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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一个赔一百个

    丁了了并不是什么明珠宝玉。

    在四太爷家高大的门楼下,她就是一只蝼蚁、一滩烂泥,仿佛站在这儿就是为了让人践踏的。

    她失欢于自家长辈、得罪了四太爷,又没能拢住那个活凤凰似的陈七少爷,所以她在这临溪村仍然是最卑微的那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现在她那个凶巴巴的弟弟似乎也没有了。也即是说,她的未来已经没有什么盼头,永远不会出现“三十年河西”了。

    这样完美的一株野草在你眼前,你不来踩上两脚,是不是感觉有点对不起自己的鞋底?

    看热闹的众乡邻们早已不满足于藏在自家门后,三三两两试探着都走了出来,先是几个孩子尝试着往丁了了的身上扔石头,然后就是各家的大人们涌涌上前,斥骂她、责问她,推推搡搡,誓要让四太爷看到他们的勇气和忠心。

    “没心肝的小畜生!这些年四太爷为了咱村耗费了多少心力!你不说感恩戴德就罢了,竟然还敢上门辱骂,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难怪你爹娘死得早,养下你这么个伤天理的东西,他们可是造了大孽了!”

    “怎么,你弟弟也死了?还是快要死了?哎哟,就说嘛!你就是个遭天谴的东西,谁沾上你谁倒霉!”

    “你爹娘、你弟弟,都是你自己害死的!你还有脸来闹别人呐?我要是你,我早一头撞死了!”

    “你还敢闹!还敢砸门!小杂种你怎么还不死!”

    ……

    吵嚷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得人耳朵里嗡嗡响。

    但不管他们吵嚷成什么样,丁了了始终抱着圆木不撒手,更不肯倒下。只要人群稍稍让出一点空,她必定不管不顾地对着那两扇大门来一下子。

    “丁传山,王八蛋,”她哑着嗓子,骂不绝口:“你怎么还不滚出来?你快出来听听你养的这些狗是怎么骂你的,他们说伤天害理的人活该家破人亡、他们说害死了人的畜生就该一头撞死……所以你现在家破人亡了吗?你撞死了吗?”

    “还有那个姓韩的,韩聚!”她拔高了声音,嘶声吼:“你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光杆儿一条,是什么缘故?这里有人说你全家人都是因为你造孽太多才死绝了的,你觉得说得对不对?你敢不敢出门来应一句……”

    “我为什么不敢!”

    黑漆大门哐啷一声响,韩聚包得像根烧了一半的木柴似的走了出来:“小畜生,你当人人都是你这样的孽障吗?老夫行医半世救人无数,功德无量!我家亲眷遭难那是老天无眼,你休要把我与你自己相提并论!”

    丁了了抱着圆木站定,看着他。

    他是韩聚,那个差点治死了陈七的庸医。

    他的脸包得这样严实,可见里面必是烂了。

    烂了脸就足以证明他的伤药是坏的,陈七先前伤势反复确凿无疑就是此人作的孽。

    这个混蛋险些断送了陈七的性命和四太爷的前程,此刻却可以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必定不是因为四太爷仁慈。

    是因为他还有旁的用处吧?

    比如,给她和佳佳下毒?

    “救人无数、功德无量吗?”丁了了低低冷笑一声,迈步上前:“你的功德是怎么挣出来的?靠你用错药方差点要了陈七的命?还是靠你往饭菜中下毒害我和我弟弟?韩聚,你若不遭天谴,那才是真的老天无眼!”

    韩聚被她当面骂到脸上,脸色不免难看,气势一时倒也不输:“老夫有无功德,不是你一个小畜生信口说说就能算的!”

    “就是就是!”人群中响起一片附和,“我们这些人平时有个头疼闹热的都是韩大爷给治,四太爷也称赞过韩大爷医术高明,这还不够?你一个小畜生……”

    “我一个小畜生说了不算,”丁了了冷声打断,“但也许老天说了算。韩聚,你今日若敢对天发誓陈七伤势反复与你无关、我弟弟中毒也与你无关,我便如你所愿,一头碰死在这里,如何?”

