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泛舟
天高云淡，林木葱郁，本是极其和谐的自然美景，这美景中却突兀地映出了三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正挥汗如雨地挖着人家的坟。
文修最先停了下来，他本就一介书生，体力自然没法和他们比。
刘明也没有习武的功底，硬撑了一会儿后终于也停了下来。
只有刘昱不知疲倦地挖着，将土扬得到处都是。
一阵尘土飞扬之后，终于见到了黑黝黝的棺木一角。
刘昱转头扫了一眼那两人，见他们是在累得厉害，似乎指望不上了，于是跳下了挖出的坑里，又沿着棺木一圈挖出一道浅沟，然后伸手拖住棺木一角，将它用力向上抬。
手被棺木刺破，鲜血滴答滴答落入土中。棺木终于有所松动。
刘明和文修见状，连忙也跳了下来，分别固定住其中的两个角，三人一用力，将棺材抬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打开棺材盖？”文修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拧眉问道。
“……”刘昱正在掀棺材盖的手微微一顿，冷声反问道：“你刚才为什不阻止我？”
“行了行了。”刘明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棺材前，两人合力将棺材盖掀开。
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看到棺中之人时还是猛地呼吸一滞。
李扉文一张脸惨白瘦削，毫无血色，眼眶也有些发青。但是她已下葬多日，按理说应该有尸身腐烂或僵化的迹象，可她看起来只是有些血液不通，营养不良的样子，这也恰好印证了方雨霖的猜测，她可能并不是真的死了。
“大哥，你们先回去，我把她送到容老先生那里。”刘昱拧眉看向棺材里的人，语气坚定地道。
“这人……你怎么送去？”刘明问道。
刘昱视线扫了一眼前方的葱郁茂盛的林木，汗珠一点点顺着鬓发流了下来，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传信给陌颜，让他先从容老先生那里回来，来接人。你们还是不要久留为好。”
刘明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土，又用沾着土的手拍了拍他弟弟的肩膀，沉声道：“万事小心，全靠你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下了山。
文修见大皇子带头跑了，敷衍地对刘昱道：“二皇子，在下也先回去了，相信您一定会圆满成功。”说罢也拂袖而去。
刘昱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这俩人这么爽快地就跑了，难道这事儿真这么不招人待见？
血鸽落在他肩上，咕咕叫着。
刘昱扫了眼周围，走向一丛矮灌木，顺手揪了几个枝子上挂着的小野果，放在掌心，血鸽迅速凑上来，低着小脑袋轻啄着。
“吃饱了就该办事了。”刘昱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轻声道，然后在它的腿上绑了一个字条，将它放飞。
然后盘腿坐到地上，旁边还躺着一个和死了无异的女人。
陌颜的效率还算可以，他十分费劲地赶了个马车进入这密林中。容老大夫和孟凌已经回到了住所，十七守在附近。
“殿下，十七他说，给你们的地图他后来感觉有点儿问题。”陌颜提前给刘昱铺垫了一番，以免回去看到十七忍不住将他赶尽杀绝。
“我知道。”刘昱淡淡地道。
“然后呢，殿下？”陌颜神色惊讶。
“没了啊！”刘昱伸手指了指李扉文，示意陌颜将她弄到马车里。
“办事不力打死就行了。”刘昱显然不想让陌颜心安，沉声补了句。
陌颜咽了下口水，动作麻木地拉下了车帘，暗自庆幸着惹了刘昱的不是自己。
一路颠簸之后，马都累了，不自觉地放缓了步子，踏地的足音也轻了许多。
马车终于在那户熟悉的农家小院面前停了下来。
陌颜早就同容老先生打过招呼。老先生听过他一番描述后，对即将送到他这里的那个假死之人兴趣颇浓。
“又打扰您了，老先生。”刘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礼貌地对容老先生道。
“不打扰，不打扰，老朽一把年纪了，公子还不嫌弃我，愿意让我出绵薄之力，老爷子这才觉得自己还有点儿用，不然就是每天等死了。”容老先生捋捋胡子，笑道。
又朝屋里喊了一声：“阿凌啊，出来接下人。”
孟凌也连忙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段日子不见，倒是长高了些，身子也不像上次见到那般瘦弱。
虽然孟凌早知道刘昱要来，但见到他时还是莫名地有些胆怯。
“昱哥哥。”孟凌老实地叫了声。
刘昱点了点头，问道：“最近怎么样，好利索了吗？”
孟凌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视线一转看见陌颜正抱着一个姑娘要往屋里走，连忙上前帮他开门。
“我听说你非得去那个寺庙找什么东西，容老先生年纪大了，经不起跟着你到处折腾啊。”刘昱声音轻缓，并无怒意，只是像是提醒着道。
“我……我确实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孟凌想到那块无故失踪的玉佩，脸色微变，却又无可奈何。
“有的东西既然丢了，可能说明不属于你。”刘昱视线轻飘飘地转向门外，似是无意地说道。
孟凌总觉得他这番话有些不同的意味，又一时想不到什么，便点了点头。
刘昱走到李扉文躺着的那张床前，看到容老先生正专注地把着脉，不时翻开她的眼皮，拿筷子撬开她牙关观察舌苔，而后点了点头，道：“云丫头猜的没错，这姑娘确实是假死，按理说七日之后便能醒来，现在离假死那日有多久了？”
刘昱拧眉沉思片刻，道：“今日正好是第七日。”这件事他自然不会记错，因为云儿入狱，他清楚地回忆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因此脑中已有一条相当清晰的时间线。
