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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9 不会放过

    尹承德彻底慌了,拽着尹书瑶的袖子,语不成调:“书、书瑶,我们……算了吧,趁着还有回转的余地,我们……我们……”

    本来他没想过要走这一步,那天他输光了裤兜里的钱,拎着瓶酒边喝边摇摇晃晃地踱步回家。

    尹书瑶在厨房煮面条,他走过去,让她给他也下一碗。

    “你买的牛肉呢?”尹书瑶盯着锅里煮开的水,白茫茫的热气扑在脸上,她头也没回地把面条抖进去,“中午说好了晚上吃牛肉面。”

    尹承德讪讪地扯唇,把酒瓶放到案板上:“我忘了。”

    尹书瑶深知他的本性,冷笑:“忘了是假,没钱了是真吧。你是不是动了我放在桌上的钱包?”

    尹承德面色尴尬:“一家人,什么动不动的,我就是拿着用用。”

    “用到哪里了?”

    尹承德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尹书瑶把筷子掼到砧板上,回头瞪他:“你又‘重操旧业’了是不是?妈为了什么跟你吵架你都忘了?”

    “你别提她。”

    “为什么不能提?她都是为了你好!”

    尹书瑶气得不行,眼里一片猩红,恨不得没他这个父亲。

    以前她还怪母亲过于强势,事事管着父亲,可怜父亲一个大男人,在老婆面前唯唯诺诺。现在她算是知道了,要不是有母亲约束,父亲早就把家业败光了。

    短暂的争吵停歇,尹书瑶把煮好的面盛出来,端上桌,配上一碟咸菜,去房里喊胡玉芝起来吃饭。

    胡玉芝成天生气,身体跟从前没法比,最近感冒了,躺下去能睡一整天。

    胡玉芝披了件旧棉袄出来,狭小的屋子里充斥着酒味,她立时忍不住皱眉,嘀咕:“又喝酒了。把喝酒的钱省下来不知道能买多少东西。”

    在餐桌边坐下,胡玉芝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变得烦躁:“怎么又吃白水煮面条,好歹切点肉做浇头,白水面吃得我嘴里总泛酸。”

    尹书瑶埋头吸溜了一口面,闻言,停顿了下:“你问爸,我跟他说过要买肉,他把钱都扔牌桌上了。”

    “啪”一声,胡玉芝把筷子砸到对面尹承德的脸上,新一轮的争吵一触即发。

    “尹承德,我上次跟你说什么?你要是再犯,我就跟你离婚!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日子不想过了你直说,我们母女俩从此不管你了。”

    尹承德也来了气,拍桌子叫嚷:“离婚就离婚!总拿这个说事有意思吗?有本事你就离,我看你靠自己能过上什么好日子,还当自己是年轻时候呢,能傍上大款。”

    “你混蛋!”

    争吵几句就动了手,这是常态,尹书瑶连劝架的力气都没有,面无表情地、麻木地坐在那里吃面。

    没吃几口,餐桌被胡玉芝掀翻了,谁也别吃了。

    胡玉芝气呼呼地回了房,把门关得震天响,过了好几秒,门板还颤个不停。

    尹承德拂了拂身上的脏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嘴里骂骂咧咧:“你妈就是这个脾气,几十年都改不了,真是受够了,妈的,怎么不去死……”

    尹书瑶望着地上摔碎的碗、散落的筷子、糊成一团的面条,心里想的却是,你怎么不去死。

    尹承德一屁股坐在破旧的沙发里,灌了口酒,从柜子里翻出一包花生,倒进盘子里,一边喝酒一边拈起花生米丢进嘴里,花生皮碎屑撒得到处都是。

    尹书瑶拿着笤帚和簸箕清扫地上宛如战场一般的狼藉,听到尹承德念叨:“明天我一定想办法把钱捞回来。”

    她讽笑,每回输了他都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只是输得更惨罢了。

    “与其抱着没有希望的事,不如想想别的办法捞钱。”尹书瑶垂着眼皮,悠悠地道。

    “你有办法?”尹承德看过去,眼睛斜着,明显不相信。

    尹书瑶现在对他没有丝毫感情,只有恨,她把笤帚和簸箕扔地上,从牛仔裤的兜里摸出手机,丢给他看。

    尹承德不明其意,犹疑地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屏幕碎了几道裂痕,没设密码,他解锁,屏幕上是一条新闻,有关沈嘉念。