    “哈哈,好!有胆气!”韩聚啪啪地拍了两下巴掌,“一言为定!”

    他生怕丁了了后悔,一句话说完立刻就举起了手,脊背挺直神情庄重:“苍天在上,我韩聚今日在此立誓,若因我医术不精,致使陈七伤势反复,我愿受天打雷劈……”

    “立誓”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此刻巷子里所有人都看着韩聚的脸,侧耳听着他的誓言,生怕漏掉一个字。

    正听到关键处,忽然韩聚身形一晃,未说完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咔咔咔接连不断的怪响。

    原本努力挺直的脊背也垮了下去,站姿一时有些怪异。

    再然后,嗤地一声轻响震得人心里颤了颤,韩聚并不高大的身躯就像烧垮了的木柴一样扑地跌入尘埃,再未弹起。

    “我原本是来求你给解药的。”丁了了攥着滴血的尖刀,低声道,“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我不想救我弟弟了,你给他陪葬吧。”

    她又转身看向半掩的黑漆大门:“你们太脏了,我已经不想跟你们在同一片天地间活着了。”

    寂静的人群直到这一刻才骤然沸腾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那个小傻子杀人了!

    丁了了回头向人群扫视一眼,唇角翘了翘,抬起手来晃了晃她的尖刀:“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我真是懂医术的。你的心脏在哪儿,我比你自己都清楚。”

    你看,只需要一刀。

    眼前的人群瞬间炸开如同被洪水冲散,哭声喊声震耳欲聋。

    丁了了移开目光冷冷一笑,攥紧尖刀迈步跨进了那道高高的门槛:“丁传山,我已经杀够本了,你是现在就杀我,还是让我再赚几个?”

    门内瞬间也同巷子里一样热闹起来了。

    不同的是门内的人不能逃。都是至亲骨肉,就算要逃命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们只能祈祷院子里多几个跑得慢的老弱妇孺替自己多撑一阵……

    那也是不成的。

    到底还是有几个胆大的汉子回过神来,赶在家破人亡之前抡起了铁楸扫帚,分四面包抄而来。

    丁了了用了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却还是像落进捕兽夹的小耗子一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跌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的扫帚当头罩了下来。

    背上钝痛刺骨,整个人仿佛碎裂,那是铁楸狠狠落了下来,一下,又一下。

    丁了了没有蜷缩躲避,甚至没有打算护住后脑。她只管死死地抱住了罩在她头顶上的那把扫帚,然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吼骂:“丁传山!你多行不义!必遭天谴!我死之后!你全家所有人生疮溃烂!缺衣少食!任人践踏!生不如死!……”

    四太爷家的宅院很大。

    但再大也是有限度的,嘶哑凄厉的吼骂声一句接一句传出去,灌进了宅院里每一个人的耳朵,终于也飘进了内院一间封得严严实实的小屋里。

    床中躺着的年轻人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门口一个小孩子霎时吓得白了脸:“陈少爷,韩大夫说您不能下床……”

    一句话还未说完,眼前早已不见了病人的身影。那孩子惊恐地追出门,就看见刚刚还躺着连翻身都不能的陈七竟然跑得飞快,眨眼间就从夹道里冲了出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一声怒吼穿过夹道越过房檐,飘飘渺渺地传进了前院。

    打人的汉子们没有听见,骂人的丁了了却听见了。

    她立刻停止了叫骂,缩回手抱住头,咬紧了牙关。

    她要活着。并且她已经可以有机会活着……因为她赌赢了。

    她这个人在四太爷面前如同蝼蚁,但陈七不是,陈七背后的陈家更不是。她只有逼迫陈七站在她这边,才能为佳佳、也为她自己寻一线生路。

    “你报答救命之恩的机会来了啊,陈七!”她在心里这样叹了一句,眼角泪痕模糊,人已昏昏沉沉。

    片刻之后陈七出现在前院,看到的就是四五个汉子持着棍棒扫帚铁楸对一团蜷在地上的瘦小身影痛打不休……那一团小人儿已经不动了。

    “丁成峰!”陈七站在台阶上,看着其中一个男人:“你想怎么死?”

