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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千里来相聚

    裴瑶卮来积阳郡公府来得急,却不曾想,当晚相韬从玉泽宫回来时,竟就带来了一个让她喜忧参半的消息。

    ——领兵平定南境之乱的差事,到底还是落在了相郡公的头上。

    于她而言,相韬不在府中,倒是便于她暗中查证的事了,只是另一方面,萧邃那里,恐怕就要安不下心了。

    “萧逐是怎么想的?”

    是夜,一家子在一处用完了一场貌合神离的晚膳,相婴送她回房的路上,两人说起此事来,裴瑶卮不禁问道:“怎的放着秦沥北等人不用,偏偏劳动了相郡公?”

    相婴淡淡一笑,道:“您可听楚王殿下说起过?自前头潘氏之乱过后,秦大将军,俨然已成了天子近臣。”

    裴瑶卮便道:“既是这样,那这外出平叛的事,他更应该仰赖近臣才是啊!”

    说起这个,相婴不由摇头一叹。

    “正是因为秦大将军得天子倚重,故而便更是放不出去了。”他道,“您还不知道吧,皇上近来……心里不安,在玉泽宫住了这些时日,大大小小的脾气也不知发过多少回了,这朝臣们被疑不忠的,更是一日多过一日。

    前几天皇上夜半惊梦,醒来时差点没让人传谕将秦大将军召回京。南境生事,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只能将不放心的人往外派遣派遣了。”

    裴瑶卮听明白了。

    她一早听说萧逐近来多病不安之事,但却没想到,他竟已不安到了这种程度。

    “便是如此吧,秦沥北……他倒也真是敢倚重,可见是看着我裴家的人没剩几个了。”她随口讽了一句,跟着又疑惑起来:“不过将放心之人搁在身边以图安心也就罢了,可这派遣不放心的人南下平乱,他就不怕这乱子更大么?”

    相婴笑了笑。

    “这不是还有我么。”他道。

    裴瑶卮一怔,转头朝他看去,对上他平静如水的目光,片刻,她便恍悟了。

    “长初……”

    相婴道:“皇上下令,待明日送父亲出城之后,便让我赴玉泽宫伴驾。”

    裴瑶卮看了他半天,许多话就在嘴边,但却终不能言。

    “您别担心,只要父亲安分守己,顺利平叛回来,皇上便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她点了点头,心里却想问:那倘若,相韬未能顺利平叛,又或是……

    他并不安分守己呢?

    可对子讽父的事,她又实在做不得。

    “长初啊……”最后,她也只能嘱咐:“萧逐那性子……平日里跟在他身边,已是伴君如伴虎了,如今他又是这样,你稍后到了玉泽宫,更要小心谨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您放心,长初明白。”片刻后,他犹豫着开口,探问道:“娘娘,容我问一句,您此番回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裴瑶卮脚步一顿。

    “为了……”她忖度着措辞,既不愿瞒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相婴见此,便主动道:“娘娘不必为难,我不过随口一问,您既然不好说,那便不必告诉我了。”

    他这话说得裴瑶卮心里既暖又酸,半晌,她轻轻一叹,问:“你就不怕我是来拆你们家的?”

    相婴摇头:“您不是这样的人。”

    顿了顿,他似是将这问题很是想了想,又道:“即便真有这么一天,也定然是我相氏有愧于社稷百姓了。”

    裴瑶卮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垂首摇头。

    第二日,相韬出征、相婴赴玉泽宫,到了下午,这原就没多少人气儿的积阳郡公府,便愈发冷清了下来。

    ——只除了一处。

    大白天,西苑门户紧闭,外头人来人往,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这院里头,却是热闹得紧。

    “姓相的,你别欺人太甚!”

    再一次被相垚否决了离开相府的请求之后,裴清檀忍不住了,撕开了一切温声细语的面纱,桌子一拍,指着他开始控诉。

    而相垚却还是风雨不动。

    “我欺负谁了?”他将棋子一落,淡淡瞥了眼她还缠着绷带的小腿,唇边噙起一丝浅笑,“这折了翅的小鸟,若是没有我甘冒其险,救她回来——你猜,她这会儿会是什么下场?”

    裴清檀眼珠子一瞪,又急又气,半晌,忿忿憋出一句话来:“我又没求你救我!”

