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 > 龙城诀 > 第三卷:神魔战 第299、耄屾解说神人道,孟冬论述京风云

第三卷:神魔战 第299、耄屾解说神人道,孟冬论述京风云

    耄屾道:“神之所以受人敬仰,可不是因为神的法力,而是因为神能解救人间疾苦。只有做过人,才知道人间有多苦,成神之后,才会时时惦记着帮助那些正在受苦的人。天生的神,提到‘拯救苍生’,那就跟听人说书一样!神能够对人有用,才算是真正的神!”

    懿泽恍然想起南巡时,永琪因责备她乱用神力,曾说过一番相似的话:“凡人敬神,绝非仅仅敬仰神的神通广大,而是相信神明深知人间疾苦,忧天下苍生之忧、乐天下苍生之乐,常常不顾自身得失,愿以神力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才受人敬重。所谓‘神’者,修心更重于练功,若不能为世间万物造化功德,法术再高,也算不得真正的神!”

    耄屾又说:“如果神的经历浅薄,无有善念,不懂助人,那么法力越高,反而越危险,因为他可能因为一时情绪,利用神力徇私,给人间造成灾难!那就与魔无异了!”

    懿泽又想起永琪说的:“如果仗着拥有凡人不及的法力,就在人间胡作非为、制造混乱,继而导致种种悲剧,那不是神,是魔!”

    耄屾问:“你明白吗?”

    懿泽点点头。

    耄屾笑道:“你可能觉得,你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人,也已经知道人生的苦。但我们这些人,可不止是修行一世。千年万年,可能托生为男人、女人、贵族、贫民、甚至于优伶、娼妓、奴仆,非要将人间不同的苦头都尝尽了,才能开悟,得到飞升。你这一世,虽感知过人情冷暖、人心善变,也深受生离死别之痛,却从没被柴米油盐为难过,所以你才会在我那里一坐十年,以为无事可做。你可曾想,你若在普通人家,因为受了失去丈夫的打击就一走了之,等你伤心够了回去,你儿子早该饿死了吧?你因为是贵族,嫁入皇室,不愁有人抚养皇孙,才能满世界流浪消遣情绪,才敢在我这儿一坐十年!”

    懿泽低着头,想起绵亿,的确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你自谓带着使命来到人间,一旦使命无法完成就无事可做,你怎么不想想,你来到人间之后该有的使命呢?人的责任,是随着人的身份改变而不同的,就比如,你从小受教过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虽然腐朽,却有它的道理。如果你具有多重身份,你就会有多重责任,如果这些责任相互矛盾,你就该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择其一而不可贪心;如果你认为最应做的事没做成,你就该想想其次应做的事;如果你最在乎的人没有了……”耄屾停顿了一下,强调似的说:“你就应该想想你其次在乎的人!迷失自己,只会让失去的越来越多。”

    “如果我老早就能想得通,想得开,就不会让他伤心,他也不会死,一切都会好好的……”懿泽痴望着远方,说不出有多懊悔,多痛心。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如此执念深重?”耄屾闭着眼睛,轻轻摇头。

    “我真的好想见他一面……就见一面……”懿泽含泪,呜咽着倾吐道:“我只是想告诉他,我一直都是他的那个懿泽,我一直都爱他,我不要他连死带着伤心和遗憾……”

    “没有如果,你回不到过去。”耄屾只是摇头叹气,一脸惋惜。

    懿泽望着耄屾,泪如雨下,如恳求一般的说:“你是命神,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你带我去见见他好不好?阴曹地府也可以!哪里都可以!我愿意拿元神来换,我可以不再做神,我什么都愿意,我只求再见他一面……”

    耄屾摇了摇头,道:“你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他说他这些年过的太糟心了,那些记忆越早忘记越好,因此主动要了孟婆汤,投胎转世去了!”