    嘭嘭的击打声终于停了下来。四太爷的二儿子丁成峰扔下了手中的铁楸,低着头快步奔上台阶:“陈少爷,您怎么来……”

    一句问候尚未说完,陈七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叫丁传山来见我,”陈七话音沉沉,“跪着爬过来见我!”

    到这会儿丁成峰便是傻子也知道事情不太对劲了。讲理求饶都已无益,他也顾不上擦自己脸上的血,头一低腰一弯转身跑进了夹道。

    父亲,父亲大人!出事了!

    内院一片杂乱人影涌涌,片刻之后四太爷拄着拐杖一颠一颠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阴沉的陈忠。

    丁成峰跑在最前面,扑到陈七跟前就跪下了:“陈少爷,我父亲……我父亲来了!”

    陈七没有理会,蹲下来抱起地上的女孩子,小心翼翼揭开她脸上包着的头巾,看着那张再次被血水泥水糊满的脸,久久未动。

    四太爷快步奔了过来,弯腰拱手:“陈少爷恕罪,这都是孩子们不懂事……”

    “不对。”陈七忽然说道。

    什么不对?四太爷一愣。

    陈七抬起头,看着他:“你来得不对。我叫你跪着爬过来见我,谁让你跑着来的?”

    四太爷脸色立时青了:“陈少爷,你这就有些不讲理了!世上的事没有这么办……”

    话未说完对上陈七的目光,他蓦地打了个寒颤,忙转向陈忠:“陈爷,我相信贵府的规矩绝不是这样,您是否帮我劝劝七少爷……”

    “丁老爷,”陈忠面色沉沉,抬手,拔刀:“是您自己跪,还是老奴帮您跪?”

    四太爷的老脸渐渐由青转白。

    但跪是不能跪的。他老人家要强了一世,腰杆挺直地活到这个年纪,今日就是死也不能跪下去,否则一世英名岂不沦为笑谈!

    “陈爷,”他仍然看着陈忠,神情诚恳:“小孩子不懂事,咱们做大人的不能也跟着瞎胡闹!老朽自认招待陈少爷尽心尽力,你们不能这样恩将仇……”

    “铮”地一声锐响,陈忠手中长刀已出鞘:“丁老爷,我陈忠虽然年纪大了,但二十年前也是跟着我家六老爷上过战场的!我看您虽然胡子一大把,只怕也未必见过灭门、也没见过屠村吧?”

    噗通一声响,那双号称七八十年没弯过的腿一下子就弯下去了。

    但四太爷就是四太爷,即便是跪也不能跪陈七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

    他只肯跪向陈忠,还要挺直脊背据理力争:“陈爷,如果贵府要以势压人,纵着不懂事的孩子们胡闹,只怕将来偌大家业……”

    陈忠手中的刀提起来,指着他:“我陈家向来以势压人、惯例纵着孩子们胡闹,轮不到你来教导!还有,此刻这院子里没有孩子,只有我家少爷和少夫人。他二人若有半点不妥,我要你临溪村百倍偿还!”

    最后这句话的“若”字其实可以省掉,因为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陈少爷和少夫人已经非常不妥。

    一个原本就有重伤在身,此番跑出来已是竭尽了全力,此刻面上全无半分血色;另一个显然挨了很重的打,后背不许人碰、手臂软软垂下,脸上手上尽是血痕和红紫……两个人加起来最多也就剩半条命了。

    在无数道惶惶的目光注视下,那个看不出人形的女孩子忽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问他,解药!我弟弟中了毒!”

