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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教唆

    “容王揽权之心人所共知,世子能早些明了,已是不幸中之万幸。”方昭然说。

    秦绍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方昭然和前世没什么两样,都认为容王是要先一步把持储君,为他容家今后的辉煌铺路。

    唯有重活一次的秦绍知道,容王的野心,远比这个大得多。

    所有人都怀疑,容王敢不敢反。

    只有秦绍知道,容王,一定会反。

    老容王不死老容王会反,老容王死了,容宿继任,一样会反。

    这一家子,就是一身反骨的奸佞小人!

    秦绍嘭地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颤了一颤,连带着方昭然都紧张起来,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几日辛苦表哥了,接下来的戏就让我来唱吧。”秦绍起身告辞。

    方昭然没有试图帮忙,只是起身相送。

    秦绍处事如此强势,从头到尾都想在他前面,方昭然哪还敢多说半句。

    只待到秦绍走后,他才轻出口气,松懈下来坐在桌前喝了口茶。

    “表哥?”方昭然摇晃着茶杯,努努嘴:“真是好一句表哥啊。”

    就这一句,就得到他的宣誓忠诚呢。

    方昭然低头饮茶。

    与此同时,秦绍的马车从天香酒楼出去,直奔大理寺。

    “世子,这不妥吧?”

    得知秦绍要探监,江公爷连帽子都没带正便从后衙冲出来。

    天底下哪有被告探视原告的道理?

    更何况,那原告出身草民,而被告却是凤子龙孙,天潢贵胄。

    秦绍剑眉一挑:“江大人是怕我杀人灭口?”

    “自然不是,”江公爷陪着笑道:“只是案子还没开审,您这样贸然探监,只怕来日落人话柄。”

    秦绍轻笑:“莫不是我在家里称病躺着,就不会落人话柄了?”

    真当她不知道呢。

    容腾这几日可不消停,里里外外地忙着说她装病,故意推迟开审时间。

    所以秦绍今天一得到刘管事家中之事,便来了大理寺。

    “江大人,你看这是什么?”秦绍把裕王的信递给他。

    江公爷一见裕王印鉴,顿时肃容,读后脸色顿时释然:“您的意思是,这刘管事将家人死讯记在您的头上,故意报复于您?”

    “江大人睿明。”

    “过奖,过奖。”江公爷擦了一把汗:“如此,事情便好办了。”

    秦绍挑眉:“江大人打算怎么办呢?”

    “本官明日便开堂审案,这便是当堂证供,一切都是那刘利才蓄意报复,自当还世子一个清白。”

    “不急,我先见见人再说。”秦绍迈步就往牢门内走。

    “世子!”

    江公爷忙着阻拦:“世子明日即可昭雪,那刘利才诬陷皇室,罪不容恕,您又何必急在一时。”

    秦绍一笑:“江大人多虑了,我不是要见刘利才,我是要见那妇人。”

    “这……”江公爷还没反应过来,秦绍一只脚已经跨进门槛,他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提审妇人倒是容易。

    大牢里自有提审的刑堂,阴冷潮湿,还有些腐朽的霉味让秦绍不轻不重地咳了两声。

    “堂下妇人,可还记得我是谁?”她清了清嗓子,问道。

    秦绍差两个月才满十五,身量还没长开,所以并不算高大,即便挺胸抬头,坐在刑堂上高大的桌椅前还是显得单薄羸弱。

    下跪的妇人怯怯抬头,借着火光才勉强看清秦绍真容。

    少年头顶乌金玉冠,一身绛色长衫贵气逼人,剑眉星目,更是犀利如刀,竟没半分病弱之态。反倒更像是这漆黑阴暗的大牢之中,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都能发动致命一击。

    妇人当下抖了一抖:“你,你是那,那个世子!”

    “怎么,这次不敢再骂一句狗世子了吗?”秦绍笑眯眯道,只令人胆边发毛。

    “我……我……”妇人目光闪烁。

    “看来你是知道,大秦律中,辱骂皇亲国戚,该当何罪了。”

    秦绍这一开口,便叫妇人抖上一抖:“我,我不知道,我男人是被你打死的,我——”

    “还敢撒泼!”秦绍断喝,拍案而起:“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妇人还没反应过来,秦绍就已经从案前走下来,把一旁的江大人请上去:“方才小侄越俎代庖了,还请江大人公断,辱骂皇亲该当何刑?”

    江公爷被赶鸭子上架,是一脸的为难。

    “世子息怒,这妇人虽然语出无状,但她毕竟是受害人,若是打了——”

    “若是不打,我大秦皇室,何以立威?!”秦绍厉声反问,剑眉上扬,威风凛凛。

    她是什么人?

    正儿八百的皇亲国戚,她是狗世子,那皇帝是什么?

    这句话可万万不敢细究。

    但秦绍不在堂上追究,却在堂下追究,又是何意?

    江公爷冷着脸看向下跪妇人。

    秦绍都不怕担一个仗势欺人的恶名,他怕什么?

    “打!”

    江公爷惊堂木一拍,顿时有差役上前,将妇人叉倒在地。

    “不能打我,你们不能打我!”妇人惊恐呼号。

    “慢着,”秦绍叫停,踱步到妇人身前俯视着她:“孙氏是吧?你可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是大秦裕王唯一的嫡子!我不能打你?简直笑话!”

    秦绍极尽猖狂,一脚踩在妇人手上:“我不但要打你,你那托在后堂的儿子,我一样要打!你这泼妇敢当堂骂我,我就敢让你死在这牢里,你信也不信!”

    孙氏痛呼,一时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

    “不敢的,你不敢打我的,他说你不敢的……”

    “谁说的?”秦绍问。

    身后的江公爷也站起来盯着孙氏。

    竟有人在背后教唆!

    若真如此,那此人可算是胆大包天了。

    “没,没人,没人说的。”孙氏还忙着摇头。

    秦绍脚上用力,孙氏顿时叫苦连天:“饶命啊,饶命!”

    “是谁告诉你,我不敢打你的?又是谁教唆你击鼓鸣冤的?以民告官,要先挨三十大板,我谅你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随便薅容王府的虎须,说!”秦绍厉声讯问。

    江公爷在背后是啧啧称奇。

    秦绍这么一审,可以说是真相大白。

    必定是那刘管事污蔑害死人命在先,而孙氏听说容王权势滔天本不敢告,但有人在背后指点,说明刘管事的主人实乃暂无官职在身的裕王世子秦绍。

    而且秦绍为着名声,必不敢当堂要求殴打受害者,孙氏这才敢告!

    “是……是他!”孙氏痛不欲生,伸出好的那只手便往门前一指,众人望去,门前正巧进来一人。

    “容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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