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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喔喝!药瓶子里的情书

    顾小四走了,带走了孟光南的情况说明,给他留下了一颗定心丸。

    老孟有点太过放心了,竟然拖拖拉拉不想写剩下的三份说明。

    对于这位三零后男人的“听天由命”和“凡事隐忍”的处世哲学,孟珍珍不太能苟同。

    不能寄希望于周围全是正人君子啊,起码方研她爸就一定不是。

    总之,在女儿的软磨硬泡之下,孟光南还是交出了三份一模一样的情况说明。

    为了防止老爸怕麻烦不递交出去,孟珍珍打算明天自己去做这个人肉快递。

    小心地把情况说明收起来,孟珍珍召集一家人碰了一个临时小会。

    把袁毅飞对矿办工作的第一手吐槽一说,叶建芝和孟光南就改变了主意。

    开玩笑,连小袁都呆不下去的地方,珍珍肯定不能去受那个夹板气。

    于是唯一的选择,工会的职位就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获得了全票通过。

    睡前,孟珍珍整理了一下背包,把三份情况说明放进去,把下午抢救回来的几封邮件和一个小药瓶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寄给叶建芝的那封信邮戳最新,是今年2月的,寄自本省谅山某地址。

    可能因为贴的是本地邮票,没有收藏价值,信封除了被拆开,其他完好无损,里面的信纸也还在。

    寄给孟珍珍的其中一封是去年1月的,笔迹是那位龙江山海农场的姓齐的笔友,寄件地址却是帝都市。

    猜测应该是这位返城回老家了以后寄的信,原来笔友还是帝都人。

    信封估计被弄湿了揭去了邮票,泡的有些变了形,字已经变成了墨团。

    信纸还在,但是钢笔颜色变得好浅,字迹有些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一部分内容。

    而看得清的几行字只是在调侃帝都人冬天很怕冷,而他刚从日常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回来,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

    这位乐观风趣的笔友这回在信的结尾写着请回信,但遗憾的是那个地址完全看不清楚。

    还有一封信是今年一月寄自魔都,同样看不清地址和发件人,信纸也不见了,完全是无头的谜团。

    孟珍珍听见门外叶建芝从奶奶房里端了洗脚水出来,就直接把桌上的信拿出去给了妈妈,告诉她是从一楼偷信的那里缴获的。

    叶建芝忙完手里的活,这才洗了手来接,一看信封表示很奇怪,自家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谅山的啊。

    打开信纸看了一会,孟珍珍发现妈妈的脸一下子变白了,气息变得不稳,拿信纸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待看到第二页,她的整张脸都气红了,声音在发抖,“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无中生有……”突然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去撕掉信纸。

    孟珍珍忙护住了,“给我康康……”

    叶建芝气得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轻轻松松就把这两张薄薄的信纸拿了过来。

    那边妈妈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煤球炉前面看火用的小竹椅子上。

    这封信是“你的亮哥”写给“建芝小妹”的,说他们的女儿已经要嫁人了,问她要嫁妆。

    需要八百块钱和若干粮票和各种票(列了一个非常详细的表),不然就要去单位找她领导要说法。

    ——标准敲诈信——叶女士不是生不出来孩子么——这个大八卦被姆妈的小姑子知道了WOC——

    “珍珍啊,妈妈根本不认识这个什么亮哥,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孩子,这信不知道什么人胡乱写的。”叶建芝急着解释。

    孟珍珍默默从妈妈手里把已经捏成纸条的信封拿了过来,展平后把信纸塞回信封。

    叶建芝看着女儿的动作,颓然的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她没有做过,但她怕女儿不信她,怕男人不信她,怕婆婆不信她。

    她和孟光南生不出孩子,其实是男人的身体有些先天的缺陷。

    但是为了照顾老孟的面子,去医院检查以后,全家达成共识对外就说是她身体不行。她也默认了。

    这个凭空出现的孩子的年纪,才是最大的恶意。

    那段时间叶建芝被借调到冶金建筑公司去了半年,期间她生了一场大病,还在盘花市的医院住了一个月。

    知道这段旧事的人很多,难免不被有心人看成是找借口生孩子去了。如果这件事情被捅出去,自己真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难道……真的……要花钱……消灾吗?

    正在叶建芝满心满嘴的苦涩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孟珍珍把塞好的信封往煤球炉子里边一扔。

    半熄的煤饼幽兰的火苗,因为陡然涌进来的氧气和新的可燃物变成了明黄黄的焰头。

    只过了十秒,那封信便灰飞湮灭。

    对着一脸震惊的叶建芝,孟珍珍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道:

    “摆明了是敲诈,老妈你放心,我保证把人给你抓出来。

    有这钱,你还是去买个洗衣机吧,我舍不得你天天洗衣服,我也不想洗,手好疼呀。

    叶建芝眼泪都快下来了,不,是已经从眼角偷偷溢出来了。

    女儿没白养,二话不说就站在自己一边。

    “洗把脸吧,这事就不告诉奶奶和爸爸了,他们知道也不解决问题,奶奶一定会骂很久很久,还是省的让她闹心。”

    孟珍珍抱抱叶建芝,道了声晚安就回房了。

    留下妈妈对着炉膛里的火苗,脸色阴晴不定发了半响的呆,终于调整好情绪,洗漱完回房去了。

    回到房里,孟珍珍把寄给自己的谜题般的两封信收好,这可真是古早年代特有的烦恼。

    小学时候做奥数题,经常有什么算式当中的某些数字弄脏了看不清,要求倒推出这个数是几。

    现在,她觉得或许这是这个年代会计的必备技能,因为钢笔墨水的质量真的很难讲。

    随便被太阳一晒,被水一淋,甚至就是平安镇这边空气潮湿点字竟然就没了。

    她又拿起桌上的棕色玻璃瓶,看见某人的“川字”,心里暖暖的。

    担心字迹经年累月说不定也会没有了,还仔仔细细放大几倍拍了特写。

    生产日期:1979年1月1日,保质期:五年。

    小心翼翼刮掉封蜡,拔掉软木塞,掏出里面垫着的一团纸,孟珍珍倒出两颗小白药片来。

    没有就水,直接含进嘴里,果然是维C酸酸的味道。

    眼睛瞟过那小团垫纸似乎有些颜色,展开一看,铅笔密密麻麻的字,

    “亲爱的战友,

    请不要忘记我们一起并肩战斗,请不要忘记我的眼泪混和着你的鲜血的日子。

    我坚信我和胜利都是属于你的,而且我们终将永远在一起。

    一想到你,我就自然而然骄傲起来,而这也是一种幸福。

    热爱你的伤员组尤映月”

    ——这是什么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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