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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灵兽

    灵怪之事一般先是出现常人无法理解的奇事,再愈演愈烈,待惊的主人整日提心吊胆,魂不守舍,精神衰败之时,那些鬼怪方才敢出现害人。

    若是年轻气盛,气血旺盛之人,给它十个胆它也不敢靠近。

    须知人头顶、两个肩膀上各有一盏灯,那灯中的火苗便是人的三昧真火,以身为烛,以气为光,以魂魄为引。

    这火在寻常鬼怪眼里无异于夺命的刀枪。

    所以,它们想要害人,先远远的用些手段,让那人神情倦怠,精神不振,身体虚弱,如此这般,那真火得不到充足的滋养,自然黯淡无光,有名无实,鬼怪这时才好下手。

    但王家乃富贵之家,自有家神庇佑,普通鬼怪怎么敢去哪捣蛋?

    于灵与陈扶按住心中悲痛,决定先将王家的事情搞清楚,再去寻师门众人。

    是夜,月黑风高,夜枭哭啼,王宅从外望去,阴暗幽深,院中树木在夜风中便如鬼魅儿闪闪躲躲。

    两人在门外观察半天,夜深人静,宅中无人,确实有些阴森,但望了半天气,一无所获。

    “师弟,这不像是有鬼物的冷宅啊!”

    于灵看了半天,王家上空普普通通,无一丝鬼气,心里面便发了疑。

    “正是如此!”

    陈扶收敛了眼光,又将四周邻舍上空也望了一边,这才手捻胡须,冲着于灵道,“师兄,此事有些古怪。我看这王家上方白气氤氲,黄光弥漫,确实不是鬼物藏匿之所!”

    苍穹中黑云布合,将月亮掩了个严严实实,两人对面而站,对方的五官完全看不清楚,只能也黑暗中看到一个黑洞洞的人影,和那一对发着幽幽白光的眼睛。

    “进去瞅瞅!”

    于灵打个招呼,“嗖”的一声蹿上院墙,轻飘飘的落在地面,四处打量。

    这宅中屋门紧锁,竹林影影栋栋,两人沿着竹林中的石子路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除了没人,一切正常。

    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富户人家。

    “难道,这是一个大妖?”

    于灵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他抽出宝剑,蹑足上了屋顶,四处观看。

    这柄在紫屏峰大放异彩的宝剑出鞘,丝丝幽寒的凉意便将整个王宅笼罩了起来,方才还四处蹦跶的蚂蚱、蛐蛐、夜猫子,好像受到了惊吓,霎时间没了声息,整个王宅比起方才更静了三分。

    “收起来!不要打草惊蛇!”

    长得四四方方的陈扶在于灵身后小声说着,从屋顶上将目光在宅中一扫,漆黑一片,若不是两人都有道法在身,寻常蟊贼来了,说不定会一头撞上墙壁,或者失足跌落井中。

    看着干干净净,一丝污浊之气都没有的王宅,两个修士在屋顶上陷入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呜~”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琢磨着是不是离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笛声。

    笛声悠扬婉转,情意切切,如怨如诉,似痴女向心上人吐露衷肠,又向是闺阁中的少女等待情郎,真是痴男怨女,生生世世。

    两人凝神屏气,侧耳倾听,之觉那笛声主人离这里不远,好像在西北面的一座小山头上。

    “什么情况?大半夜不睡觉,溜到山上吹笛子,不是采花贼就是投涧客,反正不是什么良家子。走,去看看是谁在这里装神怒鬼?”

    于灵不屑的往远处的山头一瞥,就要离开宅子。

    临走前,他不死心的朝雕花的木门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木门前方石板路一角突然翘了起来。

    “师弟!”他拉了了旁边陈扶的衣袖,冲这那石板一指,压低声音说道:“看那!”

    这是,大风吹过,漫天黑云消散,一轮明月从云缝中露出半张脸来,那雪白的匹练霎时间便将整个王宅照了个透亮。

    那青石板的一角先是朝上拱了拱,又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又抬高一些,自青石后方伸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黑鼻头,上面水气森森,不停耸动。

    随后,一只漆黑的大眼珠子出现,一个比牛头还大的老鼠脑袋赫然出现。

    便如那普通老鼠一样,贼眼四处乱瞅,小心翼翼,不停打量周围的场景,鼻头后方的几凑小胡须随着它的脑袋晃动不停抖动。

    那老鼠冲大门的方向使劲嗅了两嗅,又抬头向屋顶上望了一眼,“嗖”的又钻回了洞中。

    屋顶上的二人早已在屋脊后面埋下头去,只露一双眼睛在上面。

    此刻,见到那异常体型的老鼠,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一丝惊疑,见那老鼠又钻回洞中,两人屏息闭气,耐心等待。

