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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明月楼上明月升

    毛鸿宾接过了酒碗,又舀了一大碗,再次示意司马颖要不要喝?

    司马颖摇了摇头,“本王不胜酒力。”

    “那我自己再喝一碗。”毛鸿宾也没有任何谦让客气,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下去。

    “刘大哥,你在这里啊。”羊献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刘曜,“你不知道毛大叔的事情吧?”

    “不知。”刘曜看着羊献容的又有些红晕的脸庞笑道,“这酒味道真香。”

    “三妹妹!”羊献永和羊献康两兄弟挤了过来,满脸都是开心。

    “大哥,二哥!”羊献容向他们二人伸出了手,小女儿的娇态令司马颖心里忽然很是不舒服,又板起了脸。

    “羊小容,不合规矩。”

    “哎呀,王爷,别这样嘛。”羊献容被他伸出的手挡住了,只好瞪着眼睛看他,“今日是辜月月圆,是我们泰山郡的喝酒日。辜月是吐故纳新月,这一天喝大酒,来年会有好收成。”

    “是啊,这日要喝酒的。”毛鸿宾也笑了出来,“我来说说这个酒的故事吧。”

    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围在身边,也有很多食客看了过来,毛鸿宾还特别用舀子敲了敲酒缸,开心地说道:“大家知道我毛某人曾经是南青州刺史,曾经,曾经哈。日前我已辞官,只想在家酿酒了。这酒呢……名为冬醩,其实和明月楼的春醩是一样的酿制方法,唯一不同的是用了秋天刚刚打下的米,味道更加浓郁一些。”

    已经有伙计开始将大酒坛中的酒舀出来分发给围观的人以及在明月楼就餐的食客,场面上更加热闹起来。

    羊献容的脸又红了一些,兴致极好。

    羊家的两兄弟也不管司马颖的阻拦,站到了妹妹的身边。

    “明月楼的春醩,是盛夏六月酿造,味道浓烈,一饮而醉。”毛鸿宾又举起了酒碗,“年前我在泰山游玩时遇到盗匪,差一点被抢去了身上所有的银两,当然,也没多少,大约二两银子吧。不过,盗匪因喝了我随身携带的春醩,反而醉了,被全部擒获。当时,这几位小友在泰山郡府衙看到这个情形,问我:春醩能够擒贼,但你的食客不能多喝,所以这酒的销量岂不是有限?为何不做一些味道浓郁却不易醉的酒呢?”

    羊献容的眼睛笑弯弯的,身旁的二哥羊献康也笑道:“毛大叔,我们是想帮你多挣些钱,别出门的时候身上只有酒葫芦,连二两银子都没有。”

    “是啊,所以我就和他们说:我必然会做出新酒,可以挣大钱!我们打赌,我一定要在辜月月圆之夜,泰山郡的喝酒日,将这冬醩做出来!如果做不出来,我请这几位小友一年的饭食;若是做出来了,羊小容要将士行高僧的《大般若经》抄一份给我。”毛鸿宾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极为灿烂,“大家尝尝这冬醩的味道如何,看看我是否真的做出来了!今日免费!人人有份!”

    一听说免费,众人自然十分高兴,又纷纷喊店伙计给自己多来几碗。

    这酒香扑鼻,羊献容想再喝一碗,被二哥羊献康拦住,“今日可曾吃东西?”

    “哦,忘记了,看了一天的审案子,现在还真是饿了。”

    “先去楼上吃点东西。”大哥羊献永拉着自己的妹妹上了楼,司马颖立刻跟了上来,刘曜也放下了酒碗,亦步亦趋。

    楼下自有热闹,楼上有羊家兄弟的小包厢,桌子上已经满是琳琅菜肴。

    “刘大哥,我说过吧,三妹妹一定会来的。”羊献康和刘曜走在了后面。

    “嗯。”刘曜点了点头。

    “有没有点那道过油肉?据说很好吃。”这边羊献容已经拿起了筷子,正看着这些热气腾腾的食物。

    “当然有!”大哥羊献康动手夹了一大筷子放在羊献容眼前的空碗之中,“多吃一些。”

    “行!”羊献容吃得也是开心。

    “王爷也吃一些吧。”羊献康又客气地给司马颖布菜,司马颖点了点头,他也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羊小容!我还特别给你准备了鱼乍,要不要尝尝?”毛鸿宾端着一盘菜出现在包间门口,满脸的笑意。

    “吃呀!”羊献容立刻就伸了筷子。

    刘曜刚好站在门口,将盘子接了过来,放在羊献容的眼前,“这是什么?没见过。”

    “鲤鱼肉洗净剔刺切条,用盐和碎米腌制,风干之后上火蒸半柱香时间,再晾晒风干。洛阳最有名的下酒菜,但也只有我明月楼才有。”毛鸿宾介绍起来,“要不是我那厨子这几日咳嗽得厉害,我还是要让他多做一些的。”

    “风寒?”羊献康随口问道,也开始吃了起来。

    现在这一大桌子人,身份各异,但在专注美食这件事情上倒是出奇的一致。

    “也不是。”毛鸿宾更喜欢自己新酿的冬醩,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应该也是老毛病了,烟熏火燎的后厨,肺不好。干一行有一行的毛病,就比如铁匠的肩膀常常有损伤,绣娘的眼睛多数不好,木材行的人是腰扭伤。”

    “也对。”羊献康点了点头,“习武之人也是一样的,手上都会有茧子。特别是射箭之人,茧子会更厚一些。”

    听到这里,刘曜不禁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的确是有茧子,与羊献容那双白皙的小手完全不一样。

    “金铺的人为什么会有喘症?”羊献容忽然问道。

    “谁喘了?”毛鸿宾问道。

    “就边上那个金铺,喜来福金铺的老板。”

    “哦,他那个是老毛病了,他父亲也这个毛病。”毛鸿宾又喝了一碗冬醩,撕了一条鱼乍嚼了起来,“他家原来是开纸扎铺子的,常常要做金箔银箔的元宝,金箔那种东西轻薄,吸到肺里去就出不来了,所以就喘了。”

    “哦,毛大叔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好厉害。”羊献容的注意力都在这些美食上,连说句好听的奉承话也挺敷衍的。

    “哪里有小容厉害,这都做了皇后,咳咳咳……”这话一出口,毛鸿宾也觉得有些不对,特别是当着司马颖的面。

    他只好自己封住了嘴,又喝了一大碗酒,抬头看向了那一轮明月。

    那一轮圆满早已经悬挂在了空中,清冷的光辉洒了下来。

    寒风吹过时,竟有了要飘雪的意思。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楼下的街面上有人在惊叫:“那是什么?死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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