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随笔2
夜晚的医院，经常被各种惊悚电影和恐怖用来当做背景舞台。这家已经荒废了将近一个月的晋南市第二医院，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线都没有，只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烂味道和血腥气息，地上墙上到处都是发黑的血迹，走进去就更觉得诡异阴森。
刘一昙一行八个人，尽管都是大老爷们儿，但走在这种阴风阵阵鬼影憧憧的地方，也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到了医院的药房，解决掉里面的两只丧尸之后，每个人迅速把自己身上背的大背包装满药品，连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连忙回到了货车那里。
本来以为他们装了八大包的药品，这次已经算是满载而归了，那个同舟小队现在没准在哪个阴森黑暗的角落里吓得发抖呢。结果回到货车那里一看，刘一昙的脸唰一下瞬间就黑了。
货车车厢的里面半边，从底部到顶上整整齐齐地堆满了足有几十个装药品的箱子，一点空隙都没留下。而他们那八个背包里装的，连地板上一层都铺不满，估计还不到人家的十分之一。
同舟小队的五个人正在货车后面，围着一个点着小火的酒精炉坐着，刘放从背包里取出好几个装得满满的保鲜袋递给众人，里面全是食物。
“这里有秋叶包子，翡翠烧麦，培根鸡蛋三明治，纱姐还做了一袋鸭脖和一袋炸鸡，挑自己喜欢的吃吧。你们想喝什么？”
张小江、汪思凡、徐天成：“炸鸡当然是要配啤酒！”
只有林涵之弱弱地举手要求：“有没有牛奶或者绿茶？我怕熬夜对皮肤不好……”
众人：“……你还想泡个花瓣浴，贴张补水面膜，再做个全身SPA吧？”
刘一昙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抽：“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刘放理所当然地回答：“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吃夜宵啊。”
刘一昙不可思议地指着那半车满满的药品：“这……都是你们收集的？”
怎么可能？刚才那点时间最多跑一趟，现在没有电梯，不能使用推车，他们八个人也才背回来这么一点东西，难道同舟小队都是八爪章鱼，不，是千手观音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刘放带着队员从医院后门绕到药品仓库，不到两秒钟就把整个仓库给搬进了空间里，分出来放在货车里的不过是其中三分之一而已。有空间神器在，惊澜小队别说八个人了，就算有八十个人也赶不上。
刘放接外出任务，一来是为了锻炼，二来也是为了继续补充末世前没收集够的物资，就比如这些以前买不到的处方药。不过她在直觉上感觉这家医院危险性太大，便没有再深入搜寻，拿到这些药品后就出来了。
“这就是我们跟你们能力的区别。”刘放学着刘一昙之前的模样啧啧两声，摇摇头，十分同情地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背包，“话说我们队里一个女人四个半男人，你们一队八个大男人，跟我们这么大差距，不觉得太难看了一点？”
林涵之莫名其妙插话道：“我们队里五个人，你是怎么数出四个半男人的？”
“很简单啊。”刘放想也不想地回答，“江哥算两个，你算半个。”
林涵之：“……”
刘一昙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把背包里的东西往车上一倒，掉头就往医院里走：“我们再去一趟！”
第二趟他们除了背包以外，每人手里还提了两个装满药品的巨大袋子，被压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可惜到了车上跟人家的一比，还是天差地别。
“亏我们还留了一半车厢给你们，真是让人失望啊。”张小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嘲讽，“不过没事，你们要是跑一个通宵还装不满车的话，可以再给你们宽限几个小时，免得浪费了车上的空间，我们也能睡饱了再出发，怎么样？”
刘一昙：“……我们继续！”
这一晚上，同舟小队的五人就在货车那里呼呼大睡，只轮流留了一个人守夜。而惊澜小队八个人整夜都在医院里跑进跑出地搬运东西，半分钟都没休息过，一个个累得气喘如牛。
到凌晨五点天快要亮的时候，他们搬运的物资还填不满货车剩下空间的一半，队里的成员几乎都要跑得虚脱了。
“队……队长……”众人累得直不起腰来，“这样下去，就算我们每人再长两条腿三只手，也比不上人家的进度啊……”
刘一昙阴沉着脸，那两条总是高傲地挑着的眉毛，此刻拧得跟一个黑疙瘩一样。正要回答，后面一个队员不小心把手里的一个玻璃器皿给摔到了地上。
“哗啦！”
一声玻璃粉碎的巨响，音波一阵阵地扩散开去，在一片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众人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刘一昙抬手示意其他人噤声，自己仔细聆听一下周围的动静，见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皱眉对那个队员说，“这么大的声音很容易引来丧尸，你难道不知道？”
那个队员苦着脸：“搬东西搬得手软了，所以……”
“哇哇！哇哇哇！……”
从医院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虽然听过去很模糊，似乎在医院里比较深的地方，但是可以听得出来不止一个婴儿。
刘一昙脸色一变：“这医院里还有存活的婴儿？”
晋南市第二医院设有妇产科，而且规模还不小，里面最多的时候能有三十几个新生婴儿。
“不可能吧？”其他人也吃惊不小，“哪有婴儿会在这种鬼地方活下来？该不会是丧尸吧？”
“不会。”刘一昙摇摇头，“我见过婴儿丧尸，它们不会发出哭声，这应该是活人。恐怕有婴儿和大人一起被困在医院里面了。”
他说着就卸下肩上的背包，拿起了手枪和长刀。旁边一个队员惊讶地问道：“队长，你要去医院里救人？可是妇产科在医院八楼，很危险啊……”
“危险也得去。”刘一昙斩钉截铁地说，“那些可都是新生婴儿，我不能见死不救。”
其他队员犹豫一下，也都拿起了武器：“既然队长去，我们哪有不去的道理？”
医院里电梯停了，八个人只能沿着黑魆魆的楼梯，一层一层地爬上八楼。
医院高层的景象更加惨烈，地上溅着大滩大滩干枯发黑的鲜血，偶尔还有七零八落的尸骨堆在角落里，已经被啃成了骷髅架子，显然是丧尸的作品。走廊上的窗户玻璃大多都被打碎，外面的冷风嗖嗖地往里灌，刮得破破烂烂的窗帘飘荡不已，发出犹如厉鬼呜咽的声音。
他们到达八楼妇产科的时候，这里传出来的婴儿哭声已经停了，整个楼道里又只剩下一片诡异的寂静。
“队长，从哪里开始找起？”一个队员请示道。
“我们分成两组，从走廊两端开始找……”刘一昙把手电举起来照亮前面的走廊，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目光定在他前方那面墙壁的高处。
墙上泼洒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在离地足有三米，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血手印，显然是婴儿的手印上去的。
而且……那个手印是新鲜的，粘稠的血迹还没有干透。
“等一等……”刘一昙盯着那个血手印，慢慢地说，“这里不对劲……”
他话音还没落下，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惊恐惨叫声，一股温热的鲜血从他背后喷溅了他一身！
刘一昙猛然回头，他的一个队员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着，咽喉已经被撕开一个口子，喷泉一般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而坐在他头上的……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体，浑浊发白的眼珠，一身皱巴巴的皮肤已经尽数腐烂，两只小手上长着足有一寸多长的锋利指甲，小嘴中全是森森的獠牙——
是一个身上还连着脐带的新生婴儿！
“这……不可能……”
刘一昙脑海中一瞬间只剩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喃喃地自言自语。他以前见过丧尸婴儿，不会哭叫，只能缓慢地爬行，而且嘴里又没有能咬人的牙齿，和成人丧尸比起来，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
……可这个长着锋利指甲和满嘴獠牙的婴儿，到底是什么怪物？
“队长！”
一声惊恐的叫喊，刘一昙一个激灵，这才醒过神来，转头看向后面。
走廊的一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出现了十几个新生婴儿丧尸，像是一群畸形缩水的猴子一样，有的拽着窗帘，有的扒在窗沿上，还有的吊在天花板的顶灯上晃来晃去。它们全都是大脑袋小身体，皱缩腐烂的皮肤，一双浊白色的眼珠显得特别巨大，空洞而诡异地瞪着，极其的瘆人。
