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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救赎的深渊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可我讨厌不听话的。”

    “江左易,你还真是难伺候。”

    “舒岚,我究竟该把你怎么办?”

    “该办的不都已经办了,你还想怎么办?”

    “要不,你嫁我吧。”

    “好啊,那你有种就别死啊!”

    ***

    我总觉得这段对话就好像发生在昨天,那个男人站在逆光的方向,只闻声音,却看不清脸。

    我向着他跑,明明马上就要接近了,他却像一片影子般,嗖一声又飞出了无法唾手可得的距离。

    以至于当我睁开眼睛后的几分钟里,像灵魂出窍一样想不通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岚岚!”

    李冬夜?!

    我想说你不是已经出国去了么?我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过了多久,未来还是过去,重生还是穿越?

    “江……”我张口,却只能发出撕裂般的哑音。

    “岚岚你先不能急,声带有灼伤,不好用力讲话的。”

    我摸了摸脖子上厚重的绷带,打量着整个病房内外的肃穆和陈设。

    我说好,我不着急。慢慢说——

    “江左易……人呢?”

    李冬夜不说话,可是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我像疯了似的窜起身子,一把就拧住了她瘦削的双肩:“告诉我他在哪!”

    “舒岚你冷静点!”病房的门咣当一声就被撞开了,叶瑾凉冲了进来,拦下李冬夜将她推给了门外的杜辰风:“舒岚!舒岚你听我说!”

    “说什么?”我瞪着血红的眼睛,指甲仿佛要嵌进他手臂的皮肉里:“你告诉我,他活着还是死了!”

    叶瑾凉别过脸,摇了下头:“抱歉,他……没挺过来。”

    我说我不相信,我刚刚还看到他了。他说他要娶我,他说他再也不会离开我的!

    我一把拆掉了手臂上的输液管,掀开被子就要往下跳:“如果他死了,你们还救我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他!

    他这一生,恨他的,没缘由地想他死。爱他的,没有一个陪到了最后。我是他仅剩下的依靠!我和叶子……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我要陪他走,上天入地,我决不能让他再孤单了!”

    “舒岚!”叶瑾凉拦腰截住我,我拼命地厮打他,逼他放手:“你给我放开!叶瑾凉你放开!你占据了我三十年的灵魂,你没有资格再逼我留在你的世界!

    我爱他,你让我去找他!”

    “舒岚!”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本就伤痕累累的脸颊上,叶瑾凉打我。

    他妈的我以为这辈子他就是到死也没有再敢打我的资格和冲动了。

    只可惜,打人和挨打都是上瘾的。

    “舒岚你疯了是不是!你还有叶子啊!”叶瑾凉扑倒我跟前,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按在床边:“你还有女儿,你要跟江左易一起死?那叶子怎么办!”

    “送你养啊……”我含着泪水冷笑,我说叶瑾凉你不就是乐意戴绿帽子接盘侠么?你不是一直想给叶子当爸爸么?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江左易死掉,很希望回到从来没有他出现的生活里么!

    你很开心,你很得意是不是!现在这一切,都是你最想看到的是不是?你才是最后的赢家!

    “舒岚,如果他的死能让你这样痛不欲生,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叶瑾凉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转过脸,泪水又真实又无奈。

    “这个,他身上带着的。”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宝石蓝的绒布包裹着,上面的血迹干涸成了紫色。

    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接过。扳开弹簧夹的盖子,钻石的光泽在一瞬间刺痛了我虚脱的泪腺。

    我把戒指摔出去,抱着膝盖嚎啕大哭。我说我不要你的戒指,不要你的承诺,我要你活着……要你活着陪在我和女儿的身边!

    “叶瑾凉,带我去看他……他在哪里啊!看不到他我绝对不能够相信!”

    “舒岚,你已经昏迷了两个星期的。早就——”叶瑾凉抱住我,用全部的体温压抑着我颤抖不已的灵魂:“舒岚,想想叶子,坚强一点吧。

    江左易是个那么强硬的男人,他留在世上最后的牵挂,一定是带了期望和寄托的。

    你得好好地,把叶子带大……”

    “凭什么?”我说凭什么!

