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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堡垒是从内部开始攻破的

    长乐宫第一条以汉王名义颁布的政令,在死神殿不留余力的运作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很快通达陈国一百三十城。

    各大城池的百姓,原本大多数人都是不看好汉王的,要不也不会签属那让汉王去国的万民书了。汉王与太傅两者相较,谁都看得出来,范太傅在陈国六十年的经营,已经是根深蒂固了,要想从太傅手中夺权,何其难也。

    争权,很多时候是要流血的,别人已经握在手中的权利,凭什么要给你,凭你血多吗?

    汉王初来,根基浅薄,他拿什么跟太傅斗?拿他那汉王的虚名吗?虚名是永远也斗不过实权的。

    可,当百姓看到长乐宫政令的瞬间就不这么想了,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卧槽,我没看错吧!即日起免除一切徭役赋税。”

    “免除一切徭役赋税,岂不是说从今往后我不用上税、服徭役了?”

    “以前国主在的时候,税赋就轻,后来范扒皮来,税就加重了,没想到这王爷一来,税赋直接就免了,我他娘的简直不是一个人,今早才在那让王爷去国的万民书上签了字。不行,我得去把名字划了,就算王爷去国了,三十税一,那也得花钱,花的也是我的钱。”

    “得了吧!汉王去国,三十税一,是太傅亲口跟你说的吗?还是你是太傅啊!这消息那传出来的都不知道,你还傻乎乎的跑去签什么万民书,简直愚蠢。”

    “这政令是汉王颁布的吗?”

    “汉王说的话管用吗?”

    “妈的,汉王说的话不管用,谁说的话管用?汉王说的话必须管用,我得去跟我家老爷子说说,叫他别千万别把税交了,要不然退不了,那就亏大了。”

    “汉王那可是老国主的儿子,接理说那就是我们的新国主,他说的话必须管用,我拥护汉王。”

    “不行,我大哥正在城东排队签属万民书,我得去叫他别签了,要是王爷真的去国了,就算是五税一,三十税一,也亏大了。”

    ……

    ……

    此政令一出,举国沸腾,这可是涉及到方方面面,各行各业,每个人的一条各方受益的善政啊!不用交税了,一年到头,省下来的钱,能买多少好东西啊!特别是一些重税的行业,更是欣喜若狂。

    “轰!”

    陈国一百三十城瞬间沸腾,无数百姓冲向税赋官署,或是聚众签万民书的地方。

    税赋官署还有许多排队交税的百姓商人,突然见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是自己认识的人,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难道都是来交税的吗?自从五税一之后,应当没有多少人交得起税了啊!”

    “难道说……”

    税赋官署内的人对视一眼

    ,难道说万民书起作用了?汉王去国了,太傅减税了?不再是五税一,而是改为三十税一了?

    也只有如此,这陈国的万千百姓才交的税,也只有如此,才会这么多人一股脑的冲进来,看样子生怕是来晚了,太傅又涨税了。

    官署里那些带着房契地契来交税的人,连忙护住自己的钱袋子,往后退了退,若是能交三十税一的钱,谁愿把自己的钱五税一的交出去。

    而无数税赋官员也懵了,难道真的减税了不成。

    若非如此,难不成这些人是要造反不成?

    这个想法才一升起,就被他们自己给否定了。

    官署外,浩浩荡荡的人群还没有冲进官署就大声叫喊了起来,生怕叫得晚了,那钱袋子里的钱就要成为别人的了。

    “掌柜的,快别交钱了,王爷刚颁布了最新政令,既日起,不用交税了。”

    “王爷说了从今往后一切税收全免,不用交钱了。”

    ……

    官署外的声音虽然嘈杂,但官署内的人终究还是听出来了一个大概。

    不是王爷去国,也不是范扒皮本性改了,而是那个在他们眼中来陈国只是为了敛财的王爷因为怜惜他们这些贫苦百姓,免税了。

    官署内一片哗然。

    “快,王大人,把我刚交的钱退给我,王爷说了,不用交税了。”一位刚交了税的百姓大声说道。

    “对对对,王大人快退钱。”

    ……

    “不可能,这天下哪有不交税的道理。”一位官员历喝道:“快点排好队,一个一个老老实实的把税交了。”

    “不交,王爷新颁布的政令,从今往后不用交税了。”一位百姓喝道。

    那位官员有些急了,“混帐,王爷怎么会颁布这种政令。”

    汉王来陈国的目的是为了敛财,这一说法,只要是陈国百姓最近一段时日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有些人已经深信不疑了。

    可今天这条政令下来之后,以往冬落在百姓中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了起来,而那些敛财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若是为了敛财,又怎会免税。

    有百姓喝道:“你不信你自己可以去看,据说长安城中,为宣扬王爷仁政,长乐宫的护卫统领戎胥轩戎大人都亲自上街宣传了。我不管,你得把钱还我。”

    “不行,我镇北城有我镇北城的规矩,我不管是谁的政令,没有太傅的命令,谁说的话在我镇北城都不好使。”

    “汉王的政令,你敢不遵守?汉王的话,还没有太傅的好使?”一个百姓瞪大了眼晴。

    “反正我不管,我不管什么汉王,还是什么周天子,我镇北城只听太傅的令,他一个外来的王,管不了我镇北城的事。你们也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以其在这做着免税那不切

    实际的梦,还不如乖乖的去签那万民书。也许太傅他一高兴了,还真让你们三十税一了呢!”