“哇哇！……”
正在这时，最开始出现的那个婴儿丧尸，蹲在血泊里咧开嘴，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啼哭。那种哭声根本不像哭声，反而像是疯毒的冷笑，充满了怨毒之意，让人一听之下就全身寒毛倒竖。
随着这声啼哭，所有的婴儿丧尸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全部朝惊澜小队的八个人扑了过来！
“啊！——”
这些婴儿丧尸明明身体都还没有长开，动作却十分迅速敏捷，简直像是能够飞檐走壁一般。婴儿本来小小的嘴巴，现在竟然能张到极大，长满了獠牙，就犹如一副副锋利的钢齿夹子。一转眼间，就有两个队员被婴儿丧尸咬伤，其中一人更是被生生咬下了整个鼻子。
“我杀了你们！”
眼前一片血色，浸红了刘一昙的双眼，他手中长刀疯狂地砍向一个正跳向队员身上的婴儿丧尸，却被对方一个跳跃落到门上，灵敏地躲开。刘一昙一咬牙，面容绷紧发动异能，那个婴儿丧尸身后的大门突然被炸成了粉碎！
“砰！”
剧烈的爆炸，将那个丧尸婴儿的半边身子都撕得粉碎，里面滑落出一堆乱七八糟的黑色内脏。婴儿丧尸扑嗵一声落到地上，声音更加凄厉地哇哇啼哭着，剩下的一手一脚还在胡乱地挣扎挥舞。
这巨大的动静，似乎更是刺激了其他的婴儿丧尸，攻击得更加疯狂。惊澜小队也没少和丧尸战斗过，但这些婴儿丧尸和以前那些缓慢呆滞的丧尸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逼得他们狼狈不堪地连连后退，全无还手之力。
本来一片死寂的医院深处，这时也像是有无数蛰伏沉睡的怪物被惊醒了，到处都起了骚动。嗬嗬的嘶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远远传来，越来越逼近。
“你们从消防梯先走！我断后！”
刘一昙一边连开数枪，一边回头对队员们大声吼道。他知道在这里闹出这么大声响，会吸引医院里的其他丧尸聚集到这里，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这些婴儿丧尸动作迅捷，用刀根本就砍不到，只有用枪和爆炸异能才能勉强瞄准。
队里只有一把手枪，也只有他一个异能者，既然是他把队员们带入了这么危险的境地，那他就必须负起责任，保护其他人安全逃离。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枪声和爆炸响起，医院走廊被炸得千疮百孔，那些丧尸婴儿有的被炸成碎片，有的被子弹爆头，但剩下仍然有十来只。走廊尽头也出现了大批的丧尸，摇摇晃晃地嘶吼着，正往这边涌来。
“你们还留在这干什么？”刘一昙携带的子弹已经打完，身上溅满了丧尸婴儿的黑色血浆，见那些队员们都还在原地不肯离开，心急如焚地大喊道，“还不快走！”
走廊因为爆炸已经摇摇欲坠，只要把头顶和脚下的几根承重梁给炸断，整条走廊连着上面的两层楼就会垮塌下来，这样一来，走廊上的婴儿和丧尸都会从八楼摔落下去。刘一昙以前是土木工程师，有把握不会危及到大楼另一侧的消防梯，但是他自己却必然无法逃离，也会跟着一起塌落。
“各位，再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瞄准头顶上的几根横梁，正要发动爆炸，后面一人拦下了他。
“住手。”女子的声音清朗如冰玉，沉静似湖水，“别随便破坏公物，打不过就一边凉快去。”
“你……你怎么会……”刘一昙望着越过他走到前面的刘放，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怒气冲冲地想去拉她，“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很危险，不是你能应付的局面，快回去！……”
“吵死了，闭上嘴在旁边看着。”
刘放随便一伸手，就把高她大半个头的刘一昙给提溜了起来，丢到一边。另一只手中勃朗宁手枪连发三弹，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洞穿了三个丧尸婴儿的脑袋，脑浆黑血到处飞溅。
剩下最后一个婴儿已经扑到刘放的面前，离她的脸不过一尺多远，无法再开枪。刘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手斜斜一挥，五指间一道透明的水刃划过，犹如最锋利的刀剑铮然出鞘，切豆腐一般一下子把那婴儿丧尸的脑袋给切成了两半！
远处还有七只婴儿丧尸，尖声啼哭着，同时扑了上来。刘放瞳孔微微一缩，一挥右手，七道水刃同时激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命中每只婴儿丧尸的头颅，竟然无一落空！
一具脑袋被打烂的婴儿尸体滚落到刘一昙的脚边，喷出来的黑血溅了一地，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刘放。
这些刚刚险些灭了他们整个小队的婴儿丧尸，竟然在几秒钟之内，就被刘放挥手间全干掉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
她明明不过是鸡肋的水异能，可那水刃的杀伤力，比手枪子弹，甚至比他的爆炸异能都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之前收集物资的时候，他还觉得对方也许只是运气比他们好，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和刘放之间的差距，明白自己那井底之蛙一样的骄傲狂妄，到底有多么可笑。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其实是他！
“你……”刘一昙张着嘴，怔怔地望着刘放，却说不出话来。
刘放也没跟他磨叽：“走吧，这座大楼里恐怕不止这些二级丧尸，刚才应该都已经被惊动了，我们最好赶紧离开。”
“二级丧尸？”刘一昙一脸困惑。
“就是比现在那些普通丧尸等级更高，力量速度更为强大的丧尸。”刘放解释道，“刚才那些婴儿就是二级丧尸，所以它们会哭叫，还长有指甲和獠牙。”
前世里，二级丧尸是到末世之后两三个月了才出现，这一世显然又提前了不少。刘放刚才在车上睡觉时，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听到医院里的婴儿哭声，就猜到了里面应该是有二级婴儿丧尸，但她还没来得及出来阻拦，刘一昙等人就已经冲到医院里去了。
在这末世里愿意深入险地去救婴儿，遇到危险时宁愿牺牲自己来保护队员，刘一昙此人虽然骄傲自大趾高气扬，但心性其实不错，也很有责任感。若是经历过一番磨练挫去锐气，不再那么狂妄的话，倒是个可交之人，这也是刘放肯上来救他的原因。
“小姐，消防梯下面的丧尸都清除干净了。”
徐天成手中提着长刀上来报告。刘放点点头：“下楼吧，这次任务也完成了，我们回基地。”
惊澜小队本来有八个人，现在只剩了五人，除了刘一昙以外，其他四人经历过刚才的惊险激战，全都是面无人色，两腿发软。刘放并没有再落井下石嘲笑他们，前世里，她在一开始的时候跟他们也没什么两样。没有人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实力和心理，都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在恐怖的战斗中磨练出来的。
众人上了车，准备离开，刘一昙坐在刘放旁边，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言。过了好半天时间，他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着她郑重地开了口。
“夏小姐，这次打赌是我们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我代表我的小队，为我们之前的言行向你们道歉，的确是我妄自尊大，冒犯了你们，而你们还愿意来救我，我感激不尽。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欠你的，这个大恩，我必当回报。”
“不用客气。”刘放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既然要回报的话，现在就帮我去做一件事。”
刘一昙立刻坐直身子：“什么事？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去做！”
“你没有发现我们的车停在这里半天还没动吗？！车轮陷到裂缝里去了，给我下去抬车去！别以为你装出一副认真反省的样子就可以坐车上偷懒！”
刘一昙：“……”
出任务的四个小队虽然是一起出城的，但并没有约定非要一起回去不可，谁先完成了任务，觉得没问题了就可以先走。刘放等人开车到达城郊，回到原来进城的路上，没有看到其他两个小队留下的记号，他们应该都还没有完成任务。
“他们两队去的医院比我们的远，肯定会慢一些，我们应该不用等他们了吧？”
惊澜小队的一个成员弱弱地提议。他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这座城市里藏着无数怪物，各种可怕各种危险，只想快点离开。
刘放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嗯，走吧。”
“救命！……救命啊！——”