    他一声不响地就走进我的生活,带给我一个荒唐的女儿,毁了我本来安分又平静的生活。

    他把他自己像毒药一样注入我的神经元,然后再一声不响地离开。

    我凭什么必须要坚强?我就不能自私一次,不能脆弱到底,就不能想他,不能恨他么!

    “叶瑾凉,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啊……”

    “你好好的,等身体好些,我带你上山去看他……”

    我说我不去,我不要看到那冷冰冰的名字。我不要指着墓碑告诉叶子,那才是她爸爸!

    “叶瑾凉,你告诉我,当你以为这一生永永远远将失去我的那一刻,你用了多少时间,多少办法才让心不疼的!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熬下去……我该怎么熬下去?”

    “我不知道。”他抱着我,脸颊贴着我的额头。无尽的湿润早已分不清谁的泪水属于谁:“我从没停止我心疼,我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就这样软弱地放开了你的手。

    给那个混蛋骗去了一辈子都不会再绽放的笑容……”

    “你才是混蛋!”我反手就给了叶瑾凉一巴掌,我说你不许骂他:“你们……有谁是真的了解江左易?你们有什么资格评价他。

    只有我才懂,我懂他是怎样消化孤独的,懂他是怎样憧憬未来的!

    他和你,和我,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同。剥开那些震撼的手段和阴谋,他的心从来都赤诚。

    他会是一个懂得如何绘声绘色讲故事的好爸爸,会是一个撸起袖子赶走坏小孩的超人,会让我以他为荣,会让叶子以他为傲。

    他不是混蛋,可是他……竟比你还要狠心,他抛弃了我。

    就如他当年对我说过的,唯一不能容忍的背叛,就是一声不响地死亡!”

    “所以你让我怎么办!舒岚,我替不了他,我救不了你。

    舒岚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办?!”

    我说你让我死行么?

    你告诉我,叶瑾凉你告诉我,你会替我照顾好叶子的,你会用你的一生来补偿你当初对我的伤害。

    你告诉我,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陪伴我爱的男人,你会把叶子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爱的!

    反正你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是不是?那你就拿你的后半生当偿还,守我一辈子吧!

    “好啊!那你去死啊!”叶瑾凉抓着我的肩,泪水飙在我脸上:“你去死,你去解脱!我替你活着,替你履行责任!

    但是今天这些话,你亲口对你女儿说一遍,你敢么!”

    “妈……妈……”微弱的小声音穿透我声嘶力竭的狂躁,从病房门口溜了进来:“妈妈,你……不要叶子了么?”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叶子了,她貌似长高了一点点,皮肤也在湖边的阳光下晒黑了些许。

    眼睛大大的,泪水像玻璃珠一样滚在睫毛下。怯生生地趴在门上,竟然不敢立刻向我扑过来!

    “叶子……叶子!!”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下子就把女儿揽进怀里:“对不起……叶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要你,妈妈只是……太想你爸爸了。”

    “爸爸不是在这儿么……”叶子的小手揽着我的脖子,抓了抓,大眼睛往叶瑾凉身上瞄着。

    “爸爸在这儿。”叶瑾凉蹲下身,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只不过,叶子不止有一个爸爸。爸爸越多,叶子得到的疼爱就越多。”

    “可是,妈妈为什么哭呢。”叶子的小手在我脸上轻轻地抚摸,一边吹嘘嘘的:“妈妈不哭好么?叶子好久都没见到妈妈了……妈妈笑一笑。”

    我的心像被千军万马踏破了无数的铁印子,每一下都撕扯的快要烂掉一般。我说叶子啊,妈妈答应你的事,再也做不到了。

    妈妈想要给你一个更好的爸爸,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等到你长大以后,渐渐明白一些事是你无论怎么努力想要守护,都没办法留住的时候。就会知道为什么妈妈今天……会哭了……”

    “为什么会留不住呢?”叶子眨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懵懂地看着我:“妈妈,只要努力想要守护,那个东西就会深深地留在你心里,不管吃饭还是睡觉,永远都在,谁也抢不走了。