    “呸,你也别拿范扒……不,范太傅来压我,这里是陈国,是老国主打下来的地盘,汉王是老国主的儿子,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听汉王的,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管,我只听汉王的,我也只拥护汉王,汉王体衅我们,免除徭役赋税,你们还敢明抢不成,你就不怕王爷把你们砍头了不成。”

    “拿回我们的钱。”

    “遵王爷的令,拿回我们的钱。”

    ……

    一石激起千层浪,五税一,本就是重税,哪怕是那些家有余粮的百姓这么交了一段时日之后,也已经拙襟见肘了。一些贫弱之家,就差卖房卖地了,这些钱可以不用交了,谁不心生欢喜。

    至于那些交了税的,内心就更不平了,要是太家都交的话那还没什么话说,可这只有他们交了,他们内心自然不平了,真当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于是乎,那些交了税的便将税赋官署围了起来,今天要是不退钱,那就不走了。

    至于那些没有交税的人也没有走,从今往后,免除一切徭役赋税啊!那是多少钱,可以买多少东西啊!若是这条政令是真的,那对他们也只会有好处啊!

    所以不能走,留在这也不是为了什么钱,主要还是为了拥护汉王的政令。

    税赋官署的官员看着越围越多的人,终于有些慌了,可官署刨除收税的官员外,仅剩下的百余位护卫,看着这种阵势,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缩在一个角落,呆呆的看着。一些贫弱太久的百姓,已经有些快要失去理智了。

    这一幕不止是发生在一城一地,而是陈国一百三十城,城城皆如此。

    之前范增的税赋就已经很重了,前不久更是改为五税一,更重了,多少交了税的人,连饭都吃不上了。

    现在遵循汉王的命令,可以不用交税了,谁爱交谁交,反正他们是不会交的了。

    一些大商行,大家族所交之税更是恐怖异常,五税一之后更是难以估量,这可以要回来的钱,为什么不要。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堵税赋官署。

    至于签属万民书的地方那就更乱了,组织签属万民书的都是范思远私地下找的人,没有官府这一层身份,百姓们动起手来,也就无所顾及了。

    你不让我把名字划了,那我就打得你求我把名字划了。

    啥!万民书已经送出去了,没关系,我们把要路过我们城的拦下就是。保准让你一卷都送不进长安城。

    ……

    陈国一百三十城,因为一条政令,已就乱成一锅粥了。

    这其中有多少是死神殿的人在推波助澜,可能连死神自己都不

    知道。这其中又有多少是死神殿的功劳,也无人知晓,就好比那些每次都能带着百姓准确找到那些运送万民书的人究竟是不是死神殿的人,没人知道。

    长安城中,戎胥轩将一万护卫分成百人小组,亲自上街宣扬汉王的仁爱之举,并开始为汉王避谣,说汉王素有仁爱之分,行此亲善之举。敛财什么的就是在放屁,不像某些人,贪得无厌,这税是涨了又涨。

    他虽然没有明说是谁,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某些人是谁。

    戎胥轩回到长乐宫后,秦疏雨笑道:“让驰骋疆场的戎大人干这种抛头露脸的事,会不会有些委屈戎大人了?”

    戎胥轩面无表情的说道:“下次还有这种事,我包了。”

    刚刚骑着麒麟路过此地的冬不寒也摩肩擦掌道:“那个老秦啊!下次有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别忘了兄弟我啊!”

    秦疏雨笑着点了点头。

    得了秦疏雨肯定后的冬不寒美滋滋的想到,嘿嘿!倒时候骑着圣兽麒麟,身后跟着一百亲兵,走在长安城贼宽贼宽的大街上,那得有多嚣张啊!

    到时候看小白圭那个铁憨憨还说我没有大将风范。

    一想到那种风光无限的场景,冬不寒就激动的拍了拍身下的坐骑两巴掌。

    娘的,得赶紧帮大哥把坐骑训出来,不然大哥从秘境里出来后,还不得说我整天混吃混喝,一事无成啊!

    我也是干了不少事的好吧!

