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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贡院撤棘

    “聚缘旅馆”的大厅里,站满了应试的士子和他们的书僮们,因要甄别同名学子,大家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未来的身份甄别是否与自己有关?对自己是有利还是不利?手拿报条的中式者,心里都在祷告闱官不要来“聚缘旅馆”,希望这个甄别与自己无关;没有中式的士子,暗中盼望甄别身份的闱官能到“聚缘旅馆”,那样的话,兴许有个咸鱼翻身的机会。

    不多久,“机会”果然来了,副主考官王大人一行驾临“聚缘旅馆”,吩咐掌柜的打扫一间上房,作为甄别身份的问话之处。然后让一名监试官到大厅,传翁隽鼎去房间问话。

    “我?”翁隽鼎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数千名考生,甄别身份的怪事竟落在自己身上。翁隽鼎摇摇头苦笑一下,跟随那位监试官进入房中。

    王大人毫无架子,一见翁隽鼎进门,便抢先说道:“来,这里坐,不必行礼了。”

    翁隽鼎恭敬不如从命,走到那把椅子旁边,告了座,就正对王大人坐下,等待他的问话。

    “你叫翁隽鼎?”王大人微笑着问道。

    “是,学生就是翁隽鼎。”

    “仙乡何处?”

    “岳州府巴陵县人。”

    “哦?”王大人一楞,续问道:“今日报子送来‘高中乙榜第六十九名举人’的报条,是你接了?”

    “不错,报子来报喜,学生自然就接了。”翁隽鼎掏出身上的报条,向王大人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王大人拿过翁隽鼎手上的报条看了一眼,仍然是微笑着对他说道:“的确不对,这‘高中乙榜第六十九名举人’的是另一个翁隽鼎,而不是你。”

    “另一个翁隽鼎?他……他是谁?”在被叫进这个房间的时候,翁隽鼎就意识到那个同名同姓的人与自己有关,现在听王大人一说,还是大吃一惊。饶是翁隽鼎超然洒脱,抱定“今科不能中榜,三年以后自当重来”的态度,但握在手中的报条竟然是别人的,未免太过滑稽。此时,他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他是谁我们现在还没见着,只知他是德安府云梦县人。怎么?你们没有见过面?”王大人似乎并不是开玩笑。

    “我们?您说我们两个重名的翁隽鼎见过面?”太匪夷所思了,翁隽鼎被王大人这么一说,简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也在这个“聚缘旅馆”里呀,难道你们从没照过面?”

    翁隽鼎想了半天,感觉住在这个“聚缘旅馆”的所有同年都应该在大厅里,而且这几日来来往往碰见的就这么几个人,难道那个同名同姓的翁隽鼎只是随意留下“聚缘旅馆”的住址,人根本不在这里?不然的话,怎么会神龙见首不见尾呢?疑惑之中朝王大人微微摇了摇头。

    王大人扬扬手中的报条,对翁隽鼎说道:“我们马上会找到这个翁隽鼎的。不过,我还是要抱歉地告诉你,这张报条上的功名,的确是德安府云梦县那个翁隽鼎的,所以这张报条不能归还于你,请你能够谅解。”

    翁隽鼎无可奈何,既是别人的功名,就是归还报条又有何用?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不卑不亢地说道:“那么,学生可以离开了吗?”

    王大人点点头,打了个“请”的手势。

    翁隽鼎站起身,朝房中三个闱官团团一揖,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王大人走近翁隽鼎,伸手在翁隽鼎肩头轻轻拍了两拍,语带双关地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事情,请不要太过在意。”

    “多谢大人教诲。”翁隽鼎没有回头,疾步走出房间。

    王大人吩咐找来“聚缘旅馆”的掌柜与伙计,向他们询问德安府云梦县有几个士子住在店中。伙计忙去柜台取来登记名册,一查,仅有一位云梦县的士子,名叫公翟鼐。王大人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说道:“快传这位名叫公翟鼐的生员问话。”

    公翟鼐此时正在旅馆大堂之中,一叫便到。王大人也如翁隽鼎一样,请他就座之后,问道:“你叫公翟鼐?德安府云梦县人士?”

