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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一声罄的敲击声,在耳边震荡,像石子击出一圈圈涟漪,徐泽远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大脑皮层里回荡着罄的余音,他的右手找寻似的摸向床的另一侧——没有体温的床单。他一个机灵猛然惊醒——这回他真的醒了。林近溪消失了,消失的无声无息,徐泽远用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这不是梦,不是再睡一下就能醒来的噩梦,他失去了她的所有消息,他不停告诉自己睡一下,再睡一下,只要一觉醒来林近溪就会如往常般带着一屡晨光的温暖躺在他身边,凑到耳边喊他阿远。

    他不停的回忆上周那个美好的周六——他们如常相处的最后一天。那天的天格外蓝,碧蓝清透,映得祈年殿的鎏金宝顶蓝瓦三重檐攒尖顶熠熠生辉。徐泽远陪林近溪到天坛公园拍照片积累素材,杂志社里增设了皇家园林专栏,林近溪负责撰写天坛公园的稿件。徐母手术成功,状况稳定,再过两天就能出院返程,徐泽远暂时松了口,加之已想出了后续的权宜之计,更是无事一身轻,他已经有一阵子没和林近溪出来散心了,心情便如这蓝天般格外清爽。

    下个月我请叔叔阿姨吃饭可好?

    他们出了祈年殿一路走去回音壁,林近溪听到徐泽远的建议并未及时回应,一侧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对着圜丘的红色宫墙、绿色琉璃瓦按下了快门,故作镇定的,

    什嘛?听不清?

    你问问叔叔阿姨想吃什么、爱吃什么?我做东。

    奥。林近溪不停的圈定着构图比例,不停按下手中相机的快门。

    或者让叔叔阿姨选地方,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真大方。

    好不好?

    奥。

    奥是什么意思?徐泽远着急,一转身档在林近溪的镜头前。

    哎呀,在工作,别捣乱。林近溪推了推徐泽远结实的胸膛——推不动。

    到底怎么了?你不想?

    林近溪腮帮子一鼓,翘起的辱珠显得人中有点短,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徐泽远,

    着急啦?

    能不急吗?

    那你先急一急,谁让你先前拒绝了我两次,我爸妈说你对我不认真呢。

    我发誓,我没有。

    哼。林近溪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却又洋洋得意。

    徐泽远看着林近溪生气时的样子——微翘的唇、微翘的鼻尖、微翘的下巴,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个秋夜,他知道他终归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别动。徐泽远接过林近溪手里的相机给她拍特写,你生气的这样子最好看。

    坏死了,不许拍。林近溪用手捂自己的脸不让他拍。

    徐泽远拉住林近溪的手,和她对视,

    阿近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时候?林近溪怔住了,脸上浮现出孩童般或惊恐、或意外、或喜悦、或震惊的所有微妙情绪,难以描述的表情在瞬间或杂糅或扭曲,不知如何描述。

    对,就是现在。徐泽远从没见过林近溪此刻的表情,他很紧张,他不想搞砸,这是他第一次求婚,也是他这一生的最后一次。徐泽远单膝跪地,他从没想过,曾经被自己不屑或嘲笑过的‘低智’男的轻浮举动会在他身上上演,而且如此情真意切。只有真正陷入爱情里的人才会被超越自我的强大力量支配,比如更努力工作;比如浑然不知的低智。我想爱是伟大的,她让世间万物变得美好,可是当爱是丧失理智的痴狂,它就是一种病态。

    林近溪,你愿意嫁给我吗?徐泽远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细细的素圈戒指。

    林近溪吓坏了,双手捂住口鼻,像是被冷风僵住的雕塑。她不在意戒指是否昂贵,是否有闪闪发光克拉钻石。

    此时几位年轻游客被眼前的一幕打动了,他们和林近溪的表情一样,捂住嘴摒住呼吸,等待结果。

    林近溪,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一定努力让你这一生过的幸福。

    林近溪哭了,哭的无声无息,她说不出话,只是用力的点头,徐泽远把戒指套在林近溪的无名指上,继而把她拥进怀里,两人无言热吻起来,在碧空如洗的光天化日之下。一阵欢呼声打断了两人,

