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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情丝

    杜蔓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着她最要好的师姐,一把羊角梳子被他塞在了绝美女子的玉掌中,只听他动容地说:“不管日后如何,我的心意与三年前一样,未曾改变,家仇责任,扈力钦不能忘却,但是有个女子对我很重要,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羊角直下,终不悔,哪怕到时是陌路。”

    多么真挚的情话,可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白幕里的旭日与清晨、男男与女女又一次被泪腺侵刷了干净。

    脑海嗡嗡得直叫,那忽远忽近地声音不停地用低沉的男声与温柔的女声交替着,在她耳畔不停地诉说着衷情:“情者,竖心旁着青,舒心亦伴钦,舒家晴女情予钦。”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最珍爱的师姐有了心爱的人,一把羊角梳、一件有补丁的旧衣服,被师姐视若生命一般重要,可是她总是掩藏起自己的情绪,从不流露出来。

    杜蔓知道自己曾经自私地怨恨过舒晴,嫉妒过她的师姐,可是当她每每看到这多么绝傲的女子总是在怅惘着什么的时候,她的心开始软了下来。

    最难忘的还是那一夜,她的背影何其凄凉,从小到大她从未在自己面前因为父母的事情而流露出半点的伤感,可是那一夜的她,愁绪满怀。

    崖边月台,孤冷的女子伫立望月,梵姝神剑反手负于背,却是感受到主人的心绪,莫名散发着淡紫色的清辉。

    “师姐,你怎么还不休息呢,是不是师傅责备你了?”杜蔓在身后,试探性地问道。

    舒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恻然地反问道:“小蔓,如果斩断了这三千烦恼丝,一切的尘缘是不是就该放下?”

    杜蔓不明其意,应了道:“是啊,梵音宫是佛门圣地,本来就是要六根清净,小蔓自然不喜欢这种感觉,可以选择戴发修行,可是师姐你不一样,你是梵音宫的宫主,对咯,按照规矩你今年就已经满了二十岁,就该削去头发,这.....”她越说着,心越开始躁动起来,担心道:“师姐你是不是舍不得你父母....过去尘缘确实就要了断,小蔓觉得你爹娘把你送到梵音宫那一刻,就已经舍弃你了,你又何必....”

    “我怕我剪了这些头发,还是放不下这乾坤内的尘缘.....”

    这清冷的女子侧着身子,将半张染满哀愁的素颜对着自己,答非所问地截口道。

    杜蔓终究是明白了她的话中意思,那凄美的背影至始至终还在自己脑海徘徊,想着心疼,念着心酸。

    她的眼眸又重新倒映着那英俊青年的容貌,他竟是向着那白衣补丁处,会心一笑道:

    “卿将青丝结成情,他日今朝钦定不负晴。”

    扈力钦这泛着浓浓情意的眼眸正凝视着那件白衣上的“情”字,这个情字的线是细软的发丝精心勾缝上。

    一拭之,仿若佳人在身侧。

    “力钦,那杜姑娘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那温柔的女声随着门咯吱一开响了起来,杜蔓连忙闭上眼睛。

    来人是慕容秋水,她端着一碗稀粥,放在桌案上,关切地说:“先吃点吧,你自从救了杜姑娘以后,就没怎么吃东西,连日连夜的守着,还给她治病。”说着蹙眉瞥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杜蔓,疑惑道:“这就算中了八门五毒灵符阵之毒,照理说,你给她服了药也该醒了,怎么还昏着?”

    扈力钦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直盯着那补丁看着,不停地用指肚摩挲着。

    慕容秋水知道扈力钦有了心事,却也不愿戳穿,轻叹一声,兀自走出门外。

    门外,一位青年将头往里探了探,见慕容秋水一脸怅惘地关上门,问道:“妹妹,怎么了?难道力钦这三年心心念念的人是杜门仙庄的大小姐杜蔓....”

    慕容秋水摇首,怅然若失道:“大哥,你叫流水,我叫秋水,小妹叫弱水,却也不是什么好名儿,小妹早早因一个情之落水殒命。而大哥你的流水倒是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来映衬着妹妹我的望穿秋水......”

    蒙头蒙脑的慕容流水望着慕容秋水恍然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轻叹道:“哎,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半晌。

    扈力钦才将那白衣放在桌案上,缓缓起身,淡淡地说:“杜师妹,你再这么躺下去.....岂不是辜负了你来此的目的。”

    杜蔓闻言方才知道扈力钦早已发现了自己已经醒来了,她马上弹起身子,嘻嘻一笑道:“嘻嘻,刚才本来想醒来的,只是那慕容小姐来寻你.....”

    扈力钦神色渐渐阴沉了下来,让人看不清他此刻所思所想,他截断杜蔓的话,置若罔闻地问道:“你师姐还好吗?”

    杜蔓这才恍然大悟,前面还暗喜扈力钦彻夜守着自己,照顾自己,原来他最关心的只是师姐的消息。

    这个小女子的一颗芳心一瞬间就沉入谷底,但一想到自己的师姐,连忙地说:“她很不好,她被师傅逼着剃发

    为尼了,因为我们梵音宫有个不成文的严规,就是继任宫主则满二十岁之时,须削去三千青丝,永入空门。我与萧音音都是戴发修行的弟子所以可以免于.....”

    扈力钦恍然一震,早将沉着冷静抛出脑后,连话都未说一句,便冲出房门。

    而那桌案上的白衣已然不见了。

    夜已深。

    灰黑青年一直在庭院外来回踱步,急道:“力钦深夜有急事叨唠二叔,二叔可否一见....”

    大门仍然紧锁,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响声,仿若那屋内空无一人似得。

    “力钦,你二叔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在你看来的急事,都没有他认为的重要,更何况你是为了一个女子,来寻你二叔,你以为你二叔会答应吗?”

    不知何时,院子里出现了一位穿着素衣的中年男子,他上唇一溜胡须,肤色白净,眉宇间却是有着超乎年龄的豁达。

    扈力钦一怔,唤了一声,问道:“长稼叔你怎么还不睡?”

    高长稼轻声一叹,负手恻然道:“自从玉娆死后,我睡与不睡,醒或不醒,都不再重要。”顿了顿,他注视着扈力钦,语重心长地说:“力钦啊,当年你长稼叔就是为了师门而放弃心中所爱,门派之争永不休止,若是将情至于门派之中,那更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何不将它放在心上,用力去爱,不然到了后悔莫及的时候.....”

    扈力钦闻言心口莫名产生失落感,他按着胸口,截口道:“有,一直在心里,我只是想等个两全的机会........”

    “等......又有多少岁月等得起,你长稼叔就是等到头发都白了,却等到什么?等来的只是她倒在血泊里的那一瞬间......你既然要爱,那就千方百计去拥有,这难道不是你该做得吗?”高长稼先是冷冷一笑,嗤之以鼻地应了一句,然后深有所感地劝着说。

    高长稼见扈力钦不再言语,他幽幽一叹,转身走在黑暗深处,口中喃喃道:“你长稼叔现在要去睡了,这样也可以千方百计地在梦里见到她....”

    他的气息很长很长,语气里夹杂着多少惆怅与无奈,渐渐地被黑夜里淹没。

    扈力钦紧了紧手中那一件包裹着补丁白衣的细软,想到了某天某夜,那绝美的白衣女用纤纤素手轻捏着九曜玉笛,幽怨的曲子里隐约可以听出,那曲子似乎在诉说着她的衷情:情者,竖心旁着青,舒心亦伴钦,舒家晴女情予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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