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缘起 第291章 见鬼了
申时三刻，天色已近黄昏，西边的天空压了厚厚的云层，唯有一线光线穿透出来，洒下沉凉的明光。
糖丸悠悠转醒，房间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一个翻身灵巧的从横梁上跳下来，她要被自己蠢哭了，本来是给方馨下的迷药，谁知道小青出来，那东西就落进了自己嘴巴中，弄的她一觉睡到现在。
在房间里转了两圈，顺便拿了桌上的甜点边走边观摩房间摆设，她常住客栈，还是第一次正经见识千金小姐的闺房。
就见内室不大不小，但布置的非常雅观，处处可见精巧细致，白色帷幔随风浅荡过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八幅蜀绣侍女屏风立在床前，糖丸绕过去，一张金银各色丝线绣着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立现眼前。
糖丸坐到床上晃了晃双腿，头歪向右面即看到一架古琴立在墙角，旁边还有放置些小玩意儿的多宝格。
黄梨木雕花的桌上，一套茶具摆在正当中，茶香袅袅氤氲着微热的水汽，飘散出沁人心脾的味道。
糖丸眼睛一亮，这个茶水也不知道何时送的，正好渴了，就当是孝敬她的了。
‘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一壶，糖丸摸了摸扁平的肚子，还是好饿，而且刚才动作大了点，带动左边肩膀的伤势，心情更加郁闷。
一炷香后，糖丸翘着二郎腿坐在厨房对面的水井房顶，有滋有味的啃着手中烤鸭，吃的一嘴的油腻，将手中鸭腿骨往后一抛，“嗝~”舔了舔嘴角的酱汁，瞬时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快速解决烤鸭后，留一个鸭头扔给了早就对她虎视眈眈的小土狗，从屋顶上跳起来，拿袖口抹了一把嘴角，砸吧砸吧两下，“味道还可以，就是放多了个什么料，有点苦酸苦酸的。”
小青从她袖子里缩着头冒出来，绿豆似的眼睛盯着糖丸，一脸讨好模样，糖丸瞪着乌黑的大眼睛哼哼道：“回去面壁！”小青刚冒出的头给糖丸一巴掌拍了回去。
糖丸刚想跳下屋顶，大老远瞧见两个鬼祟身影，灵活的大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嘴里嘿嘿一笑，脚底掠上轻功无声无息的贴了上去。
某间偏僻院子里，方馨和小丫鬟吃力的拖着一个人晕倒的男子往里走，男子头垂向地面，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只从挺直的鼻子依稀可见俊俏轮廓。
“小姐，奴婢还是先给夫人们去解毒吧，否则时辰久了奴婢怕……”小丫鬟前后左右看看没人，苦着一张脸说道。
方馨给了一个眼白：“闭嘴，你是想让府里头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是我们做的？赶紧把他弄进去再说。”满头大汗中，方馨的一双眼睛尤其亮，像是闪着绿光的狼看到食物一般，她的神色复杂，有惊慌、害怕、激动、欣喜……唯独没有后悔。
两人刚踏进屋里头，在小丫鬟转身关门前，糖丸一闪身就飘了进去，依旧挂在屋顶的横梁上，俯视着方馨和小丫鬟把男人拖到了床上，放下纱帐，糖丸就更看不到里面人的脸了。
方馨大口大口喘了几下气，等气息稍微平复下来一些，指着小丫鬟道：“你可以出去了，后面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小丫鬟咬着嘴唇都快哭了，她心慌意乱中想起燕府到底对她不错，而且燕家夫人对待下人也是和气的，只要不犯错每年给的银两不少，过年还有年节礼，就是做错事情的，小错及时纠正可免，大错不能免的也不会像别家的一上来就杖打，顶多再发回原处，逐出府去。
“还杵着做什么，等本小姐给你上饭呐？”方馨呼喝一声，伸手拧着小丫鬟的耳朵狠狠的转起圈来，“本小姐的话听进去没有，告诉你，若是办砸了今日的事情或是说出去给姑母知道了，本小姐就将你发卖去窑子里，还不快滚去。”
小丫鬟眼泪从眼眶里落出，无声的擦着泪水，连连点头，哽咽道：“奴婢不敢，奴婢死也不敢将今日的事情讲出去的，小姐饶了奴婢吧。”
方馨斜眼盯了她几瞬，直到她满意了，才松开手，“好了，本小姐也不是不体恤下人的人，只要你乖乖的给本小姐办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
