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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人间悲情

    牛魔王这班手下,原本就是一班农家子弟,跟当年天岳的那班兄弟一样。

    只为抗税才抱团取暖,并无多少恶迹可言,这番听说将家人带到长沙去了,一个个的惊恐万状。

    不知唐王要如何处置他们。叫的叫拼了,哭的哭诉着,乱作一团。

    公子大叫一声道:“休要乱,他们去长沙有房住,有饭吃,没人欺负,比你们在这山上担惊受怕好得多!”

    牛皮站了出来,正义凛然地说道:“敢问王爷,我们犯了什么法,你要拿他们如何?”

    公子又目一睁,寒光扫过其脸庞,厉声道:“降了的不但不杀,还决不追罪,还有生活保障,你且放心。但你们聚众山林,还绑了我属下的夫人上山,这事做得如此不地道,还问我犯了什么法?你还义正词严地来向我质问,脸也不红?”

    牛皮指着公子大叫道:“那本来就是我大嫂子,我接她回来不正常?你杀我山上数十人,难道我不能质问你么?”

    公子心中一惊,什么叫本来就是我大嫂?

    或许是另有隐情,便对万三道:“给我把所有的女人押过来。”

    又对黑子道:“你去接白瓜上来。”

    公子问湛晁:“那个白韵来了没有?来了给我带过来!”

    然后跟牛魔王说道:“去长沙的政策,你找个能管事的人,跟车宁娘娘去了解,这个你们没得选,这么些人在我手上。你跟牛皮把武器丢了,我保你安全,我们先搞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魔王低下了头,沉默了很久,正当公子以为这事该划句号了的时候,突然大吼道:“我若说不,你能怎么样?大不了一死!”

    公子还没来得及接话,一个女人挣扎着朝场内走来。

    白瓜冲上去抱着叫了一声“娘,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大哭不止。

    那女人抚摸着白瓜的脑袋,泪流满面。

    湛晁把白韵带到,公子道:“你们一家三口都在这里了,抢你夫人的牛魔王也在对面,来,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韵已经麻木,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不动。

    林音将白瓜拉到公子马前,向公子道了个万福,说道:“麻烦公子下马,帮我看着这娃,我娃力大得很。”

    公子摸不着头脑,不知她是何意,可又不忍心拒绝,便跳下马来,去拉白瓜,白瓜哭着不动。

    林音抚其头道:“好孩子,要听王爷的话,他是一个值得你依靠的人,为你一句话,出了五千多兵,奔走数百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曾对你如此之好,包括娘亲在内,去吧!”

    白瓜哭道道:“娘,你要干嘛去?”

    林音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给白瓜拭了拭眼泪,柔声说道:“听娘的话,别哭,男子汉不哭!娘去解决场上的事,你那么多的人都在打架,这是要死人的,娘去阻止他们!”

    白瓜转过身来给公子磕头,公子将他扶起来。

    他又朝四方磕起头来,站了起来,一副大人模样,朝四方拱手道:“感谢大家为了救我娘,到这里来帮白瓜。”

    公子听了,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把白瓜拉到怀里。

    林音走到牛魔王面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骂道:“你个畜生!”

    牛皮见牛魔王无缘无故地受了一耳光,还不敢做声,跑过去拉着林音道:“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当着外人的面打我哥哥的脸,哪有这搞法的?”

    林音喝道:“你松手,别碰我,不是你,会有今天这个样子?”

    牛皮扯着不放,大叫道:“你倒是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打我哥!”

    牛魔王对准牛皮信手就是一个嘴巴子,大骂道:“她让你松手,你没听到?”

    牛皮擦了擦嘴角的血,歪着脑袋退到一旁去了。

    林音指着牛皮,撕心裂肺地骂道:“他是个畜生,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桥边死亡的兄弟,谁之错?是唐王么?不是!唐王回长沙已经这么久了,可曾来攻你的山?可曾来找你要粮要税?人不作不会死,你明白么?是你自作聪明,是你导致他们死于非命,牛蹄子那么可爱的人,现在变成一个刺猬,尸都没人收,你高兴了?”

    林音又走到牛魔王面前,低声说道:“你要牛筋去跟车宁娘娘了解迁出这大山之事,那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你没有权力让他们跟你陪葬!”

    牛魔王怒道:“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林音指着白瓜道:“凭他是你儿子,凭王爷帮了他,王爷是你家最大的恩人!还有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白韵,你的大恩人!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他,我们母子骨头都没有了,你知道不?”

    牛魔王瘫坐在地,凭任泪水越过脸庞,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音逼他道:“没有时间给你来忏悔,让牛筋去办理降表手续。”

    牛魔王不得已坐在地上,朝牛筋招手,牛筋走过来,牛魔王对他说道:“按你嫂子的意思,带领兄弟们向唐王投降,从此牛家你来当家,永保唐王!”

    牛筋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直是云天雾地,真搞不清这是为什么,刚要开口说话。

    林音吼道:“你不要叫我嫂子,我没他这样的夫君,但那白瓜是你亲侄子,保不保他是你的事,白韵和唐王,是帮过你侄子的人,记不记恩也在你,你且去吧,我还有话对大家说。”

    牛筋让大家都放下了武器,带着人马向唐-军投降,公子似乎是明白些什么,有道是十场官司九场奸,这通闹腾或许就是一场闹剧。

    有多才后人题《无题》叹曰:

    长河浸月为谁明,波映寒星又几更。

    信步红尘休感慨,霜华萧飒总关晴。

    可这里到底有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公子感到困惑。

    自己这一插手,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林音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世事不懂的农家妇女,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一连串的问号向公子心头袭来!

    公子正思索间,林音又把白韵拉到场地中间,对着他拜了三拜,哭泣道:“你对我的恩,奴家只有来生再报了!”

    车宁大叫道:“王爷,大事不好……”

    林音朝着白韵拜了三拜,白韵已经麻木了,在底层生活的他,她们母子的生活费是他生活的全部。

    为了让她们母子吃饱穿好,哪里累,哪里条件差,他便往哪里去,只为一个月能多拿点工钱。

    曾经同床共枕的人,此时跪在自己脚下,说着感谢自己的话,这让他无所适从。

    林音退了回来,暗藏一把匕首在袖底,走到牛魔王面前说道:“我身败名裂了,儿子没有娘了,你才高兴是吧!遂你所愿吧!”

    牛魔王哪里是这想法,当初要抢她回来,也不是她的主意,他若是要抢早抢了,哪会等到今天?

    这样的结局岂是他要的?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林音长笑道:“打扰大家了,瓜儿就麻烦唐王了。”说罢以袖掩脸,脸上带着笑意,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在她说两句话前,车宁感觉到了不好,可是离她有些远,再个公子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可是望着她笑,可是她笑了一会便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罗衫,染红了大地,点燃了人性深处最纯真的那一部分。

    白韵冲过去了,白瓜冲过去了,牛魔王冲过去了,大家都不再做声,一句话也不说,一点动静了没有,默默地伸长着脖子,像是为她送行。

    白瓜嚎哭不止,夺过娘亲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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