正在这时，远处遥遥传来一阵充满恐惧的呼救声，江红花把头探出车窗去往外一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靠！”
所有人都往外看去。这条城市道路的远处，竟然有无数的丧尸大潮，正嘶吼着朝这边汹涌而来，看最前方那些丧尸的迅猛速度，领头的至少有几百只的二级丧尸！
被丧尸大潮追着在前面跑的，正是那两个小队里的一群人，车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全是靠着双脚在死命地奔跑。但人类的体力和速度，怎么比得上永远不知疲倦，任何时候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二级丧尸，再跑不出几步，那群人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刘放第一个反应就是发动车子赶紧走。要知道婴儿丧尸因为身体没有长成，其实力量算是很弱的，成人的二级丧尸要难对付得多。她就算再有实力，也不想对上这浩浩荡荡的丧尸大潮和几百只二级丧尸，别人的死活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圣母，见了谁都得救。
可是刘一昙的反应比她更快，什么武器都还没拿，一个猛子就从车窗跳下车，往那边飞奔过去：“你们快点！赶快上货车！我来帮你们挡一下尸潮！”
“我擦！”刘放差点给他气个倒仰。这二缺到底是容易一时热血上头，还是根本没有自知之明？连几只丧尸婴儿都打不过，他能挡个屁的尸潮！
刚刚还觉得他是个可交之人，现在看来真是白费力气救了他一条小命，反正他一转头就又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刘一昙在惊澜小队里显然深得人心，其他四个队员一看队长冲上去，瞬间把刚才的恐惧给忘了个精光，也跟着刘一昙冲了过去：“……队长！我们也来帮你！”
刘放在后面捂额：“一队的笨蛋，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姐，我们怎么办？”
夏均有些矛盾地问道。按理说他们现在当然应该抓紧时间逃跑，但刘一昙诚心诚意地向他们道了歉，此刻又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他们突然觉得，这个人倒也不那么讨厌了。
刘放揉了揉眉心：“还能怎么办，我们一走，那三个菜鸟小队恐怕只有被丧尸撕碎的份儿。那个姓刘的还欠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没还，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夏均、江红花和林涵之对视一眼，会心地一笑。
“小然然。”江红花的语气难得放得十分柔和，“从末世来临的前几天起，我一直觉得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有段时间甚至感觉你很陌生，但现在我们终于能够肯定，你还是你，我们认识的刘放同学并没有发生让我们害怕的变化。”
刘放也笑了一笑。没错，在末世里存活了三年重生归来的她，也许心狠手辣，也许冷酷无情，但是有一些内心最深处的东西，她终究还是不曾泯灭。
只有这样，才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啊……
“走吧，去帮那些倒霉催的家伙一把，多赚两个人情回来。”远处，在最前面的几只二级丧尸已经追到了两个小队的后面，跑得最慢的一个女子被扑倒在地，一只丧尸张开大口，露出满嘴尖锐的獠牙，对着她的脖颈咬了下去！
“砰！”
刘一昙及时赶到，发动异能炸碎了那只丧尸的脑袋。但后面更多的二级丧尸纷纷扑过来，他的爆炸异能一次只能在一处位置发动，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惊澜小队分到的子弹已经打光了，其他队员们只能用刀来劈砍。这些成人二级丧尸比婴儿更加凶猛敏捷，力大无穷，凭这些人的实力，根本就抵挡不住。
“趴下！”
一道巨大的水浪犹如一条透明的出海蛟龙，带着满天飞珠溅玉般的水花，轰然横扫过来，一下子就扫飞了一片丧尸！
所有人回头望去，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女高高站在货车顶部，周围环绕着无数道哗啦啦旋转的水流，仿佛被巨大华丽的水晶帘幕包围，衣袂发稍却丝毫不沾水珠，猎猎地飞舞。那英气飒然的挺拔身姿，像是刚刚从海中踏浪而出的神祇，充满了令人不敢逼视的傲岸气度。
刘放右手一招，那条巨大的水龙仿佛受到召唤一般，随着她的手势灵活地游回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再次冲向了丧尸群！
“轰轰轰！……”
水龙以无可抵挡的恢宏气势，摧枯拉朽般撞飞了无数丧尸，在尸群中来回折行，扫出一条巨大的“Z”字形轨迹，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满地残尸！
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大张着嘴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是……什么样的可怕力量？
不是说水异能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鸡肋异能么？基地里那两个水系异能者，放点水还比不上一泡嘘嘘的量，可是人家这简直就是所向披靡啊！
本来聚集在一起的尸潮已经被水龙冲散，三个小队剩下的人也趁这个机会逃出了一段距离。刘放放下手，微微地喘出一口气，脸色略显苍白。水龙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水流，融入了她周围飞旋的水幕中。
她现在使用这种大规模的水龙，精神力上面还是有些吃不消的。异能需要锻炼才能变得更强，她之所以决定前来对上这批尸潮，一方面为了救其他三个小队，赚人情树威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实战中提高自身的实力。
水异能属于最常见的五行系异能，在末世刚刚来临时，的确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但可以说是最有潜力的异能之一。大象无形重剑无锋，水虽然是至柔之物，却拥有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小到水滴石穿，大到排山倒海，翻覆天地，整个世界的格局都足以改变。
前世里，那些水系异能者大部分都泯然于芸芸众生，只有少数人坚持不懈地锻炼磨砺，并且越来越强大。到后期进化到三级，能够随意改变液态水、冰、蒸汽三者之间状态时，实力更是一跃千里。
“姐，你先缓一缓，让我们来练练手。”
夏均四个人也都从车上下来了，每人手中一把冲锋枪，徐天成肩上还扛着一个火箭筒，这些武器自然都是从刘放的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前面的丧尸大潮，正好给了四人绝佳的练枪机会，冲锋枪肆无忌惮扫射过去的感觉不要太酸爽。喜欢重型武器的徐天成还嫌不过瘾，拿火箭筒朝着丧尸最密集的地方，开了一炮。
“轰！”
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地面传来隐隐的震颤，无数丧尸被炸得高高抛到空中。众人顿时理解为什么动作电影里那么多的爆炸镜头，这种场面着实是让人热血沸腾。
“不公平，我也要来一发！”夏均激动不已，把火箭筒给夺了过去，以前这可是只有荧幕上才能看到的！
又是一声“轰！”夏均开完炮之后就潇洒地一转身，背对着身后的火光，仰首阔步地往回走。林涵之在他前面叫道：“均哥！后面！”
夏均：“纯爷们儿从来不回头看爆炸！”
话刚说完，后面爆炸中崩出的一块石头飞过来，咚一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两眼一翻，栽了下去……
刘放：“……”为什么她的队伍里会有这种二货！
第一轮扫射完，路面上一层叠得犹如小山一般的丧尸尸体，尸潮的数量已经减少了将近一半。但刚才这里又是机枪声又是爆炸声，动静实在太大，惊动了附近整片城区，周围的几个路口上，又有无数丧尸摇摇晃晃地围堵过来。
“然姐，我们被包围了！”
“叫你们刚才开炮开得那么嗨。”刘放揉了揉眉心，“你们玩爽了，烂摊子还得我来收拾。”
她面容微沉，集中精神力，双瞳瞳孔突然微微一缩！
“轰隆！”
她周身盘旋的水幕冲天腾起，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直径足有几十米的漩涡，水浪的轰鸣声响彻天际，犹如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刘放微一仰头，眸中光芒一闪，漫天水浪仿佛七月暴雨，刹那间倾盆瓢泼，当空而下！
“哗啦啦！……”
泼下的漫天暴雨，犹如天庭神将怒掷而下的无数刀枪剑戟，每一颗水珠都似挟带着千钧之力风雷之势，无坚不摧。地面上挤得密密麻麻的丧尸，一瞬间被千万颗雨滴从头贯穿到脚，只听血肉被撕裂的模糊声音成片响起，每一只丧尸都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
