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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寻衅滋事

    在众人的笑声中,司徒蛟身旁一个家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司徒蛟用手往桌上猛的一拍,站起身来将一只脚踏在板凳上,朝不远处的陈文祺喊道:“陈文祺,我以为你有点真才实学,原来却是驴子拉的屎——里面粗糙外面光,真不知你这个解元是怎么混来的?”

    旁边那几个少年一听这话,顿时像炸锅了一般,纷纷说道:“你们这些人还要脸不要脸?自己肚里无货对不上联,反倒骂起别人来了。今天必须说清楚,解元怎么里面粗糙外面光了?”

    司徒蛟冷冷一笑:“他拿一个自己也对不上的绝对让我们对,你们说他是不是里面粗糙外面光?”

    陈文祺提着酒壶走过来,拦住准备说话的少年,望着司徒蛟问道:“司徒公子说这是个绝对?”

    “不错。不然你试试对来。”司徒蛟毫不犹豫地说,言语间甚是蛮横无理。

    “实话告诉你吧,这上联也是仿照‘二人土上坐’的那位,将一个现成的古对稍加变化而成。说此联是个绝对,陈某只能说司徒公子还是少读了一点书。”陈文祺语带讥讽地说道。

    “信口雌黄,哪有这样的古对?”

    陈文祺朝远处一招手,叫道:“景星,你过来。”

    景星听陈文祺叫喊,连忙跑过来问道:“文祺哥叫我?”

    “嗯,你将‘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这个古对讲给司徒公子听听。”

    陈文祺这一手有些毒,口里对司徒蛟仍然客客气气,却叫一个书僮来给他说典故,摆明了是笑他连一个书童都不如。

    “哦,是这样。”景星负手于后,轻咳其声,俨然一副学究的样子,“说的是南宋高僧李修缘,破帽破扇破鞋垢衲衣,貌似疯颠,却颇有逸才。一天,一位名叫刘素素的姑娘出对求偶,上联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寄寓客家’,说的是父母双亡,住在做了一个小官的舅舅家里,就像寄寓客家一般;‘牢守寒窗空寂寞’,说的是自己孤身一人,独坐香闺心中寂寞,何时是出头之日?这个上联十一字都带宝盖头,而且寓有终身大事的意思。若要对出下联,十一个字,每字也得一个样:或用绞丝旁,或用言字旁,或是口字旁,或是单立人、双立人……而且还得连意思也要对上。这可为难了四面八方的秀才、书生,几日过去,尚未有人能够对出下联。恰巧李修缘化缘至此,对出了下联:远避迷途,退还莲迳返逍遥。 原来,这位刘素素姑娘是一位莲花罗汉转世,错投了女胎。今天李修缘来对这对子,是要暗渡他重回仙班。‘远避迷途’,说的是人生在世,如同大梦一场,仿佛在迷途之中,远避迷途,即是要躲开迷途之意。‘退还莲迳返逍遥’,是说不如出家倒逍遥自在。而这十一个字,都带有走字底。”景星口齿伶俐,一口气把典故说完。

    “呵呵,看起来什么少爷请来的‘高手’还不如一个书僮呢。”

    “哪是?是人家‘高手’不屑于与书僮一般的见识而已。”邻桌的少年揶揄地说道。

    “住口。”司徒蛟气急败坏,指着景星说道:“他不过说说故事而已,真有学问,就将这个绝对对上。”

    景星可不比陈文祺始终对司徒蛟保持着客气,听见司徒蛟指名要他联对,冷冷一笑,说道:“尊驾莫把‘学问’二字给糟蹋了,我一个小书僮能有什么学问?不过要说联对嘛,无非就是‘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罢了,只有不学无术的人,自己对不上的就以为是绝对。”

    “小东西,不要逞口舌之勇,对得出来算你狠。”司徒蛟以为景星对不出拖延时间,想挤兑他一下。

    景星不再理会司徒蛟,转而问陈文祺:“文祺哥,你改的上联是什么?”

    “客寓官家,宵宵寒窗空寂寞。”

    “这个还不容易么?我对‘速避迷途,迢迢远道追逍遥’。”景星迅速地对出下联。

    “嘿嘿,什么少爷还有什么话说?”

