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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误杀

    狄印拳劲不歇,应道:“演戏得演全套,义父您就行行好,帮帮忙嘛,我们两个就别搅合他们两个的恩怨啦。”

    苟一勃浑浊眼珠子转动,笑道:“嘿,打扮成这鬼样子,想帮你兄弟,又不想背叛师门是吧,不过也聪明,懂得不用北苍的功夫,用上了北冥宫的功法。如此甚好,但你以为就凭你便能拖住老怪我吗?你当那个郗程南是傻子吗?哎,也罢,老怪我求利不求怨,就让扈力钦这小子自个想法子。”

    狄印心下暗暗高兴,应道:“谢谢义父,来日肯定好好孝敬您。”

    苟一勃滋溜一笑:“你小子就爱贫嘴。”

    而扈力钦与郗程南早已过上招,根本不理会狄印和苟一勃这边的异样,扈力钦为了拖住郗程南,给予高长稼与郗玉娆逃离的机会,可是又多了高沛风等数人纠缠,陷入突围苦战之中。

    扈力钦舞动湛湛蓝光的琅琊仙刀,郗程南广袖一甩,阵阵如电的气流涌动,竟然控制住琅琊仙刀的刀光之威。

    正在僵持之际,忽然有一位中年男子握着匕首环着郗玉娆的脖颈,用威胁的口吻说:“郗程南,你门下赶来的弟子全都中了我养得郁香花毒,若你再用功过猛,只怕有性命之虞,可别怪我。”

    郗程南暗自运功,发觉内劲提不起来,仿佛被什么堵塞住了,他草草撤下掌力,怒目直视着那中年男子,银牙一咬,怒道:“胡直,我又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在我派内潜伏六年。”

    原来那中年男子是苍耳殿的花匠,他撕开自己的脸部一层人皮,露出了真面目,扈力钦又惊又喜,怔然叫道:“你是长植叔....”

    郗程南听到这个名字,恍然大悟:“游长植为了报你师傅的仇怨,竟然当了六年花匠,也真是苦了你。”说着冷冷地笑道:“哈哈,但是你真的以为你师傅扈相农是死在我手里吗?他其实是被西域番僧用「乾坤八部神诀」震碎了筋脉,我才能轻而易举地用九天魔叉杀死他。”

    扈力钦面露错愕之色,不由开口道:“什么?”

    游长植瞪着郗程南,冷笑道:“郗老贼,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你杀我恩师这笔仇,你须得血债血偿。”

    说话间,他用匕首浅浅地在郗玉娆脖颈一划,高长稼心急如焚,厉声喝道:“别,长植你不可以伤害玉娆,不可以。”

    游长植置若罔闻,对郗程南冷冷道:“我不是高长稼,我不会对你女儿心慈手软,你若想女儿活命的话,就让扈力钦和高长稼走,我游长植陪你周旋到底。”

    郗程南平生最恨别人威胁于他,更何况还是一个仇家晚辈,心中没来由得气,从鼻中哼了一声:“哼,你若如此,你还有何面目面对你兄弟。”说着强运体内灵力,想一掌毙之游长植。

    “爹,你如此相逼,是想把女儿害死吗?”郗程南恼怒之间听到郗玉娆十三年来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由一软。

    但郗程南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冷然道:“臭丫头,你为了一个男人恨了你爹十三余年,如今难

    道不是你在逼着你亲爹吗?”说着幽幽一叹,摇首道:“也罢,女子外向,我当年利用你离间高长稼与扈相农的师徒关系,让你恨了我一十三年,如今你清醒了,就当我郗程南没生过你这女儿,你们都给我滚。”最后一句话几乎沙哑失声。

    扈力钦走到游长植身旁,思忖道:“长植叔如今不是杀郗程南的最佳时机,我们还是撤吧。”

    游长植置若罔闻,摇首道:“不可,我等了六年,难得等到一次里应外合的机会,他眼下中毒,功力大减,若是错失良机,此后恐怕再难有机会。”

    扈力钦深知游长植卧薪尝胆六年,便等这一次机会,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杀了此人,但是他不能,一方面他曾答应过狄印此次不是寻仇,是救人。还有一方面也是因为此间混战之下,等到苟一勃反扑,绝无再逃脱的机会。

    思忖之下,他对游长植解释道:“长植叔,苟一勃功法高强,不可再久战,我们先回六空谷好吗,等来日力钦必取郗程南的项上人头。”

    游长植思忖之下,无奈应声道:“好,我们走吧。”说着仍然不愿放开郗玉娆,僵持后退,扈力钦扶着高长稼。

    四人亦步亦趋,游长植见扈力钦与高长稼渐渐撤离视线时,骤然松开郗玉娆,一把长剑晃晃刺向蹲身的郗程南。

    狄印与苟一勃见大事不妙,郗程南此刻正低头喟叹,一抹女子的身影飘然挡在郗程南的面前,正是郗玉娆。

    “玉娆......”

