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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推恩令颁布

    若是放在几年前,张远还会去蓝田县去迎接一下卓王孙。

    可现如今现实与身份的种种枷锁,使得他不能够在大众的面前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

    刘彻可能刚好寻思抓不到张远的瑕疵,张远不会傻傻的直接撞到枪口上。

    卓王孙眼下也不会有当初看待张远的心态。

    二人的身份地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论社会地位来讲,列侯的地位跟商贾之间的差距远要比奴仆跟商贾的距离大的多。

    卓王孙仅仅在蓝田县待了一夜,第二天就动身前往长安城。

    张远跟卓王孙的心情是同样忐忑的。

    卓王孙忐忑在以前对张远的态度,而张远则忐忑在自己把人家女儿给拐跑了。

    “你父亲还有多久才能到长安?”

    不能去城门口迎接,张远能做的自然就是在新安侯府安静等待。

    “估计下午才会到吧,父亲年龄大了一路要乘坐马车过来,速度自然会慢一些。”

    卓文君的心情也略微有些紧张,不过看到张远更加紧张,她的情绪也缓下来一些。

    “哦哦,那还好。

    让庖厨多做些菜肴,无盐朗不是把做甜点的庖厨也送来了么。

    那个庖厨做的甜点我尝过,甚是不错,也可以让他多准备一些。”

    “小清在庖厨之地盯着呢,这些事情不用我们操心,下面的人会办好的。”

    张远回眸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温柔,捏了捏卓文君的手心轻声询问道。

    “你父亲是否有过对我的不满?”

    “有是有的,但你尽可放心,现在父亲他可不敢表露出来。”

    卓文君轻笑一声,想到这些年来巨大的变化,心里面的紧张算是彻底消散了。

    现在的张远已经算的上是大汉最好的夫婿。

    即便是公主嫁到新安侯府来,也不能说拿张远怎么样,二人只能够平等待之。

    好比平阳公主嫁给卫青之后二人相敬如宾一般。

    做臣子功劳离功高盖主只差一步的时候,娶个公主即便是长公主也不会说有多么的与有荣焉。

    再者说那个主子是刘彻,要真的想功高盖主那得积累多么大的功劳才行。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父亲会给我些颜色看看。

    这下我可就不担心了,等他来了你可得站在我这一边。”

    “那是自然。”

    这样的时光过的总是很快。

    卓王孙的马车行驶到了新安侯府的大门口。

    后面还跟了两大辆装满礼品的板车,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搬家呢。

    到这份上,张远肯定是要到门口相迎的。

    在自己家,天王老子都管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小人拜见新安侯。”

    卓王孙相隔十数年再次见到张远,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一个人从二十岁到三十岁的时候算是面容变化最小的时候。

    再者说他自己的女儿扶着张远的手臂走出来,这个男人还能是谁。

    张远见到卓王孙鞠躬,立马加快了脚步上前把卓王孙扶了起来。

    “丈人无需对小婿施礼,里面准备好了为丈人接风洗尘的宴席,咱们进去再说吧。”

    (对妻子父亲的称呼开始称呼丈人是从汉朝开始的,这是匈奴人那边的习惯,汉与匈奴和亲之后,双方交流的文书匈奴人习惯把汉朝皇帝称呼为丈人,在这之前丈人只是年长的老人指男性,丈母指年长的女性。)

    卓王孙听到张远的称呼,瞳孔之中满是惊讶,他是知道卓文君是没有入张远的家谱的。

    可怜的张远到现在家谱都还是一个人,户籍则跟家谱不同,户籍是要把家里面的奴仆全都写上去的。

    一边的卓文君脸上也都是惊喜,仅仅是一个称呼跟一个自称,就让卓文君对张远的情意更上一层。

    “好好好,我们进去再好好聊聊。”

