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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封为贵妃

    祁殇看他面若沉水,心里有些暗恨自已嘴快,“将军,右边第二条路,我们走罢!”

    秦衍起身,将一嘴的血硬是咽了下去。解下水囊,仰头喝了两口将血腥味冲去,当先往右边第二条小路大步行去。

    这一次路却对了,一盏茶时间几人顺利通过,一道雾墙挡在阵门处。

    秦衍依着前次的样子,在阵门处堆起了土块,这才最后一个穿过浓雾进了下一处所在。

    祁殇推算了一下,依着雾的流动顺风而去,依旧是向右行。

    十几个人紧紧相随,在浓得看不见人的雾中搭着肩膀前行。

    “将军,我虽然可入阵中来,却寻不到破阵的法门。”祁殇据实以告。

    秦衍断后,半晌才说了一句,“那你可还回得去?”

    祁殇一愣,自已仔细的思量了一回,心里明了回是回不去的。“不能,我推演不出来这阵有几处变化,也不能原路返回,甚至我寻不到压阵之物。”

    “那就往前走!”秦衍话少到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又走了一刻钟,浓雾薄得近乎透明,依稀可见队伍的首尾。再走了一会,薄雾渐散,开阔的戈壁不知多少年的黄土断层上一片丹霞之色,一眼望出去,黄埃散漫,说不尽的萧索。十几个人就站在断层上方,再往前走三两步便会跌下涯去。

    祁殇有些傻眼,忙推算了一回不由得又一次皱紧了眉头。

    秦衍飞身从断层上飘下,那似乎是一段河道,只是如今干涸了,河道中被经年流过的河水冲涮得圆润的石头整齐的覆在沙地上。

    并不发问,秦衍几个跳跃上了旁边一道土梁,举目四顾,心上顿时生出一种荒凉。

    卓然独立在高处的秦衍,衣带当风的那种洒脱和不羁,让祁殇等人又一次看到了乱世中不一样的风流人物。

    秦衍亦然。京城如牢笼般困了他的心志,也困住了他向往江湖的自由,他忽然觉得自已本就该属于这样的荒凉,和那个一身白袍纤尘不染的人共乘一骑,策马扬鞭。即便是戈壁,但只求风中有她的笑声足矣。

    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流星似乎载着她来了。她在马上痞痞的笑着向他招手,他便借着她的手飘身上马,将她紧紧的揽进怀中,任她一声轻吒,拢缰而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

    “将军?”祁殇轻唤

    秦衍面上的柔情瞬间收敛,回过神时却生生的疼进了骨子里。

    “将军你看!”祁殇将一处堆磊起来的土块指给秦衍。

    秦衍几步走到近前,只一眼他便认定,“有人来过留下的,这应该是个进入的符号。”眯起眼睛看那符号的指向,“祁公子,可有计较?”

    “将军,我们是去是留?”祁殇谨慎询问。

    秦衍自知他话里的意思,有人来寻他们,并留下了阵中行走的轨迹,若在此处等待必然会再遇上。他回头看了看十几个人,心中思绪万千,总得为这些人考量才是,前路渺茫不知凶险如何。

    半晌后淡淡的说道,“留在此处罢,我们并没有胜算走出去,给他省些力气。”

    祁殇点头默认了,向着众人道:“兄弟们,就在此处歇下,养足精神。”

    秦衍远离人群,往那符号所指的方向径直走去,当真走了没多远就又见到一处折符,转向另一边又走,三折两折脚下的黄土层没有了,似乎踩在了一处青石板的路上,有丝竹声忽远忽近飘了过来。待举目看去时,心下又是一惊。

    他竟是顺着那符号所指的方位进入到了另一处所在。

    眼前,一道长街灯火幽暗,却可闻得真切的音律之声,和从前青楼所奏之曲大抵相同,只是更软腻温存些。

    秦衍冷眼看着街路两边的一幢幢飞檐小楼,竟然和临川西街有些相似,朱漆鲜亮,红绸飞舞。只是没有亮着的灯笼,街路两边也不见行人,死气沉沉。

    忽然他身后一幢小楼上的窗户被推开,一个女子倚窗凝立,笑望着他。

    秦衍回头去看时,隔着很近的距离只能看见幽光下的身形,看不清容貌。

    “秦衍,你不认得我了吗?”是个半娇半嗔的女子声音。

    秦衍心下一片清明,可他偏偏沉了沉眉头,状似经受不住招呼一般,抬腿往那小楼的门首处走了进去。

    那女子连眼睛也笑弯了起来,抬起手臂将窗户紧紧关了。

    似曾相识的香气袭来,秦衍瞬间闭了气息,若无其事的继续往里走。一手撩着袍子,步履优雅不紧不慢,正如一个绝代的世家公子自仙界中走出来,每一脚都在红尘中,留下万种风流。

