵珊越“打”越兴奋,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两种相互依存、相互补充的剑术(舅舅韩明也是随着韩梅学的凤谱七招,因此她不知道戢刃剑法还有鸾凤合璧一说),竟至一时忘记了演练剑法的初衷,使完了最后一式之后,又不自觉地从头再来,以至前后与沈清“对战”了一百多合。

    沈清见她使出的戢刃剑法如行云流水,知她并非偷学的三招两式,自此确认她便是自己的女儿。虽然认女心切,但见她乐此不疲的样子,便陪着他一直“对战”下去。

    陈文祺通过房门的空隙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人“打斗”的场景,而且对这套剑法的利弊也是了如指掌,当下鼓掌说道:“鸾凤合璧,果然气势非凡。”

    沈清、沈灵珊两人闻言住手,从专注剑术中回到现实,父女俩第一次如此近的站在一起,恍若梦境,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恭喜秦将军,不,恭喜伯父,恭喜沈姑娘,恭喜你们父女团聚。沈姑娘,还不快叫爹爹?”陈文祺在里屋提醒道。

    “爹爹?您真的是我爹爹?”沈灵珊泪流满面,喃喃地说道。

    “孩子,我就是你要找的爹爹啊。”沈清也是虎目蕴泪,嗄声应道。

    “爹爹,女儿找您找得好苦啊。”沈灵珊扔下宝剑,一头扎进沈清的怀中,号啕大哭。

    沈清将沈灵珊紧紧搂住,亦是泣不成声。

    “爹爹,娘日日倚门相望、舅舅年年四处寻找,一望十八年、一找千万里,就是没有爹爹的音讯,我们……我们都快绝望了啊。”沈灵珊边哭便说。

    沈清鼻子一酸,眼泪哗哗直淌,亦是哽咽着说道:“这多年,爹爹也是四处找你们啊。”

    “爹爹,女儿来这里几个月,您为何不早认女儿?”沈灵珊埋怨似地说道。

    “是爹爹不好,是爹爹不好,委屈我的珊儿了。”沈清轻轻拍着沈灵珊的后背,歉疚地说道。

    陈文祺在里屋笑着说道:“沈姑娘,你也从未向伯父说过你要找爹爹啊。”

    “不,我知道。那日你们与夏总兵说话时,我就在里面的厢房中,你们的谈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沈清替沈灵珊抹去眼泪,牵着她的手,回到屋内。

    沈灵珊此时稍微平静了一些,听到爹爹当时在厢房,娇嗔地说道:“爹爹,您既然听到我们说话,为何不出来认珊儿?夏爷爷也是,为何不让我们父女相认?”

    “唉,说来也是爹爹和你夏爷爷过于谨慎,怕你是梁芳、梁德兄弟派来刺探我们行踪的奸细呢。”沈清不好意思地答道。另外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说出口:我与你娘失散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爹爹,您也不想想,若是梁芳、梁德兄弟派来的人,怎会和大哥在一起,而且大哥还那么信任‘他’?”说完,朝陈文祺望了望,虽然泪珠还挂在眼帘,脸上却是透着甜蜜。

    沈清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不禁一沉,暗道女儿命运真苦,刚找到爹爹,说不定又……

    此时他无暇想得太多,面有愧色地说道:“可我们对陈将军也不了解啊。陈将军莫怪。”

    “在下理解,何怪之有?”陈文祺大度地笑道。

    “爹爹,你们真的对大哥不了解。大哥他早就是梁芳兄弟和‘岭南八凶’的对头冤家了。”沈灵珊接着将陈文祺如何制郝怀、斗单雪,如何不怕牵连与自己同进退等,与爹爹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沈清听罢,站起身朝陈文祺拱手施了一礼,谢道:“多谢陈将军高义。”

    “伯父,小侄与令嫒既义结金兰,您就别陈将军陈将军的叫了,就叫我‘文祺’吧。”

    “是呀,爹爹,您这样叫听起来真的很别扭。他是我大哥,就是您的晚辈了,您就叫他的名字吧。”沈灵珊附和道。

    “那……好吧,我就托大了。”沈清豪爽地答应。

    沈灵珊还沉浸在找到爹爹的喜悦之中,她想起夏爷爷曾讨要“信物”的事情,便对沈清说道:“爹爹,这个玉璧算不算信物?”