    Jal dwaetda~,

    Geu

    eot gu

    yo~

    几位韩国游客看到了他们期盼的happy e

    di

    g,他们鼓着掌向徐泽远、林近溪祝贺,一对年轻的未婚夫妻微笑挥手向这些异地的年轻人们回以礼貌的谢意。

    爱本身竟如此迷人,她对所有信仰她的人们一视同仁,无关年龄,无关种族,无关生死,甚至在当今的世界还可以打破性别的界限。

    步入大门,在皇穹宇(回音壁)对着正殿的甬道上,林近溪踩在甬道上唯一的一块白色石砖上,

    好奇怪,除了这一块都是灰色石砖,你看见了吗?

    徐泽远不等作答,手机铃音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不由心中一沉,是孟晨,

    客户电话,可能有有重要的事。

    奥,林近溪应着拿起了相机,继续工作。

    徐泽远心虚,自然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接听,他装作若无其事,逃离林近溪的视野,信步到西配殿的后身,

    孟晨,什么事儿? 徐泽远扫了一眼正在专心拍摄的林近溪,距离稳妥。

    阿姨给我打电话,让我们现在去医院。

    现在去医院?明天就出院了,我原计划晚上过去看我妈,她怎么又给你打电话呀?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去医院,明天办理出院手续,火车票也买了,明天我送她回去,顺便还要去省医院看一下。

    可阿姨说明天有叔叔陪着,不用我们过去。说是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让我们马上过去。我已经在路上了。

    唉,好吧。我现在过去,孟晨,你务必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挂了电话,徐泽远琢磨母亲的意图,反正没所谓,他现在已经不再苦恼自己因爱之名编造的一堆慌言了,他想出了更高明计谋,林近溪答应了自己的求婚,很快他会去见岳父母大人,而且他要让林近溪尽快怀孕,当一切继承事实,一切都便都顺理成章,看在孙子的份上他的母亲不会见死不救,林近溪再恨他,也受不住他一辈子的软磨硬泡。迟早有一天林近溪想得通,他对她的用心苦心,他对彼此感情的全力维护。徐泽远打算用一种极简的求解思路,一击中的,永绝后患。他的如意算盘打噼啪作响,现在他还需要对林近溪撒个小慌,他去见个客户,原计划晚上坐火车回老家探病,如果时间来不及就直接去火车站,快则2、3天,最晚周五前返回。

    当他从西配殿转过身寻找林近溪的身影时,林近溪不见了,他匆匆找遍了回音壁东西配殿、正殿、还有贴在墙面互相传声的游客,林近溪的手机关机,徐泽远看了看时间给林近溪留了言,当然依然是慌言,他想她可以被临时采访任务叫走了,刚巧手机没电,想到这里他赶去了医院。

    医院里因为床位紧张,徐父徐母提前一天办理了出院手续,不想耽误徐泽远的工作自行买了回家的车票,急着叫孟晨和徐泽远过来是为了不必兴师动众的告别,特意送了未来儿媳妇一枚24K黄金老戒指。当然等孟晨配合徐泽远演完最后一幕后,戒指便物归原主交还徐泽远代持。徐泽远见执拗不过要强的母亲,便一起吃了晚饭把父母送上了南下的列车。

    孟晨和徐泽远从火车站步行至广场,

    前些天我和父母提起我们分手的事了。孟晨先开口。

    他们怎么样?很生气吧?

    还好,没法凑合一辈子。

    谢谢他们,也谢谢谢你。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真相?

