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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我从天上来 第20章 赌斗

    商宇走到刘痕身边,看着范北沙,面露微笑。

    范北沙自然还记得他,之前府外一点插曲,他只将商宇当做一个在刘府门前侍立的闲杂人等而已,而后来进得府中,范北沙虽看出他与刘痕颇有交情,却因为心中一直谋算着挑战刘痕之事,不曾将注意力放到商宇身上。

    直至此时商宇开口,范北沙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像是小厮的年轻人,极有可能是一位与自己相同的天奉,只是此时他同样心乱如麻,一时也不知怎样理会商宇是好。

    方才还确认过在自家怀里的宝甲兵丸,怎的会突然不翼而飞?是自己产生幻觉不成?或者说便是此间之人动的手脚?若是刘痕此时动手,自己又如何下台?

    范北沙正苦思沉吟间,却听刘痕开口。

    “商宇,你有把握吗?”

    刘痕倒是毫不顾忌,指着范北沙对商宇道,“范北沙承天七成九,除去神行珠外,至少还有两件杀力极强的承天物在身,再加上此人久经战阵,心狠手辣,天启之下很少有人能胜过他。”

    商宇轻笑道:“若在下败了,先生会怪我吗?”

    “那倒不会。”

    “那就无妨,在下尽力一试。”商宇朗声一笑,学着刘痕的样子一掸袍袖,向范北沙道,“想来范供奉本领超凡,不会吝啬指点在下一二。”

    范北沙此时尚且未从自家宝物丢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得商宇有意用话将他,心说这倒是来的正好,此时挑战刘痕的最大依仗已然失去,扬名立万已成虚话,那便顺手收拾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好下台。

    于是这位范供奉面上冷笑一声:“小兄弟要来替刘痕先生与在下试一试手,在下自然欢迎,只是不知那赌斗之物还算不算数?”

    “算。”刘痕见商宇神色从容,扔下一字后,便往后退开,场中只留范北沙与商宇两人。

    “这位小兄弟放心,在下定然点到为止。”范北沙见刘痕应允,呵呵一笑,脱去外袍交给下属,然后自腰间抽出一根软鞭,其柄上镶嵌一枚土黄色石块,鞭身通体惨白色,品相一看便知不凡,他随手抖了个鞭花,空中乱影纵横,噼啪作响。

    商宇亦是脱去外衣放在一旁,又左右看看,对一旁的纪标道:“纪兄,借宝刀一用。”

    “商宇先生小心!”

    纪标见木已成舟,也不犹豫,按刀一拍,锵然一声短刀脱鞘飞出,正落入商宇掌中。

    此时在座宾客见场中情势再变,自然又起议论。

    矮胖的贾长史看向商宇,双眼一眯,问瘦高的易长史:“易大人,这位年轻人我瞧着面生的紧,敢此时与范供奉切磋,想来也是一位极为了得的天奉,却不知你以前可曾听说过?”

    易长史捻须微微一笑道:“贾大人,此人乃是沂侯好友,四殿下亦是颇为赏识,他时常往来王府饮宴,我自然是熟识的紧。”

    这就叫瞪着眼胡说八道。

    贾长史知道从这位老对手嘴里难听到一句实话,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

    商宇却不理会那些,接刀在手之后,掂了掂分量,上看刀尖下看刀柄,前看刀刃后看刀背,赞一声好刀,便持刀而立,看向范北沙:“范供奉,请了。”

    “来!”范北沙随意一甩软鞭,立在原地,示意商宇进招。

    众目睽睽下,商宇踏步上前,不疾不徐平平一刀递出,既是提醒对方小心,亦是试应后招变化。

    “哈!”

    未及近身,听得一声轻喝,便见软鞭银蛇舞动,嗖嗖往商宇身上招来,商宇不慌不忙矮身变式,短刀抖动,便要使巧劲将软鞭拨开。

    他却不知,范北沙面上轻蔑之色不减,心思却重,此时出手已是杀招。

    “铛铛”两声脆响,那软鞭竟如有灵性一般,紧紧贴在了那刀刃与商宇手上,商宇顿觉手中短刀重逾千斤,动弹不得。

    原来那软鞭名唤“千钧”,本就是两件承天物熔铸而成。那软鞭带有天能“跗骨”,不拘任何物件皆可吸附其上,牢固异常摘之不下,而那柄上一枚“重石”,更是带有土部天能“千钧”,其在御主手中无甚重量,但对之外界,却有千钧之重,两者相得益彰,往往一出手便能让敌手战力尽丧。

    昔年,北方蛮族三汗国之一的苍枭部入寇北疆,烈枭军团驭凶禽为坐骑,来去如风,蛮人大将赦奇更有一头承天七成的巨雕为依仗,万夫披靡。大禹牧野军纵然以十倍之军全线围剿,仍是左支右拙,难以抵御。其时,便是范北沙在百万军中掷出“千钧”系住那天奉巨雕,千钧巨力之下,生生让那凶禽与蛮人将军一齐自空中坠下,摔成肉泥。

    商宇一时挣不开束缚,抬眼看去,却见范北沙冷笑一声,将那软鞭轻轻挽在左手,右手一抖,袖中一柄钢刺闪电般刺出,眨眼间便来到他面门。

    商宇皱眉,却是欺身而前,趁那“千钧”松弛一瞬,举刀“铮”地格住这一刺,而后运力一推。

    “砰!”