    只是最美好的风景总是招人嫉恨,就在他将将走完了长长的阶梯时,身子忽然软倒在楼栏之下。

    “哼,我还真当你有些了不起,还不是动了心性。”那道娇嗔的声音带不屑自头顶飘向秦衍,可惜,他此时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沈洛辰几次犹豫,到底是下不了狠心,无法同左擎那般将药用得无声无息。

    本已端在手中的药碗被他弃在了灶下。

    另换了一碗端出来,从他手上的药碗便能看出他的紧张来,那药在碗中漾出细波,一不小心泄露了他的心事。

    “未央?”他低低的轻唤。

    未央懒懒的应着,“嗯?”

    “起来喝药。”沈洛辰将药碗放在桌上,看着玉染晴走过去要扶她起来,可未央听到喝药的直接反应却是将身子往被中缩了两缩。

    “唉!”沈洛辰叹一口气,强拉过她一只腕,执手问脉。

    玉染晴这几日忧思过重,一边担心未央的病,一边又担心去而不返的慕轻寒,眼下的青黑即便厚粉也有些遮之不住了。

    “烟儿,沈公子说这一服药可保你的和宝宝安康,你乖些!”

    “嗯!”未央在被子中闷闷的应了一声,就着玉染晴的手臂倚坐在床头,药味飘散开来,她忍下心头的不适,拧眉不语。

    沈洛辰将药碗凑近她的唇边,轻声哄着:“我加了甘草,趁热喝一点也不苦。”

    未央两只眼睛出奇的明亮,忽闪忽闪的十分可爱,低下头一声不吭将药尽数喝完。

    玉染晴忙将清水端过来让她漱口,“这两日我见你气色好了些,可见是快好了的。你只需听话些,按时用药,有沈公子在,左右会保你和宝宝无事。”

    沈洛辰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擅作主张,遂逃也似的出了内室。

    未央又倚着床头略坐了一坐便乏了,身子便往被中缩去,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晴儿你也去歇歇罢,别熬坏了身子没得让寒哥哥心疼!”

    玉染晴详怒的瞪了一眼脸上带着笑的未央,“你真真是没得救了,都这样了还使坏心眼惹我,哼!”一跺脚走了。心里却宽慰了些,她又能冒坏心眼了,离好还会远吗?

    花露哭着从楼下上来,见到玉染晴便扑了过去,哇哇嚎啕,任玉染晴怎么也哄不好。

    玉染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襟打趣她道:“露儿,姐姐我得去拿伞来撑,下大雨了呢,你瞧,我的衣裳都淋透了!”

    花露再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眼睛如带露水的花苞,两扇蝶翼般的睫羽也沾了水,厚重的似飞不动一般,不时轻震,竟和未央有七分像。

    玉染晴担心楼下那位突然不好,心下不忍动问,只是宠溺的看着她。

    “晴儿姐姐对不起哦,把你的衣裳也弄湿了。”花露葱白的小手抚了两抚见再不能复原,不好意思的道歉,声音软糯温甜。

    玉染晴抓住她还要去抚的手,深吸一口气才问道,“和姐姐说,到底怎么了?”

    她话音一落,但只见花露如一只归巢的乳燕,叽叽喳喳的道,“浔哥哥醒了,浔哥哥真的醒了呢!”拉着玉染晴的手就往楼下扯,似怕她不相信要她亲眼去看看一般急迫。

    玉染晴随着她的力量跑了两步顿住了脚,“我去看无用,去唤了沈公子瞧瞧才是!”扯回欲再走的花露提醒她。

    “对哦,我本就是来请洛辰哥哥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撒开玉染晴的手就往未央的房中跑去。

    玉染晴唇角噙着笑意,快步下楼往厨房去了。她虽不会冶病,但准备些可口的吃食给大家还是可行的。

    正是这般温柔懂事的性子,才让自小看惯了慕轻烟纨绔的慕轻寒沉迷不已。

    事实证明,男人不仅需要女人的崇拜,也需要被女人宠爱,慕轻寒就是例子。

    向晚,五九一溜烟刮进了未央的房中。

    “少主,慕家轻烟小姐被璃王招进宫中去了!”五九眸色暗黑。

    未央顿时笑吟吟接道,“难道被封了后?”

