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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日月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终于,徐泽远的情感战胜了理智,当民政局工作人员让他和孟晨提交结婚材料时,徐泽远发现自己的户口簿丢了,——对,‘丢’在笔记本包最底侧的夹层里。他还假意焦急的找了找,但拙劣的演技连他自己都瞒不过。此时的徐泽远就是个骗子、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他终究抛弃了孟晨、背弃他们的十年。

    孟晨一如既往的冷静,冷静的和徐泽远一前一后走回了家,冷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冷静的没落下一滴泪水。没有哭闹,没有歇斯底里。

    徐泽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不知道此时孟晨在想什么,他有些怕,他想,如果孟晨声泪俱下、甚至以死相逼,他宁可娶她。

    墙上的挂钟滴滴哒哒不知疲倦的走到午夜12点。

    孟晨一直望着天花板,没有困意。

    徐泽远不敢有困意,

    你饿了吧?我给你煮面。

    林近溪,是为了她?孟晨转过头和正要起身的徐泽远对视。

    徐泽避开孟晨质问的眼光,无话可说,他是因为林近溪背叛了孟晨吗?徐泽远思考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清楚,没有林近溪,还会有李近溪、王近溪,孟晨不是他的情感归宿,而林近溪的出现只是印证了这一点。

    你做梦都在叫她的名字。孟晨突然坐了起来,面无表情。

    对不起,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和她只是朋友。孟晨,真的对不起。如果我们继续勉强在一起,对你,对我都不公平,对彼此都是伤害,你这么聪明,不觉得我们早就有问题了?

    不是我的问题,是你。

    我承认是我的问题。

    泽远,你计算过机会成本和时间成本吗?我们在一起付出这么很多,你看不到吗?你怎么能保证以后的生活会如你所愿?你的实际收益会大于你的成本吗?你做过风险预测吗?如果你将来后悔了怎么办?

    那是我自己的事。徐泽远受不了孟晨过于理性的学术思维。

    你想过父母的感受吗?

    我们不能和父母过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你真的开心吗?你在这个家温暖吗?

    你能不能现实一点,我们刚买了房子,马上就按揭了,你还要买车,将来赡养老人,抚养孩子,这么多事要操心,要计算,我从没抱怨过你工作忙。难道你只关心自己温不温暖吗?

    徐泽远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孟晨永远不能理解他需要什么?而孟晨想要的让徐泽远感到筋疲力尽和丧气,他做不到,至少和孟晨在一起他做不到执子之手与子揩老。

    这一夜徐泽远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他盯着卧室门缝稀微的光,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似乎没过多久稀微的光变得亮白起来,徐泽远困意未消的揉了揉眼睛,天已然亮了。

    孟晨坐在徐泽远面前,眼睛红肿着,她哭过。

    泽远,其实你一直都没有爱过我,对吗?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同学,你需要帮忙,随时告诉我,我一定责无旁贷。告诉我,我怎么做你能不伤心?

    明白了,你让我想想。孟晨再爱徐泽远,她的理智和智商也会让她清醒的意识到,做一辈子怨妇,还是另寻出路,完全在她一念之间。

    孟晨的想想,没有时间期限,没有规则。两个人恢复了室友的关系,徐泽远睡客厅,孟晨住卧室,相安无事。渐渐地孟晨默许了徐泽远搬离他们的‘合租屋’,徐泽远留下了所有积蓄,另外承诺负责每月偿还房贷直到孟晨想清楚——想清楚如何惩罚他,谁让他将十年的岁月变成空谈。他想尽一切可能弥补对孟晨的歉意,想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也想把自己的愧疚感降到最低。他们达成了共识暂时向各自家长隐瞒真相。

    伽花彩甚奇,谓有初春之兴。

    清晨,徐泽远被裹挟着甜淡花香的微风唤醒,他知道林近溪正在打理她花团锦簇的月季花阳台,难掩快意睡眼惺松的去找寻林近溪的身影,是她,穿着月白色长衫的林近溪在阳台上忙碌的身影,他入迷的看着,舍不得移开眼睛,看着看着,他便觉得不真实,不由得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不是梦。

