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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 重忆当年

    慕轻烟慵懒的爬起身倚枕坐着,“同意不同意又如何,反正我嫁的是秦衍,又不是相国夫人,无妨!”

    “喂,你心还真大!相国同相国夫人不同意儿子娶你哎,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痴玉敲着她的脑门,“你不是应该哭天抹泪一副可怜相吗?”

    慕轻烟好气又好笑的白了痴玉一眼,“我没兴趣!反正我也不是非嫁不可,让他自己折腾去罢了,左右是他想娶我的。”

    琥珀进来,笑眯眯的哄劝着满脸不平的痴玉,“公主,让我们家小姐先起床罢,画堂摆下了早膳,趁着热您请先下去用些儿。”

    痴玉立刻起身,哼着声走了。

    琥珀伺候着慕轻烟穿了衣裳,看她未上妆便知晓她今日是不出门的。随手给她梳了个舒服些的发髻,簪上两朵珠花。

    痴玉吃了些东西匆匆告辞走了,慕轻烟这才往锦禄苑去给慕征请安。

    慕轻寒已经来了,陪着慕征用了早膳,正在喝茶。

    喜鹊早就预备下了慕轻烟的茶水,见她进门忙端了上来。

    “都出去罢!”慕征看着喜鹊又给他续上了水,这才吩咐道,“让人离得远些,不得靠近!”

    慕轻寒放下茶盏,看了一眼慕轻烟这才说道,“爷爷是想将烟儿手里的十万兵将连同乌骨令一同归还圣上?”

    慕征点头,“嗯,趁热打铁,正是时候。”

    “好,那就今日罢!”慕轻烟抖开右腕上的绝情锦,将系在锦的另一头贴着手腕处的一截乌骨解了下来。

    慕轻寒又看了她一眼,“凤烬回来了吗?”

    “还没,不过已经出了夏目,就这一两天的事了。”慕轻烟将解下来的乌骨令放在桌上,“寒哥哥,凤凰城虽是我慕家的根本,有些东西该舍的就舍。我兄妹二人既助他得了这天下,也该让他坐得安心才是!”

    慕轻寒点头,“这个道理我自是懂得,这五年的未雨绸缪已经没有任何可留恋的了,自此就做个闲散王爷也罢!”

    慕征看着兄妹二人,骄傲写满了眼底,“我慕家代代英豪,东楚无人可及!”

    相国夫人到底不安心,别人进不得虎王府,她只好亲自来了。

    门上的小厮一路小跑进了书房的院子,将相国夫人已到门外的消息传给了蒋淘。

    蒋淘看着书房连同几间厢房的门都大开着,院里的那些箱笼已经装满了十数个,宁安公主坐在书房里与自家王爷喝着茶,亲自盯着绿筠忙碌。

    “王爷,老夫人来了!”蒋淘恭身施礼。

    痴玉放下茶盏,不冷不热的说道:“看来,王爷的娘亲没看上我那纨绔的妹妹啊!”她站起身来,抚了抚微皱的荷叶裙身,等着秦衍主动开口解释。

    “她要嫁的人是本王,不是相国夫人!”秦衍还当真解释了一句,就见他已经抬步往门外迎了出去。

    相国夫人前脚进了书房的院门,怒声斥责紧跟着就到了:“你这王府的大门,是不是连为娘都进不得了?”

    秦衍上前一步接了她的手臂扶着,惯常冷凝的声音回道:“母亲要来,王府哪个敢拦?”

    痴玉从书房门里走出来,趾高气昂,“秦衍,本宫就不打扰你们母子了!”

    相国夫人脸色变了变,忙上前见礼:“不知长公主在此,惊了长公主的驾,还请宽恕!”

    “相国夫人不必拘礼,我与翼王有同门之谊,那慕家的妹妹也算是我的妹妹,且又认了我的母亲做干亲!”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相国夫人又道:“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本公主不喜欢太客套。”

    相国夫人心气不顺,被痴玉两句笃定的话又惹得心烦意乱,“慕家世代尊贵,如今又有翼王在朝,他家的女子我相国府求也是求不来的!”

    秦衍周身的冷,就连三尺开外的痴玉都感受到了。

    “相国夫人说笑了,慕家小姐无德无貌,纨绔不教之名京城皆知!”痴玉忽然话锋一转,“也不知虎王安的什么心,非我那妹妹不可。”她睨了相国夫人一眼,“夫人,你说若是皇兄赐婚,这事儿是不是就没有余地了?”