    戎胥轩与秦疏雨并肩而行,“秦大人好算计啊!这一石三鸟之计不但解了汉王之危,让那些不利谣言不攻自破,还断了范增的财路,没了税收,陈国的官场怕是马上就要变成一团散沙了。”

    当官的也是要吃饭的,饭钱从哪来,自然是薪俸中来。那薪俸又是从哪来的呢!当然是税赋了。

    可现在没了税赋,也就是说范增的财路断了,不能按时发放薪俸,陈国的官场,人心也许就不那么齐了,当然或许是从来都没齐过。

    堡垒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

    这还不算,这一仁善之举,不但攻破了之前的谣言,还将汉王的名望再次拔高了数筹。长此以往,汉王只会更得民心。

    戎胥轩问道:“如今快要秋天了,秦大人,要不要说再颁一条政令,说百姓可以把今年交的税要回来,这样,不但可以彻底断了范增的财路,还可以让他破财。这陈国一百三十城,大大小小多少官员啊!到时候都跑去找他要钱。想想气势应当比今天百姓们堵在税赋官署还要壮观吧!”

    秦疏雨摇了摇头道:“这事可行,但不宜早行。我们现在与范增还算是相敬如宾。这张脸还是由范增先来撕的好,你难道从长安城没看出来吗?今天围堵税赋官署要钱的大多都是百姓商人,至于

    那些大家族则是基本未动,他们为什么不动,他们在等什么?”

    “他们再等未央宫的态度,若是将范增逼得急了,非要跟我们鱼死网破,那些世家大族怕是要彻底站到我们的对立面了。”

    一些大家族所涉及的产业众多,每一年要交的税也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五税一,相当于是要了他们五分之一的财产,而他们却能沉住气,没去官署要这钱。

    他们不就是在等吗?等未央宫的态度。

    若是未央宫非要拼个鱼死网破,那他们本未央宫关系匪浅的世家大族可能就要上他们的船了。

    戎胥轩说道:“长乐宫我已经戒严了,甭管未央宫是什么态度,现在我都不惧。”

    “其实没这个必要,范增现在就算是再恼火,他也不敢说这条政令的不是啊!他要是敢说,他就彻底站在陈国百姓的对立面了,他还没这么蠢,他还要靠万民书来驱逐王爷呢!站在百姓的对立面,他这万民书不就是一纸空谈了吗?”

    “那你说他会赞同这条政令吗?”

    “傻子才会赞同呢!”

    戎胥轩:“……”

    这条政令可不就是你以王爷的名义颁布的吗?你这话可有点狠啊!连自己都骂。

    秦疏雨淡淡的说道:“是我颁布的,可并不代表我赞同啊!”

    戎胥轩微嘲道:“做人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能,多像王爷请教请教就可以了。”

    ……

    ……

    未央宫中,一片寂静。

    范增坐于主位之上,几位太傅的心腹尽皆垂手而立,不发一言。

    这个时候说话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谁都知道现在太傅正在气头上,要是触了太傅的霉头,怕是往后的日子就有的熬了。

    范增对今天的事也有些意外,当范思远跟他说了长乐宫中的反应是免除徭役赋税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

    他有想过,汉王为了破局,可能会减税,减到三十以下,可没想到汉王那么狠,直接就免除了一切徭役赋税。这不是明摆着断他的财路吗?

    减到三十以下,他都可以接受,本来他也要开始笼络陈国的民心了,不然他也不会传出汉王去国,三十税一这种消息了。为的就是在赶走汉王时,还可以顺带笼络一番人心。可这直接降没了,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神州大陆,国家无数,可没有那个国家敢说出免税这种话。

    今天之后,这陈国绝对是头一个。

    范增沉声道:“钱东来,你这户部尚书说说你的看法吧!”

    户部尚书钱东来咽了咽口水,户部掌管国库税收,这汉王免税,可以说与他户部干系重大,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从一开始他就在祈祷范增不要看到他,可是没想到范增一开始就叫

    他说看法,这可如何是好。

    钱东来认真的组织着语言,“下官觉得,这汉王虽贵为大周九君,可这陈国并非是他的属地,他也并非是陈国的藩王,他没有资格在我陈国随意下达政令。”

    大厅内众人尽皆眼前一亮,唯有范增面不改色。

    钱东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范增道:“再说了,陈国一百三十城,那一城不是以太傅唯命是从,他下达政令,我们一百三十城联合起来,不尊就是了。一道政令,不施行,那又有什么用。”

    他话音刚落,大厅中众人看他的目光便有些同情了起来。

    你说的是没错,一条政令,不施行,确实没什么用。可这条政令还是不是你尊不尊的事吗?你不尊,有的是人尊,这陈国千千万万的百姓会尊,会自发施行。这是一条不要官府监督,百姓都能做到完美施行的政令。

    该说你聪明好呢!还是愚蠢好。

    钱东来说完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怕一抬起来,就掉了。

    范增并未对钱东来的话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对身旁努力压制内心不忿的范思远说道:“召集长安百官,带上所有的万民书,随我去长乐宫见见汉王。”

    范思远头颅微抬,难道父亲是想与王爷撕破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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