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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神魔战 第312、懿泽旁观跳廊檐,孟冬窃证鼓筹谋

    按照孟冬的指示,懿泽携孟冬一起隐身来到永瑆的府邸,行走在房檐上,看永瑆家中的生活日常。

    只见永瑆回府,一个女子走出仪门迎接,笑问:“贝勒爷回来了?”

    孟冬低声告知懿泽道:“这是他的侧福晋李氏,这两年最得宠,生了两个儿子,但可惜那个小的没活成,大的也才两岁。”

    懿泽点点头,依然携带孟冬,飞檐走壁的在屋顶上跟随着永瑆的方向。

    又见永瑆行走间随手将披风撂给李氏,连正眼也不看,更不曾应一句话,径直走了进去。李氏接住了披风,走在永瑆身旁,殷勤的为永瑆擦汗,笑道:“晚膳已经备好了,都是贝勒爷爱吃的!”

    李氏挽着永瑆的胳膊,刚走到内院,一个两岁顽童跑来抱住李氏的腿,稚嫩的叫着:“额娘抱抱!”

    懿泽想,这个孩子必然就是李氏之子了。

    李氏伸手去抱孩子,一时忘记了搭在胳膊上的披风,被孩子扯到了地上。永瑆厉声吼道:“拿个东西都拿不住,你是残了吗?”

    那孩子被吼声吓住,大哭起来。

    永瑆更加不耐烦,骂道:“哭什么哭?再哭我揍死你!”

    李氏慌忙将孩子交给奶娘抱着,吩咐道:“抱的远一点,不要吵着贝勒爷。”一面忙捡起地上的披风,向永瑆赔罪道:“妾身知错了,这就把爷的披风弄弄干净。”

    李氏在外面打理披风,永瑆自进屋坐在餐桌旁,但却无心茶饭。

    懿泽和孟冬坐在了对面的屋顶上,看到这一幕,懿泽握住了拳头,替李氏感到一阵憋气。

    又一个女子带着孩子走到餐桌旁,道:“妾身给爷请安,有一件喜事告诉爷,绵聪会叫阿玛了!”

    孟冬又低声告知懿泽道:“这是另一位侧福晋刘氏,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她身边那个绵聪。”

    懿泽又点点头,只见永瑆呵斥刘氏道:“三岁了才会叫阿玛,你还当好消息,是你脑子有病还是他脑子有病?”

    刘氏陪笑道:“绵聪是嘴笨了一点,可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哪能个个都如爷一样,三岁就能作诗呢?”

    “我没心思跟你讨论这些,要么吃饭,要么滚蛋!少废话!”永瑆拿起筷子,闷闷不乐的吃着菜。

    孟冬笑道:“这估计是在你家等你,等到天黑也没等着,没法子,回来撒气呢!”

    懿泽不屑的看了永瑆一眼。

    李氏拍打完了披风,交给下人挂起,也进来吃饭。

    院中下人都喊着:“给福晋请安。”

    李氏、刘氏听见,都赶紧站了起来。

    懿泽忙探头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也没有钗环装点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丫鬟。

    孟冬低声道:“这就是傅恒的长女,敏敏夫人最宠的昭婼了。”

    懿泽原先看府中下人衣着朴素,两位侧福晋也都穿的不甚华丽,也还没想太多,此刻看到嫡福晋的衣着竟然也是如此,不由的感到意外,问:“堂堂忠勇公之女,怎么会穿的这样寒酸?”

    孟冬笑着摇了摇头,又低声答道:“当然是因为她有一位吝啬的夫君了。永瑆的这些妻妾,从嫁过来第一天,嫁妆就全被没收了,他平日有空就去检查妻妾们的屋子,生怕她们私藏体己。她们若想有点私房钱,那可真真是难如登天!”

    懿泽听这话,好似天方夜谭,实在难以想象。

    昭婼进屋也坐在了餐桌旁,不曾与永瑆说话,永瑆也不说话。懿泽看得出来,夫妻二人的关系十分不融洽。

    懿泽问:“昭婼有孩子吗?”

