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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生子当如冬落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未央宫中,范增高坐于主位上低声喃喃,手中一页纸张随风飘落而不自知。

    大殿内,人不多,但无疑都是陈国的高官巨宦。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范增正在气头上,没有谁会不开眼,这个时候去触他的眉头。

    从长乐官到未央官,一路上,范增都不发一言,对长乐宫前发生的事也并未做出任何解释,当然,也没人敢跟他要解释。

    良久之后,心境已经差不多恢复了过来的范增缓缓开口道:“范思远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

    等人走后,范思远将那张从范增手中滑落的纸张捡了起来,上面只是两首诗。

    范思远问道:“父亲,汉王这两首诗是何意?”

    “还能有何意,嘲讽为父苛捐杂税,不顾百姓死活呗!”范增声音平淡的说道:“不过这诗还是写的极好的,你在诗词一道上可能永远也赶不上他了。”

    范思远不敢反驳范增,也无从反驳,他也知道在诗词一道上自己是永远也赶不上冬落了。

    似乎是受汉王赤日炎炎的感念,汉王在念了这两首诗后,便天降大雨,清洗长安。

    同样也将长乐宫前那一腔腔还未凉透的热血,冲刷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等雨停之后,从痕迹上谁也不知道长乐宫前曾发生过一场差点让陈国变天的战争。

    够得着的嫉妒,够不着的羡慕。

    冬落在诗词一道上的造诣,范思远终其一生怕是也赶不上了。在嫉妒之后,他又有了羡慕。

    范思远轻叹了一口气,读书人,谁不爱附庸个风雅,写写诗,作作词,可是……自己与汉王间差的就是风雅。

    范思远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人终究还是要吃饭的,范增不也曾多次说过诗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酒喝这话吗?诗写的好友个屁用。

    “父亲,之前在长乐宫我们分明胜卷在握,可以以大周国法彻底将汉王压跨,再不济也可以将他弄出陈国,可……”

    范思远很不理解,秦疏雨明明已经落败,汉王一方大势已去,或是认罪伏法,或是就地正法,那是迟早的事,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刻,范增将羽林军还有王铁山以及他们近半的家底当做弃子说抛弃就给抛弃了呢!

    这事不止是范思远不明白,长安百官也不明白,就连那些躲在暗处的大人物们也不明白,可这事他们不敢问,只有范思远敢问。

    范增微眯着眼晴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范思远连忙辩解道:“孩儿不敢,只是孩儿心中有疑虑。”

    将王铁山等人以谋逆罪当做弃子,是不是在说,有一天长安百官也有可能被他范增随意当做弃子给抛弃。

    范增积威

    过重,现在百官敢怒不敢言,可难保他们心中没有一些小心思,找上范思远也正常。

    就算这个问题不是帮那些个人人自危的百官问的,也极有可能是帮他的那些班底问的。

    若是范思远在陈国混了那么多年,没混出一点自己的班底来,这事连范增都不信。

    就连诗词唱和的也有几个诗友吧!

    范增沉吟了片刻,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话是不能与自己儿子说的吧!

    “你知道他抛过来的那卷轴里面装的是什么?”

    范思远摇了摇头,虽然他当时就站在范增的身后,也看到了那一段时间范增脸色的变化,可他确实不知道那卷轴中装的是什么?

    范增揉了揉眉心道:“那里面可能是他就藩陈国诏书,也有可能是天子令?”

    范思远疑惑道:“可能?”

    范增点了点头道:“没错,只是可能,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但我不敢赌。”

    如果打开卷轴,里面装的是确确实实是汉王就藩陈国的诏书,或者是天子令,那他们今天带兵攻打大周九君之一的汉王,造反这个罪名是怎么也洗不脱了。

    所以他不敢打开看,也不敢撕,因为冬落在将卷轴抛给他之前说的话,太具有迷惑性了,所以他才会问冬落不怕把他看都不看,就将那卷轴撕了吗?

    可冬落不但不怕,还鼓励他撕,这就让他更迷惑了,也让他从内心深处相信了那卷轴中装的就是周天子的诏书,或者是天子令。

    可他也只是相信,但却不确定。

    范思远也明白了当时范增跟他说的那句“不想死的话就闭嘴”是什么意思了,若那卷轴中装的真是诏书或者是天子令,那么触犯大周国法的就不是汉王冬落,而是太傅范增了。

    而且触犯的还不是一般国法,而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范思远有些理解范增当时为什么会干脆利落的将王铁山当做弃子了,若是他不死,死的就有可能是他们。

    范思远摇了摇头道:“不对啊!若是那卷轴里面装的真是天子令的话,他为什么不打开直接将我们所有人都定为谋逆罪,而是将矛头直指王铁山?”