=““零的伤势太重，已经受不起长途跋涉返回基地，赵景行在附近先找了一间民宅，让众人先安顿下来。刘放本来还担心这里离罪恶之都太近，会不会有危险，然后赵景行就给她霸气侧漏地来了一句：
“有我在，怕什么？”
刘放就默了。好吧，你的实力很逆天我知道，但是能不能稍微谦虚一点？
林涵之觉醒的生命体感知异能，在这段时间内有了不少进步，变得更加精确和深入，可以当做不少的医疗检测仪器来用。张小江的观微异能也发展迅速，以前只能看到微观世界，现在则可以控制微生物，创造出无菌环境。再加上刘放的空间里有大量的医疗用具和药品，堪比一个医院的规模，甚至连血库都有。尽管零已经处在命悬一线的边缘，但在及时抢救之下，最终还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零身上的其他伤口都是皮肉伤，还不算太严重，失血过多也容易补充，最糟糕的就是胸口和手臂的炸伤。胸口处断了三条肋骨，内脏也因为受到剧烈震动而多处破裂，林涵之给他动了一整天的大手术，才勉强处理好这里的伤势。
除此之外，他的大半条手臂也被炸得血肉模糊，肌肉大面积坏死，骨骼近乎粉碎，要是普通人的话早就需要截肢了。幸亏他是易容异能者，身上的组织细胞新陈代谢速度极快，肌肉骨骼的恢复能力也特别强，这才没有让这条手臂废掉。
零毫无知觉地在病床上躺了三四天，虽然在迅速地好转，但那么重的伤势毕竟还是不可能一下子恢复的。他以易容术做出来的那张大众脸，现在似乎退去了一大半，露出来的面容似乎十分清秀，只是脸上全是伤痕，五官仍然不是看得很清楚。
他每天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白色纱布和绷带，仿佛一个一碰就碎的白瓷娃娃。刘放只要一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没法控制地把这个人的鬼畜本质忘得一干二净，只感觉小心脏一抽一抽的。
艾玛，一个多么脆弱和可怜的孩纸，赶快好起来吧，不然她就快要被自己那不知从哪里来的罪恶感给淹死了！
刘放的空间里面，除了碧血树以外貌似还有不少药用植物，不过团子只对能吃的东西感兴趣，对这些药材没什么详细了解，所以她只敢拿一些补血、滋养、恢复元气之类的出来，让林涵之斟酌着给零用。
“这些药材我都不认识啊。”林涵之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草药，“不过闻这气味，药性恐怕很烈，我怕一下子反而会给病人补过头，最好只用少量做成药膳，效果会温和一些。”
刘放顿时就懵逼了=“r“。就她那厨艺，还药膳呢，板蓝根泡面算不算？
没有办法，只能去找手艺最好的赵景行。赵景行一听就眯起了眼睛：“你要我熬汤给那个……对了，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额……”刘放根本不知道零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当然更不能说他是“镰月”的零号杀手，一时脑抽之下，脱口而出：“小明。”
“……”赵景行眼皮跳了一跳。刘放挥手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到底帮不帮我？”
“不帮。”赵景行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做的菜只有你一个人能吃，别人的话，我怕他的胃消受不起。”
然后看了一眼刘放，又弯起一个魅惑的笑容：“不过，你要是愿意付足够的报酬给我，我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什么报酬？”
赵景行笑意更深：“今晚跟我一起睡。”
刘放默了三秒钟，掉头就走。
好吧，她真的只有板蓝根泡面这一条黑暗的道路可以走了！
……
当天下午，民宅后面的厨房里轰一声巨响，冒出一团腾腾的火光，浓烟滚滚，剧烈的摇晃把整座民宅都震了三震。众人全部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罪恶之都的人打来了，纷纷冲到楼下一看，整间厨房乌漆墨黑烟熏火燎，几乎全部东西都被烧成了黑色的焦炭。
“……姐？你没事吧？”
众人站在门口都被熏得直咳嗽，张小江顶着厨房里的浓浓烟尘走进去，厨房中间有一个正在哗啦啦旋转的水茧，穿着围裙手里拿着汤勺的刘放，正一脸目瞪口呆地站在里面。
张小江的嘴角一阵抽搐：“姐，敢问你是在试验什么新型武器吗？”
“没，我在做林妹妹说的药膳啊。”刘放转过身来，撤掉水幕，很无辜地摊了摊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煤气灶一下子就爆炸了……”
众人：“……”我的妈哎，什么样的恐怖药膳能把煤气灶都给弄爆炸掉？这治的得是什么病啊！
林涵之发现地上有一个千疮百孔的黑糊糊小锅，小心翼翼走过去，看了看里面那半锅黑暗不明物质，嘴角抽得更厉害：“然姐，这就是你做的药膳？话说……这到底是什么？”
刘放：“那个啊，是血枣木须子圣婴人参……泡面。”
“……”他们能不能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
到第五天夜里，在床上一直沉睡不醒的零，终于缓缓地恢复了意识。
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里，没有他以往一直梦到的人间地狱，没有无穷无尽的痛苦、鲜血和烈火，没有在黑暗中不见天日的极度绝望，而只有……她。
他明明闭着眼睛，眼前却全是她的影子；明明什么也听不到，耳边却全是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的触感，似乎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无处不在。
好久好久……没做过这样美好的梦了啊=“r“。
他的睫毛颤了颤，不愿意睁开眼睛，想在这个镜花水月一般的梦境中多停留一会儿。直到旁边响起一个慵懒缱倦的女子声音。
“醒了？”
零转过头来，第一眼就对上了刘放那张呵欠连天，满是困意的脸，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他的床边抬起头来。
他的反应速度在“镰月”里面做过测试，几乎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可以与计算机媲美，但此刻大脑却足足有十来秒钟都是一片空白。半响才缓缓开口，像是神魂出窍了一般，带着不敢置信的茫然神情。
“……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刘放这几天经常待在他的病房里，刚才不知不觉睡着了，被他突然的动弹惊醒过来，脑子还有点迷糊，对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我又不会易容术，难道还会是别人不成？”
零往周围看了一圈，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的厚厚纱布，眼神终于开始慢慢聚焦起来了，却仍然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真的把我带出来了？”
“这不是废话么？”话说刚刚醒过来的人，一般不都是先问我在哪里，我睡了多久了吗？为什么他问的都是这些有的没的？
零沉默片刻，轻轻笑了笑，随即就揭开被子，坐起身来。
“喂喂，干什么？”刘放拦住他，“伤没好还敢乱动？之前你一只脚都踩进棺材了，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你救回来你知不知道？”
“我没事。”零双瞳一缩，发动异能，脸上的累累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层消失，转眼间就恢复到一片毫无瑕疵的光洁。那张脸也飞快地发生改变，从一张眉清目秀但是并不算太惊艳的面容，换成了麦金的肤色，浓丽的眉眼，红如丹砂的嘴唇，鲜明艳丽得仿佛一张浓墨重彩的版画。
他拆下身上那些纱布，原本全身到处都是的伤痕，这时也一道都看不见了。露出来的身材线条柔韧，显得有些清瘦，双肩稍窄骨骼纤细，没有特别明显的肌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副在视觉上看去本应该给人一种柔弱感觉的身材，却有着一种奇异而无形的力量感。
他的外貌千变万化，这副身材也绝对不是他原本的身材。刘放看他轻而易举就藏起自己身上的所有伤口，不由得在想，他在没有易容异能之前，原本的身体上应该会有多少数不清的伤痕？
“我不能留在这里，必须马上离开。”零一边说一边套上了床头刘放给他准备的衬衣和外套，“‘镰月’为了控制手下，在每一个杀手的身体内部都装了定位器，可以随时知道我在哪里。我已经接了任务，只要你还没有死，这个任务就不能算是结束，一旦他们知道了我明明有机会还不肯杀你，会被视为对任务的无视，甚至对组织的背叛。为保护组织的声誉，他们会立刻派出其他杀手来找我，同时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我不能跟你呆在一起。”
刘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大段话给弄得有点晕：“……额，可是……那你要去哪儿？”