    相国夫人并不是善于口角之人,这些年秦相国敬她宠她,后宅安宁,她已经失去了争强好胜、好勇斗狠的性情;只是越发的骄纵,说一不二。

    她定了定心性,“也无妨,圣上的旨意我们自是不能驳的,好在除了慕家小姐,衍儿还会娶个喜欢的平妻,日子总是要过的!”她笑得有些得意。

    秦衍松开了扶着母亲手臂的手,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

    痴玉深知秦衍的性子,别说他没娶,就算他有此心,慕轻烟那个小东西怕是也不会有今早的那种反应了。可她终究看不惯相国府对慕轻烟的轻视,敛下眉眼,“那样也好,谁还没有个心头所爱之人,本宫理解!”

    她甩下帕子看向秦衍,“虎王的婚事自有夫人料理,本宫就不多留了。”她唤了绿筠,“还不走,等着虎王亲自送你不成?”

    绿筠从袖口扯出帕子抹了抹汗,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长公主,你总算放过奴婢了!”

    主仆二人往外就走,秦衍知道留不住了,只得让蒋淘好好的送回惊鸿教坊。

    “长公主慢走,改日秦衍登门相谢!”

    痴玉连哼都未哼一声,扬长而去。

    虎王府没有什么下人,几个老婆子还是前些日子相国夫人送来伺候秦衍的。

    秦衍将人都遣了出去,“母亲,如果您是来为儿子挑选聘礼的,那儿子谢过您!若您来还有其它的事,请恕儿子不孝,不能如您所愿!”

    相国夫人跟老相国商量了一夜,总算商量出一个折中的法子,今日急匆匆亲自登门就专为这件事而来。

    “衍儿,如若圣上与翼王强迫你娶慕家小姐,娘知道你也没有法子。”她拉着秦衍坐下,耐心的劝道:“可是晚晚跟了你这么多年,若你不娶了她,你要她今后还怎么生活,世人的口水都能淹死了她。”

    秦衍眉目含霜,“母亲,若圣上强迫我娶,还有比赐婚更直接的方法吗?”

    相国夫人一怔。

    “儿子已经准备下了厚礼,今日便要去无极王府,母亲您回罢!”秦衍神情淡淡的。

    相国夫人见他死活不松口也怒了,“为娘不妨把话放在这,你若想娶慕轻烟进门,就必须将晚晚一同迎进门做平妻!”她不依的指着秦衍,“如若你不同意,那为娘与你父亲便不会为你迎亲。自古子女婚事以父母之命为先,我看她慕轻烟有何脸面进我秦家大门!”

    相国夫人一甩帕子,怒气冲冲的出门去了。

    秦衍无语的望着房梁,心中却想着:你们真当慕轻烟她在乎这些?可是转念又想到毕竟她是水月山庄慕家的女儿,她不在乎,可是慕征和翼王必不愿意。

    未时,荆凉的帖子递到了水月山庄,邀请翼王馔玉相见。

    此时,慕轻烟仍穿了男装,在惊鸿教坊的楼上,与痴玉趴在窗口闲聊天。

    楚瑾从清觞酒庄出来时刚好瞧见了,拎着袍子上楼,“燕王在馔玉设宴,两位未曾接到帖子不成?”

    “痴玉随手将几上的帖子甩给他,“不想去行不行?”

    楚瑾是个爱热闹的,又极喜欢痴玉爽朗的性子,便好言相劝:“别啊,咱们自南诏归来便再未相聚过,机会难得!”他有意的看向慕轻烟,“况且未央多年未露面了,走罢走罢!”

    两个被他闹得心烦,便整了衣袍随他一起下楼,过了紫昭桥往馔玉去了。

    馔玉三楼临水的一间上房内,秦衍拧着眉头靠着窗,不语不言。

    慕轻寒来得最早,倒是荆凉这个主人还未到。

    向天祺是踩着楚瑾三人的脚印进的门,进门就嚷嚷:“燕王不会摆的是鸿门宴罢,怎地我们都到了,他却还没来?”

    秦衍见慕轻烟来了,眉宇顿时温柔了些许,一双眼睛无所顾忌的细细打量着她。

    也就一夜未见,心中的思念竟比过往五年还急迫些。

    痴玉看着他眼中那恨不能将慕轻烟吞下腹中的热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故意将慕轻烟推到秦衍身边的位置,而后挨着她坐下。

    “茶呢?”痴玉故意挑剔。

    此间并无丫鬟小厮,楚瑾立刻认命的端茶递水,邀功般的捧给她,“大皇姐您请!”

