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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计就计

    夜已深沉,并未入内殿打扰,她便连夜归至丞相府。众人皆已安睡,房中灯火烬熄,安静至极。

    入了清风桃花居,杏叶竟在等她。见了她,便高兴起身相迎。

    “便知晓小小姐今夜不会于宫中留宿,奴婢便留灯侯着。”

    “在我身旁久了,你倒真知晓我心中所想,夜已深,你且安睡去,我自行洗漱便好。”

    见她此般言语,杏叶也便允诺退下了,房中独留她一人。已过子时,从此至明晚子时,便是一年中最特殊之日。昔年,除夕之夜皆在自家度过,借此机与家人齐聚。次日晚,各臣将相皆携带家眷入宫,与圣上普天同庆。

    今年则不同,古墨龙靖天还俗入宫,行封赏赐,便定于此日。故而,古墨龙延下旨,今年除夕之夜皆聚与宫中。

    若说为除夕,实则为变相择偶,各家未婚女眷皆是精心妆扮,若让哪位殿下瞧上,岂不身跃皇家之人。如此,明日她亦是一角,怕少不了她人言语击身。

    未梳洗,亦未褪去衣衫,她便合衣躺下,盖上褥子,却辗转难眠。至这界数月之久,吃穿不愁,似是失方向,不知能做些何事。忽忆起落爷曾言,除夕过后,家中之人便会送她前往邢羽学院,如此甚好,待成了婚,她便离的远远的,管她王妃之尊,富贵荣耀皆于她无相干。想着,双眸逐渐沉重,她便闭眸入睡。

    次日寅时,听闻杏叶之声,她艰难睁开双眸,有些不明。

    “小小姐,已至寅时,此时各女眷皆已起身梳洗妆扮了。”

    “你说寅时?”

    她身子一愣,以为是听错了,寅时,于她而言,不过夜间四点,鸡鸣未晓,晨光尚未划破天际,若是夏季,鸟雀亦尚未起床,晨阳还在偷懒。如此她岂能先起,吩咐杏叶勿要扰她,便褥子蒙头,继续安睡。

    见此,杏叶一笑无奈摇摇头,若落菩提按时起身,她到不适了。落菩提素来喜睡,常日不至日上三竿,是见不着的。于她而言确实早了,昨夜深夜方入眠,多睡上些时辰也可。

    “小十妹。”

    清风桃花居中,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闻之,杏叶便知晓来人是谁,急忙出屋相迎。

    “七小姐新岁安好,小小姐尚未起身,七小姐先入屋尝些香茶糕点,奴婢这去唤小小姐。”

    闻言,落无奈一笑,点头入屋。想着也倒合乎情理,若能早起,才让人诧异。

    落菩提常于外,素日亦不常来,今日一看,此居优雅别致,房中飘散阵阵清香,不知何物散之,这般惹人陶醉。

    “小小姐,此时天明,当真不能睡了,待用过膳,午时必至皇后娘娘宫中。七小姐已至此等候,若再不起身,该是夫人来唤了。”

    闻语,她便坐起身了,头顶被褥,看不清是何模样。无奈,杏叶为她那下被褥,只见她发丝凌乱,闭上双眸,一副未醒模样。

    杏叶便唤入两个丫头,搀扶她坐于妆台前,便亲自为她洗漱妆扮。侯了多时未见,落便行至于此,见她这般模样,微微扬起嘴角,双眸中一脸疼爱,止了杏叶,便亲为她梳发。

    于此时,她缓缓睁开双眸,凝视着铜镜中绝色容颜,双眸中闪过一丝伤痛。

    “七姐姐,可否为我换了妆发?”

    闻语,落为她梳发的双手一愣,点点头,一脸心疼。忆起己身之事,红了双眸。这般感觉落懂,她虽不能嫁,心中却有彼此。而落菩提,却是嫁作他人之妻,与君再见,便是天壤之别。

    依她之意,不过妆粉半点,常日素衣,依旧是绝色容姿。拿起妆台上那盒胭脂扣,加了不知何物,抹至面颜上,让杏叶寻了方面巾,置于袖中,便于落至别居用膳。

    此居名唤蒹葭居,专用于重大节宴,自家姐妹用膳谈心。

    至了蒹葭居,周仙儿便站起身行至她身前,见她这身妆扮,心中早已知晓,双眸中尽是心疼之色。

    “娘亲。”

    她轻唤一声,拥入周仙儿怀中。众人见此皆红了双眸。落菩提乃家中幼女,尚未及笈之龄,却承了不适龄之任。且那古墨龙靖天已伴青灯古佛十年之久,怕是无欲无求之人,便是娶了,如何懂得疼惜?

    “落儿,今日娘亲有事交待于你,荣妈自会带你前往,夜时,便不必入宫,你看可好?”

    闻语,她从周仙儿怀中起身,凝视着周仙儿双眸,她便知晓了何事。今日聚于此,怕是众人要她逃去,不可名言,便以此为由。

    此举与逃婚无异,若她今日逃了,落家根深蒂固,还不至有事,可树大招风,那朝堂上的奸佞之臣怕是抓住了把柄,丞相府理亏,自是不能服众,恐连落染姝也不得言语,古墨龙延亦难辩言。丞相府便会陷于被动中,任人拿捏。

    有此一朝,落染姝于掌管后宫亦难服众,若拿此事一言,便是有理也难说。至那时,朝堂也好,后宫也吧,各处皆受他人言语限制。周仙儿这是为她一人,拿整个落家基业作代价。

    只见她乖巧点头允诺,如此,她便将计就计,让那藏匿于暗处之人也好有个交待。

    用过膳食,她唤上杏叶与荣妈一同乘车马离去。途中,她施术法让荣妈熟睡,便让车夫驾车前往仙居上。见她时,老鸨不识,竟催人离去,一脸不耐烦模样。初见识皆以男装示人,今日这身装扮,不识的,尚可理解。

    “如何,不过换了身装扮,便不识得我了?那你可还识得那日交于你手的黄金?”

    闻语,老鸨身子一愣,仔细注视着,似是认出了,却见老鸨双眸中一丝慌色。见此,她浅然一笑。

    “这般模样,可是生了何事?”

    “风尘一生,竟未瞧的出是位女子,当真眼拙。姑娘交待过两日完工,可时辰不对,便是高酬,亦难换与家人团聚,我正想如何寻您,您便来了,怕要有负重托。”

    “你所言甚是,倒是我欠思虑了,此事暂且一放,且代我照看好容妈。她若问起,寻个法子搪塞过去便可。忽然想到何事,心中生了疑问。

    “今日这般重要,你,为何至此?”

    闻语,老鸨身子一愣,微微一笑,双眸中却是孤寂。

    “堕入风尘一生,如这般所问,姑娘是第一人。从为有人在乎我来或去,许久未提及,唤为何名亦已忘却,众人皆唤我老鸨子。自幼便只身一人,不知家中人,仙居上便是我归宿。”

    语毕,老鸨子眼含泪花,红了双眸。她无奈一笑,竟不知如何言语。与之对比,她当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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