    就像小零,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妈妈,姨婆婆告诉我说,有的人,常常留下一句话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有的人,说一句再见后,就再也不见了。

    可是,一旦住进了别人的心里,就变成永远的了。”

    “叶子!!!”女儿的话就像一击十连发的强心针,毫不留情地击毙了我全身的脆弱。

    我抱着她,哭得毫无形象。仿佛她才是妈妈,而我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我想,我这一生最不用纠结的事终于产生了——

    我再也不用去思索我和江左易之间到底是爱大于合适,还是合适大于相守。

    我能活多久,他就会在我心里住多久吧。

    ***

    养伤的这一个月来,我与叶子几乎形影不离。因为无论是李冬夜还是叶瑾凉,都压根不敢让我离开我女儿的视线。

    对,是我离开我女儿的视线。

    因为只有她,才能支撑我活下去。

    有时我会站在窗户前,眼前一片火海。我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江左易抱着我纵身越出去的场景。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怕,抓紧我。

    数不清的白昼黑夜,这短短的几个字就像魔怔一样循环播放在我的脑海里。

    彼时,他几乎流尽了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却能在如是危机的绝路面前,迎出那么自信的一句承诺。

    ——他会护我全身而退,却忘了加上一句不以生命为代价。

    我真的很难想象,像他那样强悍的男人终有会倒下的一天。

    可是谁又能否认,那样的归宿很属于江左易的气质?真的战士,就该在最后一场战役里被一颗子弹打死。

    至少,在他短暂而辛苦的一生里——赚足了我的思念和泪水。

    朋友们陆陆续续来看我——

    李冬夜说她怀孕了。我为她高兴,然后想念江左易,想着想着就把她也惹哭了。我说你走吧,我得学会一个人。

    汪小飞说他能站起来了,虽然只能走一小步,但已经是历史性进步的一大步。我也为他高兴,然后想念江左易,汪小飞也哭了,说早知道那天会这样,他坚决不会同意我陪他一起出国的。我说你也走吧,你也救不了我。

    苏北望陪着他的太太也来过,他说他依然无法认同江左易的行事风格,但不否认他的血性和强悍,是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对手。

    我说你该干嘛干嘛去!别人来了都是安慰我的,是我自己没办法不去想念他,而你是纯粹来添堵的么!

    “舒岚,我只是以一个……曾经最接近死亡的过来人角度,想告诉你。江左易的弥留之际,一定牵挂你。”

    林语轻抱了一只无毛猫也来了,他说还有点事想要跟我谈谈。关于之前我提到的,杜辰风说起一封邮件——

    当然,他解释说抱无毛猫的原因是我身上还有伤,带毛的容易感染。

    我说你滚!江左易已经死了!我的男人死了,你居然还要到我这里来探讨案情,调查线索!你还是不是人!

    后来,大家都走了。

    各有各的生活要欣赏,各有各的世界要打拼。

    都很忙的,谁会一直有空来看我这个祥林嫂呢?

    所以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守着叶子,她趴在我床边画画,我对着她发呆。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用一把美工刀刺伤了自己的手,我才意识到——我的叶子还是个病人,而我,显然病的比她还重!

    我哭着把孩子送到医院,大夫不收了。

    说叶子这个情况反反复复,要么用镇定剂,要么用癫痫类药物控制。要么,就只能靠做父母的,多辛苦点,多关爱点。

    当天晚上,我把叶子哄睡以后,一边煮汤一边盯着盈蓝的火苗。我突然想到了那些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比如凌楠凌雪,比如莫巧棋。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有莫巧棋那样的勇气,干脆把女儿带走吧。

    活着这么辛苦,为什么不一起解脱呢?

