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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血气长廊

    这五百余云州骑军绵延在山谷中,这形似大碗底的山谷两次,是崇山峻岭,这宋辽边境本就有许多依靠大山求存的樵夫,他们被这支骑卒惊动,有十余人都凑到了一起,他们都手中紧紧握着斧子和钝刀,躲藏在山林里。

    “阿爹!这些人……”

    一个樵夫大惊,连忙用手捂住了少年的嘴巴,嘘一声,示意他闭嘴。周围一同的樵夫也是险些被吓到,瞪着眼睛看那个少年,有几个年长的示意他闭嘴,不要发出声音。

    好在,这山上的声音并没有能达到峡谷底部,这些人马身上黑色的铁甲与那高大的黑色战马,都叫这些樵夫们胆战心惊。

    “云州的骑兵。”年长的一个老樵夫很是小心的低声说,周围的樵夫也是不敢将身子探出遮挡的树木,只是躲在后面,遥遥得看着。

    三杆云字大旗,被其中最壮硕的甲士持着,这些人双手握着大旗,骑在黑马上,在队伍的前边。

    “这些辽人,怎么会在大宋境内?”有人疑惑,看得出来,这些铁甲都很是劳累,似乎厮杀了很久,一个个虽然人高马大的,他们手中的铁枪要么留在马腹,要么就穿在自己的背后。

    这一长队云州骑卒的前边,还有两队人马先大军一步,在最靠前的位置打探情况。

    “是他!”

    有人吃惊:“李缺沂,连他都来了!”

    几个人顿时都瞧了过去,在宋辽边境求存的人,多半知道李缺沂的大名,这可是云州李家的家将之一,武艺高强,少年时便已经是李家的家将中,最负盛名的良将了,有勇有谋,杀伐果断。

    李缺沂见过他的人真不多,只是这位樵夫当年也是雁门关上的一位宋军老卒,如今见到了远处的大将,第一眼便认出了李缺沂。

    众人听见了李缺沂,如同碰上了山中老妖,更是不敢大意,一个老樵夫将一个头抬得稍高的汉子头摁了下去,瞪眼道:“不要命了,这底下可是数百双眼睛,个个箭术高明的云州兵,你要想死,别连累我们。”

    那个汉子没敢硬嘴,唇都白了。

    不过五百骑卒,在山谷中行进,地面都已经微微颤动,这些骑卒中有许多人张望四周,这些骑卒都是精锐,不少人根本没有放下警惕,手上骑枪紧握着,他们身上的铁铠虽然残破了,可依旧是坚固的甲胄,没有一个人脱下。

    云州大旗风吹凌冽,持骑的壮汉铁盔下,在这样阴冷的天气里,额头都是汗珠。

    大地震动,突然李惟安感觉到,地面传来一阵地震感,他抬起头,铁盔下,他见到策马回来的十余骑铁甲,这些骑卒面色蜡黄,显然这几日并不好受,只是他们如今没有心情计较这些,来者翻身下马,半跪在地上道:“禀少都护、将军,斥候前方十五里北孤山脚下,遇宋国步卒。”

    宋国步卒?李惟安心中一凛,大宋的步卒,他看了一眼边上的李缺沂,连忙追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远观,少说也有三千。”那回禀的哨骑斥候道。

    他这么一说,就是李缺沂也变了脸色,三千步卒说多不多,说少却是不少了,这些宋军步卒定然早已驻扎在这北孤山口,以逸待劳,而云州铁骑早已都是人困马乏,从下江南,再从江南北上,不但折损过半,还都负了伤。

    又是风雪之中出来,并未好生休养,如今三千人就守在他们的面前,想要回北辽,这道北孤山口的防线是他们无论如何要突破的,若是突破不了,那么众人都要断绝了性命,都折在这大碗底下。

    北孤山前,阵卒都手握丈长的阔刀,半人高大的铁盾护在身前,延绵在这北孤山的山道之间,如同一道竖立的铁墙,这些步卒人人都有裹着精锐的铁铠,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厢兵,一个个毫无惧色,更多的是兴奋,安耐不住的往铁盾上用力敲打,远远瞧着已经过来了的云州铁骑。

    这些步卒少说三千,可是李缺沂来到此处,最怕就是这样的宋军精锐。

    宋军不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们之中也有许多有着真血性的人物,这些人被皇帝凑在了一起,组建的一支战力上佳的精兵。

    虽然只有三千人,可他们谁也不怕,又训练有素,有儒生思维的管束,成了儒门可以利用到的工具。

    一个儒门士子披挂着一身铁甲,他远远就看到了走在最前边的李惟安,露出一声笑,冷冷的看着,手中的斩马剑在手中挥动一圈,大喊一声,周围的步卒都一个个大声喊道:“御!”