等小丫鬟离开了，方馨握着双手忽然紧张起来，她站在原地眼波轻轻漾动，面上忽而就起了一阵红潮，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像是海浪中独行的一叶小舟找不到攀附物，背对着后面的床深深吸了好几口起，嘴角一抿，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糖丸一脸莫名的看着方馨丰富的表情变化，比她之前看过的变脸戏还厉害，歪了歪脑袋，此人莫不是疯了？
方馨终于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到床边，她小心的撩起了床帐，在看到床上安静躺着的人时，眼中闪现出痴痴的狂热，双目仿佛带着炙热的烈火，恨不得对着那人生吞入腹。
“楚……”一开口，方馨才发现嘴里干渴的厉害，声音哑的不像话，“楚风哥哥，你高兴吗，今天冬至，人和家圆，就当做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吧。”
洞房花烛几个字入耳，再加上方馨恨不得马上扑上去的模样，糖丸似乎有些明白这个女人要做什么了，“哇——”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颗鹅蛋，原来中原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啊。
不知怎的，糖丸眼前忽然浮现出那晚和楚风无意中闯过去听墙头的那副场景，回想到倒映在窗纱上交缠的两具身体，糖丸脸红了。
方馨太过投入，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外人在，尤其是将她做的一切看在眼里，她如痴如醉的眼中泛起某种古怪的猩红，脸上也涌上艳红色的红潮，怀着激荡的心情脱了外衣，然后把手伸到腰上，手指头一挑，腰带松开，抹胸像飘落的花朵悠悠坠地，露出里面鸳鸯戏水的红肚兜。
白瓷般的肩膀微微颤抖，她脚一抬，缩着的脚尖从鞋子里挣脱，脚踩在地上，一步，一步，缓慢而焦急的往前走，即将上榻时，心口狠命的跳动起来，仿佛在拼命叫嚣着，便是今日，她终于得到了长久渴望的人，是她的了，这个人以后从头到脚，彻彻底底都是她的，这是多么叫人兴奋的现实……
方馨不再犹豫，抬高了脚，一步就要跨上去，突然整个人猛烈的一抖，身体一歪，‘嘭——’倒在地上。
糖丸从后面跳出来，看着方馨倒在床前的地上摆出右脚高高跨起的奇怪姿势，全身脱的几乎没剩什么，尤其两条大腿光溜溜的，发出年轻而充满诱惑力的光泽。
糖丸嘴角咧了咧，用脚尖踢了踢方馨的膝盖，好歹将右腿给踢回去了，不会显得那么……滑稽。
糖丸跨过方馨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光着身体躺在地上一定会着凉，真是个可怜的女子，就让她跟地面发会情吧。
紫色床幔横在糖丸眼前，她弯了弯大大的眼睛，将翠笛放回腰间，摩拳擦掌道：“我才不喜欢中原人在我面前表演鱼和水的欢乐，不过两条鱼不是应该在水里戏耍，不如我把他们两个一起扔进后面的莲花池里好了。”那个中原女子费尽心思就为得到一个男人，也怪不容易的，糖丸觉得自己心地就是好，就算他们两差点污了自己的眼，还愿意成全他们两个。
“我真是个最善良的好孩子了。”糖丸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给自己一个肯定。
这么想的时候，糖丸完全没有想着方馨为一己之私给全府人下毒，然后又迷晕了男子带回来是多么丧尽天良，她本来就不走寻常路，思考方式跟其他人不同，不觉得人为了自己伤害别人没什么不对。
师父教导过，人活着就该自私，什么为天地国家都是狗屁，你活的好才是真的好，所以糖丸也是这么一路野长过来，凭着心里的想法率性而为。
当然师父还说过，中原人的心都被小青小紫的毒液浸泡过，所以他们比毒蛇还阴毒狡诈，他们表面总是温文尔雅，实际上内心充满了算计阴狠，是非常可怕的。
不过虽然中原人表里不一且行事从来不光明磊落，是被阿弥神放弃后堕落的人族，但是他们同样弱小胆怯，只会逞强凌弱，一旦遇到强者就退缩，所以糖丸也无需害怕他们。
糖丸用手指头挠了挠脸，可是……她来中原后见到的中原人也不都是师父说的那样啊，难道是他们伪装的太好了？
“一定是这样。”糖丸回头看了一眼方馨，这个女人跟师父说的一模一样，虚伪的，做作的，人前温和有礼，人后凶恶残暴，“嗯嗯嗯，师父才不会骗我呢。”糖丸一颗小脑袋不停的点了点，心中更加坚定了中原人伪善的两面性。