    可是我终究还是无法下手,因为那样的话,我到了那边也是没脸再见江左易的。

    他最喜欢坚强又聪明的女人,像以前的舒岚……一样。

    又是一个周末,对于不上班的我来说,早就没了那种有关工作日与休息日差异的敏感。

    但是今天,我预约了叶子的心理医生。所以一大早起来,先习惯地打开床头柜子,看一眼江左易留给我的戒指。然后到儿童房里叫叶子起床。

    莫医生是苏西航介绍给我的,之前在加拿大的时候就帮叶子跟进了几个疗程。

    这次是专门为了我们回国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苏西航成了唯一一个过来看望我时没有被我赶出去的客人。

    “请坐,舒女士。”莫斯轲医生大约四十岁,戴着温和的金丝边眼镜,给人一种特别好相处的亲切感。

    我把叶子抱到腿上,说莫医生,最近叶子不太爱说话,有时候精神有点恍惚,我想是不是应该再送她去一下幼儿园?

    本来以为和我待在一起会弥补孩子这段时间来的不安全感,可是——

    “该去幼儿园的是你,舒女士。”莫斯轲对外拨了一个电话,年轻的女助手敲门进来,把叶子领出去玩了。

    我呵呵了一声,说莫医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不,舒女士,我的意思很明确,现在,该治疗的人是你。”

    我拘谨地把手放在两腿间夹着,底气不足地抗辩。说莫医生,你一定是听说了我的一些事。

    是的,我的未婚夫刚刚去世不久,我很伤心。

    这个伤心不是依靠什么劝慰什么药物就能抵消的,它可能会跟我一辈子。

    为了我的女儿,我不能轻生厌世,但不表示我可以走出这个阴影。

    我说你们是医生,了解世界上各种病症,却未必能了解那种痛苦的程度有多深。

    说话间,我看到莫医生瞄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一张男女合照,两人都在二十七八岁左右。男的不是他,女的挺像他。

    “谁说我们不能了解?”莫斯轲收回目光:“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有家庭有爱人,就会有得有失。谁都要经历失去自己挚爱至亲的过程,只不过或早或晚。

    舒女士,你改变不了爱人离世的事实,也改变不了想念他的心情。但你可以改变你的生活方式——

    比如,像送女儿去幼儿园一样,融入属于你的幼儿园。

    你以前,是个企业高管吧。多久没去公司了?”

    多久没去公司了?这个问题,我有多久没想过了。

    “舒岚,你要称王,我帮你打个天下出来。”

    “才不用!这一次,我为王,你为后。”

    “当女强人那么上瘾啊?”

    “比当你的女人有安全感!”

    我在心理医生面前丝毫掩饰不了自己哭得像个傻逼一样的冲动,我失去了江左易,也失去了最吸引江左易的魅力。

    我说好,我回公司。

    就如我第一次单独见到他的时候,那样自信威扬,意气风发。

    江左易爱的不仅仅是我这个人,更是我曾拥有的——坚强执着,又让他心疼不已的状态。

    人生而矛盾,都说是在为自己而活,其实,谁不是为别人在坚持呢?

    回到中山建业后的第一天,叶瑾凉带我去了我的办公室。

    里面的陈设一点都没动,他说他知道我会回来的。

    我一眼望穿了明镜的玻璃,整洁的地板,空气中全是阳光的味道。

    快八月份了,我终究,还是躲不过雨季。

    “瑾凉,帮我送几盆花过来吧。”

    我看着光秃秃的窗台,心思难免活络得矫情。

    “好,我叫行政处的人去买。”

    “要含羞草,不要脸的那种……”我闭了闭眼,甩掉脑海中那痞气十足的笑容。

    经过一场浩劫的中山建业还在百废待兴的阶段,叶瑾凉把前期基础打得很好,他告诉我,我们不缺市场,因为江左易用他名下几乎所有的资产对价支付,替我们拿下来江景之都的最后一轮竞标。

    我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遗嘱。”

    我挥挥手,说你下去吧。顺便,把詹毅叫进来。

    詹毅是我的助手,已经被我冷场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他,越级他的呢?大概是我和江左易之前嫌隙越来越大的那个阶段吧。

    可是那个男人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我的生命,我才发现,我好想好想找到那些与他有交集的人——

    从不同的眼睛里看他的过往,不同的嘴巴里听他的平生。

    我问詹毅,你跟江先生多少年了。

    男人显然是惊讶不已的,至少脸上的表情一点不像个卧底该有的素质那么淡定。

    “我早就猜到你是他的人了。当初他刚刚来这里投资,不管公司发生什么样的事,他都能一清二楚。”

    我说:“那时我就怀疑他在公司里有很深很深的眼线。”

    “舒总,我……”

    我说我不是来质难你的,我只是……想听你说,他后来……还有什么嘱托没有。

    “江先生留了一封信给你。”詹毅说。

    我难以平静,说什么信?在哪里!