“若是如此，我先给她熬点儿药，化解一下她体内之毒，最迟不过三日，人也快醒了。”容老先生看向刘昱，浑浊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忧：“云丫头怎么没来？”
“她……有事抽不开身。”刘昱面对这个和蔼敦厚的老先生，撒谎也十分不自在，但他又不能说出实情，只能含糊其辞。
容老先生并不信他的话，但见他有意隐瞒，便也不再追问，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出去熬药去了。
见老先生走了出去，孟凌站到他对面，直视着他问道：“雨霖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昱挑了挑眉，没正面回答他，只是低声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把这姑娘照顾好。”
孟凌看了眼床上那面无血色的女人，她已经瘦削得没了人形，面颊凹陷，看不出年岁。于是紧紧皱了皱眉，看不出是恐惧还是嫌恶。
“照顾好她，你雨霖姐姐就没事了。”刘昱终于提到了方雨霖，带着警告和威胁意味地道。
孟凌不敢再多问，但听到能让方雨霖没事，连忙不停地点着头。
“我不久留了，别和老先生透露我的身份，有消息及时传信给我。”刘昱撩了撩衣袍，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又转身，指着孟凌沉声道：“老实待在这里，再乱跑打断你的腿。”
其实这也是怕孟凌跑出去深入去查自己的身世，眼下云儿的事情还没解决，若是再来一桩，他恐怕力不从心了。
刘昱迅速赶回了城中，平阳郡主急匆匆地来找他，说是她意外找到了看见方静雅下毒的人证。
“二哥，我们赶紧带人去见皇叔吧，有她作证便能将云儿的嫌疑洗清大半了。”平阳郡主焦急地道。
刘昱对这凭空冒出的人证半信半疑，平阳郡主连忙向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那日方静雅在向方雨霖敬酒时，还有个小丫鬟躲在树后。那丫鬟曾受过赵灵儿的凌辱，怀恨在心。见她过去同刘昱搭话，觉得她没安好心，本想偷听一番，却意外看到了方静雅鬼鬼祟祟地四下打量了番，然后将一包药倒入了方雨霖的酒里。
她想过去阻止，李尚书的女儿却过来抢着把那杯酒喝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大惊失色，怕说出来自己无权无势再被灭口，但后来方雨霖入狱，甚至有被处死的可能。她良心过意不去，这才找到平阳郡主说出了实情，希望以此能还方雨霖一个清白。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缺了物证。
方静雅下毒的那个药包，至今没寻到踪迹。平阳建议去方府搜查，刘昱觉得可行，便派了几个亲随去查，自己则和平阳带着人证去见刘禹。
他只想早些将云儿从那个地方里救出来，能早一刻是一刻。
踏进了皇帝所在的正殿，刘昱表情沉凝，他在思索着父皇坚持不放人后的对策。
刘禹一身朱红色衣袍寝宫走了出来，显然对上朝之外的时间内被打扰颇为不满，又看到来人是刘昱和平阳，眉头皱得更深。
他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人令他心动痴迷。因此他看不得这两个儿子都为一个女人劳神费力。
“皇叔，阳儿找到了个人证，物证二哥已经让人去搜了，您大可细细审问这丫鬟，不过能不能先将云柔县主放出来呢。”平阳郡主鼓起勇气上前，拽着刘禹的衣袖撒娇道。
刘禹没有女儿，因此对兄弟家的这个女娃娃疼爱有加，她一对着自己撒娇，便觉得心中都柔软起来，皇帝的威严也短暂地消失了下。
轻咳了声，还是严肃地道：“可以先将云柔县主放出来，但物证未齐之前，她依旧不能自由行动。”
刘昱立刻拱手：“多谢父皇。”
父皇能松口已实属不易，他也见好就收，没再提太过分的要求。只要云儿出来了，他自然就不会让她再进去。
小丫鬟第一次正是进入这种威严的地方，不安地偷瞄着平阳郡主和刘昱。
平阳郡主柔声道：“你别怕，将你所见如实告诉皇叔即可。”
小丫鬟磕磕巴巴地将她那日宫宴所见讲了出来，末了，又胆怯地补充了句：“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即使找不到物证，方大小姐她也是无辜的。”
说完这番话，小丫鬟瞬间失了底气，双腿瘫软差点儿跌倒在地。平阳郡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对刘禹道：“皇叔，她太害怕了，让她退下吧，先把云儿放出来好不好。”
刘禹点了点头，立刻下令将方雨霖带来。同时传唤方静雅，让她来当面对质。
方雨霖刚听说自己要被放出去时，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刘昱动作听快，竟真的不是为了宽慰她才做出的承诺。
一出牢门，久在暗中的双眼难以适应光亮，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仍觉得被树荫筛落的光影晃得她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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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啊！”刘昱伸手指了指李扉文，示意陌颜将她弄到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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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凌也连忙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段日子不见，倒是长高了些，身子也不像上次见到那般瘦弱。