    “御!”

    “御!”

    “御。”

    ……

    这声浪层层叠叠,大盾立在身前,随时准备抵御箭矢。

    这三千人十分的精锐,显然是操用妥当的步卒,最前边的盾卒持着大盾,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刀,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一名名手持斩马剑的披挂铁铠的剑士,这三千步卒中,愣是没有准备一个骑卒,他们就是奉命要将这支云州骑军彻底歼灭在这北孤山以南,弓箭手的长弓早已拉开弓弦,准备箭矢,随时射出去。

    仟如士可笑的不是李惟安和云州骑军此刻这副狼狈的模样,而是耻笑这李惟安,分明知道自己率领的三千步卒已经守在这里,以逸待劳,可是他们依旧来了,带着他的云州铁骑,愣是朝着枪口上撞来。

    莫非这来自凌天门的少年郎,云州少都护李惟安,真有自信破了自己这三千步卒?

    “李惟安,束手就擒吧,待我将来带回汴京,或许官家并不会对你们如何的。”仟如士大喊,他眼看着眼前的这些骑卒喊道,声音中管束了内力,传播出去,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李惟安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宋人的兵,什么时候竟然敢在我云州铁骑面前夸口了?儿郎们!”

    他一声高呼,顿时五百云州铁骑都排成了五排,峡谷并不宽敞,最多也只有这样排兵,这些云州骑卒低垂着手中铁枪,每匹黑马都扬起蹄子,随时准备出击。

    这些云州兵卒高声吆喝,人马嘶鸣,声音一下子便压向了这面前的宋军,宋军刀拍在铁盾上,也是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

    两边是一边准备抵御,一边准备冲锋,李惟安将铁面具罩上,李缺沂不能护在他身侧,他是云州大将,此刻就在中军之前,枪尖扬起,这五百多骑卒顿时都扬起了手中沉重的铁枪,随之犹如洪流一般,奔腾向前。

    这云州兵卒手中的长弓还在,只是箭矢早已消耗殆尽,这些云州兵力气大,射出的箭矢多半是折了,根本无法再用。

    但是宋军这边,随着仟如士的一声令喝,那些弓箭大弯的宋兵纷纷松开弓弦,手中的箭矢如同风一般,朝着铁骑涌来的方位射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骑卒,想要靠着身上厚重的铁铠赢接着来袭的弓箭,只是他们没有料到,这射来的箭矢,同样锋利无比,直接一个个贯入了这些骑卒的身上,没入皮肉之中。

    这些骑卒们纷纷中招,可是令仟如士没想到的,则是这些骑卒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微不足道的伤势,就是他们胯下的铁马也是一般,披挂着的小片铁甲,纵然身上被箭雨射中,也毫不犹豫的接着狂奔。

    这支骑卒要到眼前了,他们手中那令人绝望的丈长骑枪,无比的沉重,可是此刻他们需要扬起枪尖,用锋锐的一头来贯穿他们的敌手。

    “御!”

    “御!”

    ……

    这些步卒纷纷托举铁盾,身后的弓箭手已将长弓挂在了身上,从腰间拔出长刀,随后越过前边的手持斩马剑都兵卒,顶在了那些手持铁盾步卒的身后。

    “他们来了!”

    这些人大吼,要硬着头皮接下这一击,犹如雷霆之怒,狂暴的铁马携带他们身上的骑卒,托举的铁枪真的是快如电光,剧烈的火花不断在人群中溅起,这些大马的冲劲刚猛,将半片的铁盾手全部撞翻了,李缺沂带着众多骑卒犹如一柄利刃,乘着骑卒撞开来阵中的巨大破口,率领人马冲杀进来,左突右撞,舞动长长的铁枪,将地上还没爬起身的一个手持斩马剑的宋兵贯入了胸口,低哼一声,连着整个人,用枪尖将人顶了起来,摔在了地上。

    乱作一团,这宋兵的阵法虽然大乱,这些手持高大铁盾的步卒没能阻挡住势如破竹的云州骑军,只能仓促应战,可那些云州骑卒也是被人多势众的宋人步卒围杀上来,往往是三四个宋兵对付一个骑马的云州兵,而其中那些手持斩马剑的宋人,出剑有着可怕的力道,有人一剑之下,竟然将一柄骑卒的胯下战马,连着脑袋斩了下来。

    斩马剑本就是对付北方骑卒的利器,尤其是这些云州骑卒疲惫之时,这些斩马剑可就是派上了大用处。

    战场很快便化为屠戮场,人们屠杀马,有人手握长剑,能够将人一斩为二。

    屠戮场中,血气四溅,无数的刀剑碰撞在一起,有人低哼忍痛,也有云州兵甲大拳头砸在宋人的脑袋上,将人毙命。

    这些宋兵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了,三千人人人披挂全甲,背负长弓,手中还有利剑长刀,更有挥舞斩马剑的兵卒在,这些云州兵卒只不过五百多人,硬生生与三千宋军周旋,远远看着,并没有落于下风。

