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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5)

    室内的光线忽明忽暗的,他的脸上连一丝错综的神情的都没有,那双眸子里满是坚毅的光,眼见着她只顾着发呆,便皱了皱眉,低沉的问:“记住了没有?”

    韩莞尔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这样的事情,毕竟是她做出来的,即便是恐惧害怕,却也不该由苏子虞承担,犹豫了一瞬,咬唇说:“这件事是我做的,你把我交出去吧。”

    她说完便仓皇的垂下了头去,嘴角带着一抹倔强。苏子虞略看了看她,才沉声问:“把你交出去?这种事情你承担的了么?”

    他不耐的皱起眉,双眸里闪过冷光,“我这也不是为了你,你赶紧离开!”他一边说,一边将她推搡了出去,她眼中已经有了泪痕,回过头去匆匆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站在那缕月光下,身姿笔挺高大,眉眼亦如往昔的柔和清俊。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却不再看她一眼,只是摆了摆手,低声催促,“赶紧离开。”

    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她随意抹了抹,将哽咽全部咽了下去,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才稳着心神走了出去,院子里并没有卫兵,皎洁的月低垂着,倾洒了一地的霜白,可是恍惚看着,哪里都是朦朦胧胧的。

    原来是夜太深了。

    她一步一步走出去,倒觉得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表情,眼泪是不再流了,可紧攥着的手还是让她略显局促。缓缓的走出去,就见两排的卫戍背枪站着,还有一排是苏子虞的卫队,也都站在一旁静默无声着。

    她只觉得冷汗浸湿了脊背,恐惧侵蚀着她,尤其是这样的孤星冷月里,更是让她不安惶恐。好在夜色漆黑,众人也未查出任何的异样,她便顺着青石路一直的往前走,夜幕下的宅子更显得空旷深幽,夜风呼啦啦的吹过去,仿若是有人在耳畔呢喃。

    这一程让她走的头皮都发麻,就这样哆哆嗦嗦着,也不知行了多久的路,只是过眼都漆黑一片,她本能的寻觅着,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好在丫鬟婆子都各自回去歇了,只有莲儿一个在等她,眼见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手背上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直觉里是出了什么事,忙上前去关了门,才回身去扶她,轻声问:“太太,出什么事了?”

    韩莞尔回过神来,心跳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兀自想了想,才渐渐地稳了心神,说:“没什么,就是刚才去看大帅的时候,他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

    莲儿当即瞪大了眼睛,“没什么事吧。”

    韩莞尔不欲去想那些事,可偏又不敢表现出异常来,只是摇了摇头,疲乏的说:“没什么事,就是身上碰出血了……”她说过这一句,唯恐莲儿看出异样,又装出从前跋扈的样子来,说:“说白了也怨他自己,都瘫痪了还那么不老实。好在没什么事,总归以后我是不去看他了。”

    莲儿闻言就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手背上的血迹,就说:“太太也累了,洗洗早点休息吧。”

    韩莞尔也看了眼手背,只觉得那血渍有些触目惊心,就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她说罢就起身往浴室去,随手打开壁灯,恍然见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倒仿若孤魂野鬼一般。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手抖得厉害,赶紧开了水龙头,滚热的水蒸气很快便弥漫了整个浴室,她蹲在浴缸旁边,感受着热浪将她一层一层的包裹住,仿若只有这样才能觉得安全。

    褪去衣服泡在热水中,只想将身上所有的痕迹都洗干净,可是她发现越努力就越恐惧,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的问题,苏笙白死了么?苏子虞又该如何自处?他才回来就碰到了这样的事,她又怎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

    眼前忽而闪过苏笙白那双充满暴戾的眼睛,仿若恨不能即刻将她生吞活剥了,她恐惧的蜷缩在水里,不安的看着四周,这种时候便是细微的声音也能让她绝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水已经变得冰凉了,隐约间听到敲门声,她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般,蓦地从浴缸里出来,随意披了浴袍出去,就见莲儿惊恐的神色,“太太,主宅那里传来消息,说……说大帅他……他死了。”

    韩莞尔朝后退了两步,这一刻好似闷雷劈了过来,重重的击打在身上,她几乎是本能的跌坐在了地上,身上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因为这极大的恐惧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地面,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莲儿忙上前去扶住她,“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她一面说,一面将人扶了起来,“太太,主宅那边现在都是人,咱们要过去么?”