    车上装的礼品自然是交给下人处理,张远跟卓文君则领着卓王孙走了进去。

    卓文君一直都没有说过什么话,脸上的笑意却是掩藏不住的。

    她自打认定了自己是张家人后便明白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

    出嫁的女子大多都是要为夫婿一家作考虑,并且是要跟自己的娘家拉开关系的。

    不然也不会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说法。

    “丈人,您初到长安,原本说是应该让您先歇息一番。

    可想到您正午时分还在赶路,我们还是入席吃饱喝足后再行歇息。”

    张远把卓王孙带到位置上,然后自己回到了主位上坐着,卓文君则在卓王孙对面坐下。

    “侯爷客气了,老朽能得到侯爷如此款待,已经很感激了。”

    卓王孙举起酒樽对着张远一敬然后便一饮而尽。

    “丈人还是称呼我为阿远便是,文君平时也是如此称呼。

    我们是一家人,无需那么多礼数,再说这是在家里也不是在旁处。”

    “好好好,那老朽继续叫你阿远了。”

    转变一下称呼,就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能使原本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缓和下来。

    “丈人此次来长安,蜀郡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张远也不想聊这些事情,但二者之间貌似也就这一点共同语言了。

    “嗯嗯,按照你说的已经把家族的产业全部变卖了。

    家财一部分移到了蓝田县,一部分还在路上,钱币已经全部熔铸成铜锭大概有千万余斤,金二十万。”

    (西汉一斤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半斤。)

    张远听到这个数量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有钱人。

    卓王孙之所以要把铜钱全部熔铸成铜锭,全都是张远交代的。

    若是还是跟以前那样的铜钱,重量估计会重上一倍,熔铸成四四方方的铜锭,适合运输也适合装车并且不需要用大量的木箱。

    减少的木箱又能够减轻相当一部分重量。

    即便是这样,卓王孙也没办法一次性将这么庞大的财富运到蓝田县。

    “那些工匠都已经到蓝田县了吧?”

    除了钱财,张远最关心的便是卓王孙手底下的人才。

    这些人可都是专业的,打铁跟铸钱也没多大区别。

    再说卓王孙最开始从事的是冶铁业,没有干加工的事情。

    把铁水灌入模具之中,跟把铜水灌进模具之中的区别就在于铜的熔点更低效率更快。

    “都已经到了,那些人阿远你打算如何分配?”

    “弄到长安城是不可能的,我打算让他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蓝田县一部分去往杜县。

    我已经购置了大量房产,稍作改造便能改成冶铁工坊。”

    卓王孙点点头,也是机缘巧合,二人想干的事情竟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结合到一起。

    估摸着桑弘羊一时之间都没有想到张远可以妥善安置卓王孙手底下所有的人。

    “阿远你办事的效率一向如此之快,但是会不会触怒天子?”

    卓王孙还是有些后怕,今天刘彻可以整个征召令,明天谁又知道会有什么命令下来。

    “自打我做这件事情开始,就决然没有停下里的理由。

    等到陛下看到大汉境内不再因为各种货币而混乱,各级官府每年征收赋税时也可以直接收取铜钱。

    陛下就应当知道我们今日之功。”

    张远着眼的是全天下,而卓王孙则着眼于自己。

    好在这个事业不管是对天下百姓还是对经营者而言都是双赢的局面。

    张远跟卓王孙吃吃喝喝聊聊,很快天就黑了。

    看到卓王孙实在是有些疲倦,张远便早早的结束了这顿饭。

    接下来这段日子,卓王孙还需在长安待着,全国各地卓氏铁匠铺的那些人员还需要捋清楚。

    不过这却不是要张远操心的事情,张远把精力放在了来长安城的那些工匠还有卓王孙提供的财富上面来。

    造纸坊跟铁匠铺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蓝田县还有杜县冒头。

    杜县自然是着重于造纸坊的生意,而蓝田县则着重于铸钱的生意。

    造纸坊的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处在杜县太学之旁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而冶铁业还有铸币权迟早会收归国有,张远肯定要把产业放在离自己家最近的蓝田县。

