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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雪上一支蒿(3)

    楚王宫里,令尹子兰将公主姐姐支走后,对顷襄王道:“我知道王兄不愿杀害庄蹻,以落个暴君的名誉。但庄蹻不除,楚国难安。子兰建议,把他流放边远地区,自生自灭,也算大王对他手下留情了。”

    “哎,你这个主意不错,孤王愿意听。但是,靳尚是一心要庄蹻的命的,他是不会放过他的呀。”顷襄王疑虑地说。

    “这个……”子兰略微考虑了一下道,“王兄要是不想得罪靳尚,可以弄个假象,使他以为庄蹻死了。”

    顷襄王反问说:“弄个什么假象?你以为处死一个大司马将军跟除掉一棵草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啊。问题不那么简单。庄蹻是大张旗鼓进王宫的,东地哪个不知道?但他们突然发现久不见自己可爱的将军了,会是什么效果?这才是最使孤王难安的呢。”

    “庄蹻在东地聚众闹事,不,是起兵谋反,这是事实,哪个不知道啊?今对他正法,也是王道。更何况王兄有对他网开一面之意,看还有谁敢反。”子兰分析说。

    顷襄王反驳道:“话是这么说,但庄蹻起事意在逼孤王不要割东地六城给齐国,这是最大的爱国行为,看似在闹事,实在是为楚国的将来着想啊,也客观上帮了孤王。孤王如果杀了庄蹻,怕是夜里睡觉也有冤鬼缠身啊。”

    “王兄还怕冤鬼缠身啊?”一个甜美的女声飘进王宫,直入顷襄王之耳。

    顷襄王循声望去,看见小妹景茵公主出现在眼前,怜爱地责怪说:“你身为公主,出入王宫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景茵公主脸上显出焦急的状态。她并不听王兄的话,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王兄可知道靳尚做的龌龊事?”

    顷襄王一惊说:“他做什么龌龊事了?哎,靳尚跑哪儿了?他不是刚才还说有事要跟孤王商量的,怎么不见他的影子了?”

    “装,你就装吧,以为小妹是傻子啊。”景茵公主毫无顾及地说,“不错,庄将军是挨了我的一剑而受伤的,如果他死了,罪名肯定是我背,本公主心甘情愿以死谢罪,并与庄将军同葬一墓。但你们也性子太急了,竟然用如此下流的手段置庄将军于死地。”

    “小妹,你胡说什么呢?你要知道,你还是个待在闺房中的大闺女,是个未出嫁的公主,说话不可随便。如果让外人听见,孤王的面子往哪儿搁啊?”顷襄王数落说。

    景茵公主并不含糊,强调道:“你不要扯远了,我是来问,你们为什么对庄将军下如此毒手?他受我一剑,性命难保,你们却还要下毒药……”

    “哎,打住,打住。”顷襄王手一扬说,“你说谁给庄蹻下毒药了?说清楚,否则,你就是天王老子,也莫怪孤王不客气了。”

    景茵公主看顷襄王说话认真的样子,开始怀疑自己判断出错,但还是试探性地问:“王兄,你真的不知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快说出来啊。孤王保证,从来没有对庄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顷襄王着急地说道。

    景茵公主松了口气说:“那好,我到医院取证据。等见到这些证据,你就明白了。”

    吴世循安排手下狗憨道:“狗憨,你不是说懂草药吗?”

    狗憨点头说:“是,在靳大夫捡小的回家之前,小的曾经跟着一个果老师傅学过医术和草药,经常上山寻找药草给人治病,所以,略懂一二。”

    吴世循拿出一把草药递给狗憨道:“这个你认识吗?”

    狗憨接过草药,故意闻了闻,又看了看,摇头说:“果老师傅没有教过这个,小的不认识,这是治什么病的?”

    吴世循故作高深地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是靳大夫专门弄的紧俏货,给庄将军治剑伤的。靳大夫知道你对草药都懂,特意叫你去监督陈医官他们,一定要把这种药熬好,亲自灌给庄蹻喝,否则,你小命不保,懂吗?”