    李惟安大怒,见到一位他熟得的云州兵被人用斩马剑斩下了一整条胳膊,随后被跟上来的宋兵乱剑杀死。

    李惟安心中有一团火在烧,他跳到那些宋兵面前,手握着自己的铁枪,他才是此处的小霸王,一杆银枪,甩在这三五个宋军的身前,他们手中的兵刃只来得及听到一声脆响,便断了两截,被余下的劲力震飞了出去。

    他这般年少,没人能料到他的手腕中,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一个宋军被他盯着了,杀到面前才仓促接战,手中的利刃想要和他对碰,这人握着精铁锻炼的斩马剑,一剑斩在李惟安的枪身上,还没来得及发力,便被李惟安单臂一推,人握着铁剑便被人推了出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李惟安没有留他,大步向前,枪尖一戳便将人穿了个透心凉。

    “杀!”

    人群中有人嘶吼,这些人都杀红了眼,不过是五百余个云州兵,此刻半数都已经被拉下了马,与人步战,两边都裹着甲,这一战,显然是甲胄兵刃之间的较量,这些兵卒都是精锐,宋军的精锐同样不俗,能够和李惟安的云州铁骑斗个难分高下。

    不过这也是在这些宋兵用以逸待劳的手段做到的,还没说这些云州铁甲在到此之前,便已经转战上千里路,如今碰面,这儒门的仟如士也没有料到,这云州骑卒,还有这样的战力。

    仟如士皱着眉头,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些骑卒的战力如此强横,这云州兵也同属辽人的五京府兵,按理说,远不如辽兵凶悍,而这些大宋步卒,可都是皇帝花了重金打造的精锐,本就不多,如今一战,恐怕就要折损上千人!

    他身后的那些人,除了有禁军之外,还有几位同是儒门弟子,几个儒门弟子商议,最后还是和仟如士道:“这李惟安的云州兵卒竟然这样强横,恐怕久战下去,死伤的人太多,官家要怪罪的。”

    仟如士点头,他心中清楚的很,这么大的伤亡,便是他,在官家面前恐怕也不能再保持那番姿态了。

    皇帝任用了那么多儒门弟子在朝任职,一是剑尊孔道辅生前,确实留给了儒门偌大基业,孔家传承千载,树大根深,多少文人墨客暗中便是儒门的弟子,多少皇权,是在儒门庇佑下长大的,更不知道有多少皇帝,任用儒门的同时,也忌惮儒门的力量。

    “儒门,不就只是穷酸书生的圣门吗?”

    皇帝利用儒门巩固皇权基业,把握天下风俗,同样的,儒门也依附皇权,拉入无数年岁中的优秀才俊,笼络天下人心,他们与皇权一起茁壮成长,最后枝繁叶茂,树大根深,这才有了如今的圣、人亚圣。

    这件事不能办砸,仟如士心中清楚,若是再接着战下去,纵然是眼前的这支儒州骑卒和李惟安都会覆灭死亡,可若是叫官家知道自己的大军伤亡这样惨重,定然也会对自己态度要差上许多,那将来自己的仕途,儒门的名字,在官家的眼中,地位也必然大降。

    “上吧诸位,不用再拖了,恐有意外。”仟如士叹息道,他边上那些儒门弟子纷纷点头,他们不必出手,只是挥挥手,跟随他们来的数十个剑侍便冲了下去,加入了战局。

    他们握着宝剑,招式各异,都有武功,这些寻常人的云州兵甲仓促之中,被这数十个杀入局面的剑客杀的猝不及防,只是短短一会儿,地上便多躺下来二十几个云州兵甲。

    李惟安见到了,他狂舞手中的铁枪,从一死尸的手中抓起一柄斩马剑,一手持枪,一手舞着剑,横冲直撞的杀进战局,这些剑侍的武功远不如李惟安和李缺沂,两个人拼死搏杀,地上也很快躺下了十几个剑侍的死尸。

    “云州铁骑!”李惟安口中大喊,浴血而战,周遭听见呼喊的云州兵卒也纷纷大吼,跟着李惟安厮杀出了一条血气长廊。

    “该死!”仟如士面色苍白,他的三千铁甲竟然不能抵挡,这些铁甲被那少年一人冲出了血路,后头源源不断的跟上云州兵,他们要逃了!