    餐桌上摆好了早餐,煮好的云南思茅小粒咖啡,配了海南的椰子粉做伴侣,滑蛋吐司,配了两片火腿,简简单单却浓郁满满。徐泽远觉得林近溪像个女巫,她可以把山上采来的鸡油菌烹制成下酒小菜,土里挖的蒲公英晒干制茶饮,用喝剩的红酒烩牛肉,闲置的巧克力和雪饼做威化饼干,林近溪信手拈来便把生活过的简约而又热烈,她一定是在烹调美食的同时给他下了蛊,享用的越多陷得越深,让他爱她爱的发狂。

    徐泽远呷了一口咖啡,

    恩?这里加了料,有毒。

    林近溪明白他在调侃,

    恩,有毒。 她一本正经指了指阳台,阳台上的曼陀罗含苞欲放,淡黄色的花苞吊垂在枝叶上。 曼陀罗,又名洋金花,茄科,被子值物门,有毒性,含有山莨菪碱,阿托品,东莨菪碱,制幻、麻醉,华陀用它制麻沸散,过量致死。

    徐泽远咳着吐出嘴里的一角面包。

    我是被骗了,小和尚明明告诉我,这是佛花,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林近溪看着徐泽远觉得好笑,

    在西方它被称作情花。

    怪不得,我是中了情爱之毒。说着身子一歪倒在林近溪的怀里,接着两人笑作一团,林近溪咯吱徐泽远的痒痒肉,徐泽远把林近溪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人与人真是千差万别,不同的两个人凑在一起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化学反映。徐泽远和孟晨在一起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是老同学,他们安安静静的谈课业,谈工作,谈房子,谈车子,谈孩子,就是不谈情说爱,最后把徐泽远谈的心生畏惧落荒而逃,他实不知该如何将未来的50年日夜消磨殆尽。可林近溪不同,他可以把她当妹妹,当女儿,甚至当妈妈,他想都不曾想过,会躺在一个年轻女人的臂弯里撒娇,他和她亲近的可以融到骨头里,分不出彼此来。即使只谈风月,徐泽远也会在心里勾勒蓝图,他要为她买一间明亮的房子,光线充足,有一间敞开式厨房,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她在家写作,他看着她为妻为人母,看着她眉间添皱纹,看着她香魂一缕随风散。每每想到此,便悲从中来,只恨人生苦短。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而此时的徐泽远除了春风得意没有半分不如意,他沉浸在项目交织的繁复工作里,被客户责问、被领导施压、被底下的兄弟大吐苦水,可对他来说一切风清云淡,你只会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和客户谈笑风生、和领导据理力争、和兄弟们推心置腹,没有抱怨、没有懈怠。他心中盘算,如果孟晨退掉他们的婚房,他会帮她买一间单人公寓帮她安顿下来作为补偿,让他的良心可以安放。至于将来,他设想和林近溪的无数种可能,也许他们住在效外,林近溪每天清晨在她的小花园里侍弄她的花草,她还会尝试种番茄和青菜;或者,他们隐居山林,与轻风、明月、山泉为伴;或者,他们逃不掉物质禁锢,留在钢筋混凝土的森林拼搏,他们的日子依然不乏味。一切的设想和美好都激励着他更现实,他必须付出更多的辛苦创造更多价值,换取足够的钞票。

    办公室的白板上,彩色纽扣磁贴排兵布阵,哪些项目是重中之重,需要安插技术大神;哪些项目耗时长,需要安排中层技术人员开发,重要环节借调技术骨干;哪些项目操作便利、利润少,需要安排新人锤练;哪些项目可以中饱私囊,安排亲信介入。徐泽远站在白板前分析战况,右手下意识的研磨着海豚领带夹,海豚的鳍被他摩挲的锃亮,他系了条碧蓝和浅蓝间隔条纹的领带,是林近溪送他的,成了他讲标、与会的标配,很衬他的浓眉和藏蓝色细边镜框。他偶尔重新安置彩色纽扣磁贴,有的项目人员冗余,有的项目要再减少工时,有的项目要重新界定属性,他咬了咬磨牙,发出咯咯的磨牙声,一侧的太阳穴随之有根青筋浮现出来一直延申到发际里。

    李成敲了敲门探进单个身子,

    老大,标书都准备好了,我去商务部签章、装订,您用过目吗?