    “他呀,他这是鲁班门前问斧子——讨学问来了。”

    邻桌的少年们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司徒蛟竟是没有听见一般,抓过桌上的酒杯,往旁边家丁面前一伸:“斟酒。”

    那个家丁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他满满斟上一杯酒。

    司徒蛟二话不说,转身对着邻桌的少年举举杯,然后一下子全倒进口里,接着“噗”的一下,口中的酒全部喷在几个少年的身上。

    不待少年反应过来,司徒蛟大声叫道:“呸,这酒怎么这么难喝?快,上好酒来。”

    几个少年齐齐围了上来,指着司徒蛟喝道:“你这是存心找茬子?”

    “存心找茬怎么着?老子不怕你陈家庄人多势众,是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司徒蛟一脚踢开板凳,从家丁手上拿过掩月刀,气势汹汹地说道。

    陈祥山正要发作,陈文祺一把拉住,对他说道:“五叔,今日全庄族人都在场,即便赢了他,别人会以为我们以众欺寡。再说,他今日为何事而来祺儿早已清楚,他不明说我也不点破,他若说出待祺儿先与他理论一番再说。”

    说罢分开众人,走到司徒蛟跟前,仍然客气地说道:“司徒公子前来做客,陈某招待不周,还请原谅。不知司徒公子屡屡为难陈某,究竟所为何来?”

    “陈文祺,本少爷实话对你说了吧。你假装劝我去县衙打官司,暗地却帮钟离岚那小贱人废除了婚约,这是八十岁的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你去四里八乡打听一下,敢与本少爷作对的人,几个有好下场?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就是黄冈县那狗官杜平,本少爷也不会与他善罢甘休。今日来,本少爷就是要找你的晦气。”

    “司徒蛟,当日在县衙公堂之上,已经退还你家的纹银,当年那……那契约也有朝廷命官做主废除,我们之间从此再无瓜葛,这又关陈公子何事?你还要脸不要脸?”钟离岚见事涉自己,不能不开口说话。

    “嗯?原来你这个小贱人也在这里?好极,好极,待我与陈文祺算完账后,再来与你重温旧梦。”司徒蛟看见钟离岚,不怒反笑,言语之间轻薄起来。

    “司徒蛟,你个无耻的贼子,再敢出言不逊,休怪本公子不客气。”方彦杰一听未婚妻被他言语轻薄,立时火冒三丈。

    “姓方的,你硬要强出头,我便先成全了你们这对奸夫**,再找姓陈的算账。”司徒蛟长刀一举,向方彦杰兜头便砍。

    陡见眼前一花,任凭司徒蛟如何用力,高高举起的大刀怎么也不能砍下去。定睛一瞧,自己的刀刃被陈文祺用两个指头夹住,竟是动弹不得。

    司徒蛟以为陈文祺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故此今日才敢恣意妄为。现在竟然用两根手指夹住自己往下劈砍的刀刃,才知他不仅身怀武功,并且武功远胜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慌乱。旋即想到己方还有所恃,马上输力不输嘴:“嗬,这倒是看走眼了,想不到还是个练家子。行,看是你的手硬还是我的刀快,吃我一刀。”说着双手一抬,欲把掩月刀从陈文祺的二指间夺过来。哪知使足了全身的劲,那刀如同在两指间生了根似的,分毫未动。

    陈文祺两指夹住掩月刀往前一送,司徒蛟“噔噔噔”连退三步,方才站稳。陈文祺双手后负,说道:“司徒蛟,今日我族人在此聚会,陈某不愿扫了他们喝酒的兴致,以故一忍再忍。我俩之间不管有什么事,要怎样解决,过了今日,陈某一准奉陪。今日你若愿意喝酒,陈某仍当你是客,好酒好菜款待;如若不愿喝酒,请恕陈某不送。”

    司徒蛟眼珠骨碌碌一转,放缓语气说道:“陈文祺,既然钟离岚小贱人也在这里,我俩不如做个生意,你只要将钟离岚那小贱人交给我,我俩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这样可好?”

