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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堂审

    当天夜里,卫九和卫一都回来了。

    “回禀殿下,果真如您所料,刘河桥垮还真有蹊跷。附近村的村民们说暴雨刚下的时候从山上滚下一块巨石砸进上游河里,后来雨大水涨,这石头就被冲下来撞断了桥。我听他们这么说,便去那山上查看,果然让我找着了撬过的痕迹和工具。”

    看着卫八带回的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慕长安没做任何评论,而是问卫一:“你那边怎么样?”

    “齐鸿回到道米县后一切正常,并没有去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卫一迟疑了一下,说:“不过属下在道米县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裴启方。”

    “裴启方……裴夏……越来越有意思了。”慕长安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刚好这时龙峙回来了,便问龙峙,“龙统领,你这两日可有什么发现?”

    “属下一直暗中跟随殿下,未察觉有人有不轨的举动。昨晚和今晚回到驿馆后裴姑娘一直在房中整理白天收集到的证据,除了驿馆的伙计,没再见过别人。”龙峙回答。

    “这么说来裴姑娘倒是真心来帮忙的。”卫九在这群护卫里年纪最小,很是活泼,话刚说出口就被龙峙瞪了眼,赶忙收声装死。

    “是与不是,且看明日便知。”慕长安扭头看向窗外,而此时此刻,裴夏也在窗前发呆,事情进展顺利,案情的经过也已经基本明了了,可是银钏究竟把东西藏哪了呢?

    早上慕长安洗漱完毕出来大堂等裴夏时,从伙计那得知裴夏今日一早便出城去了,给他留了个口信说是大概猜到了银钏藏东西的地点,要去验证一下。

    慕长安等到中午,裴夏终于回来了,只见她面色凝重,手上拿了一个包裹。

    “殿下。”裴夏将包裹交给慕长安,慕长安揭开封布,里面竟是一本账簿,慕长安翻看了几页,面色也凝重起来。

    “卫一,你速去郂州,把这本账簿交给钦差左黎大人;卫三,你去邱州城请王知府和杜大人过来。”

    “可是殿下,此案还有一处疑点,那癞头乞丐只交代了把尸体扔到客栈门口,是谁把它移到殿下房中……”

    “此事本王心里有数,无需再查了。”

    “可是殿下……”

    裴夏还要再说,慕长安竖了根手指到嘴边:“嘘——裴姑娘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急不得。”

    夜晚,临茨县衙。

    王允生对大半夜再次被请到这来很是不满:“上回来是因为案子关系到殿下,既然已经说明殿下并无嫌疑,那便按所辖地由李大人负责即可,为何又要叫上本官?”

    “因为今天还有出好戏,我想王大人一定不愿错过。”慕长安好整以暇地坐在旁听椅上,比上次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看着稍微精神了点。

    这落在王允生眼里则是慕长安有意想找他的麻烦。一个绣花枕头似的中看不中用的王爷能翻出什么浪来?他颇为轻视地弹了下官袍坐下,说:“哼!我倒要看看殿下给本官准备了什么惊喜。”

    堂下涉案的一干人等也被逐一带到。人员到齐,慕长安示意裴夏可以开始了。

    裴夏点头,站到大堂中央。

    “这件案子要从一次宴会说起。上月月初,周老爷在家宴请宾客,请了石榴巷的几位姑娘作陪,宴后留了银钏在家过夜。可这一过便过出事来,银钏趁周老爷熟睡之际从周老爷的卧房藏了一样东西到自己的琴匣里,第二天偷偷带走了。”

    周克礼听到此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件东西对周老爷来说十分重要,重要到他宁愿被数次勒索,也不曾想过要报官。”

    “究竟是什么东西?”李守复好奇地问。

    “东西稍后自会让诸位大人知道,我们还是从勒索继续说。”裴夏不急不慢地讲道,“本月十六,也就是银钏死的当天下午,银钏又找周老爷勒索钱财,这次她要了很大一笔,周老爷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便和她约定先回去取钱,晚些时候给她。”

    “你、你胡说!”周克礼吼道,“姐夫,你、你们怎么能让一个丫头来查案,她会些什么?无凭无据胡说八道!”

    杜骁脸色也十分不快,斥责道:“裴姑娘说话可要小心些,这查案可不是儿戏,没有证据便是诽谤。”

    “证据自然是不少的。银钏此前一直在一家医馆看病,好端端的突然想把汤药制成丸药。丸药比汤药贵上许多,唯一的优点便是方便携带,银钏就住在临茨县,要方便携带做什么?除非她要出远门,或者是……逃跑!然而不管是制丸药还是逃跑都需要钱,银钏哪来这么多钱呢?”