    韩莞尔的手微微颤抖着,借着莲儿的力靠在她身上,虚弱的问:“说了是怎么死的么?”

    她仓皇的眨了眨睫毛,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莲儿见她脸色发白,整张脸都写着惶惶不安,就拍了拍她的手背,“太太,你先不要慌。侍从官说是因为大帅自己摔倒了,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陶瓷碎片,割了大动脉……”

    韩莞尔不安的看向她,似乎想要透过她的表情去判断着什么,转念一想,就说:“我刚才泡澡的时候睡着了,现在倒觉得头疼的厉害。”

    她说着就抚了抚额,走到沙发前坐下,装作不经意的问:“出了这样的事,七少回来了没有?”

    莲儿便说:“已经打过电话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韩莞尔朝后仰去,若无其事的说:“三公子才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父子两个也有段日子没见了……真没想到,一见面就是天人永隔。”

    其实她是在试探,想要大厅苏子虞到底有没有被牵连其中。果然莲儿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听说三公子走后没多久,主宅的丫鬟去看,大帅就已经没气了……”她说着,声音渐渐的低微下去,毕竟身为丫鬟,这样议论死者,是大不敬。

    韩莞尔闻言就轻轻的点点头,她只觉得脑子乱极了,仿若一团浆糊似的,搅得她连一丝的办法都想不出来,甚至心内的疑问还在一遍遍的问着自己,苏笙白死了?他死了!是她亲手杀了他,虽然她心中的恨意得到了最好的结局,可却连一丝快意都没有,她杀了人,这种深深的恐惧于她而言实在难以消减。

    她怔怔的坐在沙发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这样的时候,如果她不出现的话,只会徒增他人的嫌疑,毕竟她也去过主宅,即便有苏子虞遮掩着,如果苏徽意一旦查起来,她依旧逃脱不了干系。

    这样想着,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吩咐莲儿说:“给我准备衣服,我要过去。”莲儿见她情绪这样不稳定,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着,就说:“太太如果不舒服的话,也未必要现在过去……”

    韩莞尔哭着摇了摇头,“去准备吧。”

    因着苏笙白的突然离世,督军府的大大小小全部都在夜半惊醒,即使是这样的人家,要处理的事情依旧很多。韩莞尔穿好衣服过去的时候,就见主宅里满是人,除却几个姨太太,还有小姐少爷们,乌泱泱的聚在厅里,女人们哭的痛不欲生,两个公子都是沉默着。

    韩莞尔先是慌乱的看了苏子虞一眼,见他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她朝里走去,众人只顾着悲痛,自是没有闲暇打招呼,那一头早有听差去准备一应的东西,很快便拿了孝服过来,一屋子的人先后的穿上,都纷纷的抹着眼泪。

    韩莞尔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往前去的,与几个姨太太在后面跟着。眼见着听差将人抬了出去,直接搁在了棺材里,她虽然隔得远,隐约看着,仍旧觉得触目惊心。

    好在这样的时刻,一切以苏笙白的后事为主,一众的人跟着去了灵堂,各处都搭了白幡,虽然都亮着灯,依旧显得苍凉寂寥。

    这样天人永隔的时刻,即便是平日里多有怨言的几个姨太太也都是哭的伤心欲绝,韩莞尔站在她们旁边,想着这一晚发生的种种,只觉得像是一场梦,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心中不是没有负罪感的,这种负罪感来源于她本身的恐惧,她害怕面对后续一切的事情,只想逃离这里。抬眼见苏笙白的照片就挂在那里,双眼仿若鹰眼似的,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被骇的倒抽了一口气,夜半的风凉了,她只觉得一股冷风自脚底蹿升上来,缭绕在周围,寒冷彻骨一般。

    她是不信有鬼魂一说的,只是这样的时候,难免会胡思乱想,并且越想越崩溃。加之她适才泡澡受了凉,这会儿站在原地上动也不动,倒觉得连身子都僵了。三姨太太站在她旁边,见她这副样子,就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也不过摇了摇头的功夫,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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