    将来这些铺子荒废了,还能让人员越发庞大的张家人搬到蓝田县去居住。

    很快就到了夏日。

    边疆的战事一直在持续着。

    军臣发动数十万大军持续不断地对渔阳郡发起进攻。

    韩安国在一开始撑不住的时候,便向长安求援。

    刘彻随即派了卫青前去统领边疆防务。

    防御战大汉打了几十年,面对匈奴该用什么样的战术各个将领基本上就是烂熟于心。

    在草原之上发起主动进攻,汉军尚且不畏惧匈奴大军,现在有了城池还有长城依托,卫青应付起这些匈奴人就更加的得心应手。

    不过这是持久战,匈奴人打算战到秋天到来的时候再撤退。

    双方都声势浩大,不过算起来汉军这边的损失要更大一些,匈奴人直接就在长城以北放牧,战争来临时就集结,没有敌人的时候就放牧。

    对于他们来讲只不过是把大单于庭给从狼居胥山迁到渔阳郡以北的草原上了。

    可大汉调集大军入驻北疆可是要浪费许多粮草辎重的,人员即便没有损失,可物资方面的消耗却让人头疼。

    北边的战事不是让人最紧张的事情。

    刘彻在五月颁布了推恩令。

    全天下的那些诸侯子嗣因此而疯狂。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张远突然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他在大汉的每一天都是在见证历史,见证时间的车轮慢慢向前滚动。

    “直到今日我才相信一个人的想法是可以改变世界的。”

    蓝田山下的新安侯府之中,天空之中下着滂沱大雨,时不时的还伴随着雷鸣闪电。

    张远与一个已经能看见老态的男子在亭子之中饮茶。

    “侯爷是在说小人?”

    这男子正是籍福,他特地为了等着一天找到张远。

    他明白推恩令的意义,可不像张远理解的那般深刻。

    说白了籍福选择这么一个日子来找张远,就是为了寻找一种二人对等的感觉。

    之前的他在张远面前太过于弱势了,可今日刘彻颁布的政令出自他手,可以给他一些自信。

    所以他来了。

    张远听到缘故之后,也给了籍福以尊重。

    籍福的确是聪明,如果张远只是一个古人,他是肯定想不到这个办法的。

    “嗯,我说的就是你,你可能想象不到你的想法会带给华夏什么变化。”

    张远没有用大汉而是用了华夏,推恩令产生的影响是千百年的,是大汉完成分封制到郡县制过渡的重要政令。

    “小人也只是为国分忧,不想再看到大汉因为诸侯势力过于庞大而尾大不掉的现象。”

    籍福喝了一口茶,说着十分轻松的话。

    可话里话外好像都是在说我不比你张远差。

    张远也不介意,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他对籍福也生不起什么敌意了。

    “我挺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张远拿起特质的茶壶为籍福添了一下茶水。

    “也是挺偶然之间才想到的。

    有一年冬日,小人见到有一户人家取冰融水喝。

    那户人家没有把完整的冰放入锅里面去烧水,而是先把冰块全都给砸成小块才放到锅里面。

    小人这才明白,一块完整的大冰,即便外面有高温炙烤,融化的速度也比相同重量的数块小冰融化的速度慢许多。

    小人想到那些诸侯,想到七国之乱,天子想要对诸侯动手,即便施以大压力见效也缓慢,拿舌头去舔冰块说不定还把舌头给粘上去了。

    可分成无数个小诸侯,即便他们造反,对于帝国来讲也是不痛不痒,于是这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委婉的法子。”

    籍福说的故事到底存不存在张远不知道,反正古人总是会弄个故事出来再给你讲个大道理。

    不管存在亦或是不存在,籍福还是令张远感到佩服。

    这人是有智慧跟才学的,不然窦婴、田蚡还有主父偃也不会这么重视他。

    “籍福先生能从生活中的小事窥得大智慧,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张远拿起茶碗,一口把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籍福也喝完了碗里面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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