    “她的钱关我什么事!”周克礼嘴硬。

    “是,银钏姑娘突然发了笔横财,而在这段时间里你频繁典当家里的古董玩意儿,你府上近日里又没有大笔开支,为何突然要那么多现银?”裴夏问道。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和需求,这根本算不上证据。”杜骁反驳。

    “是,这些确实构不成证据,那这些呢?”裴夏抬手,堂下差役碰上一个木盘,里面装了许多珠钗首饰。

    “这是县衙的差役在你府上搜到的,陈婆子辨认过确是她家丢的东西,不知府上最近碰上了什么麻烦,典当了自家那么多珍宝古玩还不够,连一家小小的娼馆都要去抢?”

    “这、这定是我家哪个不长眼的奴仆干的!我一点都不知情,我这几日一直卧病在床,没出过门!”周克礼还要狡辩。

    裴夏也不与他多争辩,直接让带家丁和侍女上来,今日下午,裴夏和慕长安连同县衙的衙役将他们分开挨个审问了一通,有几个不善撒谎的被瞧出了破绽,撑不住招了。

    “回、回大人的话,那日我家老爷确实晚上出去过,半夜才回来。还有前一天、前一天也是。”那名侍女哆哆嗦嗦地磕着头说。

    “他是自己出去的吗?”裴夏问。

    “十七那晚是和阿良、阿奇一起去的,十六那天下午老爷出门后,夫人也出去了,中途老爷回来过一趟,之后又出了门,到半夜才回来。”

    “你、你这是胡编乱造!”周克礼红了眼想要上前去打那名侍女,被两旁的差役及时按住了。

    “你的病我那日替你把过脉,根本不是缠绵半个月,而是骤起的急症,多半是你半夜回来吹了冷风,又心神不宁休息不好才导致的。另外搜到赃物的库房只有你有钥匙,如今认证物证聚在,你还要狡辩吗?”裴夏喝问。

    周克礼见抵赖不过,便道:“是,我是被她勒索了,但我也是受害人啊,我想找回我的东西,这没犯什么大事吧?我申明清楚,她人可不是我杀的!”

    “你们说的我越来越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裴姑娘就不要卖关子了。”李守复忍不住又问道。

    “李大人莫急,这精彩的东西还是留到后面压轴比较好。”慕长安这么一说,李守复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裴夏继续道:“对,她确实不是你杀的,而是你夫人杀的!”

    “你含血喷人!”周克礼这下真的慌了,“这与我夫人又有何干!”

    “那日银钏和陈婆吵架之后,回屋拿了藏着的银钱去取药,之后便去你常去的戏园子找你。她没有进去,而是找了个小孩给你传信,约你去城外破庙相见,你听到传话后坐立难安,没多久就从戏园走了,这些戏园老板和那名传话的小孩都可以作证。你去了破庙,见了银钏,和她说没有那么多钱,让她等等,你晚些时候再来,她同意了,你便又回去典当财物凑钱,当铺的老板可以作证。”

    “令你没想到的是,周夫人从你出去起就一直跟着你,她察觉了这些日子你的怪异举动,但你没有告诉她原因,她见得你一次次典当家里的东西,又见你与银钏约在城外,误以为你竟要带银钏私奔。”

    “你回到家典当完财物,拿着钱出城,在破庙里见到周夫人时为时已晚,银钏已经死了。你搜遍了她全身和整个破庙,药丸撒了一地,神像也被你砸碎了,然而你还是没找到你要的东西,气急败坏地骂了周夫人一顿,此时刚好有猎户经过,便听到了周夫人的哭声。之后你将现场伪装成银钏上吊自杀,要回城时城门已经关了,便从城南拐角处的狗洞里爬了进来。”

    裴夏这次不待周克礼再抵赖,直接拿出了她从狗洞里找到的那一小块云锦:“这是钻狗洞时不小心从衣服刮下来的,尽管你已经处理掉了衣服,但这布匹比较特别,绸缎庄的掌柜的还记得他曾用这块布做过一件衣服卖予了你,而戏园的老板也证实了你当天穿的就是那件湖蓝色的衣服。”

    “而至于你的夫人,带上堂大家一看便知。”裴夏说完,便由一个王府侍卫和一个临茨县差役一左一右把周夫人架上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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