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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书老二的静候

    “大安小爷,你与这小孩子置什么气,肉汤来咯,快端去给小家伙暖暖身子。俺胡大胡子别的不知道,总之看这小子的能在俺的刀下那么快回过神来,就连江湖豪杰都少有能做到如此,俺就知道他以后成就绝对不小。嘿嘿,小孩子嘛,慢慢来。”胡大胡子端着一大盆香喷喷的肉汤走到了马车旁,他敲了敲马车的木门,出声说道。

    李安民闻声,朝着冯异看了一眼,冷冷的出声说道:“想喝的话就自己去取。”

    冯异面无表情的愣了片刻,稍许后,他站起身来走到马车门外,对着大胡子笑了笑,接过了大胡子手中那一盆满满的肉汤,脸色呆滞的走回了马车里。宋倩儿见冯异脸色冰冷,就把马车里的小方桌搬到了冯异的面前,伸手替他把肉汤放在了方桌上。宋倩儿对着冯异轻轻一笑,身子一扭坐到了冯异的身旁,她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冯异的脸蛋儿,脸上露出了一丝柔意,关切的说道:“别听那个混蛋的胡言乱语,心中有道义,有坚守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快乖乖把肉汤喝了暖暖身子。这袋子银钱你也拿着,管这混蛋是从何处得来的。在姐姐看来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也不愿意看着爷爷的病症因为这些黄白俗物而一步步加重不是。”

    冯异抬起头来看了宋倩儿一眼,眼睛里露出了几分他这个年岁应当有的稚嫩和无助,还以身旁大姐姐一个坚定地眼神,然后低下头去,大口大口的喝起了那盆儿香喷喷,热乎乎的肉汤来。

    李安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感受到了宋倩儿那双冰冷而气愤的眼神,就长叹一声,转身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儿,朝外走去。一边走着,少年郎一边轻声慨叹道:“我有何尝不知心中有坚守难能可贵。只是见不得他不懂得变通,小小年纪成为了被教条法理拘束的机器;见不得他因自己固执和冥顽不化而错过了救治家人的最好时机。见不得他在若干年后,跪在家人的坟茔前捶胸顿足,自责悔恨罢了。”

    李安民跳下了马车,回望北方,又眺望南方,轻声呢喃道:“他或许还没有明白家人的含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哄笑着分食着肉汤的众兄弟们身上,少年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冲着胡大胡子叫嚷道:“都别抢,大胡子,给我留一碗。”

    小小的营地里,绵绵的秋雨中,兄弟同食,李安民感受到了一丝因相伴而带来的暖意。

    距离应抵不过三五里地,龙首林的另一端走来了一位腰悬佩剑,高骑大马的少年。剑是堂堂正正君子剑,马是雪白照月玉狮子,少年是剑眉星目,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这少年端坐马上,任由雪白的神驹带着自己慢慢悠悠的晃荡。只见他左手撑着一把古朴枯黄的油纸伞,右手则端着一本书册,正在津津有味的品读。少年生得俊俏,刺骨的秋雨没有影响到他的兴致,对他来说,倒像是如沐春风般的怡然自得。

    而安宁城内,昨夜方才赶到的书老二和黑童子没有任何停歇,直接干净利落的悄悄溜到了镇守安宁城的浮云守军将军住所,密谈良久后,他们才借机离开。今儿一早,两人留宿的客栈前就纠结了约莫百余的壮汉。他们身形彪悍,面色坚毅,个个抄着刀,握着剑,整整齐齐的守在客栈门口,一言不发的静静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有一只快马疾驰而来。马上有一骑卒,待马踏客栈前门时,他熟练地勒起了马缰,麻溜的翻身下马,与壮汉们对视一眼后,就直冲着客栈夺门而入,寻摸到了正在进朝食的书老二面前。

    话说书老二只着一身轻衣,正好模好样的坐在方桌之前。他身侧各坐着一位只着着单薄亵衣的姑娘,不知道是出于秋冷还是缘于害怕,总之两人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双眼空洞,发丝凌乱,颤颤巍巍的伺候着书老二的进食。骑卒只轻轻瞄了一眼,就看到了两女身上尽是条条鲜红的伤痕,凭借他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道道鞭痕。观察之间,他的双眼却不小心与书老二的眼神对撞到了一起,感受到了那人双眼里的阴森之气,这骑卒匆忙的低下头来,拱手一拜,出声言道:“禀告大人,我乃浮云军安宁城守军,受邓将军之名,特....”