    李缺沂和十余个云州兵断后,周围都是刀光剑影,李缺沂再添新伤,身中数刀,可他还是撑着,带着还活着的云州兵跟上了李惟安的脚步。

    “放箭!”有儒门的士子大呼,几个士子也取来了长弓,搭上箭矢,这些习武过的儒生本事不俗,箭矢如同流光一般,落在逃走的云州兵之中,显然是中了,只是根本没人倒下,他们依旧在逃命,李惟安大怒,可是无可奈何,那人遥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是那些围杀上来的宋兵,宋人将军眼见他们要逃出去了,他虽然不敢亲自上,可指挥着厢兵截杀李惟安,李惟安从地上寻来一把弓,搭上一直箭羽,稍作调整位置,一箭射出,飞在空中犹如一只飞鸟,飞快至极的贯入了那宋将的脖子上,那将军捂着脖子,面色痛苦,随之摔下马去,没了生气。

    好在这一幕没被那些宋兵们瞧见,否则主将一死,余下的这些宋兵便会鸟兽散,乱成一锅粥。

    如今好在这些人并没有见到,依旧在阻拦着李惟安众人的脚步。

    “少都护!骑马!”李缺沂大叫,他自己已经上了马,提醒李惟安道。

    李惟安点头,继续厮杀。

    也不知道要厮杀到什么时候,这些云州兵疲乏过度,那些宋兵却确实是被人吓破了胆子,这个少年太狂了,一个人舞着斩马剑和手中的铁枪,护住了方周不说,还叫周围杀上来的宋兵枉送了性命。

    人不怕死,怕是死的毫无用处,这李惟安的凶狂,叫周围的人都不敢阻挡,只有几个人大喊,想要富贵险中求,只是他们并没有那样的实力和运气,轻易的被李惟安斩杀了。

    “追不上了。”仟如士气恼不已,这么久的厮杀,最后李惟安和他的云州骑军过了境。

    “没有想到,竟是这样。”

    宋人将军死了,这支宋军此刻近乎折半,剩下的一半都这地上,可是连李惟安都没能留下来。

    只留下了三百多个云州兵卒的尸体,至于他们的目的留下李惟安,恐怕没有机会了。

    一旦回了北辽国,不知道李府里头到底有多少高手,当然,谁又有把握,进入北辽西京云州,去刺杀李惟安呢。

    “官家。”仟如是只有叹气,算是认栽了,无奈认栽,这没有办法,毕竟这皇帝交代与他的事,他确实食言了。

    三千人打五百人,最后战死近千宋军,却只留下了三百余个云州骑卒。

    这北孤山范围三十里之内,都没有一处宋辽的村落和市集,更没有城墙兵营,这只是一处森林,李惟安带着仅剩下来的云州骑卒,在森林之中走了整整一日,骑马的多是受了重伤的兵卒,李惟安牵着马,马背上坐着李缺沂。

    云州的云字大旗不知去了何处,李惟安也不在乎了,他只是担忧李缺沂如今的模样,还真怕他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还好,李缺沂额头烧了一整日,终于好了,能够说话,双目无神的坐着。

    “快到了。”李惟安叹息,不止是他,这逃命的云州兵卒,每一个如今也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不是败仗,却比败仗还叫人难以接受。

    他们到大宋是为了保护少都护李惟安而来,虽说是为了打探江南秦家的下落,可其实当时的李郴便已经在为自己的儿子寻后路了。

    一人双马,千余骑卒也就是两千余匹上好的云州铁马,如今却仅剩下了区区二三十匹马了,余下的马,几乎都在乱兵之中被宋兵斩杀了。

    前头的斥候骑着大马,回来禀告。

    “少都护,前边还有五十里路,便能到云州了。”

    “嗯。”李惟安点头,随即看了一眼马背上病殃殃的李缺沂,也不知道他爹见到了李缺沂如今的模样,会不会是暴跳如雷。

    想来也是,李郴从小带到大的一员良将,就这样随着自己出去闯荡江湖,几年之后回来,为了他儿子,如今是这样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换成了哪个大将,都会大怒的。

    云州城,如今是大辽的西京,拥有燕云十六州三分之二,城外有马场、牛羊,更有农田,不过最多的,还是黄沙。

    这座大城之上,站着无数高大的云州兵甲,除了高高悬挂的骊龙旗帜外,还有一杆云字旗。

    李惟安目中含泪,他牵着马,马上的李缺沂昏昏欲睡,腰上、背后的血止不住的流淌,上百云州兵卒人人皆是一般,他们高兴的哭泣,没有能够忍住,有人狂笑,有人大悲而哭。

    他们回来了,终于回到云州城了,李惟安摊开手,将李缺沂从马上抱下来,马匹也累了,高大的黑马瘦了很多,喘着粗气,李惟安扶着李缺沂,小声道:“云州,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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