    “哈哈哈——”陈文祺突然大笑,一改先前温文尔雅的样子,不无霸气地说道:“司徒蛟,你这是冲着瞎子问路——找错了人。今日钟离姑娘是陈某的客人,谁敢与她过不去,便是与陈某过不去;今日之后,钟离姑娘是陈某的朋友,谁敢对她不利,陈某第一个不依。你若识相,就此罢手,从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如若无理纠缠,陈某必不让你逍遥快活。”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手上见真章吧。”司徒蛟大刀一摆,欲要强攻。

    “陈某刚刚说过,今日我族人聚会,陈某不愿扫他们喝酒的兴致。过了今日,陈某一准奉陪。”

    “那好吧,本少爷就给你的聚会再添点喜庆。”司徒蛟一意要将事情闹大,把长刀往地上一插,抢到邻桌少年旁边,双手一抬,将桌子掀了个四脚朝天,酒菜洒了几个少年满脸满身。他带来的家丁,除那个右手小指断了一截的灰衣老者还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喝酒之外,其余的人也纷纷扑到桌前,举起板凳向跌落在地的杯盘一通乱砸。

    陈祥山此时哪里还能忍耐?只见他如轻烟般绕着那些家丁转了一圈,就听一片“哎哟、哎哟”之声响起,十余个家丁左手托着右臂,痛得满地打滚,原来每个人的右臂都被他扭脱了臼。

    司徒蛟拔起插在地上的掩月刀,双手一抡,朝未及转身的陈祥山背上砍到。

    陈文祺一错步,单手抓住掩月刀的刀缨处一拖一送,刀柄尾端戳在司徒蛟的小腹之上,司徒蛟顿觉腹部如遭锤击,大刀脱手,仰面跌倒在地。

    “司徒蛟,陈某今日抱着息事宁人之心,对你是一再忍让,你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百般挑衅。陈家庄内,岂能容你撒野?”陈文祺说完,倒转大刀往外一掷,大刀如标枪般激射而出,整个刀刃插进十丈开外的一棵老槐树中。

    “陈解元不但文采出众,武功竟然也如此了得,老夫大开眼界了。”话音甫落,陈文祺的面前多出一人,竟是那桌上慢条斯理喝酒的灰衣老者。

    “尊驾何人?可否见告尊姓大名?”灰衣老者举手投足间,隐有大师风范,全然不似司徒蛟的家丁,故陈文祺有此一问。

    “老夫姓甚名谁,你没必要知道。”灰衣老者倨傲地说道。

    “这么说来,尊驾是司徒蛟一伙的啰?”

    “是不是一伙无关紧要,只是你们以众欺寡、恃强凌弱,老夫有些看不惯。”

    “哈哈哈——”陈文祺朗声大笑,嘲弄地说道:“我道尊驾是司徒蛟这班人中算有见识的一位,不料竟然也是颠倒是非、信口雌黄之辈。今日你们不请自来,于我族人聚会之时寻衅滋事,掀桌砸凳,将酒水油污泼我族人。这等恶劣行径尊驾熟视无睹,我们出手制止你反而看不惯了,真是岂有此理?”

    “逞口舌之勇,老夫肯定不如你。看你的架势,还勉强值得老夫动手。废话不说,进招吧,让老夫称称你的斤两。”说罢,将场中桌凳一一踢开,两脚不丁不八地站立,蓄势于两臂,等待陈文祺来攻。

    “祺儿,你且退下,让五叔来。”陈祥山看出灰衣老者武功不凡,怕侄儿失手受伤,想替他接下这一阵。

    “五叔,还是我来,您替我掠阵。”陈文祺习武以来,从未与人真正交手。最近几天与褚三、郝怀、苟安以及刚才与司徒蛟交手,双方武功较为悬殊,可说都是一合之将,并不算真正的交手。眼前这灰衣老者的功夫想必更强,陈文祺要借此机会试试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

    陈祥山一想,觉得让侄儿与高手交交手,对他的武功和经验都是一次历练。于是不再坚持,只是在旁凝神戒备,只要陈文祺遇险,便立即上前相助。

    虽然两人对阵,可说是敌非友,但陈文祺仍然以礼当先。他走到灰衣老者的下首,双手抱拳,说了一句:“在下僭越了。”便要出拳。

    “慢着。”灰衣老者说道:“老夫与你空手过招,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你用武器,老夫空手接招,免得旁人说老夫以老欺小。”灰衣老者一来托大,二来是要看看陈文祺的武功路数,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尊驾不必着急,等拳脚上胜过陈某之后,再用武器也不迟。”

    “既是如此,进招吧。”