    拿来我看一下。接过李成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翻了几页重点项检查。没问题,就这样,明天一早8点半,你直接把标书带过来,我们大堂见。李成是徐泽远的心腹。

    知道了老大。

    手机短信铃音提示,徐泽远看到孟晨发来的‘生病,能帮忙吗?’。

    好了,你先去忙吧,我有事出去一趟。徐泽远摸了摸裤兜里的钱夹,抓起外套和李成一起步出办公室。

    对于孟晨,只要她一天放不下,他便一天对她为奴为婢。但绝不能让林近溪知道这段过往,他和林近溪之间不能有分毫闪失,不能掺杂任何瑕疵。

    孟晨高烧39度3,身体严重脱水,徐泽远见到她的时候差点认不出,他忙抱起孟晨下楼乘出租车。

    孟晨的头无力的倚在徐泽远的肩上,她烧的有些糊涂,

    泽远,你和她在一起了,对吗?

    先别说话,你怎么不早点打给我?

    泽远,我以为你会回来的,每天晚上......

    你先睡一下,到了医院我叫你。

    有些人酒后吐真言,而孟晨的真情实感恐怕只有在烧糊涂的时候才能流露出来,她一定病的厉害,她清醒的时候永远说不出同样的话。徐泽远恨透了自己,他真是罪该万死,不得不伤害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人,只是因为不爱,只是因为她把真情错付。良心一直煎熬着徐泽远的道德底线,不知何日方休。

    等孟晨醒来的时候,她已躺在急诊室租来的临时床位上打点滴,徐泽远坐在床边的候诊椅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写文档,

    几点了?孟晨问。

    徐泽远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凌晨2点20。你感觉好点吗?

    恩,谢谢!

    医生说你是急性肺炎,开了一周的点滴,每天都要来医院,有时间我尽量过来陪你。

    你妈上周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是我的户口本丢了,补办好就去领证。

    我知道,我妈给我打电话了。孟晨,谢谢你,你值得更好的人善待你。是我辜负了你。

    我把这些年我们的账算清了,等我好了,我把房子退掉,订金损失了。

    这个不急,我们再商量。都说人心日久见,其实出了分争经了考验才看得清一个人的心性,徐泽远何其有幸,遇到孟晨这样的好女人,只是感情难料,这些年来他都不曾好好了解过孟晨,他看着她塌陷的腮,憔悴的眉眼,心里莫名的感伤和辛酸,他该如何对她才好?他该如何善后?他亦十分清楚,他的心疼与爱无关丝毫。

    林近溪已经睡熟了,餐桌上摆着一碗蛋羹一杯牛奶,一如即往她给他准备了宵夜。徐泽远陪孟晨打完点滴送她回家,一切安顿好,已经凌晨4点了,他确实有些饿,静静的坐在饭桌前吃东西,不时看看虚掩着房门的卧室,有些心虚。他理了理思绪,为早上9点的讲标做准备,他对每一个机会都志在必得,他必须战无不胜,赢和财富能让他在伤害过的和爱着的女人面前底气十足,他要解决问题,而且事不宜迟。

    他通常会身着藏蓝色的西服,米蓝纯色或米白色衬衣,系碧蓝、浅蓝间隔宽纹领带,熟练的连接笔记本和投影仪,打开PPT向客户边演示文档边介绍产品,通常会这样开场白:

    各位领导,早上好,很荣幸有机会向大家介绍本次招标项目的技术解决方案,本人仅代表TN科技公司参与本次的竟标......

    他的嗓间不高不低,节奏张弛有度,口齿清晰,宣讲过程中,他的右手会偶尔下意识的由下至上推一推领带结,似乎生怕仪容不够尊重,当客户发问时他会双手抱胸仔细聆听,如果有人发难,他会用力咬咬磨齿,紧跟着爆出太阳穴上的青筋,而后稍做调整,整理思路应对如常。

    可今天不同以往——流标了。他睡了2个小时被闹钟叫醒,出门前又梳理了一遍演示文稿,8点20分赶到了客户的一层大堂,最终,李成和标书迟到了,他搭错了地铁,迟到了20分钟。

    会议室里,徐泽远第一次情绪失控,怒气冲冲的质问李成,即使他知道于事无补,即使他知道李成只是一时疏忽,

    120万,120万的单子废了。

    我听说客户都内定了,咱们就是陪标的。李成找介口推脱责任。

    都没试,你怎么知道不会赢?你要知道,我没输过,这次也一样。徐泽远急功近利,他知道切入一个新客户的重要性,他知道损失的又起止是120万。他已熟知如何打通关系扩展人脉,即使竟标不成,他可以在唱标的时候给客户的项目负责人留下印象,随后他会想办法打通关障,为下一张订单筹谋,他现在不能输。

    我同学在就在内定中标的那家公司上班,他说他们是老关系......