    原来还有个中毒的。那就不是两条命,而是三条命了。

    陈忠唰地挥刀割下一片衣角,然后向天打个唿哨,一只鸽子扑棱棱俯冲过来,翅膀掀起一片凉风。

    四太爷的额头咚地一声就触到了地上,一向威严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陈爷息怒、陈爷息怒!老朽……我一定尽力把三个孩子治好,我这就派人去镇上请大夫……不,去县城,去县城请最好的大夫!”

    看清了此刻的形势,丁玉柱忙高声领命:“二弟骑马先去镇上,大夫天黑前就能赶过来;我去县城,明早天亮之前一定请到那位宁神医出手!”

    陈忠没有听他絮叨,只管提着刀命令院里的人把丁了了和陈七抬回房中去照料,撂下狠话说死了一个赔一百个,管杀不管埋。

    于是一大家子老老小小愈发慌慌张张起来,烧水的看伤的正骨的擦药的熬汤的……乱成一团。

    没多久佳佳也被抱了来,令人惊喜的是还有气息,但唇色黑紫脉息微弱,显见得仍旧凶险万分。

    三个人安置在一张床上,陈忠抱着刀在旁边守着,眼睛都不肯多眨一下。

    门外好些人影推推搡搡,最后推了一个女孩子进门,一只小茶盘上托着着三碗药:“老伯,我母亲差我送药过来……七公子的是补血的汤药,用的是了了留的方子;了了的是化瘀止疼的;佳佳的不知道该给他吃什么,听家里的老人说喝些羊乳会好一点……”

    陈忠从她开口说话起就一直看着她,直待她说完才点了点头,伸手向内指了指。

    那意思是,你去喂给他们喝吧。

    门外立时起了一片低低的欢呼。

    看吧,就说小麦进去是最合适的,她虽然嘴笨不擅说话,但七少爷对她还算中意,那个陈忠当然也要留几分情面……

    丁小麦并没有听见那片欢呼。她只转过来朝床中看了一眼,立刻就掉下眼泪来了:“怎么会这样,早上还好好的……”

    陈忠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丁小麦立刻闭嘴不敢言语,略一定神忙端起一只药碗小心翼翼凑上前……却被陈七抢了过去。

    陈七一直醒着,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丁小麦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不知道那件事……陈少爷,我以为爷爷是真心感谢了了给你治伤……直到了了打上门来我才发觉不对……”

    “药我来喂。”陈七冷声,“你替我去给四太爷传句话,就说我说的,要他把韩聚的尸首扒光了洗干净挂到山神庙前面去。然后请他老人家亲自在那儿守着,什么时候韩聚的肉被乌鸦吃干净了,他就什么时候回来。”

    丁小麦腿一软,跌了下去。

    陈七低头瞥了她一眼,嗤笑:“怎么,你也觉得我说的不算,要‘家里的老人’吩咐了才肯听?”

    “不是不是!”丁小麦慌忙摇头,“我一定把话带到!但是陈少爷,我爷爷年纪大了……”

    陈忠手中长刀晃了晃,铜环当啷作响。

    “你爷爷年纪大了,”他粗声道,“我家少爷年纪却还小。所以,你爷爷那条老命拿来给我家少爷擦鞋底都不配!怎么,你还想替他说情?”

    丁小麦忙摇头,扶着床沿爬起来挥泪奔了出去。

    屋内,陈七端着药碗冷笑:“忠叔,你现在还觉得我该感谢临溪村的救命之恩吗?”

    陈忠摇头,沉吟良久:“我原以为他们只是狡诈贪利,现在看来……唉,至少这位了了姑娘对咱们的确是有恩的,只不知道品性如何。”

    “品性啊,”陈七仰头喝光了碗里的药,接着又端起了丁了了的那一碗,唇角不自觉地就有些上翘:“品性只怕不太好,你不知道她明里暗里算计过我多少回!而且,你刚刚听见了吧?她还会杀人。”

    那么大一个男人啊,她只用了一刀就解决了。

    啧啧,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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