    陈文祺再不答话,气运全身,以拂穴掌中的一招“鱼游釜中”直捣灰衣老者胸前的膻中穴。掌风猎猎,将灰衣老者的上衣掀得“哔哔”作响,灰衣老者见掌势力沉,不敢硬抗,连忙横跨一步,单掌削向陈文祺出手的肘部,口中说道:“看来老夫还是小看你了,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当真不可小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吃老夫一掌。”右掌直立,向陈文祺头顶拍下。

    陈文祺身形一矮,躲过灰衣老者的当头一击,接着往前一蹿,转到灰衣老者身后,一招“以弱胜强”,直击灰衣老者背后的长强穴,口中笑道:“尊驾这一掌也不过如此。”

    灰衣老者来不及转身,情急之下,“噔噔噔”往前连跨三步,方才躲过身后的危险。灰衣老者转过身,说道:“好,老夫让你见识一下‘不过如此’的掌法。”说罢,双掌一错,幻出无数掌影,从四面八方向陈文祺袭来。

    陈文祺第一次遇到强敌,见无数掌影拍向自己的胸前,一时之间无法分辨虚实,匆忙之中身体**似的原地旋转,冲天而起,越过灰衣老者的头顶,随后头下足上倒冲下来,凌空一记“扑地掀天”,直捣灰衣老者头顶的通天穴。灰衣老者连忙撤去幻掌,双手一翻,掌心向上,一招“天王托塔”接住陈文祺的双掌。

    陈文祺这一掌,除贯注本身的内力之外,还借助凌空下冲之力,劲道何止千斤?这一掌没有击到灰衣老者的通天穴,却打到了他掌心的劳宫穴之上,整只手臂顿时酸麻不已。好在他内力深厚,连忙运气一冲一送,整只手臂复原如初,一送之力也将陈文祺推出五尺开外。

    灰衣老者吃了一点小亏,顿时大怒,双掌翻飞向陈文祺攻来。陈文祺展开灵巧的步法,避开来掌,运掌击打他的周身要穴。二人掌来掌往,愈打愈快,很快便到百招之外。

    灰衣老者越打越是心惊,原以为这小子乳臭未干,即便是自娘肚中开始习武,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凭自己几十年的功力,不出十招,定然将他制服。哪知这小子越打越勇,不仅未现败象,自己反而接连遇险。再斗下去,超过两百招,就算自己赢了一招半式,也是脸上无光。不行,得速战速决。

    灰衣老者那里心惊,殊不知陈文祺处境更是艰难。仗着招式精妙,与灰衣老者缠斗到百招开外,不仅再无取胜之法,而且内力消耗甚大,已有力不从心之感。唯一之计,只有拼着被对方掌风拂伤,奋力一击,争得先机。一想至此,对灰衣老者击到胸前的掌影视若不见,将内力贯注右臂,使出一招“饥驱叩门”,挥掌猛击灰衣老者心脏部位的期门穴。

    哪知如此一来,正合灰衣老者的心意。只见他身体向左微侧,右手变掌如钩,接住陈文祺的右拳,同时身形急退,化去陈文祺攻来的劲道,然后内力自掌心吐出,向陈文祺攻去。如若陈文祺此时缩手,灰衣老者的内力便会源源不绝的涌来,势必伤及五脏六腑。别无他法,陈文祺只好运力抵抗。如此一来,场中二人由比拼拳脚招式变成内力的较量。

    灰衣老者几十年的武功尤其是内力修为,非同一般。陈文祺虽然天资过人,悟性奇高,但十余年来,既学文又习武,而且在武功方面涉猎颇广,除武术、轻功之外,还要练习武林中人很少问津的弓马骑射、行军布阵,因此,在内力的比拼上自然要比灰衣老者逊了一筹。此刻,他丹田之中隐隐呈现空荡荡的感觉,不仅头上已经冒汗,四肢也开始不听控制的轻微颤抖。

    一旁掠阵的陈祥山已知陈文祺呈现败象,心中大急。因为要破解此局,须得双方同时收回内力。若是旁人出手化解,只有将二人的内力引向自身,然后徐徐收力,才能凑效。但出手化解之人,如自身内力不强,不仅自己受伤,场中内力稍弱者也不能幸免。陈祥山虽精于阵法,但内功却是平平,所以只能暗中着急,一时想不出解救陈文祺的良策。