这么想着，糖丸觉得中原人互相伤害再正常不过，她才不会好心去提醒这家人饭菜有毒呢。
推开床帐，糖丸半个身子探了进去，首先看到的是这人腰间的一枚玉佩，“咦？有点眼熟，借我玩两天。”
糖丸扯掉玉佩才抬头往上看过去，猛不丁的看到那张脸时，整个人愣在当场，紧跟着突然一跃而起，头还撞在床的横梁上，捂着后脑勺往外面飞扑出去，嘴中大叫道：“妈呀，见到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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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里转了两圈，顺便拿了桌上的甜点边走边观摩房间摆设，她常住客栈，还是第一次正经见识千金小姐的闺房。
就见内室不大不小，但布置的非常雅观，处处可见精巧细致，白色帷幔随风浅荡过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八幅蜀绣侍女屏风立在床前，糖丸绕过去，一张金银各色丝线绣着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立现眼前。
糖丸坐到床上晃了晃双腿，头歪向右面即看到一架古琴立在墙角，旁边还有放置些小玩意儿的多宝格。
黄梨木雕花的桌上，一套茶具摆在正当中，茶香袅袅氤氲着微热的水汽，飘散出沁人心脾的味道。
糖丸眼睛一亮，这个茶水也不知道何时送的，正好渴了，就当是孝敬她的了。
‘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一壶，糖丸摸了摸扁平的肚子，还是好饿，而且刚才动作大了点，带动左边肩膀的伤势，心情更加郁闷。
一炷香后，糖丸翘着二郎腿坐在厨房对面的水井房顶，有滋有味的啃着手中烤鸭，吃的一嘴的油腻，将手中鸭腿骨往后一抛，“嗝~”舔了舔嘴角的酱汁，瞬时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快速解决烤鸭后，留一个鸭头扔给了早就对她虎视眈眈的小土狗，从屋顶上跳起来，拿袖口抹了一把嘴角，砸吧砸吧两下，“味道还可以，就是放多了个什么料，有点苦酸苦酸的。”
小青从她袖子里缩着头冒出来，绿豆似的眼睛盯着糖丸，一脸讨好模样，糖丸瞪着乌黑的大眼睛哼哼道：“回去面壁！”小青刚冒出的头给糖丸一巴掌拍了回去。
糖丸刚想跳下屋顶，大老远瞧见两个鬼祟身影，灵活的大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嘴里嘿嘿一笑，脚底掠上轻功无声无息的贴了上去。
某间偏僻院子里，方馨和小丫鬟吃力的拖着一个人晕倒的男子往里走，男子头垂向地面，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只从挺直的鼻子依稀可见俊俏轮廓。
“小姐，奴婢还是先给夫人们去解毒吧，否则时辰久了奴婢怕……”小丫鬟前后左右看看没人，苦着一张脸说道。
方馨给了一个眼白：“闭嘴，你是想让府里头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是我们做的？赶紧把他弄进去再说。”满头大汗中，方馨的一双眼睛尤其亮，像是闪着绿光的狼看到食物一般，她的神色复杂，有惊慌、害怕、激动、欣喜……唯独没有后悔。
两人刚踏进屋里头，在小丫鬟转身关门前，糖丸一闪身就飘了进去，依旧挂在屋顶的横梁上，俯视着方馨和小丫鬟把男人拖到了床上，放下纱帐，糖丸就更看不到里面人的脸了。
方馨大口大口喘了几下气，等气息稍微平复下来一些，指着小丫鬟道：“你可以出去了，后面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小丫鬟咬着嘴唇都快哭了，她心慌意乱中想起燕府到底对她不错，而且燕家夫人对待下人也是和气的，只要不犯错每年给的银两不少，过年还有年节礼，就是做错事情的，小错及时纠正可免，大错不能免的也不会像别家的一上来就杖打，顶多再发回原处，逐出府去。
“还杵着做什么，等本小姐给你上饭呐？”方馨呼喝一声，伸手拧着小丫鬟的耳朵狠狠的转起圈来，“本小姐的话听进去没有，告诉你，若是办砸了今日的事情或是说出去给姑母知道了，本小姐就将你发卖去窑子里，还不快滚去。”