    关系没有一成不变的,这不是你操心的问题,你的问题是因为你的迟到流标了,你最好给我记住这次教训。徐泽远说完夺门而出,职员区的同事们交头结耳,

    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听说这个客户后面还有大单子。

    咱们流标也不是第一次,失误。

    徐年轻,太争强好胜了。

    他还是有两下子的,有本事,你去做开发部的头儿呀。

    枪打出头鸟,我宁可明哲保身。

    周末是徐泽远最放松的时间,尽管他仍然会抽出时间放在工作上,但他更享受和林近溪的相伴。林近溪喜欢背着象机四处游走,所以在林近溪的坚持下两人各出资一半买了辆经济型家用轿车,每到周末他们便会打包行李,办公的笔记本、拍摄用的相机、户外的帐篷、必须的衣物、简单的野餐,林近溪很节俭,自从毕生积蓄花在半辆汽车上,她出门前不会再准备奢侈的培根三明治做第一顿野餐了,而是换成清粥,抓一把生米放进保温桶,冲上滚热的开水,行车2、3个小时,抵达目的地,拍一些照片、搭好帐蓬、置好折叠桌椅,铺上桌布,打开保漫桶,闷好的清粥刚刚软糯、香甜。徐泽远抱怨,

    饿瘦了,吃不饱。他会跑去当地的小店买花生、蚕豆或是肉干当配菜。

    林近溪也会很开心的接受,她通常会边端着相机拍花、拍草、拍鸟边对徐泽远说,我负责底层建筑,你负责锦上添花,这样很好,或者我们互换角色也很好。

    徐泽远喜欢林近溪所有的样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更欣赏她的独立和精致的节俭。享受了冬日的正午暖阳,喝了粥,饮了热茶,看了闲书。徐泽远写了四行半代码,林近溪拍了不少素材,傍晚的柔光酝酿开来,起了冷风,俩人最终决定打道回府,毕竟不是风餐路宿的好光景。也许下个周末两人会在午夜0点刚过的时刻决定去海边看冬天海边的日出——走,马上出发。

    厨房里四溢着砂锅炖煮牛肉的阵阵香气,林近溪笑咪咪的把这个月社里的期刊递到徐泽远面前,徐泽远习惯性的搜索目录页,找到编辑记者是林近溪的刊面,他记得上一期林近溪写了南疆的胡杨林,这期的主题是芦苇荡。他兴致勃勃打开对应的页码迫不急待想要拜读。文章首页的两张图片,似曾相识,一张图片芦苇荡已经寥落,另一张图片是灰色石刻的浮雕,相片趁着光影拍得很有立体感,但浮雕的内容十分模糊,大约是两个人和一条几案,不禁让他联想到徐家祠堂的怀橘遗亲。

    文章写道:这是一片有仙气缭绕、龙气升腾的风水宝地,地形西侧的西山海拨约2400米,依次分布着柏杨,银杏,榆树,龙爪槐,小叶榕,高山榕,冷杉,云杉,落叶松等植被,秋季植被层次分明,面山南侧有一片面积约300平方公里的淀水,当地人称之为西河淀,上接淮水上源,下游再由淮水排出。早于19世纪时,此地水域辽阔,每逢夏季雨水极盛期烟波浩淼,7万亩芦苇分割罗列其中,形成上百个淀泊。西河淀毗邻徐家镇......

    徐泽远只知道自己出生在一片被人们称之为淀子的小镇上,镇子多半的人隆徐,看到这些文字,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知道徐家镇以西的西山海拨2400米高,这片水域有300平方公里大,还曾有7万亩芦苇荡。他第一次用数字去了解自己的家乡。他异常惊喜的看着林近溪,

    你,去过?

    林近溪得意的点点头。

    什么时候去的?

    我过生日的时候。

    徐泽远把林近溪拦在他腿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你喜欢那儿吗?