    “他……他已经投胎转世了?”懿泽瞪大了眼睛,更加悔不当初,自怨自艾道:“他对我到底有多失望?连记得我都不愿意……他宁可永远忘记我……”

    耄屾哀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投生到哪里去了?让我也去投胎转世好不好?求你,把我俩的命谱写在一起,让我们在下一世相遇好不好?”懿泽抓住耄屾的衣袖,就好像在无边无际黑暗中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活着的时候,你总记挂着前世的使命,他死了,你又巴望下一世与他相遇?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对待这一辈子?”耄屾这句话,像斥责,也像警示。

    懿泽无言以对,只是低着头,无声的哭泣着。

    “你要做人,就应该明白,对于凡人而言,有一件事比缅怀过去和寄托未来更重要,那就是——接受现实,活在当下!”耄屾看着懿泽,严肃的强调着说:“你必须接受一件事,他已经死了,永远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懿泽脑袋轰轰的,她停住脚步,看了耄屾一眼,慢慢的闭上眼睛,突然又仰天长啸,如鬼哭狼嚎一般的放声大哭。她觉得她的心被一片片撕碎了,那种心头滴血的滋味,是真真切切的生不如死!

    不知懿泽哭了多久,耄屾就默默的等着,等到懿泽哭累了,哭不动了,耄屾又带着她继续前行。

    懿泽就像一个僵尸一样,一言不发、神色凝滞的跟在耄屾身后。

    耄屾叹道:“人生实苦!有一个女子,与你命运颇有相似之处,她虽出身官家,却生母早亡,在继母和姊妹们的捉弄下长大,为自保性命而学医,因为没有老师教,只能自己琢磨试探,不知道在自个儿身上扎了多少针眼!入宫选秀,莫名其妙落选,还莫名其妙成了伺候别人的宫女。她凭借自己的智慧,为心上人谋了一个前程,没成想那人却另娶,她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年岁渐长,她又苦心经营,终于到那里初恋情人做了侧室,但总要为祖婆婆去办一些极难办到的事,才能维持小家安康,可谓是步履维艰。连生了孩子都没时间安稳休养,整日为人谋划,以至于身体失调,后来又怀上了几个孩子都没保住。她经常以身犯险,都是为了她那个老实本分的丈夫能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大家族中能够安身立命、安稳度日,再累,她都没有怨言,因为她真的很爱她的丈夫。可是四个月前,她的丈夫突然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懿泽听着,总觉得那些经历有点耳熟,但听到最后,又觉得并不耳熟,她一边跟在耄屾身后走着,一边低头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走向何方。

    耄屾停住了脚步,说:“她家就在前面,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她现在是怎么生活的?”

    懿泽抬起头,看到眼前这个府邸门头上的牌匾,竟是“履王府”,她惊讶的问:“你说的是,孟冬?”

    耄屾点点头。

    “四阿哥死了?”懿泽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耄屾问:“以你对这位昔日旧友的了解,你觉得,她此刻是会沉浸在失去丈夫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呢?还是会鼓起勇气,重新整装待发,将丈夫的死因一追到底呢?”

    根据懿泽曾经认识的孟冬,她当然更认可后面那种方式。

    耄屾又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一下,你丈夫死去的背后,谁才是真正的黑手吗?”

    懿泽当然想知道,就是因为太想知道,当初才逼问胡嫱的幕后主使,结果没能问出个结果,反而让所有人都认为胡嫱是被她逼死的。

    懿泽忽然想起,问:“你是命神,他们的死因,你应该很清楚吧?直接告诉我,不可以吗?”

    耄屾摇了摇头,笑道:“我是掌管凡人命运的命神,能知道的,也就是凡人的事。你丈夫的死,显然非人力所为,我怎么会知道?事实上,就算是凡人的事,我也不可能都知道,因为——人心叵测。这世上,总有些人会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即使是没有任何神力的干涉,还是会有人会偏离我为他撰写的命谱,所以,其实我帮不了你,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

    懿泽听罢,又抬头看“履王府”三个字,想起她与孟冬,从敌人成为朋友,从朋友又变成敌人,再次和好后形影不离,再次背叛时割袍断义,她以为已经是决绝。可是,上次在永琪的葬礼上匆匆一见,孟冬还在极力保护她,如果当时没有孟冬提醒,她也许真的会被乾隆请来那三百名道士捉了去,然后,后果大概就不可预料了。

    耄屾笑问:“你有没有觉得,你其实挺想去见一见这位昔日的好友?

