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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魏正绝辞行江湖

    “不必猜测,他并非是下咒的人,而且他并无要害你师妹的意思。”

    魏道士并未去寻那下咒之人,而是带着纪湘来寻毒师,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他牵着马,身后的纪湘随着他后头,二人走在队伍前边,他们在回云州的路上,中途纪湘和南淮瑾等人会领着青云弟子们南下。

    “此番道长治好我师妹,待到往后,禀告师门,定然重谢,先前说过的,只要解了我师妹身上的咒术,这枚青云玉印就交于道长,如今既然咒术已解,这枚青云玉印,还请道长收下。”纪湘说着,将腰间解下的玉佩递给魏道士。

    魏道士没有推辞,他答应帮南淮瑾,自然是为了这枚玉印,如今事情结束,他理所应当的拿了,只不过承影是毒师要的,青云山的这几位,想必也没想到这要付的不止是一个名额,还有十名剑之一。

    “其实老道还有一个请求。”魏正绝说,他看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少年,闷闷不乐的李惟安在看南淮瑾,而南淮瑾则坐在马背上和陆轻雪聊天。

    “道长但说无妨。”

    魏正绝说道:“这青云玉印,我是要留给云州少都护李惟安的,这次你们回青云山,劳烦照料。”

    纪湘恍然,虽然知道魏正绝不会自己用那枚玉印,可他并不知道,原来魏道士与李惟安之间,关系这样密切。

    他清楚,魏道士也不过只是在云州李家做客卿,其中或许有其他的隐秘,总之二人并非一般的关系。

    “既然是道长所托,我身为大师兄,理应照顾好师弟,那倒不如现在就将这枚玉印给他,我们告别后回了青云山,再与师门说此事。”

    魏正绝点头答应,他停下脚步,看着后头的李惟安,露出慈爱的笑容冲那少年挥挥手,他挥手的样子,弓腰驼背,背上的那口老道剑黯淡无光,就如这人一样。

    李惟安瞧着魏正绝朝他招手,太阳的余晖撒在他的身后,老道士还是那老道士,无论是在江南秋雨绵绵的时候,还是在云州南下时一样。

    “臭道士,你唤我做什么?”他没好气的问着,牵着马走过去。

    “你想不想跟他们上青云山?和那个南姑娘一样当徒弟?学了武功将来行走江湖?”魏正绝徐徐善诱,说话的时候嘴角翘起,还笑眯眯的,李惟安觉得他想是只老狐狸,又在忽悠自己。

    “怎么?那个玉佩你自己不留着?”李惟安奇怪的说,他倒是知道那块玉印,有它便可上青云山上,直接去内门,青云山名气大,这一枚玉印,价值无量。

    “我还用学吗?你瞧不出我多大了是不是?”

    李惟安想起几个外门弟子的话,说:“青云山上,不是也有许多七老八十的外门弟子吗?我听人说,还有些小家的老祖也在上面,就是死后才让其家人抬走了。”

    魏道士嘴角一抽:“总之,这玉印就在这,你要便拿去,不要,我可就给别人了。”

    手上的玉佩被李惟安一把抓走,他嘿嘿一笑说道:“怎么会不要呢?留在你这当了吃酒,还不如给我留着呢,我还年轻,学的武功当然越多越好。”

    和他娘一样,凡是好东西,总是一把抓走后再与他说这些,魏正绝也嘿嘿笑了声,佝偻着背爬上黑马,与纪湘拱手告辞:“江湖有缘再相会,老道我先走一步。”

    纪湘也拱手,陆轻雪在后边也是拱手一礼:“前辈慢行。”

    唯有李惟安吃惊的说道:“怎么?不回云州吗?”

    老道士呵呵一笑,朝着云州的方向拍马而去,那三百云州骑也纷纷上马,跟上老道士的方向而去,此处只留下了李惟安与青云山众人。

    纪湘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今后你便是凌天门弟子了,我们不回云州了,等到了青云山,便为师弟寻个师父,拜师学武功。”

    李惟安愣着,纪湘也只是笑笑,冲着青云山众人吩咐,南淮瑾也坐在马上,看着李惟安发呆,上前说道:“走罢,早些赶路,天色还没晚。”

    “以后我要叫你师姐吗?”