    冬落怎么可能不知道真正要对他动手的是范增,可最后却将矛头指向了王铁山,那这事就耐人寻味了。

    现在他们要弄明白的就是卷轴中装的到底是天子令或者是天子诏书。

    若不是的话,那他们现在还有机会将冬落推到太周国法的另一面。

    “原因有三。”

    范增深吸了一口气道:“其一,他还没有准备好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这也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他若是真将谋逆罪扣到了我们头上的话,你说,我们会他怎么办?”

    谋逆,已经是死罪,那么范增在明知必死的情

    况下,会怎么选?

    是认罪伏法?还是鱼死网破?

    汉王一方最强战力秦疏雨已被范增击败,若是真逼的范增动手的话,那长乐宫将无人能拦他,还有他掌控着军政大权若真要拼过你死我活的话,汉王绝计讨不到半点好。

    所以范增才说他还没有准备好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其二,那卷轴里面装的压根就不是天子令,所以,他不敢把我们逼的太急,所以,我们双方各让一步,他将矛头指向王铁山,而我也乐意将王铁山还有那一半家底赔给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次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

    “其三,他想迷惑我。”

    “我现在才知道我们这个对手有些可怕,看来他能当上这个汉王,靠的也不全都是他父亲的余荫啊!”

    范增没来由的感叹了一句,“生子当如冬落啊!”

    自己能将陈霸先逼得终生回不来陈国,可自家这个儿子,好像比不过陈霸先儿子啊!

    范思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叫生子当如冬落?

    合着我就没什么你看得上眼的是吧!

    是,我诗没他写的好,修为也没有他高,鬼点子也没有他多,好像确实没什么比的上他的,可我是你的儿子啊!

    范思远长叹了一口气,认了。

    范思远沉声道:“父亲,事已至此,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想的应该是怎么办?

    只要事态不再继续恶化,那就是在像好的一面发展。

    这次问罪长乐宫确实是亏了,可接下来要做的是将这吃下的亏如何一点一点的赚回来。

    范增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范思远显然也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当范增问起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说道:“让范天择带领杨**队绕过镇北城直取长安,诛杀汉王。若是汉王死于国战,父亲上书为其表功,想必洛阳那边也没什么话说了。届时父亲继续做那陈国之主。”

    范天择是范增众多义子之一,如范剑被送到一处山上仙家一般,范天择早早便被送到与陈国接壤的杨国,如今已经杨国的一方大将,数日前,接到范增的命令,已带领十万杨**队在陈国边境集结,随时听候范增的调令。

    范增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杨国边境与长安之间隔着一个镇北城,十万想要绕过镇北城谈何容易,再说了就算是绕过了,来到了长安,也将长安打下来了,也杀了汉王。可你让大周国山上山下怎么看我?让人打到帝都来,还杀了一国王爷,这话很好听吗?身居高位,可以不折手段,同样也要爱惜羽毛。”

    “还有,范天择是我埋在杨国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

    我是不会动的。”

    范思远道:“既然范天择暂时还不能动,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钳制他吗?”

    长乐宫前一让步,也就等于是帮汉王坐实了陈国藩王一事,如今民心也在汉不在范,若是长此以往,范增在陈国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弱,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排挤出陈国,所以现在必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遏制冬落的发展。

    “办法还是有很多的,做人不要太极端,太极端了很容易出错。”范增缓缓说道:“既然他免税断我财路,那我就来掏掏他的钱袋子,我倒是要看看他的钱袋子有多重。”

    当初落日楼为汉王接风洗尘时,他就看出来了汉王很差钱,有时候差钱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范思远双眼微亮道:“我们要怎么做。”

    “既然已经捏着鼻子承认了他的藩王之位了,那叫户部尚书钱东来拟一份折子连同近几年国库的流水送到长乐宫,说是哪怕是国库空虚,可也勉强能维持一个收支平衡,可现在汉王的免税政策,将这个收支平衡打破了,如今国库已经拿出钱来招兵买马抵御外敌,向官员发放薪俸了。”

    “还有,让各城主城主看看各城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啊!还有什么民生工程啊!统统写成折子,送到长乐宫去。既然他说他不是来敛财的,那就让他来散财吧!散到他散不起为止。”

    范思远倒吸了一口气,向汉王讨薪那还有个上限,毕竟陈国只是一百三十城的一个王朝,兵甲官员不多。可建民生工程,这就是一个无底洞啊!这不管你钱袋子有多重,在这上面该瘪的还是得瘪。

    范增躬身道:“孩儿这就去办。”

    范增点了点头,从范思远手中接过那张写的有两首诗的纸。

    诗写的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可惜了,就是不能当饭吃。

    ……

    ……

    冬落进了长乐宫之后,立既召集秦疏雨等人开了一个朝会。

    秦疏雨对以冬落的名义颁布免税令,因而中了范增的圈套,深感自责。冬落说道:“这脸迟早是要撕的,早撕晚撕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了,谁能想到范思远会将这事扯到大周国法上去呢!”

