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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零章 欲问假真殊未分37

    易景珩来找君璧的目的也很简单,直白到让她厌恶。她回头看了眼易景珩的脸庞,眉宇之间比之前多了几分意气飞扬,如今正是风光之时。他缓缓说道:“你为我生一个孩子,我就放了小七。”

    君璧转而趴回窗口边,望着远方,听着易景珩的自说自话,并没有理会。

    易景珩站着君璧面前,“这是唯一能救他的法子。”他好似劝慰,又似威胁。

    君璧扬起嘴角笑了笑,声音有些缥缈不定,“谢谢易五爷的抬爱,如我这般卑贱之人,配不上您的。”

    君璧话中讥讽意味甚浓,让易景珩不悦地皱起眉头。不过他暂时按捺住了恼怒的情绪,继续说道:“怎么,你不想救小七了?”

    易景珩想要拉起君璧的手腕,却被她狠狠地甩开。君璧手里紧紧握着簪子,后退几步,满脸防备之色。

    易景珩的视线落在君璧手中的簪子上,停顿良久,才嗤笑一声,“若你不愿,今晚过后,你恐怕要后悔终生了。”

    君璧立刻警觉起来,“你要做什么?!”她无神的目光落在易景珩的身后,这副可怜的的模样,让他心中嗜虐的渴望越发强烈。

    易景珩幽幽望着君璧,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杀了他。”或者把他做成人彘。他早就说过,他会让苏景珩眼睁睁地看着,他所拥有的东西一件件失去,不论是权势,还是女人。他不会让苏景珩轻易死去,他会让曾经的苏七爷痛苦到如堕地狱,却发现连死去都做不到。

    君璧沉默了,易景珩从她的神情中看到了些许动摇。两人相对良久,君璧攥紧手里的木簪,用空洞的眼望着他,问道:“为什么是我?”

    君璧的声音里带着微微颤抖,虽然强忍着,但还是让易景珩听出了端倪。这对他来说是个好现象,君璧已经害怕了。果然,她是苏景珩的弱点,同样苏景珩也是她的软肋,他赌赢了。

    易景珩慢慢靠近,这一次,君璧没有后退,只是攥着簪子的指间微微发白,看得出她很紧张。易景珩也是这时才发现,她在发抖。

    一股无名的愉悦感从易景珩的心头油然而生,他伸出手,轻轻勾起君璧尖尖的下巴,一如以前苏景珩所做的那般,“因为……”他俯身,贴在君璧的耳际,低声说道:“你救了我,却也伤了我。”所以,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君璧手下一松,簪子坠落在地。她整个人也瘫软在地上,脸上带着绝望之色,喃喃说道:“放了他。”

    易景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捡起那支簪子,又为君璧簪好在发间,温柔地抚了下她的头顶,“他会活下来的。”只不过留下一条命,却不是“完整”的活下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苏景珩,只不过借这件事,让君璧妥协罢了。

    心事顺遂,所有计划都按照既定方向发展,苏景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所以也没有在君璧这里多做停留。他要等一切皆掌握在手里,再来好好享受成果。

    易景珩离开后,君璧才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悲惨哀戚,连那双黯然的眼眸,也恢复了神采。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拭去眼眶边那欲落未落的泪水。

    易景珩来的时间正好是中午,君璧为了酝酿悲伤的情绪,午饭都没有吃,如今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她打开柜子随意吃了几块糕点,然后熟练地从点心里面挑出一张卷得极为小巧的纸条来。将上面的内容看过后,她又钻到床底,摸出一个层层包裹的火折子,将那张小纸条化作灰烬,随风飘散而去。

    ————

    夜幕来临,易景珩来到地牢。

    苏景珩被关的太久了,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每况愈下。但易景珩一直吩咐,务必用最好的药,吊着他的命。

    易景珩还记得小时候,兄弟几个打闹,他不小心将苏景珩推倒在地上。苏景珩虽然口中说着无事,可是到了晚上,父亲却暴怒地用鞭子将他抽得皮开肉绽,喝令他向苏景珩道歉。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时候苏景珩脸上的笑容。

    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底扎下根。他与苏景珩之间的纷扰纠葛不断,日积月累地滋养着这份怨怼,最终长成如今畸形的参天大树。

    易景珩走到牢门前,苏景珩正静默无声地躺在石床,身下凌乱地铺着些干枯的稻草。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浅弱,不仔细看,甚至会怀疑这人是否还活着。

    快了,就快等到了。再过一天,就是易景珩可以接手一切的日子,同时也是苏景珩成为人彘的日子。为了等这一日,他已经蛰伏太久了。

    易景珩命侍从打开牢门,走了进去。面前的苏景珩因为太久没有打理,脸上蓄起长长的胡须,几乎遮盖了他的下半张脸,加上他消瘦的脸庞、憔悴的神情,似乎一下苍老了不止十岁。他虚弱地闭着眼,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易景珩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轻笑道:“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看到你这副模样。”苏景珩虽然不姓易了,可是从小在易家却时刻压着他,无论是容貌,还是宠爱。

    苏景珩的前半生,是嚣张肆意地苏七爷,而现在,他狼狈得连路边乞儿都不如。

    苏景珩没有回应,好像睡着了一般,易景珩却知道他是清醒的。

    易景珩居高临下地望了许久,才缓缓俯身,在苏景珩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你苏七爷了。”有的只是阶下囚,苏七,那个与他一样的名字,怕是也没有机会再用了。

    ————

    陆以沫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感觉喉咙干渴如同火烧,下意识地想要唤人拿水来,嘶哑地喊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她只能撑着病弱的身子,竭力去够床边桌子上的水壶。

    水壶距离陆以沫有些远,她费力地伸出手指,好不容易触到水壶边缘,手一颤没拿稳,那水壶便滚落到地上。只听清脆的一声响,水壶里已经冰凉的茶水流了一地。

    陆以沫愤怒地嘶吼一声。地上的一滩水,隐约倒影出她的面容,眼下青黑,双颊凹陷,好似从黄泉爬上来的恶鬼。她尖叫着用枯瘦的手掌捂住脸,小声抽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是她错了,还是她的五爷错了?

    恍惚间,陆以沫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逆着光走近,面孔瞧不清楚,只能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但身形又明显有些臃肿。

    那人走到陆以沫身前,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嘴角轻轻勾起,“夫人渴了?”原来是小初。

    陆以沫一双微凸的眼瞪着,又是惊惧又是愤恨地望向她。

    小初托着腰,有些吃力地慢慢俯身,捡拾着地上的碎瓷片,“夫人,有些话,小初想跟你问清楚。”她说着,将几片大些的瓷片捧在手里,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即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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