    众人笑闹一回。

    秦衍紧紧握住慕轻烟的手,神色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温暖。

    祁殇进来时,一眼就看见未央在此。他眼中的泪便有些忍不住,奔着未央便扑了过来。

    秦衍眼疾手快,一把将慕轻烟揽进怀中,一只手平伸堪堪阻住他。他有些不悦的瞪目,低头看向怀中脸红如血的人,有些不舍的松开手臂。

    “大哥!”慕轻烟轻轻的唤了祁殇一声。

    祁殇自那年一别后,心中一直惦念着她。昨日宫宴,碍着人多不好亲近,好不容易今日得了方便,有许多话要问她。

    众人茶过三巡后,荆凉终于是来了。

    他亲自搬着一坛酒,边走还边回头招呼着,“我说老奚,你要敢把本王的酒偷喝了,本王追你家要去!”

    奚燕行苦笑着,“燕王你好没道理,让公爷我做苦力亲自给你搬酒还敢挑三捡四的?”

    听到声音,楚瑾和向天祺双双抢出门去,果然见二人已经到了门外。

    慕轻烟瞄了一眼,暗暗的好笑,怕是燕王抢劫了京城的清觞酒庄,不然这一大坛的猎风她藏了好几年,终究是被他给坑了出来。

    两大坛酒放在锦凳上,众人迫不及待的都围过来。

    “燕王,先开这一坛!”向天祺抬手就去拍那黄泥的封口。

    酒坛封口全部撕开的一瞬间,酒香溢出,众人都闭上眼睛细闻其味。

    “这坛猎风来之不易啊,本王许了林掌柜的一个愿望,他才肯舍了这坛酒。”他邪魅的看向慕轻烟,“逍遥王藏了这么好的东西,非要本王舍了老脸亲自去坑,唉!”

    “本王可没请你去!你坑了我的东西还要嫌弃本王藏私,是何道理?”她也不打算隐瞒自己是酒庄主子的事实,此间房中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又有谁是猜不到的。

    她虽仍做男子打扮,亦都知她是女子。南诏一战,她早已不能象从前那般藏得无声无息了。

    酒至各人盏中,香气变得更加浓郁。

    众人举盏未饮,门却被敲响了。

    向天祺小跑着去开门,“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爷们喝酒,想死不成!”他嘴上犹自骂骂咧咧,“你最好有事情,不然你就死定了!”

    门外却是清觞酒庄的林掌柜,“小的是奉主子之命前来送酒的!”他一摆手,身后两个小伙计抬着一个大酒坛放在门内,弯身向着慕轻烟施礼。

    慕轻烟点头,掌柜的恭敬着也向众人施礼后,才下楼去了。

    荆凉细想了一回,了然的看了看慕轻烟:“逍遥王该不会是借本王之手搬搬酒罢?”

    慕轻烟挣开秦衍的手,起身要去开那坛酒。

    秦衍在她耳边轻轻低语,“我来开,你坐着罢!”他几步走到酒坛前,扯了封口去看,酒色清冽,味道温软,自己从未见过。

    他抬眸看向慕轻烟:“这就是惜时吗?”

    楚瑾是极爱这酒的,听着秦衍的话他头一个抢上前去,提了一提倒在盏中,细闻之后入了喉,半晌才从惊讶中醒过来:“这真的是惜时呀,我还以为这辈子再喝不到了。”

    众人都喝了盏中已有的猎风,重新添了惜时。

    两种酒各有长短。猎风入口辛辣,如一道烽火,又似一束剑芒;相比之下,惜时温柔至极,那入口的温软绵密,下喉后又如星火璀璨,却不急不躁。

    “猎风易醉易醒,可这惜时若醉了怕是要沉沦。”慕轻烟淡笑,“温柔乡即是英雄冢,惜时可以完美诠释!”

    众人把酒活当年,说不尽的感慨。

    夜已三更,三坛酒涓滴不剩。众人都喝得东倒西歪,不能自持。

    慕轻寒无奈,只得先抱着痴玉下楼离开。

    各家的贴身侍卫都在门外候着,或骑马或坐车,一个一个尽兴而归。

    锦约

    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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