    “回大人,学生便是。”

    “贵县除你之外,还有其他应试士子住在这家旅馆吗?”

    “回大人,应该没有,只有学生一人。”

    “你看看,这是你答的考卷吗?”王大人示意监试官将公翟鼐的“墨卷”拿给他看。

    公翟鼐接过卷子粗粗一看,便还给监试官,对王大人说道:“回大人,这正是学生所答试卷。”

    “这就对了。好,你可以退下了。”王大人说道。

    众士子送走王大人等一行,返身回到旅馆大厅,向翁隽鼎、公翟鼐打听身份甄别的细节。陈文祺见翁隽鼎一脸的沮丧,问道:“翁年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非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只是刚才王大人将在下的报条收回,说是另有其‘翁隽鼎’,在下一时转不过弯子,稍后便好。”翁隽鼎也不隐瞒,实话实说,虽然难以做到提得起放得下,但并不矫揉做作。

    “啊?你的报条被收回去了?这……这岂不是说你那功名……”众人惊诧不已。

    “公年兄你又是怎么回事?王大人叫你去问了些什么?”陈文祺又问公翟鼐。

    “没问什么呀。只问德安府云梦县有几个士子住在店中,我回答说只我一人。王大人又将一张卷子拿出来,让我辨认是不是我答的那卷子,我一看,正是我的笔迹,就回答说是的。”

    “王大人没说别的?”

    “没有,只是哈哈一笑,说道‘这就对了。’便叫我出来了。”公翟鼐也是一脸的茫然。

    陈文祺又问翁隽鼎:“翁年兄,王大人还对你说了什么没有?”

    翁隽鼎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听陈文祺一问,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哦,快要出门的时候,他将我叫住,拍着我的肩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刚才之事,请不要太过在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翁隽鼎,公翟鼐……”陈文祺自言自语,突然走到柜台前,找旅馆伙计要了纸笔,在纸上写下翁隽鼎、公翟鼐二人的名字。

    众人不明白陈文祺搞什么鬼,正要出声相询,陈文祺笑着对翁隽鼎、公翟鼐二人施了一礼,说道:“恭喜翁年兄、公年兄。”

    “喜从何来?”二人愕然。

    “当然是中举啊。”

    翁隽鼎正色说道:“陈年兄莫要拿在下开涮,我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如此大事,在下怎敢开玩笑?在下敢保证,翁年兄不但中举,而且还是‘五经魁’之一。”陈文祺肯定地说道。

    嗳?高中五经魁?这次轮到众人惊奇,陈文祺凭什么断定的?

    沈灵珊担心陈文祺没有中举而至心智失常,连忙走过来,低声问道:“大哥,你……你没事吧?”

    陈文祺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对她说:“没事,没事,你看大哥这不是正常着嘛。他们的确中举了,而且应该分别是第四名和第六十九名举人。”

    “大哥,你怎么知道?”沈灵珊还是不放心。

    “呵呵,你们想,为何录榜报喜到第五名以后停下了?这是因为唱名官唱到高中乙榜第四名举人的名字‘翁隽鼎’时,清楚地记得先前已经唱过这个名字,于是在誊录榜上一查,果然发现高中乙榜第六十九名举人的也是‘翁隽鼎’。既有两个‘翁隽鼎’,他们的功名会不会张冠李戴?也就是说,高中乙榜第四名举人的‘翁隽鼎’会不会接到六十九名举人的报条?因此,这才有了王大人到旅馆甄别两位年兄的籍贯、并将翁年兄手中的报条收回的事情经过。”陈文祺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推断。

    众人被他这一说,将信将疑,尤其是公翟鼐,心里并不踏实,问道:“即便有两个‘翁隽鼎’,与在下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不叫翁隽鼎啊?”