    喜欢,下次你带我一起回去。

    好,好。徐泽远的好,第二个的发音比一个降了八度,他突然想起孟晨的事儿还没善后,他想起母亲大人的教诲。

    真的好吗?

    当然。徐泽远想,快了,快了,马上就可以召告天下了。

    你说过小时候在祠堂被打,我去祠堂了,祠堂年久失修,当地人说屋顶漏雨,里面的木梁结构都快毁了。

    真是可惜了,我小时候,老老先生在祠堂都几岁的娃娃们学之乎者也。我爷爷去逝前还代管过祠堂。

    不过还有个消息,你们的上级市已经提了计划把徐家镇做旅游试点,现在好像已经纳入招商引资项目里。

    那徐家镇又能有些人气了,至少祠堂会被修缮。

    好坏掺半吧,会保留下一些东西,但也会带入商业化的东西。

    不管怎样,我带你回爷爷的祖屋。不,以后我们把祖屋翻修,每年夏天都回去住一住。

    好。我还去了清风寺。拍了些照片。林近溪取了照片重新窝在徐泽远怀里,边翻照片边说,我和同事在寺里借宿了一晚,当了一天割谷的义工,这些和尚不化缘,不收供养,自己种稻米,后山还有片小菜园,十几个常驻僧。

    林泽远想起了他的那次拜忏,指了指阳台上的曼陀罗,那个种子就是从清风里请来的。

    猜到了。

    不收供养?不收钱?

    寺里没有功德箱,我们离开时想留些钱,叫道乙的小和尚说,我们帮忙割了谷就算捐了供养了。

    那他们吃饭穿衣的钱哪来的?稻田、菜地够他们的用度吗?

    也有道理。

    寺里主持是花白胡子叫一行的老和尚吗?

    早些年圆寂了,听说老各尚圆寂时手臂指着西方,意为告诉徒弟们,已往生西方净土,激励他们勤修。现在的主持叫不悟,一行老和尚的得意弟子,他带着僧众引水种稻、种菜,寺院完全自给。林近溪把不悟照片递给徐泽远。

    徐泽远端详了端详,笑了,

    脸,白的发光,你见哪个下地干活的庄稼人不是晒得黝黑黝黑的?

    说来有几件怪事,这个主持越晒越白,越晒越白的发光,他的小徒弟道乙说,不悟师父有了得的禅定功夫,有几次道乙和他师父一起打座觉得师父周身包了发光的透明壳体,连他都觉得暖,所以这白一定有原故,我看是神佛护体。

    徐泽远忍无可忍,

    这个你也信?我看你是中了邪了。

    听我说,还有更怪的,我们割谷那天,大殿里的佛像眨眼了。

    你看见了?

    没有,但是你们镇上的老居士,徐家茂,第一个看见,说是眨了五下眼。

    他是太爷爷那辈的人,我记得,一辈子吃斋,从不说谎。

    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

    搞不懂。老老先生教过我们《心经》《金刚经》,我在这方面没慧根。

    道乙小和尚说,他们每个季度都举办21天的佛七,不悟和尚讲经说法,大佛眨眼之前刚好秋季的佛七打完,说是那期的佛七办的好,大和尚弘法和居士们诵经持咒的因缘殊胜。所以佛祖显灵了。

    这个道乙小和尚还真是八卦。

    幸亏他八卦,要么找谁套消息,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牛肉熟烂的香气愈发浓郁,徐泽远嗅了嗅,调侃道,

    罪过罪过,我们还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真是罪过了,快把照片收起来,他们不会闻到吧?大大的不敬。林近溪认真起来的样子像个五岁的孩子。

    哈哈哈,徐泽远乘胜追击偷袭林近溪,狠狠的亲她的脸,林近溪羞恼,不行,不行,亵渎神灵。林近溪遮着照片左闪右躲。

    徐泽远和林近溪是幸运的,茫茫人海,相知相遇成为朋友都是难得的缘分,更何况两人对待彼此的这份心意,一个力排万难,一个倾其所有。如果只写一段情,我宁可此处搁笔,从此让他们过上平静安宁与柴米油盐为伴的乏味人生,直至终老。如果一切能这般容易,我又何必把他们的事思量再三落于纸上,以此拙文陋笔之资让大家见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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