    骑卒开口方言几句,就被书老二的声音所遮盖。只见书老二眼皮子轻轻一抬,头也不回的说道:“去把那个不知死活的贱东西拖出去喂狗,别在房里碍眼,耽误了我进食的兴致。”骑卒闻声惊疑,寻思着书老二在跟谁说话。就在此时,房间里忽然闪出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身影,只见他双眼漆黑,刷的一下就站到了书老二的身后,正是黑童子。黑童子径直的走向床榻,忽然弯下腰去从床边地上拎起一只细嫩洁白的手臂,面无表情的朝着门外拖去。

    骑卒眉头微粗,不知这人究竟打着什么名堂。身为浮云军安宁城守将邓踽踽的护卫,他昨夜忽然接到军令,要去安宁城北门去监察有无车队。与他一同动身的,还有护卫营里百人精锐,而他们的接到的命令,就是褪去军铠,装作百姓,随时等候着客栈里一位书姓客人的差遣。

    可是他实在是摸不透眼前这人的底细,好奇之下,忍不住朝着黑童子处望了一眼。只一眼,在战场上厮杀了三个月的骑卒顿时心中作呕,险些吐了出来。原来白童子拖拽的,是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生的秀丽,看模样不过十**岁的样子。原本是正值青葱的大好年华,可是这会去被人像死狗一样的在地上拖拽着。而令骑卒作呕的是,这女子不但身上满是狰狞可怖的透骨的伤痕,而且她浑身上下竟然都沾着一层淡淡的红蜡,在旭日晨曦中还隐隐敛起了淡淡的光点,甚至连鼻孔、嘴巴也不例外。骑卒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丫头已经死去了,因为没有人能够在被红蜡封住口鼻之后还能苟延残喘。

    看着这丫头双眼之中惊恐、无助、绝望,骑卒暗暗的想,或许死对她来说是解脱吧。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书老二身旁两位女子哆哆嗦嗦的坐在书老二的身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大概就是因为地上那把沾满着鲜血的匕首和散在了一地的未燃尽的红蜡吧。

    骑卒大气不敢喘一下,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布满了阴霾。此刻他满脑都是疑惑,他想不明白平日里英明神武的将军会调派自己和兄弟们来听从这个恶鬼的差遣。虽说浮云军皆是乱民所组成,可是领头儿的却不乏精明强干之人。尤其是镇守安平州各城的守将,哪个不是云王身边的人。这邓踽踽就是其中之一,邓踽踽约莫四十余岁,患有口吃。他本命邓踽,据说是因为早年间与人交流常曰:踽,踽,踽,踽踽认为如何如何,哪般哪般。故而被人戏弄曰:踽踽踽踽,邓有几踽踽?邓踽虽说口吃,可是才思却极其敏捷。只见他闷哼一声,当即回应道:“君殊不知,凤兮凤兮,只有一凤乎?”此事一经传出,邓踽才名瞬间远播,成为了安平州的一段佳话。而其后,邓踽则更名为邓踽踽,以此警醒世人,勿以己短为耻,勿因己短误学。随后浮云军乱起,邓踽踽受云王命,领一军人马。而邓踽踽也不负云王厚望,严于治军,勤于行伍。一时之间倒是把流民拧在了一起,成了浮云军中颇强的一股战力。而邓踽踽也因此,与关独行、孔孑然、孙一身并称为浮云军四象大将,浮云教的四**王。也正是因为邓踽踽,才让这骑卒暂且忘却了自己乱军流民的身份,让这骑卒相信自己正在做的不是祸乱苍生,而是在为大汉王朝剜去毒瘤。都是大汉的子民,试问又有谁愿以霍乱家国呢。可是今日在书老二这里见到的一幕,让骑卒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丝动荡,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是是对是错。

    正在骑卒心中迟疑,脸色惊疑不定的时候,书老二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对着身旁两个女子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都给老子滚吧。”话音一落,两女顿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们对视一眼后,顾不得满地被片片撕碎的衣物,光着双脚,如蒙大赦般的直冲门外奔去。

    书老二看着两女惊悚不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接着他站起身来,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曲身行礼的骑卒,冷冷的说道:“你是何人,所为何事,说吧。”

    骑卒闻声抬起头来,看了书老二一眼,旋即收拾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吞咽了两下口水,躬身回答道:“浮云军安宁守军许青松,受邓将军命令在北门监察车队。”他话音一顿,紧接着直起了身子,看着书老二说道:“今晨有信来报,北门外三里龙首林中,发现有一批车队,共有车架十四驾,除却领头的一架马车外,其余十三量皆为货车。除却日常辎重外,皆由油布首批遮住了车身。”

    “您等的车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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