    “那倒不是,是皇贵妃,大理寺卿元文的女儿是皇后的人选,已经在准备册封大典了。”五九看着少主那不怀好意的笑,突然觉得有些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未央自服过两回药后,身上也有了些力气,自被子中坐起来,身子往后移了一移。

    五九忙上前帮着她倚着床头坐好,颇担心的问道:“少主,四九会不会沉不住气?”

    “不重要,楚璃虽样样算计,却也不得不顾及还未到手的慕家势力,四九但凡不情愿他也不敢强逼。”未央眯了眯眼睛,“即使他用强,四九也能让他有苦说不出!”

    五九仍旧担忧,“京城现下皆已归顺璃王,慕家表面上的势力并不强大,璃王为何一定要去招惹慕家小姐?”

    未央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他痴心妄想不是一天半天了,要以此逼迫慕家支持,想来还是惦记着先祖皇帝留给慕家的那支护国军上;他大概打错了算盘,先祖皇帝与慕家有旧约,他所谓的恩典,可曾问过慕家稀罕不稀罕?”

    五九看着生气的少主,有些凝重。

    “让所有人不可妄动,且看四九手段罢了!”未央似乎累了,歪在床头再不说话。

    五九应下后又道:“璃王囚禁了麒麟山庄与水月山庄的女眷及靖王妃,难道是怕几位少主拥兵自重、另立别主?”

    未央点头,“这主意大概是安玉卿想出来的,也只有安信楼才有此等谨慎的小人之心;如无意外,近日楚璃定会让人来探听虚实,以助战之名!”

    五九说完了要说的话,不忍未央劳神,自己走了。

    沈洛辰和他错身而过,将一粒血红的丹药喂进未央的唇内,“花浔醒了,也不知露儿用了什么法子,精气神不错。”

    未央也不睁眼,把那粒味道熟悉的丹药吞了,扯着沈洛辰的手臂枕着。

    沈洛辰一脸宠溺,脱了鞋子在床外侧躺下,扯过被子盖住她,睡了。

    未央睡得很踏实,并不知沈洛辰这一夜思绪万千,欲舍不能,欲留无望,心疼如割。

    慕轻寒以最快的速度在阵中不停的穿梭,走到第八个阵时终于是找到了些规律。他停下来在地上画着,将所经过阵中的位置和属性归类整理,按照时辰和五行排列开,又将未曾到过的位置在阵图中标示,按照他们入阵的时辰推算出秦衍行经的路线。

    看着地上只有他自已能看得懂的阵图,忽然左眼连同眉毛一起掀了掀,将树枝点在一处宫格上,暗忖着:此处是个陷阱,若一不小心入了陷坑,怕是有性命之忧。

    立起身打出一掌,将画图的位置震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极接近阵中心,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住大阵不再变化,他便能锁定秦衍一行的去处。

    飘身而过,瞬间消失。

    又走了两个宫位,他立在一片葱茏之中。

    但见一眼平川,连棵树也没有,只有满山遍野的鲜花,红的血红,蓝的湛蓝,黄的明黄,皆碗口大小开成荼蘼。除此之外却无生灵,空气中浓郁的不是花香,却是一种腐朽气味,十分的厚重。

    慕轻寒一路行来时早就算准了方位,虽被鲜花覆盖了地面,他却腾身而起足点花朵往泽位而去。果然,那里沉着一只小舟,他满意的一笑随后以脚踢起那只横在小小船舱里的桨,直往船头插入钉死。几乎是桨入水的瞬间,他腾身远离,飞一般走了。

    斜斜的穿行了三处宫格,刚好就是那处坟地。他走得急并未发现秦衍留在小径上的符记,直到要走到阵门时才发现一个向外的符号。

    也不犹豫飘身而进,那雾似乎完全不能奈何他一般,他以极快的速度便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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