    南淮瑾摸着白净的额头想了想,点头说:“你现在还没拜师,不过你拜谁做师父,将来啊我都是你师姐。”

    南淮瑾已经在山上呆了十年了,做李惟安的师姐天经地义。

    “收拾一下,你现在可是内门辈分最小的人,莫要多问,到时见人就答应一声师兄师姐就好。”陆轻雪眼中带笑,似乎是在取消李惟安,又看向南淮瑾道:“师妹你身子刚好,马上别下来,乏了就让你师兄慢点赶路,我们不急。”

    “没事,师姐。”南淮瑾露出一笑,脸色苍白,连唇上也不见血色,她的绝美叫边上的李惟安目不转睛,还好的是,还有许多的外门弟子也看着南淮瑾,他自觉的收回目光,也爬上了自己的马。

    纪湘招呼着,众人赶路,天色还亮,连夜便要南下数地。

    数日后,云州山西大同府,一个老道士对着西京都护府的李郴告辞,李郴跟着老道士从都护府走到云州城门处,多次挽留,魏道士去心已决。

    “出了道观十年了,我师父说过,让我回去时,将这柄道剑悬在那道观外,石碑边的老槐上,起初时我不在意,不过是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道剑,如今再看它,都已经是残断不堪。那时我年少轻狂,要与天下剑客争锋,连累这柄道剑腐朽,不复往昔锋锐。”

    魏正绝像是喃喃念叨,却是在说与李郴听,他的往事:“江南的谪仙楼二次留名,也不过是名字罢了,连我自己后来都知道,哪有什么真轻狂,不过是不知人外人,山外山,天外有苍天,不知所谓罢了。”

    “如今我都老了,我答应她要保护你儿子,已经做到了,如今辞行,往后,就不见了吧。”魏正绝和李郴告辞,他与李家,并没有别的关系,只是因为那个女人。

    “不见?说的容易,惟安长大了,就算我不找你,他也会寻你。”

    “那我收回那句话。”魏道士嘿嘿出声,也不再多说,骑上那匹马,在李郴的眼中,冒着风雪走了。

    风卷残云,云彩落下的夕阳余晖,倒是让李郴真觉得这个人老心不老的魏正绝如今,是真的老了,不复往昔的神采,更没了刚来大辽时候的狂傲。

    “铁马浮屠,等你都走了,这江湖是翻篇了吗?”如今他也是孤身一人,守在这燕云之地,西京如何,便是天下如何,三国纷乱,他为儿子铺就了几条大道,都可明哲保身,就算再难,李郴也不会将魏道士看做是以往的情敌。

    青云山上的高手无数,将儿子留在青云山,是他的选择,也是儿子自己的一条路。

    儒州三潭承泾,有青衣独立于潭上,遥遥望向西边,白发的谷忧站在他身侧,手上抱着那柄墨黑色长剑,兽皮衣斗篷外落下了些雪,青衣叹气,不见他多么苍老,可他实在年纪大了,叹息道:“魏正绝,天纵奇才,他离开燕云了。”

    谷忧看着青衣,眼中满是冷色:“当初他害得你尽废武功,你却处处帮他,何必?”

    青衣呵呵一笑,这儒生似的江湖人士早已隐退,也只是叹息这魏正绝刚刚出尘时的风采,纷纷飞雪落下,他生出手来,雪落在掌心,化成水渍。

    “冷了。”

    大雪落的厚重积雪,马踩一步便会陷下去,一行人走了十几日才到了宋边,边关上有红樱的将士守关,关外的汉民入城,这些兵将只是看一眼,也不作声,所有人都冻得缩着双手,有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边将,持着红缨枪,巡视边防。

    又是一年过去了,今年的时节不好,代州也犯了时疫,死了不少人,南淮瑾他们在外边就能见到好几个村子中无人,骷髅遍地,都是时疫时死的人,没有烧了,因为全村都染上了疫症,活着的都南下了,死了的,也用不着柴火烧了,冬日已到,风雪吹过,便埋入了雪底。

    青云山众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显然不是普通人,这些兵甲围上来问话,还是李惟安拿出了一块都护府的牌子,代州的边将哪个不识得少都护,一见到是李惟安,露出谄媚的笑给众人放行。

    辽人大败,可是依旧威压一世,更何况他云州的上万铁骑完好无损,他们这些小人物得罪不起。

    纪湘虽然皱眉,可是师门本就不喜赵宋,宋人谄媚又如何,对于他来说,李惟安的身份,仍是他的师弟。

    “就在城中落脚吧,师妹毕竟身体尚未恢复,还是要多休息。”纪湘说道,陆轻雪点点头,有几个外门弟子听到大师兄说要落脚,便自己去安排住宿。

    已经到了宋边,只要再一月左右,就可以到青云山,等上了山,到时候这些弟子还是会有奖励的。

    南淮瑾确实累了,她下了马,幸亏李惟安搀扶了她一把,否则就要摔倒。

    纪湘也连忙拉住了南淮瑾,好险的说:“两个月都只是喝些稀粥汤食,又四处奔波了一月,师妹的身子果真吃不消了。”

    陆轻雪也皱着眉,从李惟安手上接过南淮瑾道:“在代州先住几日吧,待淮儿的身子养好了,我们再走。”

    “师姐没事吧?”李惟安担忧的问道,这些日子,他还是改了口,习惯叫师姐师兄了。

    “脉搏上看,她身子有些虚弱。”陆轻雪说道。

    “师姐,我没事了。”南淮瑾还能走动,不过是体虚乏力,她身上的咒术已经消了,这体虚乏力,却和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累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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