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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老友重逢

    元黛理了理衣冠,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誓要把小公公的形象做足,瞒过玉儿的那鬼机灵的眼睛。

    元黛笑着给前头带路的青家夫人递了个眼色,青家夫人会意,吱呀一声推开了仿佛年久失修的门,赶紧往里头传话,声音里都掩饰不住笑意:“那个,玉儿,前殿里翊王殿下正同你爹爹在议着事情,有位小公公说与你曾有过几面之缘,不知你可记得,便来寻你瞧瞧。”

    青予窈正在绣花,绣的是什么看不大清,见那绣架上一片金光灿烂,正是开门时候放进去的光,隐隐约约看着好像是花花草草什么的。不过想来也是,莫说这古代了,就是现代的姑娘们也是喜欢花花草草胜过其他的。

    青予窈似乎有些想不通,元黛背光站着她也看不清面容,于是求救似的看向了青夫人。

    元黛翻了个白眼,哎呦喂,这些年过去了,青予窈还是老样子!小孩子一样,遇着了什么大事情,就只会跟娘亲求助,亏的她投胎投的好,要是跟她一样天生命硬两辈子克父克母的,想求助还没地儿求哩!

    元黛暗暗摇头,随即欠身熟练的按着宦官的规矩打了个千儿:“奴才周樾霖,给青小姐请安。”

    忽然“噗嗤”一声:“原来是你!多年不见,愿儿,你这又是添了什么新的爱好,扮起小公公来了?”

    元黛随即愣在当场,眼皮子抽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的提了提嘴角。“没劲。”

    元黛叹了口气,抱怨起来:“哎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哎你就算是猜出来了,是不是也该照顾一下我的意思,装几个来回再显摆你的聪明机智?”

    “好好好,这位小公公,你说我曾与你有几面之缘,不知是何时?倒快些说来。瞧我这记性,竟是记不清了!只觉得,面熟得紧。”

    又来。

    送你一个大白眼。

    青予窈看元黛的白眼儿都快翻的飞到天上去了,笑得前仰后合。青予窈这屋门本来是有些问题的,就听推进来的声儿,就知道非要吱呀一声否则开不开。结果青予窈这笑声爽朗的,连青夫人合上门出去的吱呀声都没听见。

    元黛叹了口气:“玉儿,我希望你回归正常。而且,这个时候补救,早没用啦!”

    青予窈“嗯”了两声:“这个时候你应该说,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曾和小姐同为知交好友多年,小姐竟把我给忘了,真真儿是叫我好生伤心。”

    “得得。”元黛不想理她,只觉得最近屁股比较沉总是喜欢坐着,就预备着往青予窈床上坐。

    结果谁料青予窈却瞬间变脸,满脸嫌弃的一反常态,猫护崽一般的人护床:“你这件衣服脏的很!别随意乱坐我的坐塌。”

    元某人生气了。

    她眯起双眼,笑的不怀好意,然后微微压低了身子从下方的视角盯着青予窈。青予窈被她盯的脊骨发凉,却见眼前人一点点靠近:“脏的很?好啊玉儿,你还是这般爱干净。脏……哼哼……”

    元黛使出了她的绝招“痒痒神功”!

    一阵吱哇乱叫,鸡飞狗跳,青予窈护了小腹又被挠脖子,捂住脖子又被挠胳肢窝,两只手齐上也没用,只恨自己手太少!要是八爪鱼,才不会陷入这般境地!

    元黛几乎是从鼻子里把话给哼出来的:“嫌我脏?”

    青予窈一般躲一边护一般乐的快哭出来,一时间动作表情丰富多彩。她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我逗你的!”

    “我就知道,这什么招数对你都没用,就这一招挠痒痒,最好用了!”

    青予窈喘了半天,佯怒:“不理你了。”

    “不理我?好啊!”元黛作势又要上去开挠,吓的青予窈一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缩到角落落里头去了:“我警告你啊不许过来!否则,否则我们绝交!”

    “得了吧你!”元黛嗤笑,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伸出四根手指头晃了晃:“咱俩一块儿呆了四年,你几乎平均每三天就要跟我说一次绝交,从来没见你兑现过!我才不信!”