“去做我该做的事。”零微微一笑。如果说以前他的笑容像一朵罂粟花，虽然美艳无双，却带着妖异邪恶的剧毒，那么现在的笑容就是一朵虞美人，只有绮丽的万般风情，美得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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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昙一行八个人，尽管都是大老爷们儿，但走在这种阴风阵阵鬼影憧憧的地方，也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到了医院的药房，解决掉里面的两只丧尸之后，每个人迅速把自己身上背的大背包装满药品，连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连忙回到了货车那里。
本来以为他们装了八大包的药品，这次已经算是满载而归了，那个同舟小队现在没准在哪个阴森黑暗的角落里吓得发抖呢。结果回到货车那里一看，刘一昙的脸唰一下瞬间就黑了。
货车车厢的里面半边，从底部到顶上整整齐齐地堆满了足有几十个装药品的箱子，一点空隙都没留下。而他们那八个背包里装的，连地板上一层都铺不满，估计还不到人家的十分之一。
同舟小队的五个人正在货车后面，围着一个点着小火的酒精炉坐着，刘放从背包里取出好几个装得满满的保鲜袋递给众人，里面全是食物。
“这里有秋叶包子，翡翠烧麦，培根鸡蛋三明治，纱姐还做了一袋鸭脖和一袋炸鸡，挑自己喜欢的吃吧。你们想喝什么？”
张小江、汪思凡、徐天成：“炸鸡当然是要配啤酒！”
只有林涵之弱弱地举手要求：“有没有牛奶或者绿茶？我怕熬夜对皮肤不好……”
众人：“……你还想泡个花瓣浴，贴张补水面膜，再做个全身SPA吧？”
刘一昙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抽：“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刘放理所当然地回答：“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吃夜宵啊。”
刘一昙不可思议地指着那半车满满的药品：“这……都是你们收集的？”
怎么可能？刚才那点时间最多跑一趟，现在没有电梯，不能使用推车，他们八个人也才背回来这么一点东西，难道同舟小队都是八爪章鱼，不，是千手观音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刘放带着队员从医院后门绕到药品仓库，不到两秒钟就把整个仓库给搬进了空间里，分出来放在货车里的不过是其中三分之一而已。有空间神器在，惊澜小队别说八个人了，就算有八十个人也赶不上。
刘放接外出任务，一来是为了锻炼，二来也是为了继续补充末世前没收集够的物资，就比如这些以前买不到的处方药。不过她在直觉上感觉这家医院危险性太大，便没有再深入搜寻，拿到这些药品后就出来了。
“这就是我们跟你们能力的区别。”刘放学着刘一昙之前的模样啧啧两声，摇摇头，十分同情地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背包，“话说我们队里一个女人四个半男人，你们一队八个大男人，跟我们这么大差距，不觉得太难看了一点？”
林涵之莫名其妙插话道：“我们队里五个人，你是怎么数出四个半男人的？”
“很简单啊。”刘放想也不想地回答，“江哥算两个，你算半个。”
林涵之：“……”
刘一昙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把背包里的东西往车上一倒，掉头就往医院里走：“我们再去一趟！”
第二趟他们除了背包以外，每人手里还提了两个装满药品的巨大袋子，被压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可惜到了车上跟人家的一比，还是天差地别。
“亏我们还留了一半车厢给你们，真是让人失望啊。”张小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嘲讽，“不过没事，你们要是跑一个通宵还装不满车的话，可以再给你们宽限几个小时，免得浪费了车上的空间，我们也能睡饱了再出发，怎么样？”
刘一昙：“……我们继续！”
这一晚上，同舟小队的五人就在货车那里呼呼大睡，只轮流留了一个人守夜。而惊澜小队八个人整夜都在医院里跑进跑出地搬运东西，半分钟都没休息过，一个个累得气喘如牛。
到凌晨五点天快要亮的时候，他们搬运的物资还填不满货车剩下空间的一半，队里的成员几乎都要跑得虚脱了。
“队……队长……”众人累得直不起腰来，“这样下去，就算我们每人再长两条腿三只手，也比不上人家的进度啊……”
刘一昙阴沉着脸，那两条总是高傲地挑着的眉毛，此刻拧得跟一个黑疙瘩一样。正要回答，后面一个队员不小心把手里的一个玻璃器皿给摔到了地上。
“哗啦！”
一声玻璃粉碎的巨响，音波一阵阵地扩散开去，在一片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众人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刘一昙抬手示意其他人噤声，自己仔细聆听一下周围的动静，见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皱眉对那个队员说，“这么大的声音很容易引来丧尸，你难道不知道？”
那个队员苦着脸：“搬东西搬得手软了，所以……”
“哇哇！哇哇哇！……”
从医院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虽然听过去很模糊，似乎在医院里比较深的地方，但是可以听得出来不止一个婴儿。
刘一昙脸色一变：“这医院里还有存活的婴儿？”
晋南市第二医院设有妇产科，而且规模还不小，里面最多的时候能有三十几个新生婴儿。
“不可能吧？”其他人也吃惊不小，“哪有婴儿会在这种鬼地方活下来？该不会是丧尸吧？”
“不会。”刘一昙摇摇头，“我见过婴儿丧尸，它们不会发出哭声，这应该是活人。恐怕有婴儿和大人一起被困在医院里面了。”
他说着就卸下肩上的背包，拿起了手枪和长刀。旁边一个队员惊讶地问道：“队长，你要去医院里救人？可是妇产科在医院八楼，很危险啊……”
“危险也得去。”刘一昙斩钉截铁地说，“那些可都是新生婴儿，我不能见死不救。”
其他队员犹豫一下，也都拿起了武器：“既然队长去，我们哪有不去的道理？”
医院里电梯停了，八个人只能沿着黑魆魆的楼梯，一层一层地爬上八楼。
医院高层的景象更加惨烈，地上溅着大滩大滩干枯发黑的鲜血，偶尔还有七零八落的尸骨堆在角落里，已经被啃成了骷髅架子，显然是丧尸的作品。走廊上的窗户玻璃大多都被打碎，外面的冷风嗖嗖地往里灌，刮得破破烂烂的窗帘飘荡不已，发出犹如厉鬼呜咽的声音。
他们到达八楼妇产科的时候，这里传出来的婴儿哭声已经停了，整个楼道里又只剩下一片诡异的寂静。
“队长，从哪里开始找起？”一个队员请示道。
“我们分成两组，从走廊两端开始找……”刘一昙把手电举起来照亮前面的走廊，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目光定在他前方那面墙壁的高处。
墙上泼洒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在离地足有三米，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血手印，显然是婴儿的手印上去的。
而且……那个手印是新鲜的，粘稠的血迹还没有干透。
“等一等……”刘一昙盯着那个血手印，慢慢地说，“这里不对劲……”
他话音还没落下，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惊恐惨叫声，一股温热的鲜血从他背后喷溅了他一身！
刘一昙猛然回头，他的一个队员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着，咽喉已经被撕开一个口子，喷泉一般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而坐在他头上的……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体，浑浊发白的眼珠，一身皱巴巴的皮肤已经尽数腐烂，两只小手上长着足有一寸多长的锋利指甲，小嘴中全是森森的獠牙——
是一个身上还连着脐带的新生婴儿！
“这……不可能……”
刘一昙脑海中一瞬间只剩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喃喃地自言自语。他以前见过丧尸婴儿，不会哭叫，只能缓慢地爬行，而且嘴里又没有能咬人的牙齿，和成人丧尸比起来，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
……可这个长着锋利指甲和满嘴獠牙的婴儿，到底是什么怪物？
“队长！”
一声惊恐的叫喊，刘一昙一个激灵，这才醒过神来，转头看向后面。
走廊的一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出现了十几个新生婴儿丧尸，像是一群畸形缩水的猴子一样，有的拽着窗帘，有的扒在窗沿上，还有的吊在天花板的顶灯上晃来晃去。它们全都是大脑袋小身体，皱缩腐烂的皮肤，一双浊白色的眼珠显得特别巨大，空洞而诡异地瞪着，极其的瘆人。
“哇哇！……”
正在这时，最开始出现的那个婴儿丧尸，蹲在血泊里咧开嘴，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啼哭。那种哭声根本不像哭声，反而像是疯毒的冷笑，充满了怨毒之意，让人一听之下就全身寒毛倒竖。
