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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本座之物

    两辈子似都未曾有感受过一次父爱,而又似乎过往的所有缺失都在此时此刻被圆满,素未谋面的父亲,只不过留下这藏匿许久窄窄的泛黄纸条,却能让她感受到渴望已久的父爱。

    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愿你安好,我的女儿。

    记得前世曾要他们写父爱,她哭着去找卫殊衍,问他她为什么没有感受过父亲的哪怕一点点关怀,既然没有,又为何被逼着写这样为难人的作文,卫殊衍笑着说,你担心这做什么,作文这东西套话写一写就好啦,至于父爱,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你因为在别的地方拥有更多,所以在这个方面就缺失更多。

    他说,父爱的作文其实很好写,不过就是说母爱如水而父爱如山,父爱总是让人无知无觉,就仿佛从未有过,可以是父亲晚上回家后刻意放轻的脚步,可以是父亲夜里悄悄给你掖上的被褥,这都可以是父爱……父爱就是这样,就算没有也可以想象。

    她如今不用想象了。

    什么比喻什么例举什么想象都不必要了,只这一张字条蕴含着的关怀之言万千,就足以包括一切的伟大父爱。

    元黛擦了脸,拿了桌上的壶猛灌了两大杯,又等眼睛也好了一些才推门出去。她抬头看着这再也没有飞檐翘角遮挡的天空,忽然觉得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她曾笑过陶渊明,“草盛豆苗稀”还种什么地?她曾笑过王维,“空山新雨后”一空山有什么好喜欢的?可她现在貌似就在向往着这东西。

    人真的是会变的。

    就像地壳运动,这山山水水的也会变,只是山水风光的变幻转眼千年,再变也还是那山那水,只不过至多换个地方更个名儿,人却会变心,就像前世她的父亲。

    “门主!”沐漾有点着急却仍旧十分稳重的迈着大跨步进来。

    哟呵!改口好快哦!元黛笑了笑:“怎么了?”

    沐漾忽然笑颜绽放:“门主?”

    呃?好像,呃,好像哪里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对劲。

    她喃喃:“哪里不对劲了好像……”忽然恍然大悟:“哦!我会说话了!”

    “对!”俩傻姑娘抱在一块儿蹦跶了两下子,沐漾道:“沐汐还真有她一套的!不过一盏茶的事儿,能彻底解了这烦忧!”

    “什么茶?”

    “就您屋里桌上那壶,沐汐说她已经把药倒进去了,也不晓得她什么时候搞的,我们都没发现——她一直都是这样做起事情来无声无息的。”

    “要是子书岚卿在,合该引荐一下。”

    “是啊,要是……”沐漾顺着接了两句就觉得不对了,暗暗在心底里扇自己两个大耳巴子,然后面上若无其事的接下去:“子书岚卿?是当朝的王爷?”

    “唔。”元黛丝毫没察觉:“他走路从来没声儿的,人以类聚,他俩见面应该分外投缘,相见恨晚,惺惺相惜,蓝颜红颜知己之交。”

    难怪。沐漾点点头,难怪子书岚卿那么欣赏沐汐。

    呃,好像不对,她来好像不是来聊天的……对!“哎呀主子别打岔!”沐漾快急疯了:“血噬门的人来了!”

    元黛一拍椅子扶手蹭的就站起来:“血噬门?他知道我当你们这儿门主了?”

    “哎呀!没发公告呢,但是……”沐漾急的脸色一点点儿都染上红晕:“哎呀!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这恩恩怨怨……”她急的拼命拍大腿:“哎呀!我的娘亲哟!”

    “……”元黛扶额:“到底怎么了?”亏她一开始还觉得沐漾是个老成稳重的姑娘,是方才那些里头最值得信赖最能干的一个……关键时刻和沐漓好像也差不多了。

    等元黛到外面的时候居棠城和血噬门的两拨人已经达成一片了,虽然怎么看怎么像血噬门在恃强凌弱,因为居棠都是姑娘家出战对抗大老爷们儿,但是真仔细分析了发现可能血噬门还占点儿下风呢。

    元黛正津津有味的看戏呢,忽然“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来,她迅速侧身一避。幸好自己还在阿闹手底下练了仨月,不然换了别人还真一不小心就小命呜呼了。

    然后她如沐春风的笑着,左手反手抓过去擒住一人手腕,脚过去一垛接着狠狠往后一勾,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元黛都不忍心去看,想想蛋疼的感觉……嘿嘿,叫那人给她放冷箭。

    伤了右手筋脉拿不得重物,可谁让慕容允鄂留了条左手手筋儿给她呢?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练武这东西没有健全的筋脉连不得内功,但只要拿得起东西那就是可以练的,她这三个月她发愤图强自认没有丝毫懈怠,而且学了不少的阴招损招——她又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什么光明正大!男人打她就是不对了,她还手就是不光明正大的招数他们受着也是该!

    元黛一路阴损的打过去,竟然也磕磕绊绊的赢得不少。又是一个,元黛熟练的使出旧招——咔哒一声,那人卸了她的右手手腕骨。

    疼的冒冷汗,元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十有八九是遇上慕容允鄂了,她下意识的就左手持剑挥过去,冲着的自然还是阴招常去的地方,然后在慕容允鄂刀将架上她脖子却不小心被她动作迷惑的顿了片刻的时候剑的方向好一个急转弯,她头一低自胳膊下出,身子转过来,虽然脖子上还是被慕容允鄂那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剑给挟持上了,但自己那传说中没有削铁如泥的剑也架上了慕容允鄂的脖子,勉强没落太大下风。

    慕容允鄂的脸色一时间十分精彩。

    轻敌了。

    旁边人霎时都不打了,都窝在这儿看最终结果,元黛余光览遍众人神情,磨着后槽牙愤恨的想,自己干嘛做这伟大的门主?就应该弄个倒霉蛋儿来,她只需要把瓜子批发来然后按零售高价,不,按景区合理价推个小车车来卖,绝对销售一空。

    慕容允鄂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隔着这次带出来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面部轮廓的面具都能让人感受到他极力压抑隐忍的怒火:“放手。”

    “要放你先放,你打女人本来就不对,还伤了我的手,我右手手筋先前也是你废的,我没让你赔精神损失费连药钱都没同你要,你这会儿让让我,天经地义。”元黛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那能一样吗?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能随意放手么?

    “好吧……那你要怎么样,说吧?”

    “你抢了本座之物,本座来讨还,怎么着,不行?”

    “抢了你的东西?什么东西啊?”

    “居棠城城主之位,有能者得,不问出身,我的下属已然志在必得,然而今却有女子走后门开小径已不正当之路夺门主位。”

    “那也和你没关系吧?”

    “……”好像也对哦!

    “这样吧,”元黛又开始忽悠式分析推理:“你想啊,你还要靠我扳倒想扳倒的人呢,不能这么快死,我肯定是要待在居棠城的,我们俩一条展现,这拔刀相向的,干什么啊?你现在放剑好不好?你放我也放,同时的,谁也不亏着谁的,你呢,就一心一意的折腾元家的案子,只要有要我配合的地方尽管开口,至于内讧之事,咱们先安定天下再搞成不成?”

    “行吧。”慕容允鄂捏捏眉心:“记着,静初寺朗月斋景明,法号慧逸,最后的一步还得靠他。”

    “好。”元黛点点头:“那可以收剑了不?我胳膊麻了。”

    “……”慕容允鄂咬着牙,听着元黛幼稚万分的喊着“一二三”,然后最后还真跟着她指挥在“三”的时候收了剑。

    他娘的他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前面无先例之后也不可能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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