    青予窈暗暗地捶胸顿足了一番——你怎么这么没用!墙头草啊啊!弄的现在一点儿威信的没有了!“好吧,那你可不许挠我了!”

    “行!”元黛上前来,一把勾住青予窈的脖子:“那咱俩今天好好聊聊呗!”她眼睛往边儿上一瞟,那标志性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又爬上面颊:“玉儿啊,这彩蝶双宿双飞的绣作……”她故意拉长了音调,然后双手伸过去虚着掐住青予窈的脖子:“老实交代,给谁的?”

    青予窈脸刷的一下烧了起来,然后她迅速站起身背对着元黛,然后走到门口对外头吩咐:“画眉,你去厨房里瞧瞧,取些点心来。”

    “我又不饿,你要什么点心?”

    青予窈笑了笑,脸侧着对着元黛,连眼睛都没敢抬一下。

    脸颊肌肤烫的厉害,青予窈拿手摸了摸,郁闷的敲了敲脑袋——怎么办啊!她没事找事的理了理桌子上的东西,等着那脚程极慢的画眉。

    终于——救星的声音终于响起,门吱呀一声:“小姐,画眉不知这位小公公喜欢什么,就拿了些您爱吃芙蓉糕和桃酥饼。”

    青予窈点了点头:“好,你下去吧。”

    “诶?”元黛觉着:“你喜欢吃的?芙蓉糕和桃酥饼?我不记得你喜欢吃这些,你不是喜欢……”

    青予窈勉强弯了弯嘴角,打断她的话道:“哎呀喜不喜欢不重要,娘亲说了,身为女子,喜好什么的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丈夫。女子生来,便是为了嫁人,然后传宗接代,相夫教子。所以,我要从现在开始培养,无论喜欢的,不喜欢的,都要说自己喜欢。”

    “这是什么话?”元黛这个现代的女权主义新时代少女,气的简直快要爆炸,她一下子蹦起来:“天子愚民,男人愚妻吗?”

    青予窈要命的扶了扶额:“行啦,本来我对吃食就不怎么上心,喜欢不喜欢,也不重要。”

    烂泥扶不上墙!

    元黛深呼吸好几个来回才勉强平复了心情:“好好好,服了你了!I,服了,you!”

    “不过也挺好,是我爱吃的!”元黛丝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块芙蓉糕塞进了嘴里,然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就这样口齿不清的“呜噜呜噜”的道:“诶嘿?我都忘了,你还没说呢,这绣作,给谁的?”

    不行啊,元黛想着,说什么也得会会青予窈的这个情郎说不定已经是未婚夫了,不然,依着青予窈这个性子,一旦遇上渣男,后果不堪设想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青予窈不想说。她看了看元黛,然后抓了最大个儿的芙蓉糕,十分迅猛的塞进了元黛的嘴里:“吃吧!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那怎么成!”元黛呜噜呜噜的说了四个字,实在不成,只得去翻了茶壶猛灌两大杯,把这噎人的芙蓉糕给吞了下去:“我作为你的好闺蜜,手帕交!说什么也得替你把把关!”

    “我这儿没这规矩。”

    “你当然没这规矩!你都没想过我俩还能再见吧?”

    这不说则已,说了便不好了,一发不可收拾。“我……”方出一字,青予窈便觉鼻尖泛酸,接下来瞬间就眼泪哗哗的:“我是没想过我们还能再见面。”

    “哎呀这么高兴的事儿,你怎么又弄的,哎呀!”元黛真的是恨铁不成钢!这是林妹妹还是咋的!动不动就哭!惹的别人好好的心情,也想哭了!哎呦呦!她往天上瞟去,又连眨了几回忍下不合时宜的咸水:“弄的哭哭啼啼的多不好。”

    元黛拉青予窈坐回塌上,继续道:“其实我后来也以为我们再见不到了。但你看,现在辗转几回,有缘人如何都能再见。”忽而话锋便转,她笑道:“对了玉儿,你很快就要及笄了吧?”