随着这声啼哭，所有的婴儿丧尸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全部朝惊澜小队的八个人扑了过来！
“啊！——”
这些婴儿丧尸明明身体都还没有长开，动作却十分迅速敏捷，简直像是能够飞檐走壁一般。婴儿本来小小的嘴巴，现在竟然能张到极大，长满了獠牙，就犹如一副副锋利的钢齿夹子。一转眼间，就有两个队员被婴儿丧尸咬伤，其中一人更是被生生咬下了整个鼻子。
“我杀了你们！”
眼前一片血色，浸红了刘一昙的双眼，他手中长刀疯狂地砍向一个正跳向队员身上的婴儿丧尸，却被对方一个跳跃落到门上，灵敏地躲开。刘一昙一咬牙，面容绷紧发动异能，那个婴儿丧尸身后的大门突然被炸成了粉碎！
“砰！”
剧烈的爆炸，将那个丧尸婴儿的半边身子都撕得粉碎，里面滑落出一堆乱七八糟的黑色内脏。婴儿丧尸扑嗵一声落到地上，声音更加凄厉地哇哇啼哭着，剩下的一手一脚还在胡乱地挣扎挥舞。
这巨大的动静，似乎更是刺激了其他的婴儿丧尸，攻击得更加疯狂。惊澜小队也没少和丧尸战斗过，但这些婴儿丧尸和以前那些缓慢呆滞的丧尸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逼得他们狼狈不堪地连连后退，全无还手之力。
本来一片死寂的医院深处，这时也像是有无数蛰伏沉睡的怪物被惊醒了，到处都起了骚动。嗬嗬的嘶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远远传来，越来越逼近。
“你们从消防梯先走！我断后！”
刘一昙一边连开数枪，一边回头对队员们大声吼道。他知道在这里闹出这么大声响，会吸引医院里的其他丧尸聚集到这里，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这些婴儿丧尸动作迅捷，用刀根本就砍不到，只有用枪和爆炸异能才能勉强瞄准。
队里只有一把手枪，也只有他一个异能者，既然是他把队员们带入了这么危险的境地，那他就必须负起责任，保护其他人安全逃离。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枪声和爆炸响起，医院走廊被炸得千疮百孔，那些丧尸婴儿有的被炸成碎片，有的被子弹爆头，但剩下仍然有十来只。走廊尽头也出现了大批的丧尸，摇摇晃晃地嘶吼着，正往这边涌来。
“你们还留在这干什么？”刘一昙携带的子弹已经打完，身上溅满了丧尸婴儿的黑色血浆，见那些队员们都还在原地不肯离开，心急如焚地大喊道，“还不快走！”
走廊因为爆炸已经摇摇欲坠，只要把头顶和脚下的几根承重梁给炸断，整条走廊连着上面的两层楼就会垮塌下来，这样一来，走廊上的婴儿和丧尸都会从八楼摔落下去。刘一昙以前是土木工程师，有把握不会危及到大楼另一侧的消防梯，但是他自己却必然无法逃离，也会跟着一起塌落。
“各位，再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瞄准头顶上的几根横梁，正要发动爆炸，后面一人拦下了他。
“住手。”女子的声音清朗如冰玉，沉静似湖水，“别随便破坏公物，打不过就一边凉快去。”
“你……你怎么会……”刘一昙望着越过他走到前面的刘放，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怒气冲冲地想去拉她，“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很危险，不是你能应付的局面，快回去！……”
“吵死了，闭上嘴在旁边看着。”
刘放随便一伸手，就把高她大半个头的刘一昙给提溜了起来，丢到一边。另一只手中勃朗宁手枪连发三弹，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洞穿了三个丧尸婴儿的脑袋，脑浆黑血到处飞溅。
剩下最后一个婴儿已经扑到刘放的面前，离她的脸不过一尺多远，无法再开枪。刘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手斜斜一挥，五指间一道透明的水刃划过，犹如最锋利的刀剑铮然出鞘，切豆腐一般一下子把那婴儿丧尸的脑袋给切成了两半！
远处还有七只婴儿丧尸，尖声啼哭着，同时扑了上来。刘放瞳孔微微一缩，一挥右手，七道水刃同时激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命中每只婴儿丧尸的头颅，竟然无一落空！
一具脑袋被打烂的婴儿尸体滚落到刘一昙的脚边，喷出来的黑血溅了一地，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刘放。
这些刚刚险些灭了他们整个小队的婴儿丧尸，竟然在几秒钟之内，就被刘放挥手间全干掉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
她明明不过是鸡肋的水异能，可那水刃的杀伤力，比手枪子弹，甚至比他的爆炸异能都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之前收集物资的时候，他还觉得对方也许只是运气比他们好，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和刘放之间的差距，明白自己那井底之蛙一样的骄傲狂妄，到底有多么可笑。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其实是他！
“你……”刘一昙张着嘴，怔怔地望着刘放，却说不出话来。
刘放也没跟他磨叽：“走吧，这座大楼里恐怕不止这些二级丧尸，刚才应该都已经被惊动了，我们最好赶紧离开。”
“二级丧尸？”刘一昙一脸困惑。
“就是比现在那些普通丧尸等级更高，力量速度更为强大的丧尸。”刘放解释道，“刚才那些婴儿就是二级丧尸，所以它们会哭叫，还长有指甲和獠牙。”
前世里，二级丧尸是到末世之后两三个月了才出现，这一世显然又提前了不少。刘放刚才在车上睡觉时，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听到医院里的婴儿哭声，就猜到了里面应该是有二级婴儿丧尸，但她还没来得及出来阻拦，刘一昙等人就已经冲到医院里去了。
在这末世里愿意深入险地去救婴儿，遇到危险时宁愿牺牲自己来保护队员，刘一昙此人虽然骄傲自大趾高气扬，但心性其实不错，也很有责任感。若是经历过一番磨练挫去锐气，不再那么狂妄的话，倒是个可交之人，这也是刘放肯上来救他的原因。
“小姐，消防梯下面的丧尸都清除干净了。”
徐天成手中提着长刀上来报告。刘放点点头：“下楼吧，这次任务也完成了，我们回基地。”
惊澜小队本来有八个人，现在只剩了五人，除了刘一昙以外，其他四人经历过刚才的惊险激战，全都是面无人色，两腿发软。刘放并没有再落井下石嘲笑他们，前世里，她在一开始的时候跟他们也没什么两样。没有人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实力和心理，都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在恐怖的战斗中磨练出来的。
众人上了车，准备离开，刘一昙坐在刘放旁边，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言。过了好半天时间，他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着她郑重地开了口。
“夏小姐，这次打赌是我们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我代表我的小队，为我们之前的言行向你们道歉，的确是我妄自尊大，冒犯了你们，而你们还愿意来救我，我感激不尽。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欠你的，这个大恩，我必当回报。”
“不用客气。”刘放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既然要回报的话，现在就帮我去做一件事。”
刘一昙立刻坐直身子：“什么事？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去做！”
“你没有发现我们的车停在这里半天还没动吗？！车轮陷到裂缝里去了，给我下去抬车去！别以为你装出一副认真反省的样子就可以坐车上偷懒！”
刘一昙：“……”
出任务的四个小队虽然是一起出城的，但并没有约定非要一起回去不可，谁先完成了任务，觉得没问题了就可以先走。刘放等人开车到达城郊，回到原来进城的路上，没有看到其他两个小队留下的记号，他们应该都还没有完成任务。
“他们两队去的医院比我们的远，肯定会慢一些，我们应该不用等他们了吧？”
惊澜小队的一个成员弱弱地提议。他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这座城市里藏着无数怪物，各种可怕各种危险，只想快点离开。
刘放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嗯，走吧。”
“救命！……救命啊！——”
正在这时，远处遥遥传来一阵充满恐惧的呼救声，江红花把头探出车窗去往外一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靠！”