    詹毅从口袋里捉出一个信封,说这是在安迪死后,他去英国送他临走之前交给他的。

    “他嘱咐我说,如果有天舒总您重新回到这个办公室,让我亲手交给您。”

    雪白的信封被搁置在桌角,我默默看了一眼。然后颓然跌坐在转椅上。挥了挥手,我说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左易手写我的名字。舒岚两个字落在信封正中央,飘洒俊逸。甩笔落峰,略显装逼。

    深吸一口气,我勇敢地拆开。

    然后起身关门关窗拉帘子,从抽屉里拆开一包崭新的纸巾。怎么感觉好像一个趁父母不在家,打算看片干坏事的少年啊!

    【舒岚:

    现在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安迪在我左手边,盒子里。

    几天过去了,我一闭上眼睛就在想那天的场景,我也知道你给我打了无数的电话,想要做那个用心陪在我身边的女人。

    可是,你要知道有些痛苦是不能指望拥抱来中和,它需要我们独自一个人学会消化和面对。

    我们的人生有交集,融于彼此的悲欢离合。却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在很多决定很多遭遇面前,是谁也代替不了谁的。

    所以我想,我要不要教一教你。如果有天我也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你,你——应该做什么呢?做些什么才能不那么痛苦?

    首先,我觉得你应该回忆。回忆在认识我之前的那么多年里,你是怎样生活的。

    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你最大的理想是什么。他们,其实都在。而所有的弯路,都只是在让你更强大。

    然后,你该去洗个热水澡。就像换掉一层旧皮囊,让自己融化在无所适从的疲惫里。用新的浴巾擦干你美妙的身体,对着镜子数清你永久的伤疤。除了我以外,你什么都可以想。

    西郊的欢乐基地主题公园在九月要开业了,你该带着叶子去玩。她喜欢粉色的公主裙,但粉色会让一个女孩的心智往往停留在梦幻的幼稚阶段。

    你需要强大,你的女儿一样需要强大。

    所以舒岚,你得教会她,在一个既定残缺的家庭环境里,出落得比同龄孩子更勇敢茁壮。

    我相信你一定做的到,因为,你是我的舒岚。

    你是我多年以来始终向往找寻的一种势均力敌的爱情。

    我恨不得揽你入怀许你天下,却始终不忍心剪掉你的翅膀。

    因为你的美丽,一直绽放于我难以掌控的若即若离。

    如果可以,我想把生命留给你,用剩下的几十年看尽人世繁华,尝尽平淡与苦辣。

    如果可以,我还想用大把的时间去了解我究竟是怎么爱上的你。我越来越无法承受这种神经质一样的失控,推的越远,心里就越煎熬。舒岚,你一定有毒。

    可是,如果不可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为你上最后的一堂课。

    曾经教你如何打败敌人,今天教你如何拯救自己。

    舒岚,永远没有一个男人值得你痛不欲生,相信我,他们只是想上你。

    我也一样。

    所以,你把窗帘打开吧。我想看看你的笑容。】

    “江左易你是傻逼么!”我揉着信纸,靠着办公桌慢慢跪倒。

    “我不用你这样子教我!我他妈的知道我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手…

    你去找你的好基友旧情人,一块打麻将斗地主去吧!你去呀!

    我会好好的…我会的…”

    落在地上的手机一阵急促,把我从崩溃的虚幻里拉回了现实。我抽了张纸巾把泪涕一抹,压着声音说:“喂,哪位?”

    “舒姐,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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