    沈清点点头:“当然能算,这块玉璧是爹爹当年亲自戴在你娘脖子上的呢。”

    “早知这样,女儿便取下来,我们父女可不早就相认了?”沈灵珊后悔般地说道。忽然想起陈文祺的那块玉璧,忙问道:“爹爹,怎么这么巧,大哥那块玉璧与女儿这块刚好能够拼成一块,而且天衣无缝?爹爹以前见过大哥那块玉璧吗?”

    沈清知道此时还不是讲述原委的时候,便含糊地说道:“这个……哦,你这块玉璧是你外婆送给你娘陪嫁的,它的来历你娘应该知晓。至于文祺那块,我……没见过。哎,文祺,刚才我与珊儿试剑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是鸾凤合璧?”

    颈项上的玉璧与义妹的玉璧珠联璧合、爹爹给的剑谱又是义妹父女的家传剑法,这决然不是巧合。其中有什么渊源?陈文祺有些疑惑,但却不明白究竟疑惑什么。此时沈清相问,正好弄明真相。他从枕边拿出戢刃剑法鸾谱,交到沈清手中,说道:“伯父一定知道这本剑谱吧?”

    沈清接过一看,正是当年岳父韩慎交给自己的那本剑谱。陈文祺既然带着凤凰玉璧,这本剑谱在他身上也就不足为奇,奇的是剑谱上并未写明鸾凤合璧,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决定以此为由,探寻一下陈文祺的秘密,便答所非问地说道:“这剑谱可是你的家传?”

    陈文祺摇摇头,实话实说:“到京城赴考前,爹爹将它塞进小侄的行囊中,说是无意中得到的。”

    沈清确信拾起襁褓的人就是陈文祺的爹爹,但眼前的陈文祺是否就是襁褓中的婴儿,还须进一步辨认。他决定暂不说破剑谱的秘密,于是说道:“我和珊儿他娘的武功均由珊儿的外公亲授,不知他老人家有无剑谱。难道这剑谱中的招式与我们爷俩的招式有些像吗?”

    陈文祺本打算借此机会将剑谱物归原主,此时见他欲说还休,想必他有难言之隐。但无论如何要对他说出剑谱秘密,以使他们早点救偏补弊,真正使戢刃剑法发扬光大。

    “请恕小侄直言,伯父习练的正是这本鸾谱上的功夫,而沈姑娘习练的则是一本叫做凤谱上的功夫。但无论鸾谱、凤谱,其上所载均是被人篡改过的招式,真正的戢刃剑法精妙得多,当然也厉害得多。”

    沈清、沈灵珊一听,双双大吃一惊,难道习练了数十年的武功竟是被人篡改过的招式?简直匪夷所思。

    沈灵珊从父亲手里拿过剑谱,迅速翻了几页,不解地问道:“大哥,这是真迹啊,没见有改动的痕迹呢。”

    “这根本就是一册篡改本,并非在正宗剑谱上加以改动的。”陈文祺笑着说。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是篡改本?而真正的戢刃剑谱又在哪里?”沈灵珊问道。

    “你去把蜡烛点上。”

    天色尚早,沈灵珊不知他要点蜡烛干什么,但见他不似开玩笑,便将剑谱放在床上,起身到房中的烛台上取了蜡烛,晃亮火折子,点燃蜡烛。

    陈文祺拿过床上的剑谱,揭开封面,指着第一页对沈灵珊说道:“去,将它凑近蜡烛慢慢烘烤,注意不要烧着了。”

    沈灵珊一脸的疑惑, 接过剑谱凑到蜡烛边。

    “稍微近一点,从书眉处烤起。”陈文祺提示。

    “爹爹,快来看,书眉上出现了字迹。”沈灵珊突然惊呼。

    沈清忙靠近一看,可不,剑谱空白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清晰可见。

    “吾乃周天烨,戢刃剑法第七代传人是也。先祖‘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沈灵珊低声念道。

    沈清感慨地说道:“想不到习练了几十年的剑法,竟然是……难怪师父曾说这套剑法‘不够流畅,双剑合璧也只是差强人意’呀,原来是周天烨老前辈故意而为之。只不知是周家哪代传人、因何原因将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竟至谬种流传。贤侄是如何知晓这个秘密的?”