小丫鬟眼泪从眼眶里落出，无声的擦着泪水，连连点头，哽咽道：“奴婢不敢，奴婢死也不敢将今日的事情讲出去的，小姐饶了奴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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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丫鬟离开了，方馨握着双手忽然紧张起来，她站在原地眼波轻轻漾动，面上忽而就起了一阵红潮，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像是海浪中独行的一叶小舟找不到攀附物，背对着后面的床深深吸了好几口起，嘴角一抿，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糖丸一脸莫名的看着方馨丰富的表情变化，比她之前看过的变脸戏还厉害，歪了歪脑袋，此人莫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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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糖丸眼前忽然浮现出那晚和楚风无意中闯过去听墙头的那副场景，回想到倒映在窗纱上交缠的两具身体，糖丸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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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馨不再犹豫，抬高了脚，一步就要跨上去，突然整个人猛烈的一抖，身体一歪，‘嘭——’倒在地上。
糖丸从后面跳出来，看着方馨倒在床前的地上摆出右脚高高跨起的奇怪姿势，全身脱的几乎没剩什么，尤其两条大腿光溜溜的，发出年轻而充满诱惑力的光泽。
糖丸嘴角咧了咧，用脚尖踢了踢方馨的膝盖，好歹将右腿给踢回去了，不会显得那么……滑稽。
糖丸跨过方馨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光着身体躺在地上一定会着凉，真是个可怜的女子，就让她跟地面发会情吧。
紫色床幔横在糖丸眼前，她弯了弯大大的眼睛，将翠笛放回腰间，摩拳擦掌道：“我才不喜欢中原人在我面前表演鱼和水的欢乐，不过两条鱼不是应该在水里戏耍，不如我把他们两个一起扔进后面的莲花池里好了。”那个中原女子费尽心思就为得到一个男人，也怪不容易的，糖丸觉得自己心地就是好，就算他们两差点污了自己的眼，还愿意成全他们两个。
“我真是个最善良的好孩子了。”糖丸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给自己一个肯定。
这么想的时候，糖丸完全没有想着方馨为一己之私给全府人下毒，然后又迷晕了男子带回来是多么丧尽天良，她本来就不走寻常路，思考方式跟其他人不同，不觉得人为了自己伤害别人没什么不对。
师父教导过，人活着就该自私，什么为天地国家都是狗屁，你活的好才是真的好，所以糖丸也是这么一路野长过来，凭着心里的想法率性而为。
当然师父还说过，中原人的心都被小青小紫的毒液浸泡过，所以他们比毒蛇还阴毒狡诈，他们表面总是温文尔雅，实际上内心充满了算计阴狠，是非常可怕的。
不过虽然中原人表里不一且行事从来不光明磊落，是被阿弥神放弃后堕落的人族，但是他们同样弱小胆怯，只会逞强凌弱，一旦遇到强者就退缩，所以糖丸也无需害怕他们。
糖丸用手指头挠了挠脸，可是……她来中原后见到的中原人也不都是师父说的那样啊，难道是他们伪装的太好了？
“一定是这样。”糖丸回头看了一眼方馨，这个女人跟师父说的一模一样，虚伪的，做作的，人前温和有礼，人后凶恶残暴，“嗯嗯嗯，师父才不会骗我呢。”糖丸一颗小脑袋不停的点了点，心中更加坚定了中原人伪善的两面性。
这么想着，糖丸觉得中原人互相伤害再正常不过，她才不会好心去提醒这家人饭菜有毒呢。
推开床帐，糖丸半个身子探了进去，首先看到的是这人腰间的一枚玉佩，“咦？有点眼熟，借我玩两天。”
糖丸扯掉玉佩才抬头往上看过去，猛不丁的看到那张脸时，整个人愣在当场，紧跟着突然一跃而起，头还撞在床的横梁上，捂着后脑勺往外面飞扑出去，嘴中大叫道：“妈呀，见到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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