    懿泽点点头。

    “那就去吧!你该回归属于你的生活,继续你没走完的人生了。”耄屾淡淡一笑,随之消失不见。

    懿泽隐身进了履王府的大门,一间挨一间房屋的寻找孟冬。她在一间居室的外面看到了孟冬,孟冬正在为一位少年郎试衣,十分温和的说着:“若是还不合适,我再替你改一改。”

    孟冬的头发中已经有多处变白的痕迹,眼角、额头也都泛起皱纹,脸上也长了几颗斑,但那笑容还是慈爱的。站在她身边试穿衣服的那个,自然应该是她的儿子绵惠了。

    懿泽看着已经显老的孟冬,顿时有恍如隔世之感,她现了身,走到门口,轻轻唤了声:“孟冬……”

    孟冬听到,回头一看,吃惊的问:“懿泽?是你?”

    懿泽点点头,孟冬突然眼中含泪,懿泽也深为触动,两人相向走来,紧紧相拥,都滚下热泪。

    孟冬激动又欣喜,感慨万分:“此生还能看到你这般温暖的目光,我死而无憾了!”

    “对不起……我让你等了太久……”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懿泽轻轻的摇头。

    绵惠在一旁,并不认得懿泽,但也看得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于是告辞道:“额娘,你们聊,我就出去了。”

    孟冬松开了懿泽,点了点头,又吩咐丫鬟们:“你们去外面守着,若是大福晋转到这边,就立刻来告诉我,不可放她进来!”

    丫鬟们遵照吩咐,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孟冬和懿泽两个。

    懿泽问:“四阿哥都不在了,你和紫玥还是不能好好相处吗?”

    孟冬笑道:“我有绵惠,她一无所有,怎么可能心理平衡?从来就没处好过,我听她的刺耳话,都听了十几年了,也习惯了。就是怕她发现你在这儿,出去乱说,才让人看着。”

    懿泽又问:“皇上还在抓我吗?”

    孟冬道:“哪有那么多精力?早就放弃了!抓了一二年,一直抓不到,他是一国之君,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就顾不上了。但我想,如果他能再次见到你,还是会旧事重提的。所以,如果你要继续留在京城的话,就得先澄清当年的事,不然你也无法正常的呆在这里。”

    懿泽轻轻一笑,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苦笑着问:“澄清又如何?留下又如何?我早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更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我!”

    孟冬握住懿泽的手,郑重其事的说:“懿泽,你不可以这样。你和我一样,有一个儿子需要照顾,还有一个没有查出真相的命案在悬着。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再信任我一次,听我安排,你会慢慢找到生存的意义。”

    “是吗?”懿泽半信半疑的看着孟冬。

    “当然!”孟冬拉着懿泽的手坐下,就开始了自己的安排:“第一步,你要先跟我进宫面圣,让皇上允许你留在荣王府或者宫中,我们才好查案;第二步,你要让绵亿接纳你,你是他的母亲,只要他认可你,整个皇族就必须都认可你的身份。如果这两件事都做到了,我们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绵亿?”懿泽似乎有些迷茫,问:“他在哪?”

    孟冬答道:“他在宫里,被皇上指定协助六阿哥督办舒妃的丧仪,今日舒妃就该迁往地宫了,明日绵亿便无事了。”

    “舒妃的丧仪?”懿泽并不知,她恰巧赶上舒妃的丧期。

    孟冬笑道:“其实你也不必惊讶,自永琪出事,皇上就跟舒妃记仇了。太后宾天之后,我便猜到舒妃不会有好日子了。可悲她出身显赫,十九岁就挤身妃位,却做了三十年的舒妃,连死后都没能追封个贵妃!”

    “太后也死了?”懿泽更感到不可思议,她记忆中的太后,一直都是后宫中最强悍的那个。

    “你消失了太久,京城早就不是原来的京城了,后宫也不知换了多少张面孔,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给你讲起了。”孟冬总是很自然、很沉稳的样子,拿起水壶,为懿泽和自己倒了一杯茶。

    懿泽早该想到,风云多变的京城、尔虞我诈的后宫,怎么可能还是自己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她配合孟冬轻轻笑着,说:“你就大概讲讲现在的局势吧!”