    狗憨又点了点头说:“记住了,一定照头说的办。”他离开吴世循后,心里说,“哼,你真以为乞丐爷我不认识这雪上一支蒿啊。”

    小卜带着丁怀越赶到医院,正要找陈医官,却听到身后的窗口飘出这样的话,“景茵公主说了,只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将陈医官和庄蹻毒死,当然,如果庄蹻的剑伤不能使他死去的话,就要想办法用药毒死他们,陈医官也是不能活的。”

    “要不怎么有人说最毒妇人心。景茵公主表面看是那么漂亮直爽,还不怕人家闲言碎语,公开护着庄蹻,庄将军长庄将军短的不离口,没想到,她是最毒的一个,不但要置庄将军于死地,就是陈医官,也要杀人灭口。”

    “啊,原来是景茵公主要害死庄将军和陈医官啊。表面看她一心护着庄将军,原来在暗中使坏,要害死忠良啊。”丁怀越心里想着,悄悄扯了下小卜的衣服说,“快走,找陈医官,把这些告诉他,否则,就来不及了。”

    他们找到陈医官一看,眼前现出惊人的一幕: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被几个卫兵逼到墙角,一脸惊恐万状的样子。

    吴世循指着一满碗黑黑的汤药道:“陈医官,快把它喝下去呀,要是不喝,说明你对大王心存不轨,说明你对靳大夫也是不忠的。”

    陈医官慢慢说:“本人奉靳大夫之命,为你们熬好了雪上一支蒿,保证具有你们要的效果。现在你们逼鄙人服此药,不是明里要鄙人的命吗?”

    “就是要你的小命,你又咋嘀?”吴世循蛮横地道。

    “小卜,看样子陈医官遇到要命的事了,不如我们拼了命把他救出来吧。”丁怀越提议说。

    小卜看了看左右前后道:“你不看看我们的处境,如我们出手相救,还没等你我近身,恐怕已经被他们抓住沉河了。”

    “哎,你怎么成胆小鬼了?”丁怀越不同意地说,“你不去,我去。公主要我们找陈医官的,如果我们看着陈医官被他们逼死,还怎么向公主交待?”说完,丢下小卜,自己猫着腰,往关押陈医官的屋后窗口挪去。

    小卜上前把丁怀越的衣领一抓,一脸严肃地道:“你这不是在救陈医官,而是在害他,在加速他的死亡。”

    “就你会为自己的胆怯找歪理由。我饱读经书,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丁怀越一脸的不屑,试图挣脱小卜的手,实施自己救人的意想。

    小卜紧紧地抓住丁怀越往回走,小声告诉他:“我们要在这儿监视他们,等关键时刻,搞点小动静,阻止他们逼陈医官喝药,等公主的来到。”

    “你还对公主抱一线希望?这一切的幕后都是她指挥的,公主就是一条美女蛇,你知道吗?”丁怀越激愤地说。

    小卜将手摆了下道:“不动不动,看他们,好像要往陈医官嘴里灌似的。快,该我们行动了,这才是救陈医官的关键时刻。”他放开丁怀越,面对着屋里面的人喊道,“住手。药是用来喝的,哪有别人硬灌的道理?”

    强给陈医官灌药的人将药碗悬在空中,转脸说:“你是何人?卫兵,快,把这人给我绑了。”

    丁怀越拔腿就跑,想绕到屋后将陈医官救出来,但为时已晚,他和小卜被卫兵层层包围,动弹不得。

    公主急匆匆赶到医院,心想小卜他们早来了,会对庄蹻以保护的,不急不急。哪知她进去一看,小卜和丁怀越正在门口大哭,还有一圈卫兵把他俩紧紧地围着。

    景茵公主拨开一条人缝挤了进去,扶着小卜问道:“你们哭什么?难道庄将军他……”

    小卜看见公主,突然止住哭泣,跳起身来,全力扑向她,边打边叫道:“是你害死了庄将军,害死了陈医官。”

    丁怀越也不甘落后,卧身滚到公主的脚下,双手将她两脚一拉,景茵公主悬空倒地,把一颗门牙磕的飞出丈远,鲜血流的满下巴直滴。

    景茵公主做梦也没有想到,本来赶到医院是来取证据交给大王,尽快救出庄蹻的,但自己此刻反成了伤员,难以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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