    法律这种东西,就仿佛在生活中不存在一般,平时有谁会去当一回事?只有当真正触碰到的那一刻,才知道他的权威。

    大周有大周律,陈国自然有陈国的律法,在陈国,自然是以陈律为主,秦疏雨等人的目光大多也都落在陈律上,可没想到让范增钻了一个大周律的空子,差点酿成大祸。

    冬落在进水月洞天前,也将陈国交给了秦疏雨,秦疏雨有些自责是再所难免的。

    秦疏雨与戎胥轩二人对望一眼刚想说话,冬落便开口道:“秦大人,戎大人,这事就这样了

    ,一百三十城的子民而已!免了就免了,这赚钱的法子有的是,一个国家就运转看的又不是那点税收。”

    先下手为强。

    冬落也知道了,这免税令是秦疏雨与戎胥轩二人探讨后,打算在范增以万民书逼他去国前,想得应对之策。若是万民书都写好后,免税的作用也就不大了。

    冬落又怎会怪他们呢!

    税收,只是国家财政的一项来源,国库的充盈并不是非要靠税收这一项来源不可。

    冬落这一句话,也就是相当于为这件事盖棺定论了。

    又交谈了一些问题后,戎胥轩突然问道:“王铁山还有那些羽林军怎么办?”

    至于那些后天第五境的人,他没有问,当然也用不着问,这些人都是战略资源,是肯定要招降的,至于是以什么手段,高明还是下作,那就另说了。

    冬落问道:“羽林军是不是有贵族兵之称?”

    戎胥轩点了点头。

    冬落看了一眼雪念慈,“雪念慈,既然是贵族兵,那你就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打打杀杀的不好,能送回家的就送回家吧!在送他们回家的时候,多跟他们家里人说说这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对了,去城外叫张白圭再调五千人来陪你一同护送他们回家。”

    雪念慈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过雪念慈与冬落二人有多不要脸的王惜凤内心暗自腹诽了一句,狼狈为奸。同时也有些同情范增,遇到一个不要脸的就算了,这一下就遇到了两,也活该他倒霉。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本来现在民心就已经在冬落手中了,再让雪念慈动动脑子,怕是这世家大族,也快要被折磨的倒戈了。

    王惜凤问道:“你给范增那卷轴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范增既不敢撕,也不敢打开看。最后还不要脸的将王铁山给卖了?搞得就像是你跟他串通好一起来坑王铁山一样的。”

    这不只是王惜凤个人的疑惑,在座的人心中恐怕都有些疑惑。他们俩确定不是合起伙来坑王铁山的?

    冬落没出现之前,双方那是打得天昏地暗,血流如注。可冬落一出现之后,双方就好得跟穿一条裤子的一样。

    这很不合逻辑。

    冬落笑了笑道:“水月洞天中,我父亲留给我的传位诏书。不过范扒皮应当是将它当成了我就藩陈国的诏书,或者是天子令了。”

    是汉王的传位诏书,不是就藩陈国的诏书,也不是天子令?

    王惜凤张大了嘴,范增被骗了?那个精明得在陈国连大周皇朝的律法都能算计得在内的范增被骗了?

    她觉得有些好笑。

    冬落深深的看了王惜凤一眼,缓缓道:“就许他散播那些有关我的真真假假的消息迷惑别人的判断。就不许我

    说些虚虚实实的话来扰乱他的判断啊!”

    之前范增谴人散播有关冬落的谣言,便是为了迷惑那些山上人,不然他们妄下判断,而冬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将卷轴给范增看的时候,故意说些有的没的虚头巴脑的话,让范增以为他有依仗。

    然后再将卷轴抛给范增,再从旁煽动范增要么将其撕了,要么打开看看,可对于敌人的建议,范增本能的有些抗拒,所以就更不会撕了也不会打开看了。

    而是从心底相信那卷轴中的就是诏书、天子令了。

    所幸他赌对了。

    范增赌错了。

    而代价便是羽林军,还有一小半的家底,说没就没了。

    王惜凤张了张嘴,好像是第一天认识冬落一般,可好像他们的交情本来就不深。

    这一段时间他也感受得到秦疏雨等人对她的提防,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心思深沉的汉王的手笔了。

    秦疏雨道:“现在既然我们已经与范增撕破脸了,等现在我们脸上那虚伪的一团和气散尽,我们肯定是要再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了。不知王爷可有什么好办法啊!”

    冬落沉声道:“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倒底有没有,可能就只有冬落他自个儿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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