    孟冬答道:“有两个儿子,大的十岁了,性子扭,不跟他们一起吃饭。小的七岁,前年奉命过继给三阿哥为嗣,三福晋给接走了。近些年,他俩关系很僵,自然不会再有孩子了。”

    他们安静的吃着饭,忽然绵聪伸手将一碗羹汤打翻了,烫到了手,哭起来。永瑆刚瞪眼,还没说话,刘氏就忙抱起绵聪,即刻跪在永瑆膝下,道:“妾身该死,求爷千万不要打绵聪,要打就打妾身吧!”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永瑆淡淡的念了两句诗,突然暴跳如雷的吼道:“小孩子都会念的诗,你们没听过吗?”

    刘氏紧张兮兮的答道:“听……听过。”

    永瑆又吃了一口菜,冷冷的问:“那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刘氏忍住眼泪,颤颤巍巍的将手慢慢伸到地上,捡起汤羹中洒落在地上的食物,又颤抖着送往自己嘴边。

    李氏嚼食物的速度越来越慢,目光都在刘氏身上。

    懿泽愤愤的骂了一句:“混账!”

    昭婼看不下去,站起打掉了刘氏手上的食物,质问永瑆道:“你够了没有?孩子烫到了手,你不问他疼不疼,就只看到浪费粮食?你还算他的父亲吗?”

    “还让不让吃饭了?想吵架是吗?”永瑆重重的拍了桌子,朝昭婼吼道:“老子奉陪到底!”

    刘氏忙拉住昭婼,劝道:“福晋……别……都是我的错……”

    永瑆一巴掌甩到刘氏脸上,刘氏跌倒,绵聪扑到刘氏怀中,母子两个抱头痛哭起来。

    昭婼拿起一个茶盅,砸到永瑆脑袋上,大喊着:“我们都受够你了!你就是个疯子!”

    “你敢砸我?今天有种你就别躲!”永瑆站起,气势汹汹的向昭婼走来。

    昭婼慌慌张张的往外跑,跑着喊着:“快来人啊!贝勒爷要打人了!”

    永瑆追上了昭婼,一把扯住,推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昭婼在地上翻滚,将自己抱成一团。有两个昭婼的陪嫁丫鬟,听到昭婼喊,都飞快跑来,扑在昭婼身上替她抵挡,永瑆便将主仆三个一起打。府中的下人都站在一旁看着,没一个敢上前阻拦。

    懿泽再也忍不了了,就准备从屋顶上跳下去。

    孟冬忙拉住懿泽,提醒道:“你忘了,我们是隐身进来的,你这样下去,怎么解释?”

    “不行!我肺都要炸了!”懿泽甩开孟冬,现身跳下,一脚将永瑆踹倒。

    永瑆还没看清楚,就被踢了一脚,趴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懿泽扶起昭婼,只见昭婼脸上有些擦伤,两个丫鬟早已鼻青脸肿,都在流鼻血。懿泽更气得热血沸腾,回头一把抓住永瑆的衣襟,将永瑆从地上抓起,大喝一声:“你还是人吗?”

    永瑆看到是懿泽,吃了一惊,神情变得温柔起来,带着些许笑容问:“五嫂,你怎么在这儿?”

    懿泽没有说话,松开永瑆衣襟时,又顺手推了他一把,永瑆向后摔倒,摔得四仰八叉。懿泽跳上屋顶,拉上依然被隐身术隐藏着的孟冬,飞檐走壁的离开了。

    昭婼等看着懿泽这般功夫,都目瞪口呆。

    懿泽和孟冬回到履王府,懿泽久久不能平静,骂道:“我竟然会从这个败类身上看到永琪的影子,真是对永琪的侮辱!”

    孟冬微微一笑,问:“想不想搞垮他?”

    懿泽迷茫的问:“什么意思?”

    孟冬又笑得很神秘,悄悄的问:“你和他私下见面时,有没有去过什么比较隐匿的地方?”

    懿泽不自在的说:“我哪有你说的什么‘私下见面’?不过偶遇过两次而已!”