    那悠扬的笛声依然飘飘悠悠,自远方传来,似远方的召唤,在那大鼠窜进洞中之时,语调突然变得高亢急促起来。

    于灵侧耳,向陈扶使了一个眼神,陈扶会意,蹑手蹑足,寻着笛声轻飘飘的去了。

    那笛声时而哀怨、时而激荡,高低起伏,辗转腾挪,少了一份幽怨,多了一份催促,似壮士临行,里长呼唤,又似顽童捣蛋,师长呵斥,到后面转折成循循善诱的开导。

    在隐隐约约的笛声中,那巨鼠又从洞内蹿出,匍匐于月光下,这时,于灵才看的清楚。

    那鼠足有母猪大小,浑身皮毛光滑锃亮,宛若抹了一层油脂,长的是肥头大脑,膘肥体壮,周身上有几道倾斜的白毛,自背脊斜入腹下,它抬起头向四周一瞅,圆圆的耳朵抖动,见周围安全,这才冲到墙边,沿着墙“嗖”的一声蹿了上去,寻这那笛声而去。

    夜风清寒,月至中天,月华如练,漫天乌云散去,一条曲折小道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白芒隐匿在草丛之中,从前方圆石的一角转上山中。

    陈扶寻着笛声而来,听那笛声便在山上的某处,他长长呼了口气,自背后抽出长剑,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仗剑沿着山路而上。

    这无名小山并不高,路边野草丛生,野花隐藏其间,路两侧的灌木丛中昆虫啾啾之声不绝于耳。

    他行至半腰,回头一看,南马镇便在一大片田地之间,在月光下显得安谧宁静。

    抽抽鼻子,老道长抹了一把胡须,向山顶望去,山上草密树低,地面凹凸不平,怪石平躺与草丛之间,一眼便能清晰的看到顶上那几颗稀有的古木随着夜风摇曳。

    道长提气纵越,须臾,上了山巅,便见一名黑衣劲装大汉坐在一块青石之上,背靠巨石,面朝南马镇,双手持笛,正施施然的吹奏。

    找到正主了。

    见他身上并无一丝杀气流露,陈扶长剑入鞘,想要打个招呼,方向前迈了两步,便见那大汉身后的巨石突然站了起来,倏的睁开两只泛着白光的眼睛,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呜!”

    一声低啸,那巨石缓步出现在月光之下。

    一只体型足有两头水牛大笑的金毛狮赫然出现,它身躯庞大,威风凛凛,走起来摇头晃脑,不可一世,最显眼的便是那两只透出白光的凶眼,正如杀神一般,远远的盯着远处突然出现的道长。

    “你是何人?”

    沉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于灵方要回答,突然他周身一寒,呆呆的望向那一人一狮。

    笛声依旧,未有半分停歇,陈扶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头脑发胀,脖颈僵硬,他缓缓的将目光转向那雄狮,看着那张凶神恶煞般的兽首。

    那雄狮对此目光见怪不怪,嘴角一裂,露出不屑的笑容,抬起头,在月下抖散满颈的鬃毛。

    那柔顺的金黄鬃毛便如那金丝线一般,被清冷的月光一照,发出淡淡的金芒,为这恶兽凭添了几分帅气威武。

    “别瞅了,就是老夫问你话呢!”

    雄狮嘴角一动,用沉闷的声音说道。

    声音不大,却几乎刺穿陈扶的灵魂,他瞪大双眼,惊疑的望着那威猛的野兽,“你~你是妖?”

    “呸!你才是妖!”

    雄狮大嘴一裂,就要发怒,“老夫是灵兽,灵兽,懂不懂?再给我胡乱嚼舌头,老夫活撕了你!”

    说罢,它抬起右爪,“呛”的一声,那毛茸茸的肉掌中便伸出泛着阴寒锋利的爪子,冲陈扶威胁性的晃了晃,又缩了回去。

    “灵兽?”

    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老道长恢复了平静,他冲对面喝道:“这个暂且不论,我问你们,南马镇王家的怪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什么怪事?”

    长满金毛的狮脸一愣,疑惑问了一句。

    “少装蒜!妖孽,看剑!”

    老道长见对面装傻充愣,也不多言,舞起手中剑挽了个剑花,便向雄狮杀了过去。

    “嗷呜!找死!”

    雄狮大怒,狂吼一声,咆哮如雷,纵身一跃,便扑向陈扶。

    剑光灼灼,譬如电舞长空,闪耀光华,又如寒冬落雪,笼罩雄狮。

    那雄狮不甘示弱,怒目圆睁,四肢如飞,在空中抡起爪子,铺天盖地的向陈扶打了下来。

    顿时,一人一兽便在这悠扬的笛声中,在这空旷的山巅斗在了一处。

    剑舞光晕,狮毛乍立,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半晌,陈扶久攻,却制服不了这金狮,只觉得大汗淋漓,手酸腿软,那狮子却似乎被激起了兽性,越发张狂,连声咆哮,往来冲突,威势一时无边。

    “想不到这孽畜竟如此厉害!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陈扶心中退却,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一道黑影自草丛之中一溜烟的蹿到了那青石之前。

    笛声戛然而止,那青石上端坐的汉子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黑影,冲金狮喊了一嗓子:“兄弟,住手!”

    “嗷呜!”

    正打的开心的金狮冲那人不满的吼了一声,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不停喘息的陈扶,扭头回到那汉子身边蹲坐。

    未几,于灵也自山下跃上山巅,他眼光一瞥,就看到那黑衣劲装大汉与那体型格外巨大的金狮。

    “师兄,你来了!这个狮子极其厉害,小心!”

    “恩!你有没有受伤?”

    于灵见陈扶大口喘气,浑身颤抖,连忙过来一把扶住,“师弟,怎么样?”

    “师兄,我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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