    灰衣老者发现陈文祺内力不济,当下大喜,正待暗中催力一举将陈文祺震伤,突然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岭南八凶’真的是越活越有出息了,以几十年的修为与一个刚出道的少年比拼内力,传扬出去也不怕武林中人耻笑?”话音未落,众人但觉眼前一花,一个身穿玄色团领衫的老人站立场中。此人虽年近古稀,却腰身笔直,高大健硕,双眼如芒,脸色红润,下颌长髯飘胸,颇有仙风道骨之范。

    长髯老人双掌在陈文祺与灰衣老者之间一分,两只手掌分别搭上灰衣老者和陈文祺的右掌,先是低叫一声“祺儿收手”,待陈文祺松手之后,便大喝一声:“去。”灰衣老者退后两步,似风吹杨柳般摇晃了几下,方才站稳身形。

    “师父。”陈文祺一见师父,欢喜地叫了一声,就要上前施礼。长髯老人——陈文祺的恩师柳慕丰朝他摆摆手,对灰衣老者说道:“单雪,当年在西樵山上,你那师父‘岭南老怪’被五派掌门逼得跳崖自尽,你们‘岭南八凶’惶惶然作鸟兽散,武林各派追查你们二十余年未见踪迹,只道你们从此销声匿迹,不想竟在今日露出行踪。也罢,老夫今日破个例,送你去‘那边’侍候你那老怪师父去吧,免得你们又将武林搅得腥风血雨。”

    “柳慕丰,亏你还好意思提西樵山,你们自诩名门正派,却不守武林规矩,以众欺寡,逼得我师父跳崖、我师兄弟流落他乡。你,还有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等着,此仇此恨,我们很快就会报还。”单雪自知不是柳慕丰的对手,交代完场面话后向司徒蛟大喝一声:“我们走。”话未说完,人已经在十丈以外。司徒蛟飞快地跑到柳树下拔出掩月刀,带着肩关节脱臼的家丁趔趔趄趄地跟在单雪身后,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陈文祺父子叔侄与柳慕丰见过礼后,摆上一张空桌,请他上首坐定,又邀请叔公陈南松、方俊杰兄弟、钟离岚等人前来共坐一桌,重新上菜上酒,为柳慕丰接风。酒过三巡,柳慕丰对陈文祺说道:“祺儿,‘岭南八凶’当年被武林五派追杀得惶惶不可终日,按理他们不敢露面才对。今日单雪一人公开露面,像似有所倚仗。在‘岭南八凶’之中,单雪的武功不算很高,若是他们八人同时露面,恐怕为师也撑不过五十招。你虽功夫有所小成,但因涉猎太多,很难精进。尤其是内功一途,没有速成之道,必须日积月累,循序渐进,最终才有大成。日后与人对阵,切不可轻易比拼内力。”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陈文祺恭谨地答道。

    “好了,各位,老夫还有点俗务要办,先行告辞。”柳慕丰看见众人站起身要送,接着说道:“各位不必客气,且请继续喝酒吧,祺儿送我几步就行。”

    大家明白他们师徒有话要说,便道声珍重坐下了。

    陈文祺随同师父走出广场上了大路,在路上将“岭南八凶”与梁芳兄弟沆瀣一气追杀韩慎一家、梁芳兄弟派人暗中打听“刀剑双杀”武功之人的事情向师父说了个大概。柳慕丰听后说道:“‘岭南八凶’与梁芳等人相互勾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大阴谋。今日单雪纠集司徒蛟等人前来,肯定不是单纯为帮助司徒蛟泄愤那么简单,说不定就是要寻找韩慎家人并将之斩尽杀绝。这样,为师分别到五派走走,请他们密切关注‘岭南八凶’的动向,相机联手铲除他们。你也去一趟武昌城,向韩家后人报个警,要他们尽量隐藏行踪,以免让‘岭南八凶’发现。还有,你自己也要当心,提防单雪纠集同伙前来报复。但也不要妄自菲薄,想那单雪自七八岁跟随‘岭南老怪’学武,至今四十余年,你在招式上能够与他斗个旗鼓相当,已是相当不错的了。”柳慕丰唯恐爱徒经此一战失了自信,遂宽慰地说道。

    经师父一分析,陈文祺此时很是担心沈灵珊一家的安危,对自己与单雪之间的胜或负并未放在心上。师父这样说,他也就点点头,没有言语。柳慕丰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他经过刚才的内力比拼,可能有些疲倦,忙让他回家好好休息,自己转身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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