    快了。这回是你最后一次帮我。

    我要搬家了。

    恩,我爸妈再往你家打电话也找不到你了。

    那么,老同学,再见吧!孟晨脸上浮现出一丝焕发着神彩的笑容,伸出右手,想要用握手的方式告别昔日的情人,告别一段人生的旅途,带着自尊华丽的转身去拥抱她的新世界。

    徐泽远细微的查觉到孟晨的笑意,是这些年自己从未能给予过她的,他明白,孟晨一定遇到了她的M

    . Right,

    恭喜你,孟晨。徐泽远和孟晨终于千帆过尽,各自安好,他庆幸人生对他的眷顾,让他遇到理性、智慧的孟晨,又赐于他热烈、美好的林近溪。他没有去握孟晨的手,而是礼貌的抱了抱孟晨。

    天啊,你好像好多年没有这样抱过我了。孟晨不禁感叹道。

    看来他对你不错,有幽默感了!你要珍惜。

    你也一样,保重。

    历尽劫波情义在,离别一笑泯恩仇。

    林近溪从下午到现在始终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复,徐泽远转过巷子,期盼的望了望阳台窗户,暗沉的,没有柔色的光透出来。他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他想给林近溪一个惊喜,编好了又一段慌话,见客户的时候,母亲来电说家里一切安好,已出院,不用他周折往返。

    林近溪的相机、笔记本不在,行礼箱不异而飞,衣柜里的衣服消失了大半。她可能出差了,徐泽远再次试拨林近溪的手机——关机。或许走的匆忙,匆忙的没有留一个简讯,或者她到达了目的地会像从前一样,发一联五言或七言,让他猜她在哪里。他回忆起下午时林近溪带着戒指的手摆弄相机时,在阳光折射下无名指上戒指光彩耀目。徐泽远劝慰着自己让林近溪古怪的消失变得合情合理。

    第二天,他又去了回音壁,他想起回音壁可以传声便惴惴不安,他请游客帮他做了不同的测试,他在西配殿后身打电话的时候,声音不会通过弧形墙面向四周传声,而且站在西配殿的前侧完全听不到徐泽远的低语。林近溪不可能听到当时他和孟晨的通话,所以她的消失和自己的一连串慌言毫无关系,这是徐泽远做出的结论。周一一大早,他先去了林近溪的杂志社,前台的同事说林近溪出差了,至于去哪里不方便透露,徐泽远留了言让她回来后尽快和他联络。所以一切指向都开始明郎化,她出差了,走的匆忙,去的地方一定是荒郊野岭的腹地,手机没有信号。

    第十个林近溪消失后的不眠之夜,通信信号再不好,她也一定会让他知道她的消息,徐泽远开始酗酒麻痹自己,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是哪里呢?在林近溪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自己的求婚之后抛弃了他和他们的家?

    咖啡厅一安静的角落,贾总和徐泽远密谈。

    董事会空投了一个副总介入技术部门的工作,表面上宣称技术部是公司立命之本,实在是想分一分分管技术的副总老贾身上的担子,实际上是来监督他们工作的。每个项目,每个小组,每个客户,这位新副总都一一拜访,事无巨细。

    老贾气急败坏,和徐泽远抱怨,

    他们这是抢班夺权,不如明刀明枪来说,老贾,你的技术能力早落伍了,拿着点股份退休吧。

    李副总已经走访了我们的大部门客户。

    哼,他不就是来摸摸底,看多少个客户能越过我们,他们直接握在手里吗?

    好在,我们自己做的都是散单,就算李副总问起下面的兄弟,他们都是个顶个的精明,话少心里有数,不会穿梆,这个您可以放心。

    抽一抽手,还在做的项目尽可能转交给其他公司接手。

    还有几个小项目没起动,不做可惜了。不如让几个敌系,兼着做一做?

    不是好时机,避一避风头。

    都是一起打拼过来的兄弟,不会出事的。

    小徐,哎,人心向背,有的时候就是不能太相信兄弟,我和老陈当年打天下,能共苦却不能同甘。

    那......您有什么打算?

    这么多年,我带着弟兄们在甲方驻场,一驻场一、两年,大的项目时间更久,从没出过纰漏,对客户的项目兢兢业业,对公司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公司在行业里也有了些名气,他们就想推我出局了。真要撕破脸,就算我们想叫停项目,客户都不会干的。

    T省的项目马上要签了,以公司名义签?还是?徐泽远替老贾不平。

    贾总迟疑了片该,

    他们这样对我,我说没想法,你会信吗?