    他这一说,无形中承认了这本剑谱与他甚有渊源。

    陈文祺将诏狱中发现的经过向沈清和沈灵珊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伯父,那本‘凤谱’是不是在伯母手上?”

    沈清沉吟未答,沈灵珊说道:“对,我娘那本剑谱的确是‘戢刃剑法•凤谱’。”但她不明白为何这本鸾谱却在义兄手中。

    其实,沈灵珊与陈文祺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本当成双结对的玉璧、剑谱,却分别在两人手里(在韩梅手里等于在沈灵珊手里一样),其中定有惊天秘密。但沈清似乎对此讳莫如深,两小只好强捺探究之心,准备回家后再向各自的父母问个清楚明白。

    “那就对了。”既然沈清不愿直陈剑谱的来历,陈文祺索性不提它的归属问题,向沈清说道:“伯父,从今日起您就按照真正的戢刃剑法修练,相信不出数月,伯父的戢刃剑法便会有脱胎换骨的成就。至于沈姑娘,就要等回到武昌府家里,习练凤谱上的功夫了。噢,我差点忘了,这本剑谱中还隐藏有一段极为精妙的内功心法——‘易髓功’,它可以加快内功的修炼。修炼法门沈姑娘已经记熟,在没有习练戢刃剑法之前,可以先集中精力修炼内功。”

    沈清为难地说道:“这只怕不妥吧?贤侄的剑谱我岂能……”

    未等他说完,陈文祺截口说道:“伯父,我爹爹说过,这本剑谱是他无意中所得,本不应归小侄所有,只是在狱中寂寞,又忍不住好奇,未经剑谱的主人准许,习练了戢刃剑法和易髓功法。但小侄在狱中曾对天发誓:‘习练戢刃剑法,只用于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匡民济世、报效国家,决不以强凌弱、欺良压善;日后得遇周家传人,即将剑谱璧还。’伯父既然师从韩慎老前辈修习戢刃剑法,而那本凤谱又在伯母手中,即便不是周家传人,也与周家大有关系。何况小侄已经熟记戢刃剑法和易髓功法的招式和要诀,将剑谱带在身边也无甚用处,故而小侄恳请伯父保管这本剑谱,若将来遇见周家传人,亦可为小侄做主,交还于他便是。”

    “贤侄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既然如此,我就先收着。”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教沈清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将剑谱放入怀中。

    “伯父,父女重逢,该是人生一大快事。何不向夏总兵告个假,回武昌府一趟呢?”陈文祺善解人意,沈清找到了女儿,肯定恨不得一下子回到亲人的身边。但自己身为“钦差大臣”在此卧床不起,他作为夏总兵的副手必不好意思请假,故此由自己开口为好。

    “是呀,爹爹,您快点回去吧,娘想你可是望眼欲穿呢。”沈灵珊附和道。

    “而且沈姑娘离家大半年了,伯母她老人家肯定非常着急,再说你不带路伯父怎知家门在哪?”陈文祺知道沈灵珊的心思,便先拿话堵上。

    “爹爹回去,娘知道我平安无事就放心了。我要等大哥伤好了一起回去。爹爹您先回吧,好不好嘛?”沈灵珊怕爹爹带她一起走,便使出女孩儿的“绝招”。

    沈清笑了,慈祥地摸了摸沈灵珊的头发,说道:“既然你大哥喊我伯父,那我这个伯父总不能先溜吧?”然后对陈文祺道:“算了,还是等贤侄的伤势痊愈,大家一起走吧。”

    “那可不行,我这伤只怕还要养三五个月。你们还是先走吧,正好赶在春节全家团圆。”

    沈清摆摆手,说道:“十八年都过了,不在乎这几个月,就这样定了,早则端阳、迟则中秋,我们一起在武昌府过节。”

    “如此最好,还是爹爹想得周到。”沈灵珊高兴地说道。

    “贤侄,你先睡一会。走,珊儿,我带你去见夏爷爷,把我们父女相认的喜讯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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