所有人都往外看去。这条城市道路的远处，竟然有无数的丧尸大潮，正嘶吼着朝这边汹涌而来，看最前方那些丧尸的迅猛速度，领头的至少有几百只的二级丧尸！
被丧尸大潮追着在前面跑的，正是那两个小队里的一群人，车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全是靠着双脚在死命地奔跑。但人类的体力和速度，怎么比得上永远不知疲倦，任何时候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二级丧尸，再跑不出几步，那群人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刘放第一个反应就是发动车子赶紧走。要知道婴儿丧尸因为身体没有长成，其实力量算是很弱的，成人的二级丧尸要难对付得多。她就算再有实力，也不想对上这浩浩荡荡的丧尸大潮和几百只二级丧尸，别人的死活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圣母，见了谁都得救。
可是刘一昙的反应比她更快，什么武器都还没拿，一个猛子就从车窗跳下车，往那边飞奔过去：“你们快点！赶快上货车！我来帮你们挡一下尸潮！”
“我擦！”刘放差点给他气个倒仰。这二缺到底是容易一时热血上头，还是根本没有自知之明？连几只丧尸婴儿都打不过，他能挡个屁的尸潮！
刚刚还觉得他是个可交之人，现在看来真是白费力气救了他一条小命，反正他一转头就又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刘一昙在惊澜小队里显然深得人心，其他四个队员一看队长冲上去，瞬间把刚才的恐惧给忘了个精光，也跟着刘一昙冲了过去：“……队长！我们也来帮你！”
刘放在后面捂额：“一队的笨蛋，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姐，我们怎么办？”
夏均有些矛盾地问道。按理说他们现在当然应该抓紧时间逃跑，但刘一昙诚心诚意地向他们道了歉，此刻又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他们突然觉得，这个人倒也不那么讨厌了。
刘放揉了揉眉心：“还能怎么办，我们一走，那三个菜鸟小队恐怕只有被丧尸撕碎的份儿。那个姓刘的还欠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没还，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夏均、江红花和林涵之对视一眼，会心地一笑。
“小然然。”江红花的语气难得放得十分柔和，“从末世来临的前几天起，我一直觉得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有段时间甚至感觉你很陌生，但现在我们终于能够肯定，你还是你，我们认识的刘放同学并没有发生让我们害怕的变化。”
刘放也笑了一笑。没错，在末世里存活了三年重生归来的她，也许心狠手辣，也许冷酷无情，但是有一些内心最深处的东西，她终究还是不曾泯灭。
只有这样，才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啊……
“走吧，去帮那些倒霉催的家伙一把，多赚两个人情回来。”远处，在最前面的几只二级丧尸已经追到了两个小队的后面，跑得最慢的一个女子被扑倒在地，一只丧尸张开大口，露出满嘴尖锐的獠牙，对着她的脖颈咬了下去！
“砰！”
刘一昙及时赶到，发动异能炸碎了那只丧尸的脑袋。但后面更多的二级丧尸纷纷扑过来，他的爆炸异能一次只能在一处位置发动，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惊澜小队分到的子弹已经打光了，其他队员们只能用刀来劈砍。这些成人二级丧尸比婴儿更加凶猛敏捷，力大无穷，凭这些人的实力，根本就抵挡不住。
“趴下！”
一道巨大的水浪犹如一条透明的出海蛟龙，带着满天飞珠溅玉般的水花，轰然横扫过来，一下子就扫飞了一片丧尸！
所有人回头望去，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女高高站在货车顶部，周围环绕着无数道哗啦啦旋转的水流，仿佛被巨大华丽的水晶帘幕包围，衣袂发稍却丝毫不沾水珠，猎猎地飞舞。那英气飒然的挺拔身姿，像是刚刚从海中踏浪而出的神祇，充满了令人不敢逼视的傲岸气度。
刘放右手一招，那条巨大的水龙仿佛受到召唤一般，随着她的手势灵活地游回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再次冲向了丧尸群！
“轰轰轰！……”
水龙以无可抵挡的恢宏气势，摧枯拉朽般撞飞了无数丧尸，在尸群中来回折行，扫出一条巨大的“Z”字形轨迹，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满地残尸！
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大张着嘴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是……什么样的可怕力量？
不是说水异能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鸡肋异能么？基地里那两个水系异能者，放点水还比不上一泡嘘嘘的量，可是人家这简直就是所向披靡啊！
本来聚集在一起的尸潮已经被水龙冲散，三个小队剩下的人也趁这个机会逃出了一段距离。刘放放下手，微微地喘出一口气，脸色略显苍白。水龙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水流，融入了她周围飞旋的水幕中。
她现在使用这种大规模的水龙，精神力上面还是有些吃不消的。异能需要锻炼才能变得更强，她之所以决定前来对上这批尸潮，一方面为了救其他三个小队，赚人情树威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实战中提高自身的实力。
水异能属于最常见的五行系异能，在末世刚刚来临时，的确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但可以说是最有潜力的异能之一。大象无形重剑无锋，水虽然是至柔之物，却拥有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小到水滴石穿，大到排山倒海，翻覆天地，整个世界的格局都足以改变。
前世里，那些水系异能者大部分都泯然于芸芸众生，只有少数人坚持不懈地锻炼磨砺，并且越来越强大。到后期进化到三级，能够随意改变液态水、冰、蒸汽三者之间状态时，实力更是一跃千里。
“姐，你先缓一缓，让我们来练练手。”
夏均四个人也都从车上下来了，每人手中一把冲锋枪，徐天成肩上还扛着一个火箭筒，这些武器自然都是从刘放的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前面的丧尸大潮，正好给了四人绝佳的练枪机会，冲锋枪肆无忌惮扫射过去的感觉不要太酸爽。喜欢重型武器的徐天成还嫌不过瘾，拿火箭筒朝着丧尸最密集的地方，开了一炮。
“轰！”
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地面传来隐隐的震颤，无数丧尸被炸得高高抛到空中。众人顿时理解为什么动作电影里那么多的爆炸镜头，这种场面着实是让人热血沸腾。
“不公平，我也要来一发！”夏均激动不已，把火箭筒给夺了过去，以前这可是只有荧幕上才能看到的！
又是一声“轰！”夏均开完炮之后就潇洒地一转身，背对着身后的火光，仰首阔步地往回走。林涵之在他前面叫道：“均哥！后面！”
夏均：“纯爷们儿从来不回头看爆炸！”
话刚说完，后面爆炸中崩出的一块石头飞过来，咚一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两眼一翻，栽了下去……
刘放：“……”为什么她的队伍里会有这种二货！
第一轮扫射完，路面上一层叠得犹如小山一般的丧尸尸体，尸潮的数量已经减少了将近一半。但刚才这里又是机枪声又是爆炸声，动静实在太大，惊动了附近整片城区，周围的几个路口上，又有无数丧尸摇摇晃晃地围堵过来。
“然姐，我们被包围了！”
“叫你们刚才开炮开得那么嗨。”刘放揉了揉眉心，“你们玩爽了，烂摊子还得我来收拾。”
她面容微沉，集中精神力，双瞳瞳孔突然微微一缩！
“轰隆！”
她周身盘旋的水幕冲天腾起，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直径足有几十米的漩涡，水浪的轰鸣声响彻天际，犹如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刘放微一仰头，眸中光芒一闪，漫天水浪仿佛七月暴雨，刹那间倾盆瓢泼，当空而下！
“哗啦啦！……”
泼下的漫天暴雨，犹如天庭神将怒掷而下的无数刀枪剑戟，每一颗水珠都似挟带着千钧之力风雷之势，无坚不摧。地面上挤得密密麻麻的丧尸，一瞬间被千万颗雨滴从头贯穿到脚，只听血肉被撕裂的模糊声音成片响起，每一只丧尸都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
=““零的伤势太重，已经受不起长途跋涉返回基地，赵景行在附近先找了一间民宅，让众人先安顿下来。刘放本来还担心这里离罪恶之都太近，会不会有危险，然后赵景行就给她霸气侧漏地来了一句：
“有我在，怕什么？”
刘放就默了。好吧，你的实力很逆天我知道，但是能不能稍微谦虚一点？