    范北沙不曾料到商宇气力竟如此巨大,一时之间下盘不稳,被商宇逼住倒滑了出去,但退步之间,一手飞速挽回软鞭,一手抬刺往前,巨力之下商宇亦是受制,便被拉着往范北沙往他钢刺之上撞去。

    商宇再欺近,手中刀势再不收敛,狂风一般倾泻而出,范北沙继续退,钢刺诡异精准,处处致人死地。

    周遭之人只见得两人一进一退间,身形如电,手中兵刃挥舞如风,金铁交击间,声声动人心魄,俱都是屏息观战,生怕错漏一招半式。

    商宇受制于“千钧”,唯有不断进逼,方能在软鞭张弛晃动间自如挥刀,而范北沙此时才知对手近身刀法了得,但他出手慢商宇半招,体式不稳便失先手,只得堪堪招架,亦不敢松懈半分。

    此战三招之内便演化至如今这般局面,两人却都不曾料到,期间之凶险,任一人稍有疏忽便是重伤惨败。

    商宇纵是险中求战占得上风,然而软鞭长度有限,终有收尽之时。

    转眼间,三十一招过,软鞭“千钧”已然被范北沙尽数挽起,眼看商宇再无转挪余地,范北沙狞笑一声,左手借软鞭定住商宇身形,右手钢刺一抖,直直向商宇右眼刺来。

    一旁的刘痕先生眉头一皱,眼睛盯着范北沙,右手收于袖中,将抬未抬。

    商宇奋力维持自己身形不坠,全身紧绷,额头已见汗珠,此时见他刺来,粗喘一声,左手一把格住范北沙手臂,堪堪将之推开。

    范北沙虽不料商宇还有余力,但应变却是极快,当即手腕一抖,钢刺脱手射出,毫厘之间便要在商宇连眼都不及眨时,一刺贯穿其头颅。

    这下手可真是够狠的,商宇心里叹了一声,发动了天能。

    “啊!”

    一阵惊呼,众目睽睽之下,那柄钢刺方离范北沙之手,便消失不见,而后众人有眼力极好的才看见,那柄钢刺突兀出现在了范北沙身后半尺处,仍以那出手的速度破空射来。

    “噗”的一声,钢刺自后钉在范北沙左肩,顿时血流如注。

    商宇便在范北沙惊愕刹那,用尚能活动的左手反手一扣其左腕,骤然发力!

    只听咔咔两声,其人左手腕骨当场骨折,而后商宇指爪一挑,刷拉一声,范北沙连带衣袖与一层皮肉俱被撕下,其左手上挽住的软鞭“千钧”也终于被生生扯了下来。

    承天物离开御主,“跗骨”与“千钧”两项天能自然暂失,商宇挥刀抖开软鞭,面无表情后退。

    “啊啊啊啊——嘶——”范北沙左手骨骼毕露,血肉模糊,接连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听得满座宾客都是胆战心惊,一场切磋竟搞出如此血腥的场面,人人心中皆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承让。”

    商宇收刀肃立,看着范北沙,满座宾客亦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商宇。

    随范北沙而来的几位承天司连忙跑入场中,手忙脚乱为范北沙包扎伤口,商宇对其视若不见,只是看着人群簇拥中的范北沙,防范之心丝毫未减。

    商宇两世为人,与人生死争斗无算,他深知方才一战伤了范北沙不过因缘凑巧,若此时受伤的范北沙暴起还击,那才是此人最强最狠之时。

    果然,看惯了热闹的众人还未及开始议论之时,便见一道赤色人影自承天司一众人中冲出,直奔商宇而来。

    与此同时,数十道冰柱凭空而凝,横竖交错撘成牢笼,将商宇紧紧困入其间,手足皆难以活动。

    这才是范北沙自家天能——“冰牢”。

    此天能发动亦是毫无预兆,商宇意识到之时,已然遍体生寒,他奋力挣了挣,这区区数十坚冰竟比之方才千钧之力尤为沉重,以他的巨力依然铮之不开。

    一息之间,范北沙已到面前,其人双目血红,神色骇人,自怀中取出一支晶莹的短杖,指向仍在挣扎的商宇,低声道:“小子,我要你的命!”

    言罢,那短杖顶端红光渐渐聚集,色泽越发明亮。

    这一种天能商宇和夏武华都曾见过,那是神殿祭司闵环儿曾使用的“极光”,若被击中,肉身再是强横自然也是化为飞灰的下场。

    范北沙自身承天七成九,可以说天启之下无人能从他的冰牢中脱身,加之不知这范北沙从哪里去寻来如此之多的承天物,倒也难怪其多年来能稳坐大禹天启之下的头把交椅。

    只是商宇同样承天七成九,对他而言,天启之下,便没有能困住他的天能。

    商宇身形消失在冰牢之中,瞬间出现在范北沙身后,毫不犹豫便扬手挥刀,斩向范北沙项颈。

    这一场赌斗,此前是斗气,此时已是是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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