    ......徐泽远欲言又止。

    你都不信我有想法,还有谁能信我?董事会能信我?老陈能信我?

    我和T省的技术负责人还有他们副总关系稳妥,我试探过,花些打点的费用而已,不如起用您外面的公司承接下来,至于技术开发人员,找些我们知根知底的,大不了从别的公司借调,实在不行,您就甩开公司另起炉灶,我能从公司拉一个骨干team走,就算成本上浮一些,大部分的利润都能截留下来握在您手里。

    徐泽远为了贾总的知遇知感,无端被卷入了公司的政治斗争,而且他自愿选择站在贾总的阵营,为他肝脑涂地,这不仅仅出于年轻人的满腔激情和正义感,不能否定的是他确实怀有一份私心,在贾总的赏实和信任下可以得到额外的酬劳。

    贾总踌躇半日,把拳头一握,

    老陈,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贾总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小徐,所幸,我是没看错你。如今S省的项目也黄了。做,我们自己来做T省。

    S省?徐泽远恍然想起林近溪也许去了S省。

    是啊,我听说常委副书记被调走了,说是平行借调,其实是发配到一个穷省搞基础建去了。

    在贾总授意下,徐泽远敲定了T省的项目,物色了十几个技术过硬,又对自己颇为忠心的兄弟直接转去了星技公司,直接入驻了T省的项目。没多久随着十几个技术中间力量的辞职给董事会权衡带来了一次小小的波动。徐泽远被李副总叫去了谈话。

    小徐,你年轻有为,大好的前途等着你,可不要犯糊涂。

    李总,您说的,我不懂。 他懂,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为时晚已。

    T省的项目一直是你接触的?

    是,后来他们和一家叫星技的公司签了。

    星技公司体量不大,注册资金不过100万,以我们的公司实力不该出局呀。

    也许星技报价更合理,这次他们也实在运气好。

    我听说星技公司派去驻场的工程师都是你的左膀右臂,要么就是你的同门学弟呀?

    李总,我不知道您对公司还有这个行业了解多少,能承接项目的公司屈指可数,就这么几家,客户不是找我们就是找他们,工程师无非都在这几个公司跳来跳去,星技公司体量不大,但据我所知,这两年也有些像样的项目案例。上个月我们也从辰科技挖了几个技术骨干活过来。不是吗?

    李副总笑了笑,

    滴水不露,小徐,你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果然实质名归。可你想没想过将来?人无远虑则有近忧。

    喁?请李总指教。徐泽远表面恭敬,实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辞职走人,另起炉灶,他相信天道酬勤,更何况,他从来没跌过跟头,即使这次栽了,他对自己的能力也从未有过怀疑。

    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你这种年轻有为的人才,不但值得被原谅,还要论公行赏,你可要拎得清重轻。

    徐泽远有种不详的预感,李副总的老道一定可以收买下面的兄弟们,此时他对贾总的担心大过自己的,

    轻重,哪边轻哪边重?

    不妨跟你直说,你以为客户资源是老贾一个人的?如果没有老陈的关系网,公司也不可能有今天。给你发工资的是公司,不是贾总。只要你知进退,及时收手,公司一样会重用你。如果你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查出有人中饱私囊,恐慌怕就是丢职赔钱的事儿,弄不好还有牢狱之灾。只要你把事情讲清楚,公司既往不咎。

    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李副总言之有理,公司提供了徐泽远展示才华的舞台,基于此才有贾总的赏识和提拨。站在情上理亏,站在理上欠了贾总的人情。徐泽远思量一翻,他知道李副总的攻心计不只用在他一个人身上,如今已无路可退,他宁可执念于恩情力保贾总。徐泽远谦逊的回复了李副总,