    “如若不是这个巧合,我还真的不敢武断认定你们俩,但你们看这个。”陈文祺将手中的白纸在众人面前展开。

    上面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名字:

    “翁隽鼎”。

    “公翟鼐”。

    众人纷纷念出声来。

    “对,念‘翁隽鼎’也对,念‘公翟鼐’也对。王大人之所以连说‘这就对了,是明白了出现两个‘翁隽鼎’的原因;至于王大人收回翁年兄的报条、又对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是暗示翁年兄高中‘五经魁’。只是翁年兄纠结于收回报条、功名得而复失的懊恼之中没有领会而已。”

    正当众人将信将疑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就听报子在门外高喊:

    “报喜——,公府老爷公翟鼐应己酉科湖广承宣布政使司乡试,高中乙榜第六十九名举人——”。

    “快,快拿赏银。”公翟鼐眉开眼笑,跑到房里取来纹银,往报子手中塞去。

    “不可,老爷,方才那位爷已经打赏过了。”报子赶快将银子推开,跳上马迅速离去。

    公翟鼐一手捏着报条,一手拿着纹银,有些不知所措。

    陈文祺笑着对他说道:“不妨,待会你就替翁年兄打赏好了。”

    说话间,一阵更为杂乱的蹄声响起,只见两匹骏马飞奔而来,转眼就到旅馆门前,两名报子一人筛锣一人高举报条高喊:

    “报喜——,翁府老爷翁隽鼎应己酉科湖广承宣布政使司乡试,高中乙榜第四名举人——”。

    “嗬,果然是真的。”众人齐声欢呼,暗暗惊叹陈文祺料事如神。

    趁翁隽鼎伸手接报条的时候,公翟鼐走上去,将纹银递给翁隽鼎,要他打赏给报子。

    翁隽鼎荣登“五经魁”,一扫先前的沮丧,满面春风的推开公翟鼐的手,说道:“公年兄不必如此,权当在下为公年兄贺喜了。我这就取银子打赏去。”说完跑回房间,拿来两大锭纹银,给两个报子个、各塞一个,说道:“二位辛苦,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笑纳。”

    那两个报子略略推辞一下,便接过银子,策马飞奔而去。

    陈文祺走上前,对翁隽鼎说道:“恭喜翁年兄攀仙桂、步青云,一举成名。”

    “同……”人们在接收贺喜的时候,一般都是客套地回一句“同喜”,翁隽鼎正要顺口一说,猛然省悟陈文祺并未中式,这时候说“同喜”未免有些不妥,连忙咽回正要脱口而出的“喜”字,改口说道:“陈年兄八斗之才,出类拔萃,功名自当在我等之上,还有三个报条未报,陈年兄应在其中。”

    “呵呵,这可是湖广布政使司乡试,武昌城也有那么大,你道‘聚缘旅馆’是金銮殿,所有人才都在这里啊?想必那解元、亚元早已送到别处报喜去了。翁年兄不必安慰在下,你不是说过吗,本科不中,三年之后必定重来,在下并不气馁。”陈文祺泰然自若,丝毫没有撑面子般的做作。

    沈灵珊一早来‘聚缘旅馆’陪同陈文祺等候放榜,半日来都是他们同年谈论科考的事情,没有插言的机会。看看录榜报喜即将结束,陈文祺仍然没有中式的迹象,心里既是不平又是担忧,生怕陈文祺接受不了名落孙山的打击。这时对陈文祺说道:

    “我虽不知大哥的文才学识究竟如何,但从这几日的经历看,大哥的聪明才智绝不在别人之下。如若本科大哥没有中式,并不是大哥的文章不好,而是那考官有眼无珠,错过了英才;三年之后,大哥再来,那时如果碰上一个能慧眼识珠的主考官,大哥必能一举而中,荣膺鹗荐。”

    “谁人如此大胆,竟然在背后责骂今科考官有眼无珠,难道不怕犯毁骂朝廷命官之罪吗?”门外忽然走进一人,绷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说道。

    陈文祺抬头一看,正是那日在贡院号舍巡查的那位年纪较大的巡绰官,连忙起身施礼:“学生等拜见大人。”

    “呵呵,不必多礼。老夫冒昧地问一句,你可是陈文祺?”老者终于绷不住了,乐呵呵地问道。

    “回大人,学生正是陈文祺。不知大人如何知晓?”