    青玉儿也笑了,还挂着泪珠的面上忽然就晕起了两团红晕,她的眼睛低下去,声音也柔了些许:“嗯,很快了。”

    于是元黛笑着揶揄:“哦?那亲事定了吗?”

    青玉儿“啊”了一声,脸上更红了些:“没,没呢。”

    “哦!”元黛一副了悟的样子,却笑的依旧不怀好意:“那就是有心上人咯?”

    “你怎么老把这些羞人的事情放在嘴边?”青予窈气恼极了,然后又张了好几回口,许久方低低的“嗯”了一声。

    “谁呀?”

    “秦丘秦大人的儿子,”青予窈笑着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半刻后方又道:“他叫秦禹,你别告诉别人啊。”

    秦禹与青玉儿十岁那年相识,因着秦丘与青龢关系不错,所以两人也常在一起玩耍,算是青梅竹马。也门当户对,两家大人倒也乐见他们两个一起的。

    元黛听了觉着有谱!不过少年爱情要长久很长久,要不长久那就是真的十分短暂,接下来要么一屋子小妾天天斗自家男人还在外面泡花楼!要么就是休书一封把人逼回娘家不是自杀就是疯!

    元黛又开始不放心了。不过元黛没有表现出来,她还要套话呢!她点了点头:“不说不说,你放心好了。说起来,秦大人我倒是见过,蔡家出事那天,秦大人便在场。不过,我似乎没见过他的小儿子。”

    青予窈纠正她:“不是小儿子,秦大人就他一个儿子。”

    这种问题在元黛这儿当然是敷衍了事:“好好好我知道啦!我没见过就是了。”

    青予窈知道她敷衍,却没追究,这么多年老友性子太清楚了她元阿黛就是这么个人!“秦叔叔和蔡鸿大人交好,是因着秦叔叔的姐姐——据说当年蔡鸿大人还是个酸书生的时候,秦叔叔的姐姐就拼着嫁给他呢。”

    “姐姐?蔡家夫人不是姓秦呀?也没听说秦大人有什么姐姐呀?”

    青予窈摇了摇头:“听说好像是义姐,我也没见过,说是犯了错,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就除了族谱上的名字,远远的嫁出去了。”

    “啧啧!这儿的女人真的是可怜,明明都是男人的错……”话锋一转:“不过这男人里,有个叫秦禹的,却十分的有福气,还未入仕,也未有功名,便有闺阁姑娘,”她挑眉,一字一顿道:“日、思、夜、想!”

    随即便遭青予窈一拳打上了腰身,青予窈还觉不解气,又哈她半日痒痒,元黛一个巴掌扇上去,然后开启了下一话题:“那玉儿,他长什么样子呀?”

    青予窈又红了脸:“别问了!下次若碰着指给你瞧就是。哎,别老说我了,你呢?你父母不在,到时候及笄礼怎么办?”

    元黛满不在乎的指指发髻,道:“得了吧,别说男装,女装也不例外都是束起来的,我早就自己绾了发了,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

    “那怎么行?”青予窈想了想道:“如果,如果我父亲收你作义女……”

    “不行!你不知道,我现在被追杀,我不能拖累你们。”

    “追杀?那,那是害你家人的凶手吗?”

    “可能吧,至少他们幕后之人是同一个。”

    丫头们聚在一起,就总有说不完的话,你一句我一句怎么也停不下来。比如说上辈子,元黛这个话唠每每和好朋友在网上聊起来,最后都是以互相求着说“求求你不要再回我消息了我要学习”告终,而这一趟又这么久没见着,自然是说的更久。子书岚卿说是要她快些,不然就要丢下她自己走了,但是他却还一直等着,最后耗了青龢不知道多少杯好茶。待到还府时,已渐有星星点灯,户户炊烟袅袅,翊王府的朱漆大门渐渐于傍晚的朦胧中显现,与天边的晚霞连成了一副渐变的油彩画。

    子书岚卿看着在晃动的车厢里睡着了然后“一不小心”在睡着的过程中睡相不好依偎进了他的怀里的小姑娘,无奈的笑着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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