    孟冬怪怪的笑着,又说:“那就跟我说说,你们‘偶遇’的时候,他都带你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什么比较能收藏东西的地方?”

    懿泽回忆着两次偶遇,不过去了永瑆的诗社和永璇的望春楼,忽然想到在望春楼放画像时,永瑆曾说过一句“这间是八哥给我留的屋子,不大,但还挺能放东西的。”

    懿泽于是将此事告诉了孟冬。

    次日,孟冬和懿泽一起来到望春楼,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喝彩声一片。

    孟冬望着楼上挂的“望春楼”的牌匾,笑向懿泽道:“我刚成婚的时候,永珹带我也来过这里一次,我们都知道永璇买了这个地方,却不知道永瑆也有这里的钥匙。虽然是一母所生,到底还是他们两个关系更亲近。”

    懿泽道:“他们两个都是嘉贵妃所生,又同被舒妃收养,关系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孟冬点点头,同懿泽两个人就进去了,像旁的客人一样给了赏钱,坐在了两个靠后不起眼的位置上,假装看表演。

    舞台上,两名舞姬在跳舞,下面宾客满座,有些个男客甚至围到台子边上,试图去拉舞姬的裙摆。

    孟冬又低声向懿泽道:“八弟说买这地儿是为了跟王氏怀旧,但自他买下之后,时常有贵族子弟来玩,生意比先前越发好了,应该赚了不少钱。八弟年轻那会儿只会沉迷情爱,这些年倒学得很精于算账,即便许多天不来看,这里的掌柜也不敢糊弄。”

    懿泽听了,只是笑笑。

    两人看了一会儿跳舞,就离席往二楼,假装闲逛。二楼有些喝酒划拳的散客,有的在雅间内,有的在楼道上,都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

    懿泽带着孟冬穿过这些客人们中间,凭着记忆,在一溜雅间中找到了那日永瑆带她来过的那一间,道:“就是这间了。”

    孟冬一看,门上竟然是上锁的,笑道:“好家伙,果然与别的雅间不同,还锁着呢!”

    有几个送茶的小二走过,孟冬和懿泽就装着倚靠栏杆往下看舞,待人都过去了,孟冬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在锁眼中捣鼓了几下,将锁撬开。两人忙推门进去,又赶紧把门关上。

    懿泽问:“不会有人留意到锁开了吗?”

    孟冬笑道:“老十一干那些事,都是背着人的,八弟又不在,那些底下的人哪会知道那么多!”

    孟冬关好了门,回头时,一眼看到懿泽的画像挂在正中,惊诧道:“你们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也不怕别人看见?”

    “我去摘了烧掉。”懿泽说着,就要去摘画。

    孟冬拉住懿泽,道:“你烧了,等永瑆来看见,不就知道你来过了吗?还是等我们摆平了他再说!万一不幸在这些天被人看到,你就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那也是他一个人的笔迹,也不能证明与你有关。”

    懿泽听说,只好罢了,又问:“你说的摆平他,是要做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前两年,永珹跟我说过,老十一在外边有不少风流韵事,这在贵族中也不算什么奇闻。但永瑆与别人不同,别的纨绔子弟要是跟相好掰了,一定是甩都甩不及,他却得找着人家姑娘,非得把自己送过的物件给要回来才行。至于别人送他的礼物,会不会还给人家就未必了!”孟冬说话间,随手拉开了屋内一个又一个小抽屉,笑道:“看见没,这些他收着的,应该都是那些私相授受的小东西了。”

    懿泽上次来,只看了柜子、架子上的摆设,并没有打开过抽屉。这里孟冬每打开一个,懿泽都看一眼,有珠花玉佩、金银首饰、翡翠镯子,甚至于丝绢绣帕,果然都是女人的东西。

    懿泽不解的问:“他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

    孟冬答道:“永瑆可不是一般的扣门,他和女人来往,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吃亏的。家里的妻妾尚且被苛待成那样,更何况外头的?他要是不能把自己花出去的钱收回来,心里是肯定过不去的。但要回来的东西,他又不敢带回家,怕被福晋发现,我先前就琢磨着,他一定在外面有个藏东西的小金库,就是不知道在哪。”

    懿泽看到、听到这些,更加对永瑆的为人感到匪夷所思。

    孟冬在各个抽屉中看来看去,都是看而不取,直到看到一个锁着的小抽屉,道:“这个又上了一道锁,肯定是最重要的东西。”

    懿泽看着,孟冬又拿下头上的簪子戳进锁眼,弄了半天也没撬开,无奈的摇了摇头。

    懿泽问:“弄断了行吗?”