    李总,我非常感谢公司对我的信任,我也能力所及的为公司争取和执行了一些项目,如果因为自身能力的问题让公司领导对我产生了质疑,我愿意接受任何惩戒。

    李副总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徐泽远的肩膀,

    小徐,不急,你好好想想,事关你的前程。我代表公司向你抛出橄榄枝了,就看你接还还是不接了。

    徐泽远和贾总商议后,很快向公司提交了辞程,随即先转入全部精力放在T省的项目,借由繁忙的工作理一理私心杂念,其间林近溪的手机一直无法联系上,杂志社从出差的托辞改成了休假,他明白他们之间一定出了问题。

    两个月很快过去了,T省项目核心已初步搭建完成,徐泽远往返两地,他的辞呈一直未被批复。林近溪也再没回过他们的家,他突然想起信箱几个月都没有清理过了,因为一直都是林近溪负责收信。信箱里堆了3期林近溪杂志社的期刊还有些广告。是啊,他怎么忽略这么重的线索。

    他按期刊时间顺序查找林近溪的版画,第一期第3页的内容正是林近溪对S省某常委副书记的撰文,她不吝赞美之词的夸讲了这位领导在KTV里的歌喉是如何曼妙,宴请餐桌上亲自点的珍馐是如何美味和昂贵,还有领导大人的酒量是如何惊人,扬扬洒洒围绕着这三个主题整整写了四个版面。是她的风格,徐泽远观后对未婚妻的侠女精神颇有些自豪。第二期期刊的目录页编辑记者组里还属着林近溪的名字,找遍了所有版面已经没有林近溪的任何撰稿,第三期的目录页上林近溪的名字消失了。徐泽远迅速逻辑了事情可能的前因后果,林近溪不辞而别是因为接到了S省的紧急采访任务,采访过程中出事了......,林近溪通过对S省领导的腐败进行了曝光,因为怕他们借机报负,还怕连累自己,所以她暂时避风头去了。不对,杂志社不可能允许这种文章刊出,是杂社出事了?徐泽远莫名担心起来,他想到所有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形,林近溪被这个花天酒地的领导欺负了?因为林近溪的坚持,使用某种方式坚持刊出,杂志社把她开除了?S省该领导未能如愿升迁,和这篇报导有关,林近溪受到了生命危协?一切的假设开始混乱而丧失逻辑,徐泽远把牙齿咬咬咯咯作响,他展开拳头重新翻阅期刊,寻找蛛丝马迹,但他心理唯一可以明确的是,无论林近溪出了什么事,他都将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徐泽远一夜未眠,不知反反复复翻阅了多少次期刊。第二期虽然没有林近溪的稿件,但他确认期刊的卷首语是林近溪的文风,她写道:

    红色的幽冥之花,到底是曼珠还是沙华的献祭,让你如此般血红的怒放,你可知你的执念终旧可以换来的不过是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啊。又是世间痴情的谁?让这无辜的娇艳之花承载着,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文字上方附了一朵微矩拍摄的红色彼岸花,拍摄习惯也是林近溪的简约风格)

    徐泽远一遍遍的读着,直到把每个字印在心里,这是林近溪向他的明言——生生世世不再想见。

    第三期的期刊上编辑组里除了林近溪和她同时消失的还有她的主编王雄,林近溪经常提起她的主编——正义的卫道士、充满批判的犀利文风,曾经因为批露某省的河域污染问题被围追堵截,仍然坚持发表正义言论。她对他即仰慕又尊重,或许还些爱慕,直到接受了徐泽远的求婚,她才意识到王雄才是她的真爱,S省的反讽报道一定通过王雄争取刊印的,事后,两人同时离开杂志社,兴许如今他们已找了片山清水秀之地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徐泽远想到这里痛心的笑出声来,自己对林近溪的一往情深换来的竟是决绝的不告而别。