林涵之觉醒的生命体感知异能，在这段时间内有了不少进步，变得更加精确和深入，可以当做不少的医疗检测仪器来用。张小江的观微异能也发展迅速，以前只能看到微观世界，现在则可以控制微生物，创造出无菌环境。再加上刘放的空间里有大量的医疗用具和药品，堪比一个医院的规模，甚至连血库都有。尽管零已经处在命悬一线的边缘，但在及时抢救之下，最终还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零身上的其他伤口都是皮肉伤，还不算太严重，失血过多也容易补充，最糟糕的就是胸口和手臂的炸伤。胸口处断了三条肋骨，内脏也因为受到剧烈震动而多处破裂，林涵之给他动了一整天的大手术，才勉强处理好这里的伤势。
除此之外，他的大半条手臂也被炸得血肉模糊，肌肉大面积坏死，骨骼近乎粉碎，要是普通人的话早就需要截肢了。幸亏他是易容异能者，身上的组织细胞新陈代谢速度极快，肌肉骨骼的恢复能力也特别强，这才没有让这条手臂废掉。
零毫无知觉地在病床上躺了三四天，虽然在迅速地好转，但那么重的伤势毕竟还是不可能一下子恢复的。他以易容术做出来的那张大众脸，现在似乎退去了一大半，露出来的面容似乎十分清秀，只是脸上全是伤痕，五官仍然不是看得很清楚。
他每天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白色纱布和绷带，仿佛一个一碰就碎的白瓷娃娃。刘放只要一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没法控制地把这个人的鬼畜本质忘得一干二净，只感觉小心脏一抽一抽的。
艾玛，一个多么脆弱和可怜的孩纸，赶快好起来吧，不然她就快要被自己那不知从哪里来的罪恶感给淹死了！
刘放的空间里面，除了碧血树以外貌似还有不少药用植物，不过团子只对能吃的东西感兴趣，对这些药材没什么详细了解，所以她只敢拿一些补血、滋养、恢复元气之类的出来，让林涵之斟酌着给零用。
“这些药材我都不认识啊。”林涵之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草药，“不过闻这气味，药性恐怕很烈，我怕一下子反而会给病人补过头，最好只用少量做成药膳，效果会温和一些。”
刘放顿时就懵逼了=“r“。就她那厨艺，还药膳呢，板蓝根泡面算不算？
没有办法，只能去找手艺最好的赵景行。赵景行一听就眯起了眼睛：“你要我熬汤给那个……对了，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额……”刘放根本不知道零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当然更不能说他是“镰月”的零号杀手，一时脑抽之下，脱口而出：“小明。”
“……”赵景行眼皮跳了一跳。刘放挥手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到底帮不帮我？”
“不帮。”赵景行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做的菜只有你一个人能吃，别人的话，我怕他的胃消受不起。”
然后看了一眼刘放，又弯起一个魅惑的笑容：“不过，你要是愿意付足够的报酬给我，我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什么报酬？”
赵景行笑意更深：“今晚跟我一起睡。”
刘放默了三秒钟，掉头就走。
好吧，她真的只有板蓝根泡面这一条黑暗的道路可以走了！
……
当天下午，民宅后面的厨房里轰一声巨响，冒出一团腾腾的火光，浓烟滚滚，剧烈的摇晃把整座民宅都震了三震。众人全部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罪恶之都的人打来了，纷纷冲到楼下一看，整间厨房乌漆墨黑烟熏火燎，几乎全部东西都被烧成了黑色的焦炭。
“……姐？你没事吧？”
众人站在门口都被熏得直咳嗽，张小江顶着厨房里的浓浓烟尘走进去，厨房中间有一个正在哗啦啦旋转的水茧，穿着围裙手里拿着汤勺的刘放，正一脸目瞪口呆地站在里面。
张小江的嘴角一阵抽搐：“姐，敢问你是在试验什么新型武器吗？”
“没，我在做林妹妹说的药膳啊。”刘放转过身来，撤掉水幕，很无辜地摊了摊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煤气灶一下子就爆炸了……”
众人：“……”我的妈哎，什么样的恐怖药膳能把煤气灶都给弄爆炸掉？这治的得是什么病啊！
林涵之发现地上有一个千疮百孔的黑糊糊小锅，小心翼翼走过去，看了看里面那半锅黑暗不明物质，嘴角抽得更厉害：“然姐，这就是你做的药膳？话说……这到底是什么？”
刘放：“那个啊，是血枣木须子圣婴人参……泡面。”
“……”他们能不能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
到第五天夜里，在床上一直沉睡不醒的零，终于缓缓地恢复了意识。
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里，没有他以往一直梦到的人间地狱，没有无穷无尽的痛苦、鲜血和烈火，没有在黑暗中不见天日的极度绝望，而只有……她。
他明明闭着眼睛，眼前却全是她的影子；明明什么也听不到，耳边却全是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的触感，似乎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无处不在。
好久好久……没做过这样美好的梦了啊=“r“。
他的睫毛颤了颤，不愿意睁开眼睛，想在这个镜花水月一般的梦境中多停留一会儿。直到旁边响起一个慵懒缱倦的女子声音。
“醒了？”
零转过头来，第一眼就对上了刘放那张呵欠连天，满是困意的脸，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他的床边抬起头来。
他的反应速度在“镰月”里面做过测试，几乎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可以与计算机媲美，但此刻大脑却足足有十来秒钟都是一片空白。半响才缓缓开口，像是神魂出窍了一般，带着不敢置信的茫然神情。
“……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刘放这几天经常待在他的病房里，刚才不知不觉睡着了，被他突然的动弹惊醒过来，脑子还有点迷糊，对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我又不会易容术，难道还会是别人不成？”
零往周围看了一圈，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的厚厚纱布，眼神终于开始慢慢聚焦起来了，却仍然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真的把我带出来了？”
“这不是废话么？”话说刚刚醒过来的人，一般不都是先问我在哪里，我睡了多久了吗？为什么他问的都是这些有的没的？
零沉默片刻，轻轻笑了笑，随即就揭开被子，坐起身来。
“喂喂，干什么？”刘放拦住他，“伤没好还敢乱动？之前你一只脚都踩进棺材了，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你救回来你知不知道？”
“我没事。”零双瞳一缩，发动异能，脸上的累累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层消失，转眼间就恢复到一片毫无瑕疵的光洁。那张脸也飞快地发生改变，从一张眉清目秀但是并不算太惊艳的面容，换成了麦金的肤色，浓丽的眉眼，红如丹砂的嘴唇，鲜明艳丽得仿佛一张浓墨重彩的版画。
他拆下身上那些纱布，原本全身到处都是的伤痕，这时也一道都看不见了。露出来的身材线条柔韧，显得有些清瘦，双肩稍窄骨骼纤细，没有特别明显的肌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副在视觉上看去本应该给人一种柔弱感觉的身材，却有着一种奇异而无形的力量感。
他的外貌千变万化，这副身材也绝对不是他原本的身材。刘放看他轻而易举就藏起自己身上的所有伤口，不由得在想，他在没有易容异能之前，原本的身体上应该会有多少数不清的伤痕？
“我不能留在这里，必须马上离开。”零一边说一边套上了床头刘放给他准备的衬衣和外套，“‘镰月’为了控制手下，在每一个杀手的身体内部都装了定位器，可以随时知道我在哪里。我已经接了任务，只要你还没有死，这个任务就不能算是结束，一旦他们知道了我明明有机会还不肯杀你，会被视为对任务的无视，甚至对组织的背叛。为保护组织的声誉，他们会立刻派出其他杀手来找我，同时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我不能跟你呆在一起。”
刘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大段话给弄得有点晕：“……额，可是……那你要去哪儿？”
“去做我该做的事。”零微微一笑。如果说以前他的笑容像一朵罂粟花，虽然美艳无双，却带着妖异邪恶的剧毒，那么现在的笑容就是一朵虞美人，只有绮丽的万般风情，美得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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