    “弄断的话,他一来就会发现,不过……我们一定得拿到证据才行。我猜这个里头锁的肯定是他的账本。”孟冬犹豫了一会儿,觉得不能逗留太久,道:“索性还是弄断吧!这里人来客往的,他就算发现,也不知道谁弄的,这样见不得光的东西,他必然不敢声张。”

    懿泽点点头,伸手一把将锁扯断。

    孟冬对这般神力佩服不已,忙拉开抽屉,取出里面放着的小册子,翻开一看,笑道:“真的是账本!”

    懿泽问:“你要做什么?”

    孟冬翻着账本,指着里面的内容,向懿泽道:“你看,这些都是他亲手的笔迹,上面记了他送出去的各种东西,都还标明了对方的姓氏和住址。这些勾掉的,肯定是已经要回来的东西,没勾掉的,就还在索取当中。”

    懿泽听得明白,却还是十分糊涂,道:“可我还是不知道你要干嘛。”

    孟冬笑问:“你是不是傻?我们当然是要扳倒他啊!他不是想当皇帝吗?你觉得,皇上要是看到这些,再知道他在家中对待家小家仆的行径,还会考虑他作为储君人选吗?”

    懿泽有些吃惊,问:“直接让他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这是不是太狠了?他也没对我做多过分的事,我也犯不着如此。”

    “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皇上的态度,你也都看到了!论年龄,绵亿比永琰小、比永璘大,也没什么不可能,论血缘,绵亿也是皇上嫡传的血脉!最重要的是,永琪是皇上认定的最好的儿子,这么多年了,每次提起还都想掉眼泪,而绵亿是永琪唯一的儿子。如果我们把有继承资格的皇子都扳倒了,皇上就一定会考虑绵亿!明太祖因为爱惜太子英年早逝,不就跨过儿子,直接将皇位传给了孙子吗?”

    懿泽顺口接道:“可后来不又让燕王朱棣给夺位了吗?”

    “不要说那些给我拆台的话行不行?”孟冬瞪了懿泽一眼,像斥责又像劝导一样,道:“你说说你,好好的神仙不做,来人间受苦受难为了什么?你已经失去了永琪,把自己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要是还没完成你的使命,你这辈子不就白来了吗?”

    这句话把懿泽给说住了,她当初就是太希望永琪继承大统,才在两人之间造出了诸多矛盾,最终失去永琪。她以为永琪的离开,让她这辈子注定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孟冬的鼓动,让她再次想起依然被囚禁在天宫的丹阳,不可能不为所动。她轻声问:“就凭这个账本,真的能扳倒永瑆?”

    孟冬看着账本,笑道:“要是咱俩把这个呈上去,还不够有说服力,说不定还惹一身祸!但……如果是昭婼亲自呈给皇上,最好是当着富察家人的面,再倾诉几分家中委屈,皇上一定大失所望,朝臣们也会对永瑆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永瑆能够这么嚣张,靠的无非就是两样,一是皇上的看重,二是有朝臣支持,富察一门是他背后最大的力量。等这两个靠山都没了,永瑆当然会身败名裂!”

    懿泽半信半疑的问:“昭婼会这么做吗?永瑆要是倒了,她不也就失去一切了吗?敏敏夫人当年一门心思跟太后、舒妃撺掇成这门婚事,不就指望着昭婼能有朝一日成为皇后吗?”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不赌一把,怎么知道不可能?我们需要找一个永瑆不在家的时候,去好好的跟昭婼谈一谈。”孟冬合上账本,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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