    徐泽远的厄运没有戛然而止,而且愈演愈烈,公司弥漫着平静而不同寻常的气氛,同事们偶尔交头接耳,尤其当徐泽远出现在公司的时候。李成最近成了李副总的红人,他和徐泽远的对视似乎充满了挑衅。技术部的员工们人心慌慌,他们会跑到徐泽远办公室,询问自己的去留问题,因为有人经常会被李副总叫走,一对一的谈话。徐泽远清楚他的辞职一直未批复,定有内情,他已做好承受最差结果的心理准备。终于公司总部的重要会议,徐泽远被邀请了,出席会议的还有陈总、贾总、李副总、人力资源负责人荣总、商务部总监秦总、法务。

    从前年开始技术部门有人起用星技、联科、喜讯三家公司的名头承接了原本属于我们公司大大小项目共21个,保守营业额逾300万。李副总开始发言。

    商务部总监秦总补充道,

    而且非常巧合的是T省的项目我们跟进了一年半时间,前期做了市场拓展的大量投入,而且一直沟通良好,合同都起草好了,120万的项目突然就丢了。

    陈总世故圆滑的质询,

    李副总,小秦,像这种可以构成经济犯罪的行为是要讲求证据的,你们的这些数据可靠吗? 他说完扫了眼贾总又扫了一眼徐泽远。

    陈总我手里掌握了不少证据还有人证,即使对薄公堂,公司也是胜券在握。

    法务补充: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条第一款规定,公司、企业或者其他单位的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将本单位财物非法占为己有,数额较大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行或拘役,数额巨大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能并处没收财产。

    诶,不要伤了和气,能坐这张桌子上的都是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什么公不公堂的?什么刑罚拘役的?陈总一脸的愠怒,责备的瞪着李副总和法务。可稍有脑子的人便能识别出,陈总才是圆桌会议的总导演,他亦正亦邪亦愠亦怒的演技绝佳。

    徐泽远心里有数,这是即有白脸又有红脸的三堂汇审,他们最终要夺的还有贾总应得的更多股份。

    贾总轻咳了两声,

    老陈,小秦,联科也好、喜讯也好,或者是其他什么公司,当时有一批小小不然的项目,你们也是完全知情的,公司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技术人手不足从其他公司借调开发团队,这些费用用在借调人工上,还补给了现在团驻扎在客户那里加班费,另外,是不是也有一部分的费用上缴给了公司?

    不假不假,这个我清楚。陈总站起身走到贾总身后,拍了拍贾总的肩膀,老贾,我们这一路走来的有多不易,别人不明白,唯我们两个最清楚。

    秦总接过话,

    贾总没错,一部分我们很清楚,可还有一部分我们并不太清楚。

    贾总有些气恼,小秦.....

    贾总已然成重矢之地,贾总的话还未讲出,徐泽远太阳穴爆出的青筋稍稍转淡,他拍了下桌子打断了贾总未出口一己之争,徐泽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是人未开口笑先闻,徐泽远荒谬的笑了,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会议室内异常安静,他们把惊异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徐泽远,未经梳理的头发,遍布两腮的胡茬,微熏的神色,不屑的眼神,他宿醉未醒,他们等着听他接下来玩世不恭的陈词。

    各位领导,很荣幸受邀参加本次的会议,秦总,那部分你们不太清楚的项目,我经手运作的,和别人无关。陈总、李副总,对薄公堂......没问题,拿出真凭实据,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过我也在此提醒各位,公司打算上市,如果没记错的话,秦总和公司很清楚的那部分无票收入是怎么入的账呢?当时有几笔现金是我转给秦总和财务总监的私人银行卡,不巧,转账凭证我还有。

    在座的领导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低估徐泽远的能力和智商。

    各位领导,感谢这些年TN对我的培养,也非常遗憾让你们失望了。最后我还有个请求,请各位领导善待技术部门的所有员工,不要再威逼利诱,不要在单独谈话,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写脚本、写代码,信任他们,给他们更多的机会。他们只懂编程,根本不知道编程以外的其他事情。谢谢!

    徐泽远语毕,向他们深鞠一躬,提起搭在桌背的西服外套,步出会议室,潇洒谢幕。留下围桌而坐的几位主角陷入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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