    孟冬道:“还是先说绵亿吧!你当时一去不复返,我担心绵亿被陈瑛麟教坏,就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撺掇,将绵亿接进宫中抚养。皇上钟爱永琪,也自然心疼绵亿,因此也有意留绵亿在身边,令皇贵妃觉得这是一件不错的差事,就鼓动皇上将绵亿送到承乾宫,交于庆贵妃抚养。你离开后没多久,皇贵妃生下了十七阿哥永璘。因为皇贵妃、庆贵妃、颖妃三人经常汇聚一处,所以十五阿哥、十七阿哥和绵亿也经常在一处习文练武,关系十分要好。绵亿十岁那年,庆贵妃忽然去世,次年皇贵妃也病故了,因此颖妃以为自然由她来接管绵亿和永璘。但不知道为什么,绵亿跟颖妃处不来,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不仅绵亿在景仁宫住了没多久,他还怂恿着永琰、永璘全都搬到毓庆宫阿哥所去了!”

    懿泽笑问:“绵亿竟这么有能耐?”

    “绵亿执拗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永琪,因此皇上很宠他,好像是他的存在,弥补了皇上失去永琪的那一片空白。”孟冬笑了笑,又说:“前些年,你的表妹瑛麟打着要看绵亿的幌子,时常进宫,后来不知怎的,扮成宫女潜入寿康宫,找出来一只小镯子,拿到了皇上面前。我也不知那是什么意思,但后来皇上因此和太后又僵持了很久。”

    懿泽道:“那只小镯子是我给太后的。”

    孟冬愣了一下,不太明白。

    懿泽笑道:“这件事我慢慢再告诉你,你接着说。”

    孟冬便继续说:“太后当时都是快八十的人,身上早就有不少毛病了,只不过总也对外隐瞒。跟皇上怄气了几年,身体就一年不如一年,皇上听信陈瑛麟的,以为太后又是装病,其实,太后脑筋是真的有点混了,勉强熬到今年,到底没撑到春天。皇上一看,太后这次真死了,又特别后悔伤心,后事办的是极其隆重,还迁怒你表妹,她不服,顶撞了皇上,从此就被禁足在荣王府中了。”

    懿泽点点头,叹道:“瑛麟果然还是有仇必报的人,如此推测,她应当也会针对我才对。”

    孟冬笑道:“她这个报仇,其实不划算,太后今年都八十四高龄了,她就算不动脑筋,太后又能多活几日?”

    懿泽道:“你不了解瑛麟这个人,越是因为太后离死不远了,她才更要下手,不然就没她的用武之地,她心里一定是过不去的。”

    孟冬笑着摇头,道:“虽如此,可毕竟年纪轻轻的就弄个终身监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换了我,肯定不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懿泽笑问:“我倒好奇你,太后是你的靠山,怎么就能眼看着靠山倒了?你是扶不起,还是不想扶?”

    “你就当我是扶不起吧!”孟冬淡淡的笑着,没有正面回答懿泽的问题。

    懿泽点点头,笑道:“看来这些年,你是真的太累了!”

    孟冬道:“如履薄冰的日子,谁能一直忍下去?”

    懿泽又问:“皇贵妃都死了,现在掌管后宫的是谁?”

    孟冬笑道:“说起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皇上深爱孝贤皇后,所以以自己年岁高为由,不立皇后。皇贵妃死后,他又因深爱令皇贵妃而不复册封皇贵妃,可事实上,现在后宫连贵妃的位置都是空的,能管事的自然就只有妃了!四妃的位置,倒是齐全,永和宫愉妃,满人;景仁宫颖妃,蒙古人;钟粹宫容妃,回人;翊坤宫惇妃,汉人。据我看来,皇上也不是什么爱不爱的,他是不知道该立哪一个,干脆让后宫形成了四足鼎立之势。自天下会之后,民间时不时就有些私聚起义的消息,皇上得知了也总让地方悄悄镇压,不敢外传,但心里会有些怕怕的。后宫这种局面,也可以平衡八旗地位,维持朝内外的稳固。但实际上,愉妃早就带发修行,所以现在等于是颖妃、容妃、惇妃三妃共掌后宫。”

    懿泽点点头,又问:“容妃就是之前的容嫔吧?惇妃是哪一个?”

    孟冬答道:“就是和你一起南巡的永常在、一起东巡的永贵人!这个人真算得上是后来居上,从常在晋为贵人、再晋嫔封妃,通共就六年的时间。更难得的是,皇上竟把皇后居住过的翊坤宫赏给了她,前年她生下了十公主,可能是老来得女的缘故,皇上宠爱这位小公主的程度,是其他所有皇子公主都不能及的,因此惇妃也宠冠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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