    “小兄弟,几日之间,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前两次未及问到小兄弟的名姓,这次啊,我一猜便中。”老者答所非问,说得话也有些莫名其妙。

    陈文祺有些困惑,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老者见了陈文祺似乎很高兴,接着说道:“小兄弟不仅文才好,看来人缘也是大大的好哩,刚才似乎还有人替你打抱不平,是吗?”老者还是一脸的笑容,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陈文祺连忙说道:“啊,是这位杨公子随口一说,并没有责怪那位主考大人的意思,请大人不要说与主考大人知晓。”

    老者望了望沈灵珊,微微地点点头,说道:“这位小兄弟倒是有些见识。他说的没错,像陈兄弟这样的才华,如果没有中式,那主考的确是有眼无珠。”老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幸这个主考虽然说不上慧眼识珠,却还是有点眼光的,这不,报喜的人在外面候着呢。”说着,朝门外喊道:“此时还不报喜,更待何时?”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话音一落,门外响起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大家循声朝门外一看,一大群人跨进门来,当先三人,中间一人手举报条,两个提锣的人站在他的左右。

    “报喜——,陈府老爷陈文祺应己酉科湖广承宣布政使司乡试,高中乙榜第一名举人——”。

    “啊?大哥是新科解元了。”沈灵珊一听陈文祺高中榜首,半日的担忧化为乌有,心中的激动更甚陈文祺本人,情不自禁的拉起陈文祺的手。蕊珠见了,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微微摇头,沈灵珊这才知道自己失态,顿时满面羞红,连忙松开双手,躲过一旁。

    陈文祺抑制激动的心情,吩咐景星去房间拿来银两,分别打赏了三位报子,又与纷纷上前道喜的同年们分别回礼。忙碌了一阵,才发现先前进来的老者仍然端坐一旁,正捻须微笑。当下与众同年告了罪,返身走到老者面前,深施一礼,说道:“学生光顾高兴,冷落了大人,恳请大人海涵。”

    这时,后面进来的数人中走出一人,向陈文祺说道:“陈解元,这位老先生便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乡试主考官刘健刘大人,还不赶快参见?”

    一听面前老者就是今科湖广乡试主考官,陈文祺忙招呼一众同年,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学生×××参见座师大人。”

    刘健站起身来,双手向上虚抬,连连说道:“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陈文祺想到前两次与刘大人见面的情景,不免觉得惭愧,站起身后又向刘健躬身一拜,不无内疚的说道:“以前在座师面前太过唐突,还请座师恕罪。”

    刘健摇摇手,说道:“老朽与陈解元三次相会,一为乡村老叟,一为考场巡查,一为乡试主考,但陈解元始终如一,谦恭有礼,足见陈解元文才人品俱是上佳,何谈唐突、恕罪?”

    “今文祺侥幸中式,深感座师擢取之恩,此后文祺便是座师的门生,还是请座师直呼‘文祺’才好。”

    “既如此,也好。”刘健扫视了一下厅中应试士子,扬声说道:“老朽忝为湖广承宣布政使司乡试主考官,为国家选贤荐才,深感责任重大。数日来,承蒙各位同僚鼎力相助、应试秀才们共同努力,总算幸不辱命。人们常说‘唯楚有才’,本次秋闱,老朽真真切切感受到湖广之地的确是人才济济,非同一般。只因皇命所限,此次湖广乡试准录员额仅七十九人,老朽与众同僚不得已只得忍痛割爱,舍弃了许多博学才俊。望暂未中式的各位不要妄自菲薄,更不可‘恐逢故里莺花笑’,回去以后发奋苦学,更上层楼,终有那么一天,各位定能‘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在场的落第秀才本已心灰意冷、无颜言归,被主考大人一番话,说得血脉偾张,恢复了自信。大家纷纷表示,壬子秋闱定然再来。