虽然孟凌早知道刘昱要来，但见到他时还是莫名地有些胆怯。
“昱哥哥。”孟凌老实地叫了声。
刘昱点了点头，问道：“最近怎么样，好利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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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我先给她熬点儿药，化解一下她体内之毒，最迟不过三日，人也快醒了。”容老先生看向刘昱，浑浊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忧：“云丫头怎么没来？”
“她……有事抽不开身。”刘昱面对这个和蔼敦厚的老先生，撒谎也十分不自在，但他又不能说出实情，只能含糊其辞。
容老先生并不信他的话，但见他有意隐瞒，便也不再追问，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出去熬药去了。
见老先生走了出去，孟凌站到他对面，直视着他问道：“雨霖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昱挑了挑眉，没正面回答他，只是低声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把这姑娘照顾好。”
孟凌看了眼床上那面无血色的女人，她已经瘦削得没了人形，面颊凹陷，看不出年岁。于是紧紧皱了皱眉，看不出是恐惧还是嫌恶。
“照顾好她，你雨霖姐姐就没事了。”刘昱终于提到了方雨霖，带着警告和威胁意味地道。
孟凌不敢再多问，但听到能让方雨霖没事，连忙不停地点着头。
“我不久留了，别和老先生透露我的身份，有消息及时传信给我。”刘昱撩了撩衣袍，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又转身，指着孟凌沉声道：“老实待在这里，再乱跑打断你的腿。”
其实这也是怕孟凌跑出去深入去查自己的身世，眼下云儿的事情还没解决，若是再来一桩，他恐怕力不从心了。
刘昱迅速赶回了城中，平阳郡主急匆匆地来找他，说是她意外找到了看见方静雅下毒的人证。
“二哥，我们赶紧带人去见皇叔吧，有她作证便能将云儿的嫌疑洗清大半了。”平阳郡主焦急地道。
刘昱对这凭空冒出的人证半信半疑，平阳郡主连忙向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那日方静雅在向方雨霖敬酒时，还有个小丫鬟躲在树后。那丫鬟曾受过赵灵儿的凌辱，怀恨在心。见她过去同刘昱搭话，觉得她没安好心，本想偷听一番，却意外看到了方静雅鬼鬼祟祟地四下打量了番，然后将一包药倒入了方雨霖的酒里。
她想过去阻止，李尚书的女儿却过来抢着把那杯酒喝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大惊失色，怕说出来自己无权无势再被灭口，但后来方雨霖入狱，甚至有被处死的可能。她良心过意不去，这才找到平阳郡主说出了实情，希望以此能还方雨霖一个清白。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缺了物证。
方静雅下毒的那个药包，至今没寻到踪迹。平阳建议去方府搜查，刘昱觉得可行，便派了几个亲随去查，自己则和平阳带着人证去见刘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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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禹一身朱红色衣袍寝宫走了出来，显然对上朝之外的时间内被打扰颇为不满，又看到来人是刘昱和平阳，眉头皱得更深。
他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人令他心动痴迷。因此他看不得这两个儿子都为一个女人劳神费力。
“皇叔，阳儿找到了个人证，物证二哥已经让人去搜了，您大可细细审问这丫鬟，不过能不能先将云柔县主放出来呢。”平阳郡主鼓起勇气上前，拽着刘禹的衣袖撒娇道。
刘禹没有女儿，因此对兄弟家的这个女娃娃疼爱有加，她一对着自己撒娇，便觉得心中都柔软起来，皇帝的威严也短暂地消失了下。
轻咳了声，还是严肃地道：“可以先将云柔县主放出来，但物证未齐之前，她依旧不能自由行动。”
刘昱立刻拱手：“多谢父皇。”
父皇能松口已实属不易，他也见好就收，没再提太过分的要求。只要云儿出来了，他自然就不会让她再进去。
小丫鬟第一次正是进入这种威严的地方，不安地偷瞄着平阳郡主和刘昱。
平阳郡主柔声道：“你别怕，将你所见如实告诉皇叔即可。”
小丫鬟磕磕巴巴地将她那日宫宴所见讲了出来，末了，又胆怯地补充了句：“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即使找不到物证，方大小姐她也是无辜的。”
说完这番话，小丫鬟瞬间失了底气，双腿瘫软差点儿跌倒在地。平阳郡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对刘禹道：“皇叔，她太害怕了，让她退下吧，先把云儿放出来好不好。”
刘禹点了点头，立刻下令将方雨霖带来。同时传唤方静雅，让她来当面对质。
方雨霖刚听说自己要被放出去时，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刘昱动作听快，竟真的不是为了宽慰她才做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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