    那一把剑无情地刺透过了郗玉娆的胸膛,也刺痛了高长稼的心,高长稼不顾一切,挣脱扈力钦的拉扯,冲到了郗玉娆的身前,郗玉娆倒在郗程南的怀里。

    郗程南也难以置信,郗玉娆竟然会为了自己挡这一剑,心下大怮,老泪纵横:“娆儿,你怎么这么傻,爹都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死,也不要你救。”

    郗玉娆玉容上青筋凸起,忍着穿胸之疼,恻然道:“爹,恨你十三年....女儿不孝.....长稼原谅我了.......我也了无遗憾....终究您是我的父亲.....活在你们两个中间....我真的好难好难....”

    高长稼身子瘫软跪在郗玉娆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泣道:“玉娆,你....你.....我们才相逢....又得分离。”

    几乎泣不成声的高长稼涕泪横流,看到郗玉娆用尽余下心力对自己微笑时,心中比什么都痛,像是什么被撕扯开似得,郗玉娆将怀里染满鲜血的孔明锁高高举起,塞在高长稼怀里,她微笑地说:“此生....能与你...重逢....也再无遗憾...了....”

    郗玉娆的手松开孔明锁的那一刹那,竟无助地垂了下来,笑容永远凝在她生命里最后一刻,她永远阖上眸目,安详地睡去。

    高长稼瑟瑟发抖的双手缓缓接过沾血的孔明锁,那触手的鲜血是那么温热,是那么湿润。

    “不,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饶儿,我的傻女儿。”

    在两个人沉浸在失去至亲之痛的时候,高沛风压制着身体的毒性,身躯踉跄地准备挥刀砍向高长稼。

    扈力钦第一时间发现,一把琅琊仙刀与高沛风的刀猛烈撞击在一起,高沛风的长刀不堪一击,碎成两半,他的手臂被琅琊仙刀震得颤栗生疼。

    “长稼叔...”扈力钦见高长稼对自己的呼喊无动于衷,无奈将悲痛至极的高长稼打晕,准备趁乱背起高长稼离开时。

    游长植脸上阴冷了几分,他趁着郗程南沉浸在丧女之痛时,再次挥起沾着鲜血的长剑,砍向郗程南的脖颈。

    “额.....”

    游长植惊慌失措,膛目结舌,一把飞剑从后背#飞来,鲜血淋淋地从他脊背透过他胸膛,只留有滴着血珠的剑尖在胸口上,他手中的长剑“哐啷”落地。

    “长植叔!”

    扛着高长稼的扈力钦恍然惊觉。

    游长植这穿胸一剑果真致命,他的身躯瞬息趴倒于地,鲜血止不住地从嘴角淌出,狰狞的瞳孔闪过一丝痛苦,而后被满目的不甘之色所取代,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扈力钦,似乎是想将他的恨意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告知扈力钦。

    扈力钦的眸子顺着他身躯倒下的方向渐渐朦胧,他睁大双眼,眸珠几乎要从眼眶中挤出来,他仿佛从游长植充满不甘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个小男孩骑在他的脖子上。

    “啪啪,长植叔快走快走,驾驾....”

    “小力钦飞喽,飞喽!”

    “呵呵呵...”

    小男孩铃铛般地笑声在心田回荡,回荡。

    温馨的画面渐渐被绝望与不甘给取代,扈力钦思绪紊乱,隐隐不安,莫名的恐惧笼罩在心中。

    扈力钦瞪若铜铃的星目循着飞剑的方向望去,是他,是乔装成女子模样的狄印。

    狄印面露难色,黝黑的脸庞露出一丝愧疚,可是他如果不那么做,死得人可能是自己的师祖,就如同郗玉娆所说的一样,他一直活在兄弟与师门之间。

    他一直思考自己的底线到底是什么,是只要双方无生命之忧,还是其他,可他缓缓与扈力钦对视着,见他的眸光从诧异到难以置信、然后是失望、最后变成了漠然时,他的心彻底凉下来,他此刻才发现,他的底线就是只要不要让自己亲手杀扈力钦,杀谁都可以,哪怕扈力钦恨自己,他也无可奈何。

    狄印低下头,缓缓摇首,心中想到这么一句话:“做人真的好难,难于上青天。”

    郗程南狰狞狂笑着:“哈哈哈,杀,都给我杀了扈家人,我北苍派与六空永远不共戴天。”

    扈力钦置若罔闻,死死地盯着狄印,一动不动,那眼神如鹰一般蕴含着愤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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