    送走主考官刘大人,众士子纷纷互相告别,回到各自的房间整理行李,准备明日启程回家。

    这些时日,陈文祺与翁隽鼎相交甚笃,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如今二人均是高中“五经魁”的举人,更是无话不谈。因搭乘岳州商人的便船,晚间就要登船休息,子时左右开船,翁隽鼎拿了行装,来到陈文祺的房间,攀谈了许久,约定明年春天先到黄州府与陈文祺会合,尔后两人一同进京应考礼部主持的会试。陈文祺提着翁隽鼎的行李,一直送到武昌城西观音阁附近的长江码头,方才挥手作别。

    陈文祺回到“聚缘旅馆”,沈灵珊与蕊珠还在房间等候。陈文祺对着沈灵珊歉意地一笑,说道:“这一日闹闹哄哄的,倒是将沈姑娘怠慢了。”

    陈文祺突然改口,直把沈灵珊听得一愣,说道:“大哥怎么又突然客气起来?哦,我明白了,陈公子高中了解元,日后定然飞黄腾达,高居庙堂之上,我等草民岂能与之称兄道弟?”

    陈文祺急忙说道:“沈姑娘不要多心。姑娘折节与在下结拜,在下深感荣幸。只是姑娘白璧无瑕,在下如果不顾男女有别,未免有损姑娘的清誉。何况我们早已说好,姑娘偶尔男扮女装、在不知情的旁人面前,我们兄弟相称,除此之外,还是以礼相待。”

    沈灵珊听他说罢,心里既是甜蜜又是失落,便故意刁蛮地说道:“是了,本来我家仇人厉害,常人避之唯恐不及。陈公子还是远远离开、莫淌这趟浑水为好,免得耽误了公子的大好前程。”

    陈文祺明知沈灵珊相激,也不能不表白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沈姑娘言重了。在下的心中,沈姑娘就是我的结义兄弟,姑娘家里的事,在下决不置身事外。”

    沈灵珊心想,这人真正迂腐得很。又想他如不是如此方正,反以结拜兄弟为由而行轻薄,自己是断然不喜的。想罢,遂对陈文祺说道:“大哥心里记得就好。至于我仇家之事,我娘与舅舅都说过,必要自己手刃仇敌,决不假手于人,就算结义兄弟也不成,还请大哥原谅。”

    沈灵珊不再坚持,陈文祺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提起明日回家的事情。

    虽然相识仅数日,但经过几次生死考验,二人对即将到来的离别都有些许惆怅。特别是沈灵珊,因躲避仇人,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孤独之中,除母亲、舅舅与视为姐妹的丫环蕊珠之外,没有一个可与相交的朋友。这次“仙客来”酒家遇窃,恰似老天赐予的机缘,陈文祺风流倜傥、才气横溢,特别是沈灵珊身处险境之中冒死相救,又策反苟安送出假信息化险为夷,还有智断布匹、沸水煮钱等等,无不体现出陈文祺博学多才、足智多谋、侠肝义胆、不同流俗的人格魅力,使沈灵珊有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突然之间陈文祺要离去,沈灵珊好像有点不适应,但也无理由相留,遂幽幽地说道:“我与大哥萍水相逢,相见恨晚。能与大哥相识并义结金兰,实是小弟有生以来最为快乐的事情。短短几日,忽忽即过,明天一别,再会何日?武昌府乃进京必经之地,大哥若未忘了小弟,来年春天‘公车’赴京会试之时,请便道来看看小弟如何?”说罢,眼睛有些泛红。

    陈文祺此时亦是满怀惜别之情,见沈灵珊伤感,忙说道:“古人云:‘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武昌府与黄州府一衣带水,彼此相连,远不是天涯海角。明年‘春闱’进京前,在下必定专程拜访义母和沈姑娘。到时在下还要看看沈姑娘的拳脚功夫是否精进了呢。”

    沈灵珊听见陈文祺答应明年来看望自己,喜出望外,精神也好了许多,立即俏皮地一抱拳:“徒儿一定勤加练习,不负师傅的厚望。”

    二人相视而笑。次日一早,陈文祺到沈府和知府衙门分别向韩梅、韩明辞了行,带着景星返回陈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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