    说完,相垚没什么反应,她自己却是越来越不好意思了。

    这事儿还要从她自怀国公府逃出来那夜说起。

    早在逃出来之前,她便已想好了,打算去求相婴帮忙,助自己逃出尘都城去。

    怀国公府那条密道的出口,刚巧距离积阳郡公府只有两条街市的短长,她当时从密道口钻出来,便想着溜去相府跟前,随便找个地头等上两个时辰,等天一亮,相婴一出府,便上去拦他。

    谁料,计划不抵变化,她想得倒是很顺当,可走出去还没几步,便被巡夜的士兵给发现了,以为她是贼子宵小,七八只羽箭纷纷射来,其中就有一箭擦过她的小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就是在她疼得七荤八素,还当自己出师未捷,便要交代在这里时,去侯府做客晚归的相垚出现了。

    他认出了一身宫女打扮的业成公主,暗中将她救下,带回家中,再往后,便是现在。

    清檀这几日待得心急如焚,一门心思的,只想早一刻出城、早一刻赶到北林赵府。可这好话说了一箩筐,这为相二公子愣是铁石心肠,横竖就是不放她走。

    冷静了片刻,清檀自是失礼,再开口时,尽量心平气和地同他讲道理:“相二公子,咱做人凭良心,那晚你救了我,我对你也是心存感激的,来日有机会,我定会结草衔环,以报你大恩大德。

    但现在我真的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放我出去吗?”

    “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相垚淡淡道:“你暗中出逃,宫里这会儿还锁着消息,只是私下里派出去找人的网,定是扯得不小。出了相府,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难于登天。”

    说着,他抬眸,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不如你跟我说说,或许我还能帮你呢。”

    “我……”

    这几天,他不是没问过她这个问题,只是清檀私心里,不大想告诉他究竟。

    可眼下被逼到这份上……

    她无端生出种错觉,若是自己一直不说,他恐怕……当真就不会放自己出去。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将心一横,道:“我要去北林。”

    相垚眉目一动。

    北林。

    那就是要去投奔靖国公府了。

    “哦……”他恍然一叹,颔首道:“怪不得你去找长初。”

    他语气平平,可清檀还是敏锐地从中领会到一丝别样的意味。

    她想了想,着意解释道:“姑姑生前最信任的是他,他现在又是卫将军,要出城……我当然要找他帮忙。”

    话音落地,相垚却是笑了。

    迎着清檀疑惑的目光,他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又何必再解释一通儿?”

    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清檀一时无状,“我……”

    相垚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略略有些失落。

    她这样着急解释,能是为了什么?

    他自然不会觉得,她是顾及自己这个未婚夫婿的心情,怕自己误会。

    “你放心,”他将棋子放回棋盒里,手中的书也跟着放下了,“他是我亲弟弟,我不会对他怀恨。”

    心思被他如此坦然地戳破,清檀低下头去,手指不住地轻绞着,愈发不敢面对他了。

    说起来,对于相垚,她心里其实是怀着一份愧疚的。

    相垚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望着她,继续道:“不过也请公主记住,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直接来找我的。”

    裴清檀猛然抬首看向他。

    他还是一样的平静,似乎这一句话,与之前那些话,并无任何不同之处。

    可裴清檀心里,却有一团雾气,徐徐升起。

    他说:“虽说我与仁懿皇后没有过任何过从,但我与你还是有交情的。上回凌云殿中,公主一力担责之举,义气坦荡,垚甚为敬佩。”

    她一张脸都要烧起来了,听到这里,强自站起身,背对着他。

    “你快别说了……上回的事,本就是我对不起你。”

    “若不是我逼你带我出宫,也就不会让德妃抓住咱们俩私相授受的把柄,害你一个大好男儿,与我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绑在一起,实在是委屈你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好一会儿过去,她才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看向了他。

    “不过……”

    她想说,不过这回好了,自己这一走,很可能就不会再回来做这劳什子公主了,那他这驸马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相垚却打断了她的话。

    “不过——”他看着她的眼睛,声色平稳,徐徐道:“我从不觉得委屈。

    相反,只论此事,我还很想谢谢德妃呢。”

    裴清檀愣住了。

    她缓缓坐下,心里乱着,眼前也开始发虚,好像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不多时,手腕上一阵温热的触感,将她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相垚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存渔说你晨起有些发热,眼下不好叫大夫来,我给你搭个脉。”

    诊完了脉,他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这两天折腾的,加上你心绪不宁,未免病势发起来,我还是给你开个方子,你听话,喝上两帖药,好好歇歇。”

    “等我病好了——”她问:“你就放我走?”

    “等你病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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