    “沈嘉念生了个孩子,千尊万贵,听说满月宴包了整个酒店,当天出入酒店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送的礼金可想而知。”

    尹承德听着,舔了舔后槽牙,羡慕得眼红。

    沈嘉念是真有福气,北城傅家的少奶奶、君山的总裁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生了孩子,地位就更稳了。

    可她那性子跟石头一样硬,当初工厂有难,找她帮忙她都不肯……

    “那孩子是她的命根子,你要是把孩子弄到手,还怕她不肯乖乖听你的吗?要多少钱有多少钱。”尹书瑶说。

    尹承德原本没想那么多,她这么一说,无形之中壮了他的胆,他便铤而走险用了这一招。

    此刻,在寒冷的水面上,尹书瑶尖锐的吼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别傻了,哪里还有回转的余地!你这是绑架勒索,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包括我!”

    尹承德脸色惨白:“书瑶……”

    “这一辈子走到这里算是走到头了,满盘皆输,我不服。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不会让你沈嘉念好过!”

    沈嘉念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只见尹书瑶扬手把孩子抛进了水里,自己也跟着翻越栏杆跳了下去。

    “不——”

    沈嘉念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凄厉的字音,血液急速往大脑上涌,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

    “嘉念,嘉念……”傅寄忱接住了她的身体,一颗心被劈成两半,一半担心她,一半担心孩子。

    *

    沈嘉念醒来,睁开眼是一片洁白,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显示她在医院里。

    “你醒了?”傅寄忱握紧了她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躬着身凑近看她,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沈嘉念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没说话,脑海里冲进一个画面,尹书瑶把小年糕举起来,扔进了水里。

    她浑身打了个颤,紧紧抓着傅寄忱的手:“小年糕,小年糕他……”

    沈嘉念嗓子哑得不行,说了几个字,眼里便蓄满了泪水。

    “你别激动,小年糕没事,他在……”傅寄忱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她说实话,“他感染了风寒,有点发烧,月嫂抱着他在输液。”

    沈嘉念从病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翻身就要下床:“我去看他……”

    话音未落,人差点从床边跌下来,傅寄忱眼疾手快将她抱了起来,给她穿上袜子和拖鞋:“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我抱你过去。”

    沈嘉念稍微冷静了些,不再乱动,任由傅寄忱抱着自己走出病房。

    小年糕就在隔壁,被月嫂抱在怀里,胖乎乎的脚背上扎着针,为了防止他乱动,脚底板用医用胶布绑了一个空药盒。

    小年糕没睡觉,眼睛骨碌碌地转,手里抓着他自己常用的安抚毛巾,时不时往嘴里送。

    “先生,太太。”月嫂看到两人,出声打招呼。

    傅寄忱把沈嘉念放下来,小年糕看到了妈妈,立马委屈地扁起小嘴。沈嘉念的眼睛红了一圈,伸手要抱他。

    月嫂提醒:“当心药水回流。”

    傅寄忱先托起孩子,让沈嘉念坐下,然后把孩子放她怀里,他知道,不让她抱,她心里不会踏实。

    软软的小身体挨着自己,沈嘉念收拢手臂抱紧小年糕,脸颊轻蹭孩子的额头,才觉得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

    小年糕见到熟悉的人,闻到熟悉的味道,小嘴立刻不扁了,掉了一滴泪,躲在妈妈臂弯里睡觉。

    一瓶液输完了,月嫂去叫护士来拔针。

    傅寄忱抚了抚沈嘉念的肩,轻声说:“小年糕睡着了,把他放到床上吧,总这么抱着你会累。”

    沈嘉念不说话,也没有看他,摇了摇头。受了一场惊吓,她一刻也不想让孩子脱离自己的视线。

    傅寄忱顿了下,只得继续劝:“那就把他抱到隔壁病房,你们一起躺床上,这样你也能好好休息。”

    沈嘉念想了想,答应了,抱起孩子回到隔壁。

    傅寄忱跟在后面,护着他们娘儿俩,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没管,看着他们在病床上躺下,他扯过被子帮他们盖好,而后走到门边,拿出手机。

    是警察打来的电话,他接通了,被告知尹书瑶醒了。

    当时尹书瑶疯了一般,把孩子丢进水里,立刻有警察跳入水中救起孩子,孩子太小,呛了两口水,再加上水太寒凉,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热。

    尹书瑶也跳进了水